,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腥咸,耳边,也充斥着一些高喝着的污秽。
人群中的克劳德顺利领到兵役登记表,这样的地方他一分钟都呆不下去。带着高热的身体有些无法受控,基本是连挤带拥的被拽到预征管理处的帐篷。神罗也好,政府也罢,这个世界总是毫无规矩可言。
“拉文克劳。”对面的士官接过克劳德递上的登记表和身份证明,道:“我们必须确定,你是否真的是曾患过星痕候群症的患者,要知道,在你之前已经有太多不符合条件的家伙混进这个军营。”
“混的进来么,政府不是一向有方法辨别?”克劳德语气平淡,细细打量面前的士官。对于一个兵来说,他是臃肿了些。
“哼!当然有!足够拯救你们这些肮脏的生命。”士官判断出克劳德必是条件者,随后一语道出对星痕的嗤之以鼻。
原来在政府的眼中,这些星痕患者都好不过一群骗子。当然,也彻彻底底被克劳德套出了话。政府征收星痕患者的目的,究竟和那些怪物有没有关系。
正想着,手腕被钳住后的一个趔趄,一把军用匕首正正刺入克劳德的手心,鲜血顺势滑入下方盛有紫色液体的器皿。克劳德有些诧异,胖子不管是气力还是速度,都和他的身型格格不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对血液进行分类,这就是方法。”集中的五官挤出士官的森然一笑,甚至没有低头确定器皿里绽放的结果。反而是克劳德看得入神。他确定他们通过血液的抗原形式进行分类,可,这种抗原究竟是什么?!
“嘶……”匕首被带出来之前狠狠被割剜了筋肉。克劳德吃痛,这家伙一定是在报复。
“体格检查在最东边,小子,可千万别乱说话。”士官封存了克劳德的私有物品,忍不住偷笑。克劳德自然明白的他的意思。
对于克劳德来说,这一道伤口,多不算多,少不算少。
道路上的熙攘渐渐少了些,克劳德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那些不知所以想要混进来,甚至愿意把自己的青春、生命奉献于政府人,究竟是被生活压迫的无计可施,还是觉得会得到多么高端大气的待遇。轻轻咳了一声,烈日当头,克劳德觉得眩晕感愈加强烈,身上的汗液也粘连住伤口,动一下都觉得沧桑备至。
这样的疼痛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克劳德忍不住弯下了腰。
“喂喂!你没事吧!”
隐约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迫切的关怀,随后手臂就被搭在一个宽硕的肩膀。克劳德一惊,迅速抽出手臂并退出很远,生硬将迸发出的攻击,改为看似即将跌倒的矗立。
“喂喂没事儿吧你!!”在来人看来,克劳德的种种行为都有些不可理喻。
“抱歉。”克劳德想都没想,说道。
“唔……已经审核过了啊。”男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总不会那么斤斤计较,他捡起克劳德掉落的登记报表,略有所思道:“你这体检肯定过不了啊。”
“路上赶得急,中暑。”
克劳德上前,准备拿回自己的报表。谁知那人一个转身竟轻而易举的避过了。
“不急不急,这次征兵规模比较大,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我看你收好单子先回家,能混过体检再说。”
一语引得克劳德蹙眉,事情怕是比想象的更糟,所谓的大规模究竟有多大,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我说,拉文克劳……”男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克劳德一句谢谢堵了回去。随后,手上的报表也被夺回。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形总归不算稳健,不由置气般的埋怨这个叫拉文克劳的家伙真是个怪人。
而克劳德也在想,这个男人不错,或许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跟他分在一间宿舍也算幸运。就像和扎克斯那样……不过眼下,身体的高热,说不定真的不能敷衍过去。
“编号0318拉文克劳报道。”悬挂体检部标识牌的帐篷外,克劳德的声音不温不火。
“欢迎光临~~~”
克劳德发誓他听到这阵声音万年恶寒,有种想要抽死对方的冲动。但,强悍如克劳德,甭管内心多么喜悦愤怒澎湃嚣张,就算悲伤逆流成河,外表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即便,是走进去的克劳德,撞见了此时此刻最不想遇见的人。
所谓英雄·章八
这个世界那么冰冷,值得拥抱的东西少之又少,我们靠近火光,却又害怕受到伤害,倔强着,把温暖拒之门外。也许你不知道,幸福不会比想象的短暂。
章八
任克劳德怎样都想不到,此时与他四目相对且同样哑然的男人,竟是之前想要帮助他的痞子。对,披上了白衣的痞子。克劳德想他的身份可能是体检部的医务,但此时此刻,那家伙居然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预备兵拉文克劳,入座!”接待的是一位干练的女医生,酒红色的长发被简单盘起,但依旧掩盖不了发质的柔顺:“如果你选择继续发呆的话,出门右转就是精神科,不要影响后面排队的兵!”
克劳德蹙眉。在女人递过体检表格时,他判断出女人隐藏在白衣下的肌肉与韧带比例均匀,怕是个难缠的家伙。从胖子士官的迅猛,到痞子军医的敏捷,新建政府的实力,怕真的不是空|岤来风。打算效仿神罗么。
克劳德这么想着,手中的笔杆滑动着行云流水,书写各项相关拉文克劳的资料。顺带扫一眼即将体检的内容,内科,化验项目频频,而外科,士兵所必备的体能项目、标重及视力标准基本被一带而过。呵,这么重视身体内部环境,怕征的不是兵吧。克劳德在心中冷笑,末尾签下知情同意及姓名,力道骨气劲峭。
“唔,字体和人一样清秀嘛。”不知何时,悄然而至的呼吸伴着低沉的沙哑在克劳德耳边拂过。
克劳德一个激灵猝然而立,并向后倒退着,和男人保持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大意了!居然什么时候站在背后都浑然不觉,同时,克劳德或多或少因为这句话而有些温怒,你见过那个男人会说另一个男人长得清秀?!又不是扎克斯菲尔。
惊叹!!
克劳德惊叹,随即妥协,果然在这种地方,会到处充斥着相关快乐、信念、艰苦、温馨,到最后无力着化为悲伤的回忆。不由得,他摇了摇头。
“喂,没事吧。”在克劳德听到这阵动静还来不及反应时,肩旁已经被来人的一个大巴掌表好的拍下:“吓到你了?”
克劳德摇头,拿起表格准备步入下一个步骤,更确切的说,他不愿意说话,与生俱来的哑巴。
“就那么想参军?”男人说这话时轻轻拂过克劳德的脖颈,随后,笑看克劳德明显的向后躲避,低语道:“你是怎么把体温降下去的?就算是利用午餐时间也完全不可能啊。”
克劳德蹙眉,眼神里不由透出只有战士才有的冰冷。男人明白,那属于警告。也是在这时,克劳德才算认真看清男人的长相。黑色碎发微长,挑起的双眸中是深邃的曜石,明明不够二十七八的年纪,却透着一股子看破红尘的模样,笑容明朗,竟有器宇不凡的意思。不怪他,克劳德对于可以放松警惕的人向来可以用略过形容,只不过,过目不忘罢了。
“我叫阿尔文埃布尔。”男人抬了下下巴,示意克劳德跟他走。并注意到这个男孩子从进来到现在,漂亮的双眉就没有舒展过,眼神里的冰蓝也在尽量收敛锋芒。果然,这个金发男孩根本就不会听他的话,意料之内,意料之外。
“那么我会按照顺序进行各项检查,最后将合格报告上交给您。”平静的话语是对女军医说的,并且表现的恭谦,像极了刚入伍的小兵。女军医也笑,嘲弄着阿尔文埃布尔彻底被无视。
果然,克劳德刚刚跨出帐篷,就能感觉身后悄然挪进的脚步。没有刻意转身,就像是一场预谋的挺进。
“你以前就当过兵?”
“恩。”克劳德在喉头挤出一个音节,算是给阿尔文的答复。
“不会是特种兵吧?”阿尔文痞痞的笑着,穷追不舍。
突地,克劳德停滞,直视阿尔文。道:“那是心愿。”
阿尔文不语,像是深思什么。渐渐地才感觉到人山人海的气氛又浓重了些,神罗造成的庞大后果,不只是愚昧无知,更是贪得无厌。阿尔文这才注意到,克劳德原地不动的原因,居然是在排队等待化验,而不是因为自己刻意的问题。失落感频频大增。
“或许我可以帮你。”阿尔文晃了晃手里的印章。
一切如克劳德预料,面前这个男人一定会尽量帮助自己。克劳德不想知道原因,但他会按脑海里布置的计划顺延结果,如同现在。
但,克劳德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比想象中还要幸运。这家伙手里的印章,是最后的审判,是能确认各项合格的究极boss。也就是说,之后的复评都可以省略,直接领新兵服和分配宿舍就好。
“作为交换呢?”克劳德认为,能无条件为自己做什么的人,就此时此刻来说,都没在身边。
“或许我在帮助我自己吧。”阿尔文收敛了笑容,印章大大咧咧的扣在表格的空白处,鲜红得耀眼:“感觉像被你牵着鼻子走一样,小子,你不会早就知道我会帮你吧。”
“不知道。”克劳德如实回话,他的确不知道。当你布置一项计划时,成功的几率只要抱一半就够了。不论是扎克斯,还是萨菲罗斯,他们都曾对克劳德说过这句话。
阿尔文笑了一下,克劳德不明白那笑容的意思。甚至不明白,还能不能让自己做到对他,一个政府的兵,继续放松警惕。
所谓英雄·章九
岁月的波澜总是不可理喻,他给的回忆不多,却深刻。每每此时,想念来得痛彻心扉。我多希望,时光可以倒流。我知道我有多脆弱,如果可以重来,我只想要一个赎罪的机会。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章九
隼,野生,体型娇小,却比鹰更加来的难以驾驭驯服,多数人不愿意与这样勇猛刚毅的生禽打交道,哪怕它们飞得到处都是。
可,文森特除外,那家伙的智慧和远见总是高于常人。在手机电话等通讯设备屏蔽,无法与外界联络沟通的情况下,文森特所驯养的这只猛隼,就是他们里应外合的唯一手段。
此时,夜深,很顺利的,克劳德将整个军营的结构勘察了大概,他的移动速度很快,反应敏捷,加之白日晃晃悠悠的浏览着个别路线,凭借惊人的记忆,克劳德很快绘制出军营的地图绑在猛隼的脚上,并在里面书写了今日概况,简明扼要的表达宿舍简陋,怕新兵不会常久驻扎。
倍加小心的放飞了猛隼,克劳德在进入宿舍营帐之前,含下了最后一片镇痛剂。文森特说过让克劳德少吃,克劳德想这东西里面怕是含有大量吗啡成分,中毒或成瘾,都不是文森特想要的结果。
这么想着,随即舒展身体安然躺下,背后和掌心的伤口就像消失了一样,甚至浑身都充斥着轻盈。很矛盾,克劳德隐隐觉得不安,却又莫名的思绪迁扬。失踪了两天,就算文森特替自己圆场,回家之后也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惩戒。舒展眉心,克劳德觉得自己有点儿舒服的过了头。
再清醒时,四周浑然黑暗,如果说克劳德此时此刻有哪一点占上便宜的话,就算是那怪物留下的狰狞伤口了。它太疼了,就算是大量的止痛药物都没办法完全克制。勉强的动了一下,周身麻痹,连手指都难以控制。克劳德细想下来怕是中了埋伏,卧铺内一定有类似乙醚的麻醉药物,包括现在所呼吸的空气。
有点后悔服用了大剂量的镇痛药物,果然它会让整个大脑回路变得丧失谨慎。老人通世故,克劳德想,下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听取文森特的建议。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尽全力扭动身体,向眼前唯一的光明前行。不远,却耗费了极大的体力。克劳德觉察到身下的震动,和传入耳边大型卡车发动机的声音。微弱的光芒中,他看见了套在卡车外面的篷布。摸索到四周的七手八脚,他们有体温,有脉搏,有呼吸,却唯独没有意识。
费力抬手,掌心的纱布一片结痂的暗红,克劳德仍能感觉得到它的颤抖。轻轻掀开绿色牛津布的一角,透过外面,看到光线有些昏暗,道路也是崎岖,黎明的余际就在山头,泛着东方一片浮夸的柔和。
果然,他们被成群结队的装进车厢,打算运输到哪里。却不曾想,来的这么快。着急么?
克劳德在确保后视镜无法发现他的地方探头,呼吸着新鲜空气,身体的麻木感渐渐消失,也在预期之内。然后,疼痛取而代之。
安静的靠在通风口处的一角,克劳德尽全力让他的体力恢复极致。扭头看着眼下所谓的合格的新兵仰面朝天的躺在车厢,自责感油然而生。他不能打草惊蛇,就意味着,此时此刻的他,不能救下他们。
至少,至少撑过目的地罢,克劳德想。
事实证明,在随机应变中抓住机会真的很难,因为你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这么,自认为的机会,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会不会带着所有的计划和希望全盘皆输。所以,需要更加严谨的判断,有时,还需要一点神明赐予的幸运。
正如现在,在车程行驶三小时后,稳稳停滞。克劳德听到稀疏的嘈杂声,是士兵之间放弃警惕的豪爽的对话。
“怎么样安东尼?动物都运过来了么?!”
接着,是一阵摇下车窗玻璃的停驻,男人从里面传出的声音带着疲惫。
“五十三只,明天估计还得一波。愣着做什么快把门打开!爷还憋着一泡尿呢!”
对话的内容让克劳德心下一惊,随后在车子启动时迅速隐蔽。角落里,克劳德看到了他们的世界。粗犷的铁门,像是关押犯人的监狱,密闭到连一只仓鼠都难以进入,高大坚挺的上方,密密麻麻的焊筑着尖锐的钢筋。下方,大平米的建筑地面,散落的巡逻的大兵数以百计,各个背负重装武器,当真插翅难飞。
随后,机车转角停在了车库,正如那老兵所说,他需要先去解决他的燃眉之急。克劳德转动双眸,看向阴暗里,那些依旧处于昏迷的人们,他需要一个脱身的机会,也需要一个救赎他们的机会。
此刻,克劳德的落地算是轻盈,但他仍能感觉到,伤口被牵拉时的疼痛导致了脚步的几次错乱。在那老兵还未扒光裤子,来不及呼喊差异之际,便已被克劳德一个手刀做了终结。
之后的克劳德心不甘情不愿的与老兵交换了衣物,老兵不算肥硕,却着实比这金发小伙儿来的健壮。显然,这衣服有些大了,搞得克劳德现在浑身都不开心。
双手抓住老兵的腰带,一个挺立将这幅躯体扔向上车厢。看了看工牌上的名字和照片,安东尼伍德,将它揣进满是零钱和各种酒瓶起子的裤兜。同时,顺手拆了汽车马达的部件和车尾部的油箱。
一把火放下,克劳德想,事情也许还可以向更顺利的方向发展。
所谓英雄·章十
当生活变得相当沉重而压抑,无法期待改观,逆转渺茫。我也必须尝试不停的改变,即使变得找不到方向,即使变得失去自己。
章十
火光噗的闪现,顺着车身带过一瞬的高温,随着爆炸声轰然响起,带起车身一阵冲击,撞向仓库的墙壁。
克劳德迅速移向车尾,并随手抓住两个仍处於昏迷状态的新兵逃离。这一下子彻彻底底引来了政府军团的注意,有一瞬间,他们甚至像是没了头的苍蝇一样不知所措。停顿数秒后,才能做到分工明确,合作默契。而此时此刻,也是一阵不小的马蚤动。
在克劳德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尽力拯救在他计划中命悬一线的无辜生命时,却被一阵股肱之力猛地扼住喉咙。一瞬间的愕然和窒息。
“这是怎么回事!?管车的安东尼在哪儿!!!”扼住克劳德的人魁梧的像只猩猩,连怒喝声音也是粗犷。
“咳咳!”克劳德感到对方紧扼住他的手微有放松。大兵在等着他的答案,但凡觉察不妥,他便会奔赴黄泉:“安东尼他……咳咳……喝了酒……”
“喝了酒?!他把车开到这里做什么!这次运货为什么是两个人!快说!不然我就捏死你!”大兵在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克劳德觉得他的双脚无法触及地面,他的身体被提了起来。大兵无疑是要杀死他。
“……他……说要……解决……内急……然后喝了一瓶……伏特加……他喝多了……我想要……帮他运货……他却暴怒……”这句话很容易成为凭证,开车的安东尼搜藏瓶起,他粗话满篇暴露他喜怒无常,以及他真的内急。克劳德拼尽全力将肺部最后的空气转成话语轻呼而出,同时,将自己的身份脱了个干净。
可,无人知,克劳德很害怕,他害怕他的求生本能,会让这幅身体条件反射的扭断对方的脖子。毁了文森特全盘的缜密。
“他在哪儿!安东尼!那个混蛋在哪儿!!!我要杀了他!”大兵一个甩手将克劳德扔了出去,便开始指挥工作不再理他。内容不过是扑救火灾,整理现场,找出安东尼伍德,以及救出货物。他们称呼政府新兵为货物、动物。
克劳德在贪婪的呼吸中苦笑一声,竟咳出一口血来。起身,看着不远处牛津布的车用帐篷被烧得只剩下钢架,索性躺在里面的新兵都已救出。除了,与克劳德交换的安东尼伍德,他在克劳德整场的计划中挫骨飞扬。
克劳德道:“安东尼受到了惊吓,他跑了。”
“他当然会跑,不过跑不远,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这该死的老油条!”大兵的每一句话,愤恨的都如同是从牙缝里挤出。克劳德淡淡的看了一眼,见怪不怪。
“那么长官,货怎么办?”顺势,克劳德问。
“呵!”大兵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这么愿意帮助安东尼伍德,那么以后运货的事情就由你全权替代。小子,搞砸了的话,你知道后果。”
克劳德不语,在外人眼里他的表情满是不甘和无助,不出意外的让眼前这个魁硕的男人上勾,尽管此时此刻,男人基本是忘我的嘲笑着克劳德选择了最肮脏最下流的兵种。他说,那是对克劳德要帮助安东尼的惩罚,不论之前他所在的部队多么荣耀。
而另一边的克劳德也是笑,他顺利的领到了新车的钥匙,在货物搬运完毕后,接受了他的身份证明。同安东尼伍德一样质量的工牌,的确不同于其他兵种的精致。工牌纸质,上面黏着不太清晰的照片,以及旁边姓名,瓦伦丁菲儿。
克劳德知道,就算他此时此刻披上隐形衣一样的活着,这个名字,也一定会让文森特重点关注,推动着以后的思维。
同样,克劳德可以想到,即使有正当理由被施舍了运货线路的地图,谨慎如政府,自己的兵也会分工明确,理着脚着脚都不会见面的想法,所致经过丛林密道的克劳德无法进入卸货后的巨大仓库。
并且,因为损失了一部卡车,烧毁车库,以及丧失一件名为拉文克劳的货物而得到了应有的处罚。只是背了黑锅而已,若是当事人的话,一定会被毫不犹豫的杀死。政府的谋生方式,就像是从前的雇佣兵一样手法残忍,却又夹杂着各种有所理由的官方。许是这样,做战士的才能无怨无悔的盲从罢。
脑筋飞速运转,很快,挂了倒档,克劳德调转车头离开。
所谓英雄·章十一
每每沦陷,总是希望身边可以有你在,哪怕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然后在我解决困难后顺理成章的给我褒奖,揉乱我的碎发,说它很软。喂,你呢?你想见的人,多久没见了。究竟是因为走不出孤独,还是因为,终究只想一个人面对。
章十一
克劳德总算了解安东尼伍德悲剧的人生为如何哀怨频频。白天送货,路程总是远的吓人,道路也是诡异崎岖,无时无刻不负载着高度紧张。到了午休的补眠时间,这家伙利用酒精使精神涣散,直到凌晨被闹钟吵醒然后继续接货。只不过,由前段时间的枪支武器或其他什么不可告知的东西,转变成了被政府招募的人类。
此时此刻,克劳德接手了安东尼伍德的工作。在丝毫不能行动的白天,选择了充分休息。步入设施简陋的卫生间,在花洒喷出的冷水下简单清洗了身体,并处理着背部和掌心的伤口。它们恢复的不太理想,且不说那怪物留及的伤痕总能莫名的渗出紫红色的血水,就连掌心剜伤的结痂都像是扒在身上的狗皮膏药似的,撕下来就连皮带肉。
克劳德看了一眼镜面中反射出的自己,面色接近死白,唯一的颜色,怕也只有散在喉咙处的淤青了。
克劳德处理完毕,轻声步入五六个臭气熏天的大汉所挤着的一间宿舍,十分接地气的蒙头浅眠,丝毫不受如雷鼾声的影响。直到脑袋被酒瓶重重一砸,才瞬间清醒,吃痛。随即,耳边充斥着的恶言恶语和嘲笑也渐渐清晰。
“喂,新来的妞,帮忙接个货呗。”
克劳德起身,抬手抚着后脑,有血液的温热和粘稠。觉得这幅身体愈加迟钝,刚刚的一击,明明可以避免。
“喂!妞!你这个态度大爷我可不喜欢!”
来人是个彪壮的大汉,身着军装,却满满都是痞子和流氓的马蚤气。眼见一个酒瓶又要落下,克劳德顺势抬手接住,接着起身反击,将那大汉压在身下,膝盖死死的顶住了大汉的下颌。只是一瞬,连空气仿佛都被凝固,刚才还在哄闹的兵竟也鸦雀无声。
“……你……你们愣着做什么!快把这小子给我拿下!”壮汉不服气,却也鼓着勇气结巴道。
可,无人敢动,光是看着克劳德锐利的眼神都无法正面直视,他们想象不到这幅看似并不强壮的身躯下,究竟隐藏着多少力量。
克劳德抬眼,看窗外夜幕拉下,却也并不静溢,星零灯光下隐约闪着大批巡逻兵的来来回回。政府当真谨慎。
“几点了。”克劳德问。
“二……二……二十点……四四十。”壮汉一愣,依旧答得结结巴巴。
“单子给我。”克劳德起身。这个地方,就目前来说继续留置必然会为他带来麻烦,再睡下去恐怕连命都没了。
在得到解救的瞬间,那壮汉露出杀气。可惜,还未有所行动之际便被克劳德一个眼神吓得失了气场,飘忽的神情连带着脑子也转不利索。
“什……什么单子。”壮汉问的怯声怯气。
“接货单,地址。”克劳德淡淡道。
“不!不用了!”壮汉一惊,连连摆手。克劳德的每一部动作和思想,他都无法猜测。
无视壮汉的各种焦急和肢体语言,克劳德直接抽出壮汉胸前口袋里的运送单走出门外。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一般的平静。
要知道,对于一些无意义的事,克劳德所刻意逃避的事,恐惧的事,这家伙的确会选择不作为。可,一旦他没有理由让事情任意发展,这时候的克劳德,是神都无法阻止的战士。神罗的残兵败将,曾经是这么评论克劳德斯特莱夫的。
正如此时,克劳德以接货的名义,一方面浏览着这座巨大军营的线路规划,估量着政府士兵的形形色色。一方面,克劳德想知道,除了杀伤力极大的军用武器和收录的星痕患者,政府的需求,究竟还包括什么属性。
也着实但系同他一起被运送过来的人们,他无时无刻不在观测着一个能够救出他们的机会。同时也担心,文森特的猛隼千千万万别一头撞进来,否则他们都将面对穷途迷路。
做不到刻意和看守军营的门卫打招呼,他们的设备很先进,连刷脸带扫瞳,使用各种手段防止非政府人员的混入混出。克劳德将地图和地址映入大脑,并将实物卷进衣服的夹层,准备在与文森特取得联系时给他。
行驶的路途十分偏僻,月光下的树影就像是一具具干瘪的骨骼,看不到尽头一样。渐渐的,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子久置了死鱼的腥臭。克劳德读取脑海里的路线,在黑暗中闪了闪大灯,再转个弯应该就到了。
果然,才刚刚看见眼前微弱的光同样一闪一闪着作为回应,面前就立马出现几名扛着马克沁重机枪,带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指着克劳德。他们警示克劳德不要轻举妄动。
克劳德点了头作为回应,下车,地上泥泞的感触,和空气中潮湿的恶臭,使他立马了解这一带是死亡沼泽。这里毒物野兽横行,哪一脚没踩对,都来不及感受深陷泥地而无法自拔的绝望,不出几分钟就会被毒气熏到窒息而死。完完全全的无人区,也没有任何地图给予详细规划。
“瓦伦丁菲儿,运送兵,替代汉克斯考特接货。”克劳德不喜欢被枪指着,索性在这群士兵没有行动前拉出了挂在胸前的工牌。
显然这句话非常管用,在接过克劳德所出示的信息后,他们递给了克劳德防毒面具,也就各忙各事去了。
“这次货多,麻药在12小时后过期,车厢帐篷在完全进入目的地后再打开。明白么下等兵!”在其他士兵正检查车厢安全系数,以防止泄露隐私的时候,一位身着迷彩战服的男人一声不响的窜到克劳德身边。不论是沉稳还是速度,都堪比文森特瓦伦丁。
“明白,长官。”
克劳德也按照自己谱写的剧本配合着,可,原以为这世界再没什么,让沧桑到可以停止跳动的心呈现或惊讶,或恐惧的波澜。偏偏眼前的静物让克劳德心惊肉跳,连带背后的伤口都绞痛的铭心刻骨。
曾和克劳德交手过,曾要吞下艾米的怪物,不同于那时所见,相比那一只略显人形,它们更像是没进化干净的怪物,它们数量磅礴,即将要被运回军营。目的地,与星痕患者等同。
它们映在克劳德冰蓝色的瞳孔中,强烈的颤抖。
所谓英雄·章十二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时间不多,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做。那些,曾经我自认为做了就会死的事情,直到完成才发现它没有那么困难。我完全可以消化,也完全可以释怀。
章十二
克劳德知道,除非他们下达通知,否则就算飞进来一只鸟也会被击毙。所以机会难得,克劳德想要当下就把这群士兵一举歼灭,可,最坏的结果并不是同归于尽,而是暴露目标,加强政府的戒心。到那之后,所谓的阻止,拯救,都将是一场泡影。
一瞬间,克劳德压制着脑海里闪现的各种冲动。他紧紧攥拳,手指深陷在掌心的肉里,伤口又泛出血来,就连心脏也夹杂着隐隐的痛。
“瞧那些军营里的兵,一个个都像是娘们一样,连工蚁的触角都不敢碰一下。”在其他士兵看来,矗立原地的克劳德呆若木鸡,瘦小而孱弱,于是周边的嘲笑和讥讽也就传了来。
也是这一句,让克劳德意识到他现下所处的兵营部队,并没有几个人见过这些怪物,他们称之为工蚁。想到运送兵每一次都会用帆布把货物包的严严实实,却只有运送这些怪物时才可以破例进入目的地,克劳德想,这是一次机会。
凌晨0:03分,克劳德托运工蚁原路返回,在心里推算着时间和路程。原计划中,还要去征兵营将新兵送回即将到达的目的地,显然克劳德并不会这么做。他轰着油门,觉得时间稍微有一点赶,突然抚了一下胸口,痛的有些明显。
混熟了就会觉得特别顺利,克劳德现在完全入戏,像其他运送兵一样,在货车开到兵营大门时,熟练的走着相同的程序和步骤。只是,相比其他货车的速度快了很多,明明大的可以,却偏偏被克劳德驾驶的如行云流水,穿梭在士兵间也难免把这些或一宿没睡,或刚刚刚洗漱的男人们吓一跳。
这个黎明,还未等到红日初悬。
“运送兵瓦伦丁菲儿。”在密林中的大型仓库前,克劳德停车,摇下窗玻璃,将工牌和运货单递给看守兵。
“瓦伦丁菲儿,替代伍德的那个倒霉小子。我还以为昨天你受过鞭刑之后怎么也要坐个月子。”看守兵的语气里充斥着幸灾乐祸,随后,当眼神扫过货物单时显得紧张而严肃,甚至不愿意再检查一遍帐篷内的货物。催促道:“工蚁?!快开进去!出了岔子当心我打爆你的头!”
克劳德一向没有过多的表情和感悟,拿回自己的工牌和货单,一脚油门也就开过去了。相比外面还未露出晨光晴朗的湿暗,仓库里更是压抑了许多,这所建筑密不透风,屋顶整齐的排列着明晃晃的大灯,打出晕染的黄|色。四面墙角排放了些不值钱的杂物,中间却空旷的不自然,刻意安排的一样。
果然,他们用枪杆拍动着那些杂物,看似无意的动作,克劳德却强行记住了顺序。随后一个下沉,货车下的地皮缓缓落下。所在的露天电梯将货物带入地下,然后在看到光源的地方停止。
克劳德看到面前下坡的弧度,表现的就像是个老兵,挂档,轻踩油门将货车开了下去,转而一个挑头,看着收缩支架将那块钛钢制地皮托回原位,加上之前下坡的弧度,总共30米的样子。瞳孔微缩,这里建筑面积与地面等同,所谓的仓库,不过是地下通道的入口罢了。
克劳德下车,将货单递给接待兵,看到他举着传呼设备在跟谁通话,从内容中判断,电话的另一头是驻守在沼泽地的那批兵。他确认核对的样子像是一只哈巴狗。
“工蚁有几只?”挂断电话后,那兵问克劳德,满脸大祸临头的表情。
“53只。”克劳德回答,却愈加对这个数字心生反感,对应送来的五十三位新兵,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见那边有一秒的停顿不语,克劳德的大脑飞速运转,钻了个空子,道:“数量不够,昨天伍德运货时烧毁了一只动物。需要我今天多接一只么?”
克劳德语毕,他看见对面的士兵眼神一亮,随即那兵说道:“别动声色!多余的一只工蚁要先藏起来,老板发现数量不对会死人的。”
“我怎么帮你。”克劳德听出那算是接受,索性顺势让对面的男人放松警惕。
“我们亲自清点安放这些工蚁,不让别人接手。”男人说着瞅了一眼篷帐,直接上了主驾,并对克劳德道:“快上来!”
克劳德一愣,随即上车,他觉得事情顺利的就像一场早有的预谋。
货车缓缓开动,透过窗外,克劳德看到的尽是些身着白衣的男男女女。实验室,克劳德的推断。然后,听着正在开车的男人开口说话。
“到底是新鲜血液,很少有运送兵像你这么单纯了,他们恨不得看我们的笑话。对了,我叫亚尔曼。”
“这件事我也有过错。”克劳德尽量配合。将瞳孔里印出的画面传送至大脑。
“整个事件的过程我都知道,是伍德的过失,你不过是在补救而已。”亚尔曼媚笑:“瓦伦丁还真是热心肠啊!今天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拜托拜托!”
“恩。”克劳德应着,浏览着两边的光景愈加黑暗,就像是地下隧道,只有墙尾的通道指示灯闪着微弱的光。亚尔曼没有开车灯,让克劳德觉得疑惑:“我没有来过这里。”
“当然不会有人能够轻易进来。”亚尔曼说完便没了作答。
克劳德也没放弃,又道:“很黑。”
“有时候没有光线才不会觉得恐惧。”亚尔曼一笑,道:“怕你被吓死,小子!”
“是什么?”克劳德表现的像是被好奇心勾起的孩子,看着都想让人安慰。
“咱们快到了。”亚尔曼说着,并没有回答克劳德的问题。
直到亚尔曼把车停下,在黑暗中,克劳德才看到在先前所认为的隧道墙壁,竟是一排排数之不尽,码放整齐,与人等高的容器!里面盛放着神态各异的人类,他们被泡在紫红色的透明液体内,四肢的偶尔扭动,预示着他们并不鲜活的生命。
不!他们并非人类!
很快,克劳德否决了自定义的判断,他看的分明,这些看似是人类的躯体,除了手臂和腿部,身体都覆盖接近人类肤色的鳞片,胸腔两侧隐藏着附肢,克劳德看得到那些并不清晰的纹路,但克劳德知道,它们一定可以伸展。就像是……就像是四天前被他杀死的怪物!是工蚁的进化!这座实验室,让那些工蚁转变为人类!
不由得抚住心口,那里痛的愈发明显。
所谓英雄·章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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