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的问道。
“不成吗?”情绪焦躁,恶声恶气反问。
“不是不成,只是……”嗓音微顿,姬笑春掩嘴又笑。
“只是如何?”没好气的瞠眼瞪人,谷怀白表情更难看了。
娘的咧!四师姊能不能别在这儿故弄玄虚?他急着找丫头,实在没心情和她闲扯。
“只是天下这么大,又不知往哪儿去,你是打算大海捞针吗?”斜睨笑觎,姬笑春忍不住揶揄调侃。“真要捞针,凭你一人之力,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呢!”
知她说得没错,谷怀白垮下了脸,沮丧中满含焦躁。“不然还能怎么办?无论如何,我定要把给找回来的。”
想到那丫头可能一去不回,身边就此少了她相伴的身影,他就慌得坐立不安,一颗心紧揪难受得要命。
哎呀呀!她这个师姊就杵在他面前,怎么就不懂得好好利用呢?这小师弟也真是傻了!
好气又好笑,春葱纤指带点宠溺的轻点上他饱满的天庭,姬笑春笑骂道:“四师姊若没点本事与人脉,能与家大业大势力大的荆大盟主斗智斗力了十多年?放心吧!你就稍安勿躁,先等个几天,让四师姊修书一封,飞鹰传信请友人帮忙打探的下落,待有了消息,你再出发去找人也不迟。”
闻言,谷怀白不由得大喜,连声追问:“此事当真?你那友人真的可以打探到的下落?”
“当然!”白眼斜睨,姬笑春忍俊不禁又笑。“我那友人可是江湖包打听,号称天下没有他打探不到的消息呢!”
江湖包打听啊……这么说来,欲寻的下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了!
想到这儿,谷怀白微展笑容,堵在心口的那股慌乱、焦躁这才渐渐的纡解褪去。
见他烦乱的心情终于回稳,神色亦不再如先前那般的焦虑不安,姬笑春捉弄的心思又起,红唇漾开一抹邪恶的微笑,冷不防射出暗箭——
“我说小师弟,这回情殇远离,你是以什么心情担心着,又是以什么身分急着想找她呢?要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不想承袭师门的“神奇传统”,以师叔的身分,你是不可能留她在身边一辈子的。”话落,好整以暇的拍拍他肩,迳自开心畅笑离去,留下某个瞬间僵硬的男人。
“哇——怎么办?我竟然从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啊……”惨叫哀嚎,谷怀白震惊得抱头团团转,终于意识到总有一天:心中最重要的小人儿将会离开他,被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野男人给拐走……
呜……不要啊!他不要被野男人给抢走啦!呜呜呜……
夜色深沉、明月高悬,凉透入心的晚风拂过整片枫林,送进了伫立在林内的那栋朴拙木屋,也带出了屋内男女的对话……
“我去过你说的绝谷了,那儿空无一人,只有一栋空木屋罢了!”清冷的嗓音淡淡的诉说着,有着一张冷艳绝俗脸庞的女子定定的凝着眼前魁梧的男人,要他给个理由。
“空无一人?”微微一怔,魁梧男人静默了一下,好一会儿后,终于缓声开口,“也许……他们已经离开绝谷,到别的地方过活了。”
“你当我还会信你吗?”冷声怒斥,女子愤然。
“若你不信,何须再来问我?”神色不波反问,男子幽深眸底闪着眷恋的光彩,对她的性情,心思了若指掌。
闻言,女子瞪着眼前的男人。心下有些暗恼。
十多年了,这男人老说她是他的妻,也总是诉说着他们过往的恩爱,甚至还说……还说他们有个小女儿!
笑话!
这怎么可能?
十多年前,她虽曾因意外而失去了某段时间的记忆,可再怎么说,她都不信自己曾经爱过人,甚至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可若那不是事实,为何这男人心甘情愿让一身的武功受她禁制,十多年来隐身于这片枫林内,不逃也不离?
甚至她几度杀意顿生,意欲了结他的性命,省得烦心,可却在每回见到他后,总是下不了手!
直到最近这一年来,每当入眠后,总是梦见自己满脸慈爱的哼着曲儿哄着一名小女娃入睡,其景象活生生的彷佛自己曾亲身经历过般,让她在转醒后悲伤莫名、怅然若失。
这一切的一切,使得她不由得心惊,终于按捺不住的质问若是他所说的一切皆为真,那么孩子呢?
孩子去了哪儿了?
而就在他说明将孩子托孤给谁,并且告知绝谷位于何方后,她立即出宫寻人,谁知谷内却是空无一人,这让她愤怒异常,再次怀疑他说的一切皆是编造。
“不论你怎么说,总之,我不信你的话!”像在对他,也像在告诫自己般,女子冷声强调。
眸光柔和地瞅凝着她美丽的姿容,男人微微一笑,笑得既深情又温柔。“不论信是不信,你永远是我的妻,也是我孩子的娘!”
她……来到这儿几天了呢?
睁开红肿的眼眸,盯着雕花精致的床顶,恍恍惚惚的想着,童无意识的扳起手指头数了起来……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对了!她来到这儿已经四天了,这代表离开小师叔也已经有四天了……呜……小师叔……
想到某张娃娃脸,童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又溢出眼眶,怎么也止不住。
“呜……不能再哭了……呜呜……”边抹着眼泪边哽咽地提醒着自己。这些天,她看见花也哭、瞧见鸟也哭,就连望着天上的白云发呆都会掉泪,爱哭到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思及此,她连忙翻身下床,匆匆将脸上的泪迹梳洗干净后,这才缓缓步出屋外,当整园的厅堂阁楼、水石亭台、小桥曲径映入眼帘时,虽说都已经看了四天,早该习惯了,可至今她每见一次,还是忍不住赞叹这儿的精巧华美。
是的!四天前,白纱软轿内的神秘女子将她带回了水月宫,并派了几个侍女照顾她,后来她才从那些侍女的口中得知,原来那神秘女子竟是水月宫的宫主,平常性情极为冷淡,没想到竟会一时兴起收留她,这让其他宫人也很惊讶呢!
想到这儿,童也是满头雾水,不解自己是打哪来的好运受到水月宫宫主的另眼相待,难道就因为之前的一面之缘?
其实说一面之缘好像也有些怪,毕竟当时水月宫宫主人在白纱软轿内,她连宫主长得是圆是扁都搞不清楚呢!
不过来到水月宫的第二天,她就见到宫主了,而且知道宫主长得既不圆也不扁,而是……而是貌若天仙啊!
就在见到面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看呆了,只觉得四师叔已经够艳色耀目了,然而宫主却是艳美绝俗中又带着清冽冷香的气息,彷佛能慑魂夺魄似的,让见到她的人都只能张口结舌的发傻,永生难以忘怀。
想到自己当时的呆样,这些天来,童终于第一次笑了出来,随即回神又看了看周遭的曲院回廊、花木扶疏的景致,虽然赞叹其精巧美丽的人工园林,但心中最想念的还是绝谷内的自然风光……
“呜……小师叔……”想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家,自然又想到谷怀白,童眼眶再次泛红,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随即哽咽地急忙警告自己,“不行……不行再哭了……要振作起来……”
胡乱抹净颊上的泪水,她红肿着眼漫无目的的闲晃,一路遇到好几名宫人,大家对这位宫主亲自收留的贵客皆投以和善微笑,从未过问她的去向。
就这样,她胡乱走着、逛着,不知不觉间,竟渐渐远离水月宫的主院,来到了后方一片艳红如火的枫林前。
“好美……”呆呆瞧着眼前这片像似要燃烧起来的美丽枫红,童不禁低语喃声赞叹,正当恍惚失神之际,一道劈柴声响蓦地自枫林内传出,让她不由得一愣。
怎会有劈柴声?
难道……林内有人?
怔了怔,她的好奇心起,下意识的迈步进入林内,踩着满地的枫红落叶,朝声响来源寻去,不一会儿,就见在一片的火红中,一栋拙朴木屋安然伫立其间,屋外围了一圈小篱笆,篱笆内有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劈柴。
那背影高大、宽厚又坚实,童心下一颤,一股无来由的怀念与熟悉感悄然袭上心头,让她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彷佛意识到背后的瞅凝,男人蓦地停下劈柴动作,挺起身躯缓缓回过身,历经岁月洗炼的幽深黑眸就这么直勾勾的对上了她的凝睇,一瞬也不瞬。
只见他身形虽高大壮硕、五官刚毅、脸庞粗犷,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稳温和气息,让人不自觉的有种可以倚赖的安心感,可是……
男人?水月宫怎么会有男人?
童虽刚来没几天,对这儿的一切也还不是很清楚,可至少知道水月宫内放眼望去全都是女人,夸张一点的说,这儿根本是小型的女儿国,然而如今女儿国内却突然冒出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怎么不令人纳闷?
瞪着男人,她惊讶的张大了嘴,满头露水地陷入五里迷雾中。
“小姑娘,你是新来负责送饭的侍女?”男人露出温和浅笑,成熟脸庞有着岁月的细纹,嗓音低沉却极为好听。
送、送饭?
蓦然回神,童倏地涨红了脸,连忙摇手慌张叫道:“不、不是!我不是来送饭的……”
啊——她不仅看人看得失神,还被人家给当场抓到,实在好丢脸啊!
“抱歉,是我误会了!”注意到她手中确实没有提着饭篮,男人轻声致歉,随即又问:“你新进水月宫不久吗?”
“你怎么知道?”瞠大了杏眼,童诧异不己。
这人是谁,怎么连她刚进来水月宫没几天都猜得出来?
见她心思皆写在脸上,男人轻轻一笑,好心提醒,“小姑娘,这片枫林是水月宫的禁地,除了送饭的侍女外,不许任何人进入的,你自己小心点,下回可别再乱闯了。”
“禁地?”愕愣惊呼,她狐疑地搔着头,满脸不解。“可是林外没有人驻守阻拦啊!”
若是禁地,理应有人在外头守卫,防止人闯入,不是吗?
“在水月宫里待得久一些的人都明白,就算没人守在林外,大家也不敢擅自闯入,大概你是新人,不清楚宫内的规矩,又无人提醒你,这才让你糊里糊涂的闯了来。”唇畔泛着淡淡的笑,男人温声又道:“你快走吧!让人发现了,你是会受罚的。”
沉沉瞅凝着眼前粗犷的脸庞,不知为何,童总有股莫名的亲切与怀念,加上打两人见面以来,他不止神色温和,连言谈举止间皆为她着想,当下心中好感更深,只想与他多说些话,相处更久一些,丝毫不愿离去。
“大叔,你是被宫主给囚禁在这儿的吗?”歪着脑袋,她忍不住好奇询问。
“囚禁?”神色怔仲,想起什么似的,男人若有所思的轻声叹息。“是啊!我自愿让她给囚在这儿哪……”
这一囚,转眼间十多年已过,真是快啊!
“自愿?”瞠目惊喊,俏脸满是不敢置信。怎么有人自愿给人囚禁,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
对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惊愕感到有趣,男人不禁又笑,轻声催促,“快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虽明白他是为自己好,可童却有些舍不得离开,迟疑了一下,心中已有所决定。“大叔,你一个人在这儿也挺寂寞的吧?我明天再来陪你聊天说话儿,你放心,我会小心,不让人给发现的。”
话落,挥着手转身飞快的跑走,完全不让人有拒绝的机会。
真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哪!
目送纤细身影翩然奔出火红枫林,男人脑海里浮现一抹小小的可爱身影,刚毅的脸庞上不禁漾开一抹柔和微笑……
女儿啊……现在也和那小姑娘差不多大了哪……
第九章
荆家庄
“怎么样?”大厅内,谷怀白紧张兮兮的追问,迫不及待的要刚将雪鹰送来的书信给看完的姬笑春快点说个清楚。
斜睨一眼,姬笑春笑啐骂道:“你急什么?”
“我当然急!”已经连续好些天寝食难安,整个人明显消瘦了一圈的谷怀白,这会儿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都已经失踪五天了,我有多担心她,难道你不知道吗?”
呜……打从二师兄把托孤给他后,他们师侄俩从没分开这么久过,他好想那丫头啊!
想到这儿,再次忆起亲爱小师侄失踪的原因,他顿时心火又起,忍不住恨恨地朝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大盟主瞪去,却见荆天神色不波地坐得四平八稳,微垂着脸庞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哼!”人家大盟主不受激,谷怀白只能自己哼个两声表示不满,同时不忘回归正题,急急催促,“四师姊,到底有没有消息,你倒是快说啊!”
“怎么我被荆大盟主困在地牢时,就不见你这么急过?”白眼揶揄完,姬笑春这才慢条斯理地笑道:“经过我那包打听的朋友暗中打探,得到了一条有利线索……”
“是什么?”她话未完,谷怀白已经忍不住急声追问。
“据说水月宫前几日收留了一名无处可去的年轻姑娘,其相貌与年龄与咱们的小师侄倒是颇为符合。”不再吊他胃口,姬笑春很快将得到的讯息说出。
“这就对了!那肯定是!肯定是她没错……”总算有了童的下落,谷怀白欢欣鼓舞,几乎快按捺不住了。“四师姊,你可知水月宫位于何方?快告诉我,我马上就出发去找!”
瞧他的急切样,姬笑春忍不住又笑,很快的将水月宫位于何处说与他明白。
不久,就见一条修长身影风驰电掣的掠出荆家庄大厅,化作一道流星朝远方急射而去,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大厅内,眼看谷怀白离去,眼观鼻、鼻观心的荆天终于抬起头,万分不赞同的睇觑某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语带责难的沉声道:“你不该告诉他的!”
若能让他们师侄俩就此分开,断了任何可能发展成逆伦的机会,不是很好吗?为何这女人就是要与他作对?
心知肚明他的想法,姬笑春斜睨横觑,笑得娇媚又气人。“怎么?我就是要与你作对,气死你!”
嘿嘿……她可是很赞成小师弟和将“师门传统”延续下去的哪!
“姬笑春!”怒极,拍桌斥喝。
对怒声斥喝充耳未闻,姬笑春笑嘻嘻的抛下他,转身走人。
“慢着!”见她一副打算拍拍屁股走人的模样,荆天心下莫名一急,飞快起身喝问:“你想去哪儿?”
闻声,姬笑春顿足回头,艳红的唇瓣弯起一轮美丽却充满揶揄的弧度。“小师弟已经离开,我也没留下来和你作对的必要了,不走难道还等你赶人吗?再说,你应该挺高兴不用再看见我这个死对头,不是吗?”
她果然要离开荆家庄了!
想到她这一离去,自己已没理由如同以往那般追捕着她,往后……往后两人可能不会再见,荆天心口蓦地一紧——
“不许走!”一股无来由的慌乱瞬间袭上心头,他莫名恼火,下意识脱口怒喝,可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不禁愣住……
他究竟是怎么了?
这老是与他作对的女人将从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他应该很开心才对,为何反而是这样的火大,甚至失去惯有的冷静,脱口吼出不许她离开的话来?
怪了!
荆大盟主吃错药了不成,竟然对她这般“依依不舍”!
满心狐疑的睨觑他古怪的脸色一眼,姬笑春浑身寒毛竟瞬间窜起,心中暗叫不妙……
糟!这荆大盟主不知打着什么主意,有危险!
每当有凶险接近,全身寒毛就自动竖起,百试百中,灵验得不得了,如今这天生的“超吉避凶灵符”再次发出警告,惊得她下意识猛退数步后,这才连忙镇定心神,佯装若无其事的绽开千娇百媚的笑容,迅速撂下话——
“你当你是谁啊?咱们还是相见不如怀念吧!”话落,转身飞快窜逃。
见状,荆天的脸色瞬变,低低诅咒了一声后,反射性的立即追了出去,早忘了自己已经没有对她穷追不舍的理由了。
呵呵……想来这一场长达十多年的追逐,没这么简单就落幕呢!
“大叔!大叔!我又来了……”踩着醉红落叶,童挥舞着手扬声叫道,丝毫没有擅闯禁地该有的低调。
闻声,正在劈柴的魁梧男人猛一抬头,就见她已来到面前,粉嫩双颊有着奔跑过后的可爱嫣红,当下不禁微微一笑,温声道:“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打从这小姑娘误闯入林那日起,她便天天前来拜访,有时是带份小点心分享给他尝尝,有时则只是陪他说话闲聊。
不得不承认,这几天多了她叽叽喳喳的谈笑声,单调的生活是变得有趣多了,可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连累她受罚。
“大叔,你放心吧!我很小心的,没有人知道我偷偷跑来找你啦!”明白他的心思,童自己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摇了摇头,明白劝阻无用,男人不再多说,继续转身劈柴。
耳听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沉笃声响,童托着腮坐在叠高的柴火堆上,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不知为何,她总是会与记忆中爹亲离去的背影重叠,登时想起了爹、想起了小师叔,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
这些天来,只要有她在,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肯定少不了,难得突然这么安静,男人不禁奇怪的回头,却见她红着一双兔子眼。
“怎么了?”对她有着一种像对女儿的心情,男人不禁温言关切的探问。
“没、没什么!”慌忙摇头否认,她扬起笑脸故作开朗。“大叔,你在这片枫林待多久了?”
见她故意转移话题,男人也不勉强,当下微微一笑,低沉的淡然嗓音也轻轻荡开。“十多年了!”
“十多年?”瞠目惊呼,童不敢置信地捧着脸,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老半天后,才呐呐问道:“大叔,你的亲人呢?你不想他们吗?”
被囚在这片枫林十多年,一定很寂寞,很想家人吧?
亲人?
神色微怔,脑海顿时浮现一张童稚的可爱小脸,男人的眼眸不由得一黯,低声轻哺,“怎么会不想呢?不过我把她托付给信任的人,心中也较能安心了。”
这十几年来,他无时无刻想着女儿,只是碍于孩子的娘,他离不开这片枫林,自然也无法去探望女儿哪!
见他黯然的神色,童不由得想起将自己托孤给小师叔的爹亲若还活着,肯定也如大叔这般在世上的某处感伤思念着自己,当下不禁心有威戚焉的安慰,“大叔,你别伤心,我相信你的亲人一定也很想你的。”
就如同她也很想爹爹一样。
对她的安慰言语,男人笑了,温声道:“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谢谢你的安慰。”
“不、不客气啦!”嫩颊微微羞红,有些不好意思。
瞧她的害羞样,男人失笑,正想招呼她进屋喝茶之际,蓦地想起这些天来,他都“小姑娘、小姑娘”的叫,至今还不知她的真实姓名;而她也是“大叔、大叔”的唤,也从没问过他的名,当下不禁摇头暗笑自己糊涂,温和的询问嗓音同时扬起——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儿?”迟来的问题。
“哎呀!”轻拍了一下自己脑袋,童这时也才想起两人好像从未自我介绍过,连忙好笑的急忙道:“大叔,我名叫童,你以后叫我就可以了!”
童?
像似听到什么惊人之言,男人浑身一震,向来沉稳的刚毅脸庞瞬间大变,惊骇不已的瞪着她,嗓音不自觉巍巍颤抖着。“你……你说你叫童?“衫身承马汗,拂秋霜”的?”
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
“是、是啊!”被他剧烈的反应给吓了一跳,童结巴了。
“你五岁那年就被托孤给你的小师叔,是不?”得到确定的答覆,男人难掩激动,急声追问。
“你怎么知道?”惊叫。
“你的小师叔是否名叫谷怀白?”颤抖得更加厉害,他哑声又问,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是了。
“大叔,为何你这么清楚我的事?”被吓得很严重,童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果然!
心情激荡至极,知道自己吓坏她了,男人紧握着拳头,强压下想冲上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的冲动,深邃眼眸满含情感地凝着她不放,嗓音嘶哑轻颤——
“,你……你忘记爹了吗?”……他的女儿啊……
爹?他……他的意思是……
眸眼瞬间大瞠,童震惊地瞅着眼前神色激动的男人,结巴得语不成句。“你……你……你……你是说……说……”
“,我是你的爹爹,童魁,你真的忘了吗?”沙哑的激荡提醒,他又惊又喜,眸眶微湿,不敢相信老天爷这么好心,竟把女儿送到他面前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天下……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震惊得不断摇头否认,可脑海中那抹记忆中的模糊身影却渐渐与眼前的男人融合起来。
难道……难道她第一次见到大叔时,心中会有那么强烈的熟悉与怀念的感觉,就是因为……
想到这儿,童浑身一颤,抬眸愣愣的瞪着他,几度张口欲言却都说不出话来。
知她一时之间难以相信,童魁心下一酸,可唇畔却噙着笑,柔声说道:“,爹知道你受到惊吓:心中尚有犹疑,不过爹可以举出实证的。”
“什么实证?”脑袋已经乱烘烘一片,什么都无法多想,她下意识脱口质问。
“你屁股上有着一块像蝴蝶般的红色胎记,是不?”忆起帮小娃儿时的她洗澡的景象,童魁笑了,那笑满盈宠溺与慈爱。
“哇——”羞窘的尖叫,她双手飞快往后遮去,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屁股上是否真有块蝴蝶胎记,已经不言可喻。
“你你你你……”结结巴巴的你了个半天,却你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怎么会知道,是不?”瞅着她羞窘的神色,童魁又怜又惜的柔声道:“,你还是小娃儿时,都是爹爹帮你洗澡的啊!”
此话一出,就见童瞬间一僵,呆呆地瞅凝着他良久良久,眼眶不知不觉泛起泪光,视线逐渐蒙胧……
是啊!若非是爹爹,怎么可能知道她身上的胎记呢?
在这世上,帮她洗过澡,知道她屁股上有着蝴蝶胎记的,全天下就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小师叔,另外一个就是……
“你……真的是我爹爹?”不敢置信地捂着唇,她哽咽出声,难掩心中的激荡。
“傻,我……我当然是你的爹爹!”同样微哽着声,童魁亦是激动不已。
“哇——爹——”终于忍不住哭叫出来,她飞扑进爹亲怀里埋头痛哭,只觉这一切如梦似幻,好像不是真的。
“…………爹的小……”哽咽的嗓音嘶哑低喃,童魁紧拥着怀中人儿,眼眶泛红,湿润异常。
呵……他的宝贝小长得这么大了……
长这么大了……
“呜……爹,你好狠心……就这样丢下我十多年……你好狠心……呜……”想到他十多年来没个音讯,童又怨又恼,边哭边捶着那厚实的胸膛泣声控诉。
“对不起!对不起!,是爹不好,真的很对不起……”听闻幽怨的泣诉,童魁心中纠结成块,又酸又疼,只能搂着她不断喃声道歉。
“呜呜……爹……爹……”哭得涕泪纵横,她不停的叫着爹,彷怫要将这十几年没叫到的份,一次全给补回来。
知怀中人儿情绪激动,一时难以平复,童魁抱着她轻轻摇晃抚慰,任其哭喊发泄,直到许久许久过后,她的哭声渐歇,心情慢慢回稳,这才又怜又惜的替她拭去满颊湿润,柔声询问——
“怎么会来到水月宫?你小师叔人呢?”满心疑惑。
当初会把最重要的宝贝女儿托孤给小师弟,就是相信他会好好的照顾她,怎么如今她人在水月宫,而小师弟却不见踪影?
听他提起谷怀白,原本已止住哭声的童情绪再次起了剧烈波动,鼻子一酸,眼泪如水枉般瞬间又喷了出来——
“哇——小师叔不要我了……”哭得淅沥哗啦,好不凄惨。
“怎么又哭了?乖,别哭!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告诉爹,爹帮你做主……”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被自己一句问话给惹得又再次溃堤,童魁手忙脚乱的搂着她连声安慰。
“呜呜……小师叔……小师叔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泪如泉涌,哭到泣不成声直抽咽,来来去去就只有这一句话儿。
小师弟不要?
这是怎么回事?
满头雾水,童魁正待开口问个详细之际,一道清冷却隐含庞大怒气的嗓音骤然响起——
“你们这是干什么?”冷眸如刃,暗藏杀意,水月宫宫主——水凌波妒火顿生,怎么也没料到临时起意前来枫林,竟会让她撞见两人亲密抱在一起的景象。
那个让她原本颇有好感而好心收留的小姑娘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闯入枫林,依偎在童魁的胸怀里……
好!很好!她许久没有开杀戒了!
冷笑一声,水凌波眸光转厉,带着杀气,隐在水袖下的五指成爪,随时有将她撕裂的可能。
“宫主!”闻声,童回头乍见是她,不禁失声惊叫。
“凌波,别恼!”太过了解她的性情,敏锐的察觉到那隐于冷艳娇颜下的凌厉杀气与熊熊妒火,童魁微微一笑,牵着脸色苍白的童来到她面前,以着温柔似水的嗓音轻声道:“是你为我生下的女儿啊!”
“嘎?”当女儿的当场傻眼,完全呆住。
“这、这怎么可能?”被说是娘的杀意在瞬间冻结,向来神色清冷的艳容难得的闪过几丝慌乱与错愕。
怎么会?
眼前这个一时好心收留的小姑娘,怎么会是她的女儿?
可若此事为真,那么两人初遇时,向来冷然淡漠的自己,就难得的对她生起极深的好感,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母女天性在冥冥中牵引着?
心思辗转,水凌波怔怔地瞅凝着脸色微白,颓上还挂着泪水的童,心口顿时纠结紧抽、疼痛难当,怎么也没办法出声。
“这是真的!”噙着浅笑再次强调,童魁牵着女儿的小手来到她面前,以着像是要将人溺毙的深情眸光定定的凝着她,柔声轻语,“凌波,她是我们的女儿,你梦中抱着、哄着的女儿啊!”
幽幽对上那双深情眼眸,水凌波的神色有些恍惚……
这男人让曾失去某段记忆的自己给禁锢了十多年了,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她心中虽已隐隐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可却始终不愿承认自己曾经爱过他,就算……就算那份爱意在失忆后,仍旧深深萦绕在心头,潜藏在骨血里。
可如今……
如今他曾满脸慈爱提起的女儿,竟真的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教她如何能再拒绝去面对?
女儿啊……她怀胎十月产下,却将之遗忘,只在梦中抱着、哄着的女儿啊……
想到这儿,水凌波浑身轻颤,抬起纤手颤巍巍的轻抚上那还挂着泪水的柔嫩脸颊,呓语般的轻声呢喃——
“……我的女儿……”
娘?宫主是她娘?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震惊得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童全身僵硬,直到那温柔的指尖触上脸颊,她才猛然回过神,飞快扭头看着身旁的爹亲,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以着满是犹疑的眼神无声询问。
接收到她眼底的疑惑,童魁不禁一笑,坚定点头。“她的确是你娘!”
竟然是真的!
她竟然在一天之内,连续找回爹,还认到娘,人生真的……好难预料啊!
得到确定的答覆,童迅速回过头,瞠着大眼,愣愣的瞪着据说是她娘亲的水月宫宫主,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
“,怎么了?”见她不出声,童魁柔笑催促。“还不快叫人。”
啊?要她叫娘啊……
她长那么大以来,还没叫过娘呢!
想到自己有娘了,不知为何,童蓦地涨红了脸,竟然有些害羞起来,怯怯地以着蚊子般的音量细声轻喊——
“娘……”呵……她叫了!
她有娘亲可以叫了。
闻声,水凌波的心头一颤,视线竟有些蒙胧起来,正欲启唇回应之际,蓦地,一道急促的嗓音自枫林外传进来——
“宫主,不好了!有个自称是谷怀白的人在外头大呼小叫,直说要我们交出他的小师侄……”
传话声还在林中飘荡,就见某对父女已经不约而同叫了出来——
“小师弟?”诧异低呼,童魁诧异至极。
“小师叔?”失声娇喊,童又惊又喜,但随即想到自己被他拒绝的黯然情殇,心中一酸,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叫起来。“呜……小师叔既然不要我,又来找我做什么?我不要见他!我不要……”
泪水如大雨滂沱般直直落,她哭得惨烈,让初为娘亲的水凌波看在眼中真是心疼至极,同时猛然想起第二次巧遇又决定带她回水月宫的那日,她就是缩在树下哭着说什么小师叔不要她之类的话儿,当下心中不禁大怒。
好啊!胆敢让她水凌波的女儿伤心至此,她绝不放过那个男人!
“,莫哭!娘去替你讨公道,亲手将他大卸八块帮你出气。”话落,身如鬼魅般掠出林外,眨眼间消失踪影。
“糟!”想到她护女心切,此番前去誓必与小师弟大打出手,童魁不由得紧张惊呼,可因武功受制,无法使出轻功拦阻,当下只能朝十多年不曾踏出一步的枫林外狂奔,口中还不忘急叫,“,快点随爹前去,将一切好好解释清楚,若让你娘和小师弟打起来可就不好了!”
打、打起来?
对了!方才娘说要将小师叔大卸八块,替她出气的。
嚎啕的哭声在瞬间顿止,童吓得脸色倏地惨白一片,随即迅速回过神来,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般飞快追出去的同时,凄厉的惨叫声亦从口中响起——
“哇——爹,你别让娘杀了小师叔啊……”
第十章
“水月宫,你们不要脸,抢走我的小师侄,快把她还给我,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直接杀进去找人……”
今日的水月宫非常不平静,一个顶着张娃娃脸的男人,如今非常不娃娃的对着在大门外一字排开的宫人们大呼小叫,很是愤慨的要她们交出他一手拉拔大的小师侄。
“哪来的野男人,竟敢在水月宫外放肆!”枯瘦的老手一指,琴姥姥怒声喝斥。
“哪来的老太婆,竟然藏住我的小!”大手气势十足的指了回去,谷怀白叫嚣不输人。
哼!他这些天来为了的失踪而急得发慌,早没有闲情逸致与耐性好言好语相求,水月宫众人识相的话,最好是快快把他的给交出来,否则他就不客气了。
听闻他叫嚣讥讽的话儿,在水月宫内向来备受尊重的琴姥姥脸色瞬变,心下大怒,正待发难之际,一道迅捷身影急射而出,如鬼魅般骤然出现在谷怀白身前。
“宫主……”一见主子出现,琴姥姥急忙上前欲禀报。
“琴姥姥,我全明白,你先退下吧!”轻轻挥了一下手,要琴姥姥不用多说,水凌波凌厉视线这才落在眼前那张娃娃脸上,冷声问道:“你就是口中的小师叔?”
“喝!”听她提起的名儿,谷怀白心下大振,急怒叫道:“果然是你们藏起,还不快把她还给我!”
恍若未闻他的话儿,水凌波只是冷冷又问:“你是的小师叔?”
“我是!”虽不知她为何一再问此问题,不过还是拍着胸脯承认不讳。
“很好!”得到确定的答覆,水凌波冷冷一笑,随即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攻而上,翻飞掌影似千手观音般直罩向谷怀白,杀气十足。
“嘿!开打不打声招呼,这根本是偷袭的行为嘛!”眼见凌厉攻势直袭而来,谷怀白嘴上鬼叫抗议,可动作却不慢的立即回掌相迎。
霎时间,就见漫天掌影不绝,两人身影迅捷无比,交手攻守快如闪电,只要有一人稍有差错,便可能毙命于对方手下,如此凶险异常的对战景象落在后头急急忙忙赶来的童家父女眼中,真是心惊不已。
“凌波,快住手!”急声大叫,童魁不顾武功受禁,飞快抢身上前拦阻。
“小师叔,不要打了!”惊声尖叫,童亦不顾是否会遭到波及,纵身飞扑,硬是插入两人的交战中。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竟能紧急止住攻势,不约而同往后迅速跃开止战。
“童魁,怎么回事?”柳眉微皱,水凌波瞪着拦住自己的男人,要他说个明白。
“凌波,你先别急,让解释清楚再说,好吗?”柔声安抚,童魁要她稍安勿躁。
另一边,赫然惊见童的身影,谷怀白不顾众目睽睽之下,激动得一把抱住那飞扑而来的纤细娇躯,激动得险些喷泪。“,你终于出现了,小师叔找你找得好苦啊!”
呜……太好了!老天开眼,终于让他找到这个让人挂心、担忧不已的丫头了。
真的是小师叔!
小师叔真的来找她了……
被猛然紧拥入怀,再次嗅闻到熟悉的清爽气息,童不禁有些恍惚失神,抬眸怔怔的瞅凝着眼前明显消瘦的脸庞,她泪眼蒙胧的轻喃。“小师叔,你瘦了好多呢……”
“没你在身边管着小师叔的吃喝拉撒睡,小师叔怎么会不瘦?”扁着嘴,谷怀白明显在撒娇。“我不管,你得负责把小师叔养胖回来才行!”
闻言,童想笑,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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