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窝边草一定要乱吃

窝边草一定要乱吃第4部分阅读

    微微皱起。

    没注意他的异样神色,谷怀白与童迳自开心用饭,说说笑笑的不时为对方夹菜,吃到好吃的更不忘分对方一口,两人之间萦绕着一股旁人难以介入,只属于他们在一起时才有的亲密氛围。

    好一会儿后,谷怀白拍拍吃撑了的肚子,满足地笑咧了嘴。“不好意思,肚子一饱就想睡觉,你们慢慢用,我们先回房休息了!”

    诸落,牵起身旁的细嫩小手,开开心心的领着同样酒足饭饱的童闪人。

    目送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去,直至不见踪影,荆天厉眸微眯,沉声缓缓开口,“他们师侄俩是怎么回事?”

    把满桌菜色嫌得没一处好,却又吃个不停的姬笑春,听闻低沉嗓音后,夹菜的筷子不由得一顿,美眸下意识的朝他瞥去,当那若有所思的严厉神色映入眼帘时,她先是一怔,随即眼珠子一转,像似想通了什么,登时不由得兴味地笑了开来。

    “怎么回事?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嘛!”慢条斯理吃着好菜,她气定神闲的回应。

    呵呵……虽然不清楚小师弟和师侄究竟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回事,但是现下能蒙得这姓荆的苦恼忧虑一下,她心中就爽快啊!

    听到肯定的答覆,荆天心下一凛,恼怒喝道;“这怎么可以?他们可是师侄,这是逆伦悖德。”

    “那有什么了不起?”闲闲凉凉的反驳,姬笑春摆明作乱来的。“我们师门又不缺这种典范。”

    呵呵……大师姊——也就是荆大盟主的姊姊、小师弟的亲娘和师父不就是个范例吗?

    若小师弟和师侄真有那么回事,她还要抚掌大笑,欣慰“师门传统”有人承袭呢!

    此话一出,荆天更是恼火,脸色铁青地怒瞪那笑得如春花般灿烂的娇颜一眼后,气得起身拂袖而去,同时心中已有所决定。

    哼!他说什么也不会坐视那种事发生的。

    接下来的日子,荆家庄几近处于鸡飞狗跳的状态中,而造成这种状态的,除了仗着谷怀白的师姊身分赖住下来,并且三不五时找荆家当家主子麻烦的姬笑春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荆天突然发函广邀江湖各名门世家待嫁闺中的千金闺秀前来作客,是以短短几日内,来客络绎不绝,庄内处处莺声燕语,热闹至极。

    荆天心中盘算着什么实在显而易见,看在姬笑春眼中不由得嗤笑连连,打定主意要踩他痛脚,与他作对到底。

    这日午后,幻天派师门三人偷闲在花园凉亭内赏花品茗吃点心,当真是惬意的不得了,只不过……

    “怪了!你们觉不觉得这些天来荆家庄作客的姑娘多得诡异?”听着飘散在风中的娇声笑语隐隐约约传来,谷怀白纳闷地搔着头。

    “就是!就是!”连连点头附和赞同,童心底其实是有些不快的。

    这些天,小师叔时常被荆盟主给叫去见客,人家没有请她随行,她也不好意思跟着一块过去,导致她只能一个人孤伶伶的等着小师叔回来,感觉好寂寞。

    哎呀!小师弟与师侄也太迟钝了,至今还没察觉姓荆的企图吗?

    心下暗忖,姬笑春忍不住为两人的后知后觉而摇头,正想撩拨个几句之际,蓦地,就见一抹福态身影急急而来,眨眼间就来到凉亭外——

    “怀白少爷,原来你在这儿,实在太好了,庄主要老奴来请你随他一同去见客呢!”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王总管恭敬的请人。

    又见客?人家来荆家庄拜访,干他这个姓谷的“外戚”什么事,为何老要他陪着去见客?

    这些天,他见客见到都想逃之夭夭了。

    原本快乐享用茶点的娃娃脸瞬间垮了下来,谷怀白头大苦兮兮反问:“不去行不行?”

    拜托!就让他在这儿混吃等死,早晚喂狗吧!

    哪知他试图拒绝的话儿一出,登时惹得王总管老泪盈眶。“怀白少爷,老奴明白你打小一个人在外吃苦,还不习惯把荆家当成自己的家看待,可庄主是真心待你,想把偌大的家业交予你继承,才会要求你和他一块接待宾客,将你介绍给外人认识的……”

    呜……大小姐留在这世上仅存的血脉竟如此见外,教他这个老奴好生伤心啊!

    吓!竟然要哭了?别吧!老人家这么多愁善感,他消受不起啊!

    冷汗不由得沁出,谷怀白嘴角一阵抽搐,莫名有种罪恶感,当下连忙喊道:“行了!行了!我随你去就是了。”

    再不答应,恐怕他要被控诉欺负老人了。

    应允的话儿一出,王总管眼眶内滚动的老泪很神奇的瞬间收了回去,咧嘴笑得比花圃里的花儿还阳光灿烂,深怕他反悔似的迅速道:“怀白少爷,那我们快走吧!”话落,微弯着腰等人。

    见状,谷怀白抹了抹脸,无奈地叹了口长长的气,这才起身出了凉亭,以一种老牛拖步的方式,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目送两人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在小径的那端后,凉亭内,童落寞地垂下了脸,眸底满是孤寂。

    当年,她被托孤给小师叔时年纪尚小,记忆中的爹亲容貌早已模糊不清,可唯一深刻在脑海中,至今依然印象强烈的,就是爹亲那离去的背影,与当时小小年纪的自己心中的孤寂与不安。

    她清楚当时自己是多想追上去,哭着要爹带她一块走的,只是她早已答应爹要乖乖听话的。

    是以直至今日,她依然不喜目送心中在意的人的背影远去,因为那总会勾起她那股孤寂不安的情绪。

    可来荆家庄这些天,她不安的发现,自己一直在看着小师叔离开的背影,她好怕总有一天,小师叔也会和爹一样,一去不回头了。

    咬着粉唇,童怔忡的神色隐带着一丝不安与心慌,看在一旁姬笑春的眼中,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狐疑地眯起眼来……

    这丫头目送小师弟离去的表情,难道……

    想到什么似的,姬笑春不由得精神一振,单刀直入,攻其不备地微笑刺探,“,你……喜欢小师弟?”

    轰!

    只觉脑中像被投下一枚震天雷,一股热气直往脸上冲去,童瞬间涨红了脸,又惊又疑,又羞又赧地瞪着她,忍不住结巴起来。“四师叔,你、你、你……”你了老天,却你不出下一个字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一看那剧烈的反应,不等回答,姬笑春便心知肚明,当下不禁得意地娇笑不休,自动帮她接话。

    被说中小女儿情思,童脸上更加窘红热烫,一时间竟呐呐说不出话来。

    “甭害躁!甭害躁!”笑着猛挥手要她别羞,姬笑春可开心的咧。“喜欢人是件好事,有什么好害躁的?”

    “四师叔你……不反对?”嫩颊沾染霞色,她咬着粉唇羞窘轻问。

    她和小师叔若真在一起,可是逆伦悖德的事儿呢!

    “为何要反对?”挑眉反问,随即想到她可能顾虑着什么,姬笑春不禁噗哧一笑,拿师门调侃。

    “放心吧!逆伦悖德这档子事可是我们师门的神奇传统,有人传承,我感动都来不及了。”话落,还夸张地以衣袖佯装拭泪。

    童被逗得笑了出来,可脸上还是一片酡红,煞是娇羞动人。

    瞧她小女儿的娇态尽现,姬笑春心下一动,想到荆天的意图,不由得暗笑在心,决定助小师侄一臂之力,与某人作对到底。

    “我说,你还没发现吗?”轻咳一声,她笑咪咪的提点。

    “发现什么?”呆了一下,童奇怪询问。

    “怎么你这丫头这般迟钝?”白眼斜睨,纤指点上她雪白额头,姬笑春警告道;“你说这些天荆家庄突然来了这么多姑娘作客,是为了什么?荆大盟主又老要小师弟去见客,又是为了什么?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荆大盟主在图谋些什么,你还想不明白吗?”

    闻言,想通了她话中之意,童原本红艳的脸色倏地一白,脑海中蓦弟浮现前些日子在小溪边时,谷怀白的随口笑语……

    还能继承什么?不就是荆家的产业和香火!

    香火……香火……

    荆盟主是想帮小师叔挑选媳妇儿,让他娶亲生子了!

    想到最喜欢的小师叔即将可能与自己以外的女人相伴一生,童心慌莫名,那种心中最在意、最重要的人即将离开自己,一去不回头的惶恐不安如滔滔江水般几乎要将她淹没,让她不禁浑身发颤起来。

    “不要!我不要小师叔被别的女人抢走。”霍然起身,她脱口怒喊,再也无法多思地跃出凉亭,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朝谷怀白离去的方向飞掠而去。

    “哎呀呀!反应真大哪……”目送她疾奔远去的身影,凉亭内,姬笑春闲闲凉凉的笑了。

    呵呵……喝好茶,看好戏,生活真惬意。

    美酒、佳肴、糕果、点心……什么都一应俱全,本该开开心心享受这一切才是,可为何他却只想逃之夭夭?

    后院湖畔边,谷怀白瞪着石桌上的美食,再抬头看看眼前娇滴滴的姑娘,心中有种想哭的冲动,只能自暴自弃的借酒消愁……

    呜……可恶!

    为何这酒今天喝起来变得这么酸涩难喝?还是自酿的梅子酒香甜甘美,比较对他的味儿。

    抑郁暗忖,他放下酒杯,抬眸瞪向对座那个把他请来见客的男人,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彷佛意识到他的瞪视,荆天波澜不兴回凝,神色淡定的微笑道:“怎么不和程姑娘打声招呼呢?毕竟你曾救过她一命,也算是旧识了!”

    见鬼!

    救她的是那丫头,他才没那么好心。

    暗自反驳嘀咕,不过谷怀白也没那么不给面子当着“旧识”面前明白说出,当下只好强挤出笑来,朝作陪在旁的程芝瑶胡乱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谷大哥,芝瑶真是没想到原来你竟是荆盟主的外甥呢!”羞红着脸轻声细语,曾经被救过一命的程芝瑶如今已经内伤痊愈,接获邀请再次前来荆家庄作客。

    哎呀!刚刚听荆盟主提到他是荆家失散多年的亲人时,她还真有些诧异,不过更多的却是暗喜,毕竟荆家会发帖广邀各名门世家姑娘前来作客,明显是想制造机会让谷怀白与更多的姑娘认识,看看能否缔结姻缘。

    而她因曾被搭救过,两人早就认识,相形之下,较之其他姑娘更有机会呢!

    想到先前被救醒后见到他时:心中就对他颇有好感,只可惜后来他们师侄两人不知为何突然离去,让她也因此没机会和他多相处;如今有缘再见到他,并得知他与荆家庄的关系后,程芝瑶心中真是既欣喜又雀跃。

    谷大哥?她叫谁啊她?

    鸡皮疙瘩瞬间窜起,谷怀白搓着臂膀微微抖了一下,浑身起恶寒地干笑连连,摸着鼻子悄声咕哝,“我一点也不想当人家的外甥……”

    “谷大哥,你说什么?”只听他咕哝一声,程芝瑶好奇问道。

    “没、没什么!”尴尬的摇头否认,他正想随便找个理由闪人之际,却听对座那个男人又开口了——

    “怀白,今儿天气晴朗,惠风宜人,你何不邀程姑娘一块游湖散心,共赏美景?”噙着轻浅笑痕,荆天状若不经心建议,眸光朝系绑在岸边木桩上的小船瞥去。

    咦?有问题!

    警戒地眯起了眼,谷怀白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些天,这位盟主大人老是要他接见女客,如今又要他单独陪程芝瑶游湖散心,莫非……

    心下一凛,胆战心惊的朝程芝瑶瞄去,却见她娇颜酡红,含羞带怯的瞅凝着自己,吓得他急忙收回眼神,更加确定自己被大盟主给算计了,当下不由得急中生智,抚着额装病呻吟——

    “糟!昨夜受了凉,如今头疼欲裂,实在无力划船游湖……”娘的!莫怪这些天荆家庄来了这么多莺莺燕燕,原来是他要被当种猪给卖了。

    受凉?哪个受凉的人像他这般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

    看穿他的诡计,荆天冷娣一眼,正想将计就计之时,一道娇柔的嗓音却快了一步抢先开口了——

    “受凉了?这可不好!”惊呼一声,急欲表达关怀之情的程芝瑶,一时之间竟忘了男女之嫌,纤手一探,直接贴上他温润额头,随即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发热。”

    她这出人意表的举动一出,登时让在场两个男人产生孑然不同的反应。

    “怀白,你瞧程姑娘多关心你。”轻啜口美酒,荆天笑得意味深长。

    娘的!他被吃豆腐了!

    满心悲愤,谷怀白无心理会他的意有所指,只能僵直着身子勉强挤笑。“多谢程姑娘的关心,不过……嗯……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我会害躁的……”

    呜……再不把“禄山之爪”收回去,他要起鸡皮疙瘩了!

    “啊!”终于意识到自己失礼的举止,程芝瑶倏地血气上涌,一张娇颜涨得通红,慌张收回手结结巴巴羞叫,“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

    只是了老半天,最终还是悄然无声,只用一双含羞带怯的水眸瞅人。

    只是吃他豆腐!

    谷怀白心中悲怨异常的暗自帮她接了下去,可嘴上还是得给面子地强笑道:“我明白,没关系……”

    正当话说到一半,蓦地,颈背寒毛无来由地倏然竖起。

    吓!有杀气。

    感受到背后猛然射来的腾腾杀气,他头皮一麻,心惊胆战的回头瞧去,就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如今正散发着熊熊火焰怒瞪自己。

    “,你怎么来了?”下意识惊叫,反射性的双手抱头急急撇清。“我什么都没干,不是我!”

    呜……虽不明白她在火些什么,但是看那铁青至极的可怕脸色,就算他曾干下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也要一概否认到底。

    童怎么也没想到一路急奔而来,映入眼帘的竟是程芝瑶纤手抚贴上他额际的亲密景象,当下不禁又惊又怒,猛烈的妒火霎时如野火燎原般自心口窜起,焚向四肢百骸,让她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咦!怎么没动静?

    抱着头久等不到预料中的痛扁,谷怀白暗感纳闷,心惊惊的收回双手抬脸往她瞅去……

    “小师叔,你混帐!”泣声怒吼,粉拳以着雷霆万钧之势朝“混帐”挥去。

    砰——

    就听一声结实的巨响,某娃娃脸冷不防地被自己的小师侄击倒在地。

    “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怒火攻心,童嗔恼叫骂,不顾他哀嚎惨叫求饶声,恶狠狠地又踹了好几脚后,红着眼眶掉头就走。

    呜……讨厌!小师叔最讨厌了啦!

    “哇——丫头,小师叔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惹你发火,你总得说个清楚,让小师叔死得明白啊……”眼看她愤然奔离,被扁得满头包的谷怀白吓得飞快爬起,嘴上凄厉的喊冤,脚下也不敢稍慢地急追而去,独留下湖畔边愕然傻眼的两人。

    “呃……他们真的是师侄吗?”迟疑的探问,程芝瑶满心狐疑。

    从没见过哪个当师侄的能这样痛打自己的师叔,他们的关系好怪啊!

    “他们自然是师侄!”神色难测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荆天沉声冷然说道。

    闻声,程芝瑶愣愣地看着他冷硬面容,莫名感到畏惧起来……

    怎么回事?

    荆盟主好像在心中决定了什么重大事情般,表情好吓人哪!

    第七章

    她知道自己占有欲强、妒心重,也明白小师叔不懂自己的恋慕情思,但是……但是那不代表他就可以随随便便让别的姑娘给摸去啊!

    “呜……小师叔,你可恶!我最讨厌你了……呜呜……”一路奔回房内,童伤心的趴在床榻上埋头痛哭,嘴里还不住哽咽咒骂。

    “??你快开门哪!”飞快紧迫而来,谷怀白一边猛拍紧闭的门扉,一边急声叫喊。“你恼些什么,倒是开门说个清楚,不然小师叔怎么会明白?,乖!快开门……”

    闻言,童说不出自己对他有着超出师侄间的情感,无法坦承吃他与程芝瑶的醋而发恼,当下心中更觉委屈,忍不住“哇”地一声伤心哭叫,“小师叔,你混帐、不要脸,我讨厌你,你走开!走开啦!呜……”

    呃……为何他会莫名其妙被冠上“混帐、不要脸”这种罪名?

    搔首抓耳,百思不得其解,可听她哭得凄惨,房门外的谷怀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又猛拍起门来。“,你有什么话想骂小师叔的,也先开门再来骂啊!乖!快开门,小师叔会乖乖任你骂个够的……”

    “哇——我讨厌小师叔!讨厌!讨厌!讨厌!走开啦……”将自己埋在被褥中,嗔怒的哭叫声却始终未绝。

    糟!这丫头今儿个气得不轻哪!以往从未见过她哭成这样,到底他是干了什么错事?

    这些天来他一直很安分,酒也没多喝啊!

    揣揣不安的暗忖,谷怀白抱着脑袋苦思,却怎么也想不出她发怒嗔恼的原因,只能不断好言好语劝哄,可房内人儿的回应始终是——

    “哇——走开!小师叔,你不要脸,我讨厌你,走开啦……”

    “好好好!小师叔走开,小师叔去亲自下厨煮一碗甜汤给你喝好不好?”眼见劝哄不成,谷怀白灵光一闪,想到她小时候哭闹不休时,只要煮一碗甜汤哄骗,肯定马上破涕为笑,当下不暇多思地使出已久未施展的老绝招出来,急急忙忙的赶去厨房煮甜汤了。

    耳听门外脚步声远去,知他已经离开,童又恼又怒地趴在床褥上哭得更是伤心。“鸣……小师叔大笨蛋!人家又不是小娃儿了,还希罕什么甜汤……”

    呜……讨厌!

    在他心中,还一直把她当作当年的小娃儿看待,从来没有意识到她早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笨蛋!笨蛋!笨蛋小师叔……

    愈想愈觉难过,正当她哭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之际,蓦地“叩叩”两道短促敲门声骤然响起。

    以为是谷怀白去而复返,她想也不想,蒙着棉被嗔怒哭喊,“呜……小师叔是笨蛋,最讨厌你了,走开啦……”

    闻言,门外那人沉默了一下,随即敲门声又起,趁她还没开口前,淡定低沉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童姑娘,在下荆天有事与你相谈,可否开门一见?”

    荆盟主?

    他、他来做什么?

    埋被痛哭的童不禁一愣,随即飞快翻身坐起,心中虽不愿见人,可毕竟他算是长辈,不好拒绝,只能迅速地抹净颊上泪迹后,这才前去开门——

    “荆盟主,有事吗?”咬着粉唇,她瞅着伫立在门外的男人,心下有些惶然。

    沉沉凝睇她明显哭过的红肿双眼,荆天眸光微闪,也不点破,只是淡淡道:“有些事儿想私下与你谈谈,不知方便否?”

    怔怔凝着他严厉面容,莫名的,童突然有些明白他想谈些什么“事儿”,当下心口一揪,不发一语地点了点头,侧身让他进房里来。

    一进房,荆天便转身对她淡声道:“童姑娘,你是怀白的师侄,说起来也算是我的晚辈,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不知你是否愿意?”

    “什、什么事?”他说得客气,可不知为何,童却心惊不安。

    微微一笑,荆天状似请求,实则无情地打算斩断她心中的情苗。“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身为怀白的舅舅,也该为他觅个好姻缘才是。

    “你与怀白两人在谷中相依为命多年,最是了解他的喜好,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应该约略明白,是以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我一起帮他挑个好姑娘相伴一生,日后你也能多一个师婶来疼惜你,这不是挺好的吗?”

    果然他是谈这事儿来的,而且还以令人难以拒绝的理由,残忍的要她帮小师叔挑选媳妇儿!

    纤手轻捂泛起阵阵揪疼的胸口,童苍白了脸,瞠着不自觉间又泪水满溢的红肿大眼,怔怔地与他凌厉双眸对视,老半天后,红唇终于轻启——

    “我不要!”眼眶滚泪,她语意坚定的拒绝。

    彷佛她的回答早在意料中,荆天没有丝毫的诧异,只是厉眸微微一眯,开门见山冷然道:“为何?因为你喜欢自己的师叔吗?你该明白,你与怀白是不可能的。”

    恋慕自家小师叔的情思被人给当面揭破,童却无法羞窘脸红,一张俏脸反而惨白如纸,嘶哑着嗓音,颤巍巍的反问:“为什么?”

    这世上,没人比她和小师叔更亲近了,为何她不能与小师叔在一起?

    “因为你们是师侄关系,在一起就是逆伦悖德!”沉声厉喝。

    “那又如何?”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反抗的哭喊,“小师叔的爹娘不也是师徒关系?我们幻天派从来不在意无聊的世俗礼教!”

    听她提及谷怀白爹娘的事儿,荆天青筋一跳,脸色更是铁青难看,怒声喝道:“不论你怎么说,总之我是怀白的亲舅舅,我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这种逆伦丑事的。”

    “我才不管你答不答应,总之我喜欢小师叔,他是我一个人的,说什么都不让他被别的女人抢走!你听见没有?我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

    泪湿满颊地瞪着他,童一遍又一遍的悍然哭叫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被他们“争论”的主角端着亲手熬煮的甜汤已经来到房门口,而且将她的心情、表白全给听了进去,如今正瞠目结舌地瞪大了眼,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天!他把屎把尿带大的小师侄喜欢他?

    他没听错吧?

    像似被雷给打到,谷怀白只觉青天霹雳,脑中顿时轰然作响,完全呈现空白状。

    似乎察觉到什么,荆天眸光往房门口扫去,却见他一脸震惊地呆站着,当下心知肚明他已听到了两人的对谈,脸色因此有些奇特。

    见他神色有异,原本悍然哭喊着的童不禁一愣,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一望,当那抹熟悉的修长身影一脸果然的映入眼帘时,原本苍白的脸蛋倏地血气上涌,刹那间涨得红艳如火,热烫得几乎可以燎原。

    “小、小师叔!”失声惊叫,满颊的泪迹还来不及拭去,只能满心慌乱的瞪着他。

    怎么办?小师叔听见了……他听见她的恋慕情思了……

    “呃……”从惊骇中回神,谷怀白摸了摸鼻子,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干笑不已的打哈哈。“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说话的同时,眸光还有些无措的别了开,神色很是尴尬。

    娘的!他能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就这样混过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暗恋自家小师叔”的情况啊!

    可惜他想混过去,荆天却不同意,而且还一针见血的直逼核心——

    “你都听到了?”虽是询问句,口吻却是肯定的。

    可恶!这大盟主根本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咬牙暗恨,谷怀白在嘴边发出没人听得清楚的咕哝声,随即忿忿的朝他射去一记杀气十足的怒瞪,是否听见,不言可喻。

    恍若未见他的怨恨瞪视,荆天直言喝问:“你怎么说?”

    “我、我能说什么?”被他这么凌厉逼问,第一次得知有姑娘喜欢自己,且那个姑娘就是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小师侄的谷怀白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当下直觉脱口叫了起来。“是师侄,是我的小师侄啊!”

    红抽是师侄……是师侄……是师侄……

    他这一声脱口而出“是师侄”的话,瞬间在童的脑海中不停的缭绕回响,让她原本因恋慕心思曝了光而羞窘涨红的脸蛋,霎时间倏然转白,面无血色,唇瓣轻颤,红肿大眼怔怔瞅凝着他,泪水再次满盈……

    “小、小师叔,你……你真永远只当我是……是你的小师侄吗?”禁不住全身微微发抖着,强忍住泪水,颤巍巍的低问。

    她明白他一直当她是小师侄在疼宠,也不求他能马上转变心态,只盼总有一天,他能意识到她己长大,抛却身为师叔的身分,以男人看待女人的心情来看待她,而不是永远当她是小师侄。

    闻言,谷怀白不由得一窒,一来是舍不得见她伤心难过的表情,二来是……娘的!他竟然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若是为了丫头好,身为师叔的自己就该明确断绝这种极有可能错将亲情当爱情的小女儿恋慕情怀,及早将她“导入正途”,可为何他却语塞了?

    糟了!糟了!,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眼见他神情茫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脸色忽红乍白的模样,荆天心下一凛,不待他回答便抢先冷然开口——

    “怀白是你的师叔,身为长辈,他怎么可能随你一同胡来,乱了伦理辈分,干出有违世俗礼教的事儿?”字字如剑、句句锋利,荆天毫不留情想斩断两人之间那种暧昧不清的情感。

    恍若未闻他那一番凌厉言词,童只在意谷怀白的想法,当下泪眼蒙胧的凝盼着他,就盼他能表示些什么,然而映入眸底的却是娃娃脸上的茫然与为难。

    为难……原来她让他为难了……

    脸色愈发惨白,心下愈来愈凉,童抖着唇微微笑了。“小师叔,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

    话未完,两串清泪蓦地自眼角滑落,她再难以压抑激荡的情绪,掩面哭泣夺门而出。

    “!”她的伤心奔离,让谷怀白刹那间从自己的思绪中猛然回神,当下不由得失声惊喊,二话不说就要追出去。

    “漫着!”健臂从旁一拦,止住他欲追出去的身形,荆天沉声厉喝,“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你追上去,只会让她徒增希望,愈陷愈深。”

    “你不懂!”飞快打掉拦阻的臂膀,谷怀白焦急叫道:“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最了解她性情,一旦她以为成了我的为难,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想到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极有可能就此失去踪影,一股从未曾有过的惶恐与不安霎时如汹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将他淹没,慌得他急急闪过荆天的阻拦,以着星驰电掣之势飞掠而出,朝童消失方向急追而去。

    然而,此时的谷怀白却还不知道,就因为这么一个延迟,他因而错过了将童追回的机会,就此失去她的踪影。

    伤心欲绝,童心神混乱的奔离荆家庄,一路漫无目的出了扬州城外后,她蓦然顿足回头,眼见四周荒草弥漫、野树杂生,仅她一人独处于这孤寂无人烟的荒郊野外,始终未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在后头追来,她眼眶一酸,豆大的泪珠霎时如断线珍珠般不受控制的扑簌簌掉落。

    小师叔没有追来……他没有追来……

    他真的不要她了……

    “呜……”泪水浸湿满颊,她再也支撑不住,虚软无力的跌坐在一棵大树下,伤心得曲膝抱腿,埋头无声哭泣。

    呜……小师叔永远只会当她是小师侄看待,她的心意只会令他为难而已,这样的自己又怎能再回到他身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般的继续相依为命,如同以往般过着开心惬意的日子?

    她回不去,也不能回去了!

    想到这儿,童泪流得更急、更凶,宛如溃堤江水般止也止不住。

    在这世上,除了失去音讯的爹爹外,小师叔是她最亲的人了,不能回到他身边,她也没地方可去了。

    究竟她能去哪儿?天下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多么可悲啊!

    “哈哈哈……”蓦地,在哽咽哭声中,童突然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却满含悲哀与凄绝。

    捧着肚子,她泪流满面的笑不可遏,愈笑愈是狂放绝望,已经没有心思注意远方来路,正有一顶华美软轿以着看似缓慢,实在奇快之速逐渐接近……

    “琴姥姥,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竟有个伤心人呢!”朦胧薄纱随风轻轻飘扬,在听闻远处传来的哭笑声后,软轿内传出了一道清冷淡然的嗓音。

    软轿旁,满脸皱纹,身形枯瘦的琴姥姥必恭必敬的询问:“宫主想过去瞧瞧吗?”

    “有何不可?”轿内神秘女子淡声道:“我们出来这么久了,想找的没找着,趁回宫之前,管管闲事来排遣无聊吧!”

    心知主子没有达成此回出宫的目的,心情难免烦闷,想找些事转移心神,琴姥姥干瘪的嘴发出“呵呵呵”的干哑笑声,随即朝抬轿的八名秀美宫人点头示意,很快的朝声音来源而去。

    很快的,软轿来到大树前,透过薄纱看着坐在树下曲膝抱腿埋头又哭又笑的年轻姑娘,轿内神秘女子缓缓开口了——

    “小姑娘,你又哭又笑些什么呢?”

    有人来了啊……

    正哭得昏天暗地的童闻声,不由得恍惚地抬头望去,却见一顶白纱飘飘的华美软轿映入眼帘,当下不由得一怔……

    这软轿好眼熟……

    对了!上回曾在扬州城外遇见的,没想到天下这么大,如今有缘再次相遇,然而小师叔却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再次想起谷怀白,童眼泪又无法控制的滑落,不知是以前曾有过一面之缘,莫名有种亲切感,抑或是伤心孤单的此刻,特别需要找人倾诉,她“哇”地一声,毫无心防的哭诉——

    “我哭小师叔不要我了,我笑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容身之处。”

    一见那张湿漉漉的小脸,轿内女子也认出她了,微诧之下又觉有缘,加上上回对她印象极好,登时不由得轻轻一笑,向来清冷的嗓音竟难得放柔。“小姑娘,情殇的话,随着时间久了也就淡化了,若是没有地方去,我们“水月宫”倒是不差你一双筷子,你说如何?”

    闻言,童愣愣地看着眼前白纱软轿……

    她是要她随她们一块回那什么“水月宫”的地方吗?其实……其实这样也好,反正她已经没地方去了!

    泪珠儿扑簌簌的掉,她难过却坚决的终于点了点头——

    “好!”

    第八章

    深夜,荆家庄大厅内此刻灯火通明,就见某个娃娃脸男人不时往外探头,期待心中挂念的人儿归回的身影,然而却又每次失望地垮下肩,回头又继续烦躁不安的来来回回踱步,差点没把地上的青花石板给磨出一条沟来。

    “她还没回来……她还没回来……”嘴里不住喃喃叨念着,谷怀白眉头愈拧愈紧,心中的忧虑与不安也愈来愈深。

    该死!

    该不会真的就这样再也不回来了吧?

    白日时,他虽也跟着追了出去,可就因为受阻拦而延迟了一点时间,让他慢了一步;待出了荆家庄时,已不知她往哪个方向走,只能凭直觉朝某方追去,直至追寻至三十里外依然不见其踪迹后,便已心知自己运气差到追错方向,当下只得连忙又回头往别的方向重新再找。

    就因为这样的延误,想找到人的机会更是渺茫,但他丝毫不肯放弃,硬是在方圆三十里内来来回回的搜寻了好几遍,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直到日落月升、夜色深沉,他才抱着微弱的希望回到荆家庄,盼望她在心情平静后能自己回来,奈何期望却还是落空了。

    “娘的!”怒喝一声,谷怀白持续来来回回的“凌虐”地板,忍不住焦躁的咒骂自己。“什么鸟嘴?好事不灵,坏事灵!”

    他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竟会一语成谶!

    丫头,你可别让小师叔的乌鸦嘴成真,真的一去不回啊!

    听闻咒骂声,神色严肃的荆天沉沉的开口了。“不用担心,过个一两天,等童姑娘心情平静些后,自然就会回来了。”

    “你懂什么?”根本不把他当作长辈看,谷怀白怒目恼瞪,颇有迁怒嫌疑地恨声叫道:“我一手把屎、把尿带大的孩子,我还不了解吗?再说,若非你私下逼迫,迫使她不得不表明心意才让我不小心听了去,岂会有如今这种状况?说来说去,凶手就是你!”大手一指,气势万钧。

    他这是对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脸色一沉,荆天板着脸,严厉怒斥,“你这是在责怪为舅的了?”他只不过是不想见谷怀白重蹈亲姊覆辙,一切都是为了谷怀白好啊!

    就是在怪他!

    谷怀白恨恨暗忖,本来就对他没有什么舅甥之情,自然也不会想到要“敬老尊长”,正想回嘴之际,从头至尾都闲闲凉凉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姬笑春却突然开口了——

    “天大、地大、母舅大!”慵慵懒懒的嗓音提醒着,艳丽脸庞笑得媚人至极。“小师弟,可别让人家笑我们师门没家教哪!”

    见鬼!全师门最没家教的就是这个四师姊了,她还好意思说他?

    扭头瞠目瞪人,谷怀白以眼神无声指控,不过倒也憋下了到口的恶气,不再多说地掉头走人。

    眼见他强压心中怒火出了大厅,姬笑春这才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自椅子上起身跟着准备离去,却到临出厅门前,她蓦地顿足,媚眼回凝笑睇厅内那个脸色难看的男人——

    “荆大盟主,虽说你与小师弟是血缘至亲,可在他心中,才是他的亲人,比你重要了千万倍,若你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坚持要破坏他们师侄俩之间的感情,届时小师弟翻脸不认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掩唇媚笑,闲闲凉凉的警告完,也不管对方反应,迳自笑盈盈的走了。

    大厅内,荆天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神色严厉的脸庞更显沉郁难看……

    他错了吗?他只是不想谷怀白犯下逆伦悖德的错事,受世人鄙夷耻笑罢了,难道这样真的错了吗?

    回廊下,谷怀白难掩心中焦躁的快步疾走,后头,一道酥媚笑嗓却满含兴味的传了过来——

    “小师弟,这么晚了,你急着上哪儿呢?”含着笑,尾随其后的姬笑春开口叫人了。

    闻声,谷怀白顿足回身,脸色铁青抑郁。“回房整理行李!”

    “你想离开荆家庄,连夜去寻找师侄?”想也知道他此刻的心思,姬笑春笑咪咪?br/>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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