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痞子将军

痞子将军第57部分阅读

    “你……狂妄小儿,当真不知死活!”接着拔刀挥了过去。江晨御闪身躲开,却知道自己撑不了几时,心思急转却找不到求生的法子。刚才中了鬼王一脚,胸口更是闷疼的厉害,这拆招不过几个来回,江晨御已经气喘吁吁,胸口只觉闷得慌,快喘不过气来了。

    司徒文野开始甚是警惕,这几下也瞧出了端倪,这小子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当下攻击更是犀利,刀锋寒气逼人,寒光森然。

    江晨御被打的连连倒退,叮叮叮只是挡下,却无丝毫机会进攻。眼瞧着进攻不得,也便耐下了心来,见招拆招,挡得不亦乐乎,不由笑道:“尔等鼠辈不过尔耳。”

    司徒文野登时大怒,猛然蓄力一刀直砍向江晨御肩头,江晨御神色一凛,回身一转,剑锋已然顶了上去,叮——一声刺耳的声音,刀锋相接处,电花迸溅!一剑一刀脱手而出。

    司徒文野明显速度快上江晨御几分,当下一脚踢向江晨御胸口,岂料江晨御竟未躲开,直扑而上,胸口结结实实中了一脚,噗了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啊!”突然江晨御面色甚是狰狞,大吼了一声,一手死死抱住了司徒文野的大腿,另一手闪电般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小刀,直直插进了司徒文野大腿,握紧刀柄横着划了开。

    司徒文野疼得一声大喊,慌忙撤身回去。江晨御岂能如他所愿,小刀从肉里划了出来,身子一弯,抱起司徒文野大腿,横横摔了出去。

    咔吧一声闷响,司徒文野大腿骨头怕是被折断了。他脱离了江晨御魔爪,爬着朝远处飞奔而去。江晨御本欲跟上去,奈何身子疼痛的离开,几乎失去了意识,他连忙朝小子住所奔去。

    一路狂奔,也不知道咳出了多少血,只觉胸中闷得厉害,毕竟中了两脚。走着走着,江晨御近乎昏厥,再也提不起丝毫力气。他趴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公子,是你么?”忽然前面传来一声惊呼。江晨御心一抖,旋即听出了声音,是小子。他摆了摆手,却再也无力说话。

    “啊!公子,你怎么成这样了?”小子走近不由一声惊呼。说着扶起江晨御往回走。

    江晨御缓了口气,半眯着眼睛,问道:“小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夏小姐半夜冻了醒来,嚷嚷着说你不见了,质问我你去哪儿了,是不是不管她了。公子,你知道,我偷过夏小姐的东西,本来就心虚,再者,夏小姐威胁我,说什么看不见你,就不睡觉,冻死算了。我没办法,只好出来等你了。”小子抱怨道。

    “她知不知道我去哪儿了?”江晨御咳嗽了声,皱眉道。

    小子浑身一抖,惊讶道:“公子,你不会是真去王将军府邸了吧?”

    “唉,可恨夏阳天已经被王岳海给折磨死了!”江晨御一声叹气,小子顿时一惊,双目睁得极大,良久叹道:“夏家真够可怜的,如今只剩下小姐一人了。”

    “先别说那么多了,回去再说……小子,也不是我说你,夏韵那小丫头怎么一威胁,你就萎了?你吓唬她两下不就得了。”

    小子哭丧着脸:“公子,你就别出馊主意了。我还没吓唬呢,夏小姐就已经哭得不成|人样了。我要是敢厉喝一声,那还得了啊。”

    江晨御只觉得好笑,呵呵干笑两声,只是却引来不停的咳嗽。忽的说道:“夏老板被害这件事万不可告诉夏韵,刚刚母亲被害,此刻再听得父亲又被逼供致死,就算是个铁人也受不了这种打击!”

    小子连忙点头应是。

    卷五第卅五章瓜葛

    走近小子的小院,只见兰心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夏韵却不见了踪影。江晨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你看,我就说那丫头绝对又回去睡了。”

    兰心看到江晨御浑身是血,显然一惊,刚要开口询问,小子忙给她使了个眼色,也就乖乖的闭了嘴。听到江晨御的话,忙解释道:“她等不及了,就回房等你去了。”

    江晨御也不在意,点头应了一下,朝房间里走去。兰心似乎有话说,连喊了两声公子,只是江晨御却懒得理她了,关上门,也不开灯就跌跌撞撞扑在了床上。

    嗯,有些暖和,还有些软绵绵的,小子服务得倒真是周到。于是,他伸进手去暖了起来。嗯?怎么有些不对劲?两团……软绵绵的,带着体温,还会动!江晨御登时醒了过来,额头冷汗直流,忙要缩回手,却听得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啊,流氓——”接着一脚蹬在了江晨御的小腹上,江晨御借机滚落了下来,朝外奔去。

    关上房门,站在门口,江晨御吸了口凉气,盯着小子尴尬道:“这不是我的房间?”

    兰心憋着笑道:“公子,是你的房间,可是那位姑娘说要等你就去你的屋子里去了。”江晨御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小爷我了。”接着推开门又走了进去。

    夏韵正坐在床上,围着被子,俏脸通红,娇艳欲滴,泪水涟涟。江晨御看的心中一跳,只觉得一股泄火自小腹窜了上来,他慌忙闭上眼睛,质问道:“乱叫什么!你干嘛要呆在小爷房间里!”

    “你……何江水,你无耻!你又欺负我!”说着,夏韵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小爷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就是乱摸了一下,又没看见什么。江晨御心里蛮不讲理的想着,其实也不过心虚的厉害,为自己找些借口而已。

    瞧着夏韵哭的昏天暗地,江晨御也没了主意。白天亲了人家,今天晚上又摸了人家,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畜生了——不过自己都不是故意的嘛,本质上,小爷还是很纯洁的。他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只见夏韵也在偷偷往这边看,两人目光登时一对,慌忙闪躲开,江晨御忽觉得好笑,可是夏韵呜呜的哭声更高了。

    终于,夏韵哭声止住了,抬起头正见江晨御瞅过来,顺着江晨御的眼光,夏韵发觉这厮正紧盯着自己胸口,浑身一颤,慌忙紧了紧被子,娇嗔道:“看什么!”

    “嘿嘿,那个地方我摸过……”江晨御脱口而出,顿觉不妥,慌忙闭了嘴,道:“好啦,小爷不看了,小爷出去还不行吗?”

    “你……你不准走!”夏韵嗔道:“你以为吃完抹干净嘴就没事了么?”

    江晨御浑身一震,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小爷是不是曾经经常说?

    “那还要小爷怎么样?难不成还让小爷负责?”江晨御皱眉道,旋即开始脱衣服:“好吧,小爷负责到底。”

    “你……你滚蛋!”夏韵一个枕头扔了过来,江晨御慌忙跑了出去。望着门外似笑非笑的小子夫妇,似乎还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江晨御老脸一红,摆摆手道:“小爷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躺进夏韵的房内,只觉得一股清香怡人,稍微减轻了身体的疼痛感,他歇了片刻,连忙运功疗起伤来,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觉得身体好受了一些,便直直躺在了床上。

    昏迷之中,略感窗外人影闪烁,只是沉睡之下他只以为是小子,也没在意。轻微的呼噜声渐起,江晨御死死地睡了过去。

    小子被夏韵和江晨御这么一折腾,也睡不着了。他本来就是个夜猫子,通常情况下,都是半夜起来偷鸡摸狗,顺便祈福一个阿弥陀佛不被逮住。今天虽然不会再去偷鸡摸狗,但是也没了睡觉的心思。

    小子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忽的两个人影闪进了院子里。小子一惊,举起了扫把,喝道:“什么人?”

    一人沉声道:“小姐呢?”

    “小姐?什么小姐?我小子可是正经人,从来不找小姐!”

    那人顿时暴跳如雷,哼道:“竟敢辱骂小姐,当真不知死活!”另外一人却拉住他道:“不可乱来,此人是小姐的恩人。”

    那人停下来,看着小子,哼了一声道:“小姐在哪个房间里,快些说出来!”

    小子这刻明白这几个人算是夏家的人了,叫‘小姐’想来不是要杀夏家小姐了。只是公子还在睡觉,怎么能跟他们说呢?

    那两人见小子不答,便要闯进去。小子没来得及大喊,就被一人放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两人闯进去,挨个在门外听声音,忽的一人喜道:“小姐在这间房里!”只是却不敢推门而入,叩门三声,停了下来。

    自从江晨御离开,夏韵就裹着被子蜷在床上,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江晨御的影子,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扑哧一笑,顿时俏脸生晕,轻呸了一声。想着白天晚上连着两次被他欺负,心里如猫爪挠着,滋味百般难描。自己应该很生气的,可是为什么生不起气?连夏韵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这几天来都是他帮着自己躲开了王岳海的追杀,给自己找吃的,自己苦恼全由他护着,不知不觉,夏韵开始依赖这个少年了,哪怕他再怎么欺负自己,也舍不得离开了。

    忽的想起白日里问他的问题,要娶几个老婆!顿时又咬牙切齿:“这个大坏蛋,我绝对不成让他得逞!”

    当当当!忽的三声敲门声,夏韵吓了一跳,浑身都颤抖起来了,他又来干什么!

    “谁!你……你不准进来!”夏韵颤着声音说道,只是心里已经确定了,他绝对会闯进来!

    可是,门外的人停了下来,恭敬道:“小姐,是我。你怎么了?”夏韵一听,登时脸色一喜,唤道:“阿猫阿狗,是你们么?”

    门外像是什么被碰到了,哐当一声响,紧接着极其郁闷的声音:“小姐,是我们。”

    夏韵穿上衣服就下床奔了出去,打开房门,正是两人。顿时喜极而泣,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一掌打在也不知是阿猫还是阿狗的肩头,叱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爹爹已经被抓走了!”

    那两人想来已经知道此事,沉声道:“小姐,我们知道,所以此番前来就是商量如何救出夏老爷,然后带着你们离开南渡镇。”

    夏韵回头看了一眼江晨御睡去的房间,却不敢上去,忽见地上小子呻吟着要站起来,慌忙过去,扶起他道:“小子,你告诉何江水,我……我要去救爹爹了,我必须得走了。”言语间,泪眼朦胧,滴滴晶莹如玉,缓缓滴落。

    小子一惊,慌忙道:“那……那我去叫醒公子。你等会儿。”夏韵拉住他手臂,却是良久不语。抽噎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想害他,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出来爹爹,谢谢他这几日对我的照顾,你告诉他,就说我夏韵欠他的。”

    小子哎呀一声道:“夏小姐,既然王岳海是抓你,你为何还要冒险,你这不是浪费了公子一片苦心嘛!”

    夏韵浑身轻颤,却说不出理由:“可我必须得去救爹爹,救出爹爹我们就要逃离南渡镇了。”

    小子欲言又止,好久一声长叹,道:“也罢也罢,我就对不起公子一次了。”他沉吟一会儿道:“不瞒你说,夏小姐,今天晚上公子受了那么中的伤,你问我我原本隐瞒了你,是因为公子不让说的。既然你们要去将军府,我就告诉你吧。公子今晚出去便是去将军府救夏老爷去了,可是夏老爷……”

    “我爹爹怎么了?”夏韵一惊,迫不及待问道,那两个人阿猫阿狗也走了过来。

    “唉,夏小姐,节哀顺变,夏老爷被王岳海逼供致死了!”小子悲声道。

    夏韵脑袋轰的一声空白,什么也想不得了,身子直直朝地上躺,已然昏了过去。阿猫阿狗慌忙扶起小姐,连忙点她人中,好久才见夏韵醒了过来,登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小子等三人无不动容。

    好一会儿,夏韵抓过阿猫的剑朝外奔去,声音悲切:“我要杀了王岳海这个狗贼!”阿猫一慌,忙拦了下来,却问向阿狗:“这该怎么办?”

    阿狗略一沉吟道:“老爷已去,我们还是先带着小姐离开南渡镇,日后再找那王岳海算账!”

    阿猫点头:“也只好如此了。”转过头,看着夏韵道:“小姐,节哀顺变。我们还是先离开南渡镇,日后再会找王岳海算账,为老爷报仇!”

    夏韵兀自不理,只是嘤嘤哭着。

    屋内,江晨御陡然睁开了眼睛,嘟囔道:“要走就走,哪儿那么多废话!小子,你可真多嘴!”说完又闭上了眼,可稍过一会儿,又睁开了眼睛,起身朝外走去。

    房门吱呀一声响,江晨御叹着气走了出来,他定定的看着夏韵,沉声道:“夏小姐,别做这种傻事了,你还是先离开吧。”

    夏韵推了他一掌,泣道:“不要你管,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要不是我要走,你就要瞒我一辈子么?”

    江晨御看着夏韵凄苦的模样,心里一酸,叹道:“小爷也是为你好,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你现在要去王府无异于去送死。那时候你怎么对得起你娘的嘱托,你爹爹在天之灵恐怕也不愿你去送死的。”

    夏韵还是哭着,兀自不听。

    好一会儿,江晨御叹道:“夏韵,听话,离开南渡镇,好好活下去。小爷已经活了八年了!”夏韵听着这话,登时浑身一震,像是霎那间醒悟过来,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只有她知道江晨御话是什么意思。

    “好,我听你的话,我走!”夏韵抹掉眼角的泪水,转身跟着阿猫阿狗离开了。到了门口,夏韵忽的停了下来,转身朝江晨御奔来,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柔软的樱唇印在了江晨御干涩的嘴唇上。

    “娘说,女孩子不能那么随便的,今天白天你欺负我,现在我还回来。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瓜葛了。”她转身捂着嘴,哭着走了。

    江晨御呆在原地,怔怔发愣……

    卷五第卅六章相逢(一)

    这一天是大吴历二零一八年腊月三十,天空有些昏暗,乌云压得很低,显得沉闷。不多时,天空中飘起了小雪,雪粒子打在脸上,脸颊生疼。渐渐的雪粒子变成了很小的雪花,触肤即化,寒意彻骨。江晨御抖了抖打在身上的雪粒子,暗自咒骂着老天爷:“喵了个咪的,没事下什么雪。哪个专家不是说今年暖冬么?竟然是骗人的,害的小爷过冬的衣服都没买。”

    他急抖几下身子,搓了搓手,总算感受了一点温暖;“看来还是自己动手,温暖有保障啊。”

    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朦朦胧胧的一片白色,江晨御漫步走着,思索着人生……哦,不,思索着幽兰在哪儿。

    自从昨晚夏韵离开,江晨御也就离开了小子的家,小子说最近丐帮有行动,偏偏舍不下新婚妻子,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出城去了,具体干什么,江晨御没有问。那时候他正浑浑噩噩的沉浸在夏韵那绝情一吻中。

    待他反应过来,天已经微微泛白,他跺了跺有些麻木的双脚,踏上了寻找幽兰的道路。他原本以为幽兰逃开之后一定会来找自己的,可是幽兰没来,那说明一个问题,她没有找到自己。他不相信幽兰会被王岳海抓去。

    既然幽兰没找到自己,那自己只好动身找这位大妈了。此时想来,大妈更年期提前,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比如放了快刀,或许是因为快刀貌似她年轻时的梦中情人。比如她总是挥着剑砍自己,或许是因为打是亲骂是爱。再比如她和小白脸水火不相容的矛盾,或许是因为当年小白脸作为男宠抢走了幽兰的心上人,要么就是小白脸企图半夜爬进人家窗户……

    总之,幽兰是没有错的,她还是江家的人。

    什么,小爷说过她不再是江家的人了?开玩笑,小爷什么时候说过这种丧尽天良的话,你记错了!

    渐渐走到了大路上,江晨御也不知道鬼王有没有跟踪自己,也不知道幽兰在什么地方,为了保险,他总是低着头,混在密集的人群中。可是下雪的天气,再密集的人群也不过是挤在一起快速行走的两三个。

    这会儿,他知道了银子的重要性了。可是为了一时的正气,花银子给别人买了个老婆之后,也就已无分文了。

    “咳咳咳——”江晨御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手松开,手心里却多了一摊血。他却浑不在意,打了个冷颤,继续往前走。昨晚连着挨了两脚,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伤的那么重。没钱买药,买药了也没地方熬药,熬药了又怕司徒文野发现抓了自己去。所以他只能干耗着。

    渴了抓把雪塞进嘴里,咀嚼几下,顿觉浑身清凉。饿了,只能忍着。这个时候街上没有一个乞丐,或许乞丐也回家过年去了,这年头乞丐也是一种靠售卖尊严博得同情进而转化成卖脸换取利益的职业。谁知道丐帮里有多少人是职业乞丐。

    他默默的蹲在墙角,抬起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于黑暗处,家家门前的灯笼竟是如此喜庆显眼。春联早已贴在门前,字里行间洋溢着新春的喜悦和对来年美好日子的憧憬。

    天黑了下来,家家灯火通明,欢歌笑语。只是大路旁,昏暗的墙角,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年,蜷缩着,颤抖着……

    注定无人知晓。

    远处传来了车轱辘声,越来越近,躲在墙角的少年似乎回光返照一般,冲到了大街当中,吼道:“抢劫!想要活命把银子都掏出来!”他的声音在颤抖,手也在抖,手里的小刀跟着抖,显得无比滑稽。

    面前白色骏马上的英俊男子笑了,宛如看着一个小丑表演一般。他从包裹里拿出一锭银子,笑道:“你跪下来求我,我就把银子给你!”

    少年顿时如遭雷击,呆立着不动了。男子的话屈辱的侵蚀着他的尊严。他嘶吼一声,如一头暴怒的野兽,朝男子猛扑过去。

    男子一声厉喝:“找死!”长剑一挥,挡下少年的小刀,一脚便把少年踹在地上。少年没挣扎几下,就被士兵按在了地上。

    “拖下去喂狗!”男子一声冷哼,阴沉的脸不再英俊。他身旁的小厮却像什么也没听见,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少年,从少年出现到这一刻,他仿佛死物一样呆滞。脸上的表情时而震惊,时而愤慨,时而心痛。

    男子诧异的转过头,看着小厮,吼道:“小武,把他拖下去!”小武登时浑身一震,慌忙赔笑,颤抖着手拖着少年往后走。

    这队人马中间一辆华丽的马车,听到前面男子的吼声,马车内的人掀起了车窗,探头出来的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她眉宇间有些许忧愁,秀眉轻蹙,如西子捧心。

    挡路的少年被往后拖着,是从女子马车旁边拖过去。他使劲地挣扎着,双手死死的抓着地面,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一路上血迹斑斑。女子看的甚是不忍,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这时候马车里又探出来一个小巧的脑袋,看着地上挣扎的少年,厌恶的哼道:“真讨厌!”

    女子不知为何有些生气,斥责道:“楚楚,别乱说话。”小女孩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少年听着女子的声音,觉得有几分熟悉,他死死的抓住了马车,抬起了头。可是女子却转过了头,只余一支柔荑搭在车窗上,玉臂上套着一个银链子,叮铃作响。

    江晨御的手被一人狠狠的踩了上去,吃疼之下松开了马车,如死狗一般被往后拖着……

    那队人马走远了,那辆马车也走远了,江晨御隐隐听到那男子的声音:“楚宁,你没事吧。”

    “有劳少主挂念……”接着是另外一个小女孩肆无忌惮的笑声。

    江晨御盯着远去的马车,仿佛那声叮铃仍旧缠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银链子……”江晨御喃喃道,接着腹部一阵疼痛,一人已经踹上了一脚。他蜷成一团,抬起了头,看到三个人,一个矮个子,两个个子比较高的。

    那人踹了他一脚,却对着痴呆的矮个子赔笑:“小武哥,接下来怎么办?”

    小武登时大怒,啊的大叫一声,举刀砍下了那人脑袋,撕心裂肺的吼着:“说过多少遍了,叫我小武爷!”眸子里浸满了泪水。

    另一人吓得腿直打颤,慌忙跪地,磕头道:“是是,小武爷。”小武面不改色,刀尖回转,叱的一声刺进了那人后心,冷冷道:“说过多少遍了,叫我小武哥!”

    转眼两人已经死去,只剩下小武和躺在地上的少年。小武呆呆的看着前方,颤声道:“你走吧。”只是地上的少年纹丝不动。他低头看去,少年已经昏死在地上,身下一摊血迹。

    小武再也忍不住,抱起地上的少年,仰天长啸。雪花忽的大作,飞舞而下,洒在地上的两个人影上。

    举目望去,一片银白。

    良久,良久。雪花染了小武一头银色。他抱起了少年,慢慢朝远处走去,嘴里喃喃有声:“怎么会这样,他们人呢?”

    他们是谁?没有人知道。

    除夕之夜,雪很大,越下越大,此等瑞雪正是兆丰年。寂静的夜晚,只听得簌簌的雪花飘落。

    八年已逝,韶华仍在,只是你尊为少主夫人,锦衣玉食,我却只如死狗,流浪街头,惟一面相见,却形同陌路。突然之间想起一句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昏死中的少年心疼的抽搐,似在呼唤那久违的人儿。

    眼角两行清泪,混着融却的雪花,滴落。

    远处响起了惊天的爆竹声,一年春来报喜,人们在庆祝着新年,爆竹冲天而起,在空中开出了美丽的烟花,印在江晨御脸上,也印在王将军府邸那女子绝美的脸颊上……

    卷五第卅七章相逢(二)

    大吴朝在平安祥和中又度过了一年。大年初一,雪停,天空泛白,白的刺眼。

    南渡镇悦来客栈楼内,忽的传来一声咳嗽,紧接着房门打开,探出了一个脑袋。他脸色苍白,嘴唇干涩,双目更是无神,他横扫一遍,皱起了眉头,这里哪里?回头看去,房内火炉燃着炭火,屋内温暖如春。

    “悦来客栈,可是是谁把自己送到这里的?”江晨御微微咳了一声,穿上衣服朝门外走去。他步子有些轻浮,身形跌跌撞撞。

    “哎哟,客官,你怎么下来了。”那小二一见江晨御下来,登时吓了一跳,慌忙过去扶着江晨御。江晨御诧异不已,自己何时让一个小二惧怕到这种程度。不过,更为奇怪的还在后面,那柜台上悦来客栈的老板一见江晨御,慌忙碎步跑过来,陪笑道:“客官,你要吃些什么?”

    江晨御开起了玩笑:“清蒸燕窝,熊掌鱼翅……”他接连点了一大堆的名菜,昂贵无比。

    那老板脸上却一直是恭敬之色,未有丝毫懈怠,直到江晨御点完,笑道:“客官,您稍等,小的马上就给你去做。”

    江晨御连忙摆了摆手道:“算了吧,小爷可掏不起那些钱。”那老板慌忙笑道:“客官说笑了,你是小武爷的贵客,哪还要什么钱啊。你来这儿便是瞧得起蔽店了。”

    小武?江晨御眉头一皱,难道是这个家伙把自己带到悦来客栈的?可是自己还没见到他长什么样儿呢,即使再见一面也未必认得。

    有人出钱,江晨御也未必吃得下东西,望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竟觉得索然无味。他嘴里苦涩的厉害,昨天自己是怎么了?

    半路抢劫?呵,多么可笑的事情。他只觉得有一种羞辱感,心中隐隐作痛。一声长叹,走出了悦来客栈。

    昨天骑在马上的就是王少主了么?那马车里的就是喵咪了?哦,不,不是,是程楚宁,程家大小姐。忽然之间那声叮铃仿佛敲在了江晨御耳边,他急忙摇了摇脑袋,继续走。

    “程楚宁,程家大小姐……程辽康的妹妹,可是程辽康是我江家的仇人!”江晨御也说不出心里是何等的难受,他握紧拳头,出了一口闷气。

    天还有些阴沉,时不时树上还抖落下几片雪花。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天空中又飘起了小小的雪花,渐渐的成了鹅毛大雪。

    徒步孤行在寂静的大街上,江晨御心头一阵悲凉,他突然之间很想小依,很想和小依一起漫步在边城无边的雪地里,喜欢她搂着自己胳膊羞红着脸低着头,然后自己很正经的蹭一蹭她的胸部……

    小依,你还好么?

    不知不觉,他又回到了昨天抢劫的地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坐在路旁石头上,等着什么,他总觉得有人会来。看着街道上跑过的儿童,他们欢笑着,嬉闹着,在雪中如精灵。江晨御呆住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有一个少女和一个老头陪着自己。那时候自己从未如此孤单。

    自己要去哪儿?江晨御低下头沉思着。为自己父亲报仇么?可是自己如何碰得到野蛮子,又如何才能见到刘福多?自己又凭什么杀了他?

    为江家那数十条人命报仇?可是程辽康在哪儿?自己口口声声说王岳海是混蛋,是背后主使。可自己却没有丝毫证据,更是杀他不得。他有一瞬间的迷茫,自己到底何去何从。还如行尸走肉一般混迹着,漫无目的的忙碌着,不知所为?

    他埋着头,雪花落在他头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如一个雪雕。他还在等,等谁,他不清楚。

    路上走来了两个人,小女孩在前面跑着,女子在后面追着,两个人嬉闹着,时不时捡起地上的雪投掷过去。

    嘭的一声,一个雪球打在江晨御的身上,女子一声厉叱:“楚楚,干什么呢!”

    “咦?嘻嘻,原来是个人啊,我还以为是个雪雕。”小女孩嘻嘻一笑,往前跑去了。

    江晨御被砸的一惊,蓦然抬起头,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又慌忙把头低了下去,埋得更低。有脚步声走近,江晨御有些不知所措,身子只是一抖。

    “对不起,她还小不懂事。”女子歉意道。她的手臂微垂着,江晨御微微抬起头看到了她手上的银链子,总觉得叮铃作响。

    “没关系。”江晨御轻声道,似乎声音有些颤抖。他搓了搓手,想让自己放松一些,可是手心捏出了汗。

    女子没有走,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神奇怪的看着蹲坐在石头上的少年。江晨御有些不自然,他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还是低着头。

    “你家在哪儿?为什么不回家?”女子柔声问道。江晨御浑身一震,家?自己还有么。

    “我没有家。”江晨御吸了吸鼻子。接着往前走去。走着走着,身后没有了声音,他停了下来,心中大恸:只怕妙妙早走了吧。

    嘭的又一声,雪球砸在了妙妙的头上,妙妙道:“楚楚,别闹!”紧接着是小女孩的笑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走了,她走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她。江晨御突然心中一慌,转过头了,四目对接……

    妙妙没走,还站着,她终于看清了少年。可是他的头发凌乱不堪,紧贴着脸颊,遮住了小半的脸。刚刚长出来的稀疏胡须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苍老,表情有些木然,除了一双眼睛,便看不清脸了。他的眼眶通红。

    江晨御时隔八年,终于见到了妙妙,她更好看了,乌珠顾盼间更显动人,依然俏丽多姿。可是却再也不是当年的喵咪了,自己也不是当年的少爷。

    妙妙心跳加快,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走近了两步,蓦地说道:“我们认识么?”

    江晨御看了她好久,轻声道:“不认识。”妙妙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有一股哀愁,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人心疼。

    少年垂下眼睑,转身,一步一步走了。身上雪花飘落,一层一层……

    大年初一,家家团圆,总有人却无法回家,他们仍在为生活奔波。在他们心中,亲情不可谓不重要,只是如何让亲人过的更好显然更重要。

    他们并非无家可归,只是有家不可归。

    这一天南渡镇多数客栈商铺早已打烊,可是城外仍旧来了一个外来人。他到底是不是有家不可归呢,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看到他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衣服穿的很不周正,甚至细心的人还发现他的鞋子是穿反了。他的长发也是凌乱不堪的披在脸上。

    “现在男人真是小心眼儿,我不就是和你老婆眉来眼去几下,最后一不小心来去到床上去了嘛,再说我只是刚脱了衣服,还没进入正题呢。唉,还说要置我于死地!”苏阴阳往后瞄了几眼,却没看到人影。

    终于,他长长舒了口气,开始整理头发。忽的脸色一变:“哎呀,镜子掉在马车里了。”往后看去,马车已经不见了。他懊恼的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去。

    路两旁的南渡镇人看着大年初一过来的英俊男子,指指点点,如看怪物一般,大胆热烈的女子抛了个媚眼,苏阴阳连忙回了个飞吻。一路,吹着小曲儿,左看右瞄,却也是顾此暇彼。

    北风吹起雪花,吹的墙上的檄文哗啦啦作响,也吹乱了苏阴阳刚刚整理好的头发。他听着哗啦啦声,转过头看向了墙上的檄文。

    顿时,他脸色剧变,惨白无比,颤声道:“苏琴?”他一字一顿看着檄文,喃喃出声:“怎么会这样?我还是来迟了?”

    风声越来越大,雪花乱舞,苏阴阳的头发随风张牙舞爪的飞着,他浑不在意,只是定定的看着墙上的檄文。

    ……

    江晨御走着,脚步沉重。漫天的雪花中,身后还有一个人影在不远处跟着,正是小武,只是他却不知。江晨御还是埋着头,可是小武却看到了檄文前的苏阴阳,眸子里闪过一丝愧色,转身离开。

    江晨御数着脚步走着,走着,然后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他绕过去接着往前走。可是注意到那身白衣,他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到了那张比自己还要俊俏几分的脸。

    他忽的呵呵一笑,一把抱了上去:“不准学黑脸,乱摸我。我睡会儿。”苏阴阳摇晃一下身子站稳了脚,愣了半晌,这才低头看着少年,却已经睡了过去。他哑然失笑:“小家伙,走吧,我们回家。时机成熟了,我们再回来……”他双眸紧闭,竟流下了眼泪。

    他扶着江晨御朝外走去。南渡镇的人看着刚进来的英俊男子这就又要出去,难免纳闷。那些大胆热烈的女子依旧抛着媚眼,可是苏阴阳却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直到两人消失在南渡镇城外,小武才脸色阴沉的往回走。迎面却见妙妙站着,抬起头正盯着自己。小武不理,便要绕过去。

    “小武。”妙妙连忙喊住。

    小武扬起了头:“不知程大小姐所为何事?”

    “你……你认识他,对么?”妙妙颤着声问道。小武沉默了,久久无语。妙妙转过头看着他的脸,再次问道:“你认识,对不对!……你告诉我,你认不认识他。他是谁?”

    小武无声一笑,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妙妙:“故人之子而已,和你程大小姐又有和关系?”小武绕过她,往前走着。忽的停了下来,一声长叹,声音哽咽了起来:“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叫你喵咪的人。可惜,你却不认得……”

    妙妙登时脸色惨白,呆若木鸡。她呆呆地立在雪地里,任凭大风扬起的雪花洒落在肩上,头发上。

    忽然,嘭地一声,一个雪球打在了妙妙身上,打得她满身雪花。她仍旧不在意,仿若无物。

    远处的小女孩顿觉无趣,哼了一声,道:“楚宁阿姨,你怎么了,这么不好玩?我找娘亲去了……”

    雪花依然飘洒,落在少女柔弱的肩膀上,再也无法融化。

    这两章写了很久,一并上传了。第五卷结束,下一卷新的起航,希望大家支持!求推荐,求收藏……

    卷六第一章烽火

    大吴历二一八年冬,大金围攻雁城。

    自当年吴云豪南下征汉,雁城便落入大金手中。那时之后,吴思汗南下建都,退守北沙,雁城一别大吴二百年。大吴百姓却念念不忘那座先皇发迹之城。每每站在北沙城墙上,望着远处的雁城,心里遗憾重重。

    可恨,大金铁骑英勇无敌,大吴骑兵体格羸弱,先帝多次讨伐无果,终是放弃。至此再无人敢于直面讨伐雁城蛮子之事。

    直到八年前,尚方宇于北沙一败涂地,放弃雁城平原,退入草原深处。北沙军始入雁城,李成驻守。这原本大功一件,应当举国欢庆,奈何江天殉国,此等功绩不禁黯然失色,亦无人敢受。

    八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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