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好像是那天和周邑初一起来到“等待”的女子。
陶蔓侬的胸口倏地紧绷。
好半晌没听见她的动静,周邑初看向她,同时也发现她看到了那张照片。
“我前女友,忘了拿出来。”他毫不避讳的说,因为只是习惯放着,忘了取出来,所以不在意。
眼看他的态度自然,不等她质问就利落的回答,她只得先把外套挂起来。
“她……就是那天我在『等待』撞到的小姐吧?她真的很漂亮……她是做什么的?”她言不及义,事实上,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她感觉喉头苦涩,嗅闻到一股好酸的气息,来自紧绷的胸口。
周邑初不知道是没发觉到,还是根本不以为意,只收下皮夹,将它搁在床头,淡淡的说:“她跟我一样,是律师。”
啊!陶蔓侬感觉胸腔传来一阵痛楚,有如针刺。
“对了,你快吃药,吃了药就可以睡了,不用顾虑我。”她急忙转移话题,收拾空碗,转身就要离开。
“侬侬。”周邑初叫住她,
她全身一颤,还来不及出声,便听到他说下去。
“我们已经分手了。”
“嗯,我知道。”她转身面对他,挤出笑容,“好了,我得去洗碗了。”
说完,她大步跑开。
其实她也知道这是个多么蹩脚的借口,可是没法子,她怕自己失控。
走进厨房,扭开水龙头,陶蔓侬一边洗碗,一边强忍住落泪的冲动。
她相信他说的话,他和那个女人已经分手,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把对方的照片放在皮夹内,那个三不五时便可以看到的位置,又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明显了,她摇了摇头,藉以阻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惜成效不彰,尤其听到那个女人也是律师,想到他们在社会地位上竟也是那般契合……
糟了,她好像快忍不住了。
陶蔓侬连忙以手背抹拭眼角,利用流水声掩饰呜咽声。
当她结束工作,回到卧室时,周邑初已经睡着了。
瞅着他沉睡的侧脸,她的胸口仍隐隐作痛。
虽然她一直希望有自信,却是说得简单,做起来难,至少现在她还办不到。
呼了口气,她心想,留下来似乎也没事做,不如回去吧!
“你要去哪里?”
就在转身之际,她听到他的声音,不禁大吃一惊,连做几个深呼吸,平复一下心绪,才笑着转过来面对他。
“我想你已经睡了,留下来也不知道要干嘛,还是先回去帮老板的忙……”
周邑初眉头紧蹙,起身下床,走上前抱住她,“别走,你答应要留下来照顾我。”
贴着他震动的胸膛,她的心脏怦怦跳,红了脸,也热了眼眶。被他这样直接而热切的索求,她竟然一点也不反感,甚至还觉得好幸福。
“你好狡猾……”她小声喃喃。
他似乎没听到。
从一开始,对这个男人,她便注定了无法拒绝。
结果,她还是留了下来。
周邑初像是安心了,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陶蔓侬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好拿出昨晚研究了一番的女性杂志翻阅。上头写了一堆密密麻麻的教战守则,还有读者投书,有人写道:本来和男友没什么默契,但有了关系之后,我们慢慢变得亲密,现在他只要眨个眼,我就知道他要什么。
类似的投书不只一篇,当然也有发生关系后反而变得冷淡的例子,那么,她的恋人又属于哪一种?如果真的做了,她心中的不安就可以散去了吗?
第7章
她不懂。
一直苦恼着这样的问题,她打了个呵欠,倚在床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晚上,周邑初醒来,看见她一脸疲惫,蜷缩在地上睡着了。
他一愣,发觉地上有一本杂志,随手拿起来,翻到她做记号的那一页,在看见上头的字句后,讶异的抬高一边眉毛。
“想不到她居然会研究这个……”
他好气又好笑,眼神温柔的看向她,却又产生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深沉情绪。
吐了口气,他拦腰抱起她,放到床上,然后走进浴室梳洗。
还好,感冒不是太严重,吃了药,睡一觉,现在感觉好很多了。
当他走出浴室时,看见她已经醒来,睁着眼,神情茫然呆滞。
她左右张望,直到看见周邑初,才像是慢慢想起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你醒了?感冒有没有好一点?呃……现在几点了?”
周邑初指着墙上的钟,“晚上八点。你不多睡一会儿?”
晚上八点……
“糟了!我忘记告诉舅舅……完蛋了,我的手机……哇!”她手忙脚乱,跌落床铺。
“小心。”
隔了段距离,他来不及阻止。
“痛痛痛……”陶蔓侬哀叫着,却不小心瞄到扔在地上的杂志,瞬间瞪大眼,“这……你看了吗?”
她把那本杂志紧紧护在怀里,缩成一团,由下往上望着他,白皙的脸蛋通红。
一想到自己私下研究这种东西竟然被他发现,那种丢脸的程度可不是红脸便可以了事的呀!
“嗯,我看了。”周邑初的口吻轻松,逼近她,笑说:“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期待。”
期……期待?
“我没有!”她大喊,这下连耳根子也红透了,极力为自己辩护,“我……我只是想……想先参考一下,好有个准备,那个……”
天啊!他一定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吗?
陶蔓侬承受不住,一时岔了气,再也说不下去。
他注视自己的方式太热烈,尽管在明亮的屋内,他的目光远比头顶上的日光灯还要灼热。
她浑身打颤,难以自持,身躯逐渐发热。
周邑初伸手抬起她的脸,逼迫她迎向自己。
陶蔓侬发现,不论她做了多少准备,在他的面前,她都犹如一张白纸,任由他掌控一切,尽情渲染他想晕染的色彩,而她只能束手就擒。
他的唇落下,她没有抗拒,对于他的吻,她早已驾轻就熟。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改变方式,软热的舌头侵入她的嘴里,占据她的口腔。
周邑初的吻,强烈到近乎痛楚,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讨厌。
她被吻着、被抱起、被放置床上,双眸迷蒙,第一次这般强烈的感受到一个男人的欲望,朝自己汹涌而来。
陶蔓侬知道自己应该感觉害怕,然而更多的却是期待,这种又酸又麻的复杂情绪在她的体内翻腾,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等……等一下……”
“讨厌?”原本在她身上游走的双手顿住,他的眼眸深沉,紧盯着在他身下微微打颤的她。
老实说,他没打算这么快便拥抱她,顾虑到她是第一次,两人又才刚交往,本来想保留到彼此都做好准备的时候,但是她现在的模样实在太可爱……糟了,他不知道是否可以控制得住自己。
“不想要?”周邑初还有些许理智。假若她说“不”,那么,他便会罢手。
不,她想。
第一时间冒出的答案,不容置疑的说明了陶蔓侬真正的心情。
她摇头,“我……我是第一次,怕做得不是很好……好像会变得很奇怪……”怎么办?
“奇怪?哪里奇怪?”他好笑的俯下身,一边亲吻她的耳朵,一边呢喃,“我会慢一点……至于是怎样一个奇怪法,我倒是很想看看。现在,我问最后一次,继续,还是停止?”
呜……太坏心了啦!
陶蔓侬根本无法做出抉择,这个问题太折磨人,她说不出口,只得以行动代替言语,伸手抱住他。
周邑初轻吐一口气,明白自己毋需再克制,像是早已锁定猎物的老鹰,盯视着怀中的恋人。
“我给过你机会……”所以,接下来发生任何事,都不能怪他。
她毫无抵抗的能力,就这样被强烈的欲潮狠狠袭击……
这是她的初夜,第一次进行这样的行为,被他亲密的入侵身体的同时,也感受到了疼痛。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触,明明前一秒才感觉撕裂,下一秒却又被热切的占满,丝毫没有罅隙。
他似乎顾虑着她,缓下动作,隐忍着没再进一步,额头布满汗水。
陶蔓侬的胸腔一阵激荡,深感不舍,于是紧紧的攀住他,“没关系,不用停……”他能忍,她也可以。
周邑初望着她,胸口颤动,低头吮去她的泪水,继而深深的吻住她的唇,保证道:“我不会停的。”
的确,一如他所宣告的,他没有停。
她被他彻底的占有,从毛发到骨髓,全为了初次尝受到的喜悦而感动。
于是陶蔓侬终于明白了杂志上那些人所写的一切,在被拥抱的过程里,她也明白了这个男人。
他温柔、执着、热切而真实,他抱人的方式十分认真,让她领受到了被爱的喜悦,而不再只是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她喜欢他,好喜欢,不过现在她爱他,好爱、好爱。
高cao过后,陶蔓侬迷迷糊糊的睡着。
凌晨两点,她因为口渴而醒来,大床上只有她一人。
她心生疑惑,先拾起衣物穿上,走至厨房喝水,然后想起自己无故外宿没跟舅舅报备,脸色瞬间苍白,连忙自包包里掏出手机。
“未接来电十通……我完了……”
她抱住头,顾不得现在已是半夜,硬着头皮打电话回去。
“舅舅……”
“你在哪里?”陶允东像是松了口气。
听到酒吧内客人交谈的声音和隐约传来的音乐声,陶蔓侬呼出一口气,打这支电话是对的,至少舅舅会顾虑到客人而无法盘问她太多。
她和周邑初交往的事,舅舅也知道,所以她决定据实以告。
“我在邑……我在周先生家里,他今天生病,我来照顾他……”
陶允东沉默半晌。他深知甥女的性格,尽管天真单纯,但绝不粗心,拖到这个时间才打电话,其中必有蹊跷,可是他没多问,采取尊重的态度。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嗯,我知道。”陶蔓侬笑了,然后挂断电话。
四周一片寂静,她不明了这个时间周邑初会到哪里去,随即发现有个房间的门扉半掩,里头有灯光。
她走近,稍稍推开门板,果真看见了他。
他正坐在书桌前,戴着一副她从未看过的粗框眼镜,微微垂下的眼凝视文件,并一再重复书写和翻动桌上厚重书本的动作。
由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侧脸线条饱满而深刻,敛下的双眼深邃,鼻梁挺直。
陶蔓侬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就是她的男人?会不会太奢侈了?
察觉门口有动静,周邑初抬头一望,发现她,立即扬起嘴角,“醒了?”
“啊……嗯。”她不好意思的说,下意识的别开眼,一想到自己曾和他历经了方才那样……咳,激烈的行为,便手足无措。
不过眼下周邑初还有工事要忙,吐了口气,“肚子饿的话,桌上有吃的东西,我还有事,先不陪你了。”
律师的工作十分繁重又复杂,行程总是排得满满的,平均每日工作十二个小时的律师,可说是相当普遍。
周邑初也不例外,尤其昨天生病,原本的计划硬是延了一天,他只得趁这时候赶紧处理。
陶蔓侬应了一声,将门带上。
尽管知道桌上有食物,但是她没有食欲,一个人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得回到床上。
这时,她看见床头上的那本杂志,以及他的皮夹,想到里头的照片,嘴巴微微苦涩。
几个小时前,她以为自己完满了,可是在几个小时后的现在,她却不明白自己该相信什么。
于是她往后一倒,躺在床上,“唉,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
请你再多喜欢我一点。
闭上眼,她如是渴望。
人生不是只有恋爱。
不论这句话是哪个人讲的,对现在的陶蔓侬而言,都是当头棒喝一般的警告。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希望他可以更喜欢自己。有了这样的信念,她决定要充实自己,于是把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两个最支持她的人,他们都不反对。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不用顾虑太多。”一向不多话的陶允东拍拍她的头。
感受到自己是真的被身边的人宠爱着,她很开心,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件事跟她的恋人分享,偏偏……
“唉……”
星期三的下午,“等待”只有少许客人,陶蔓侬做完扫除和洗涤的工作后,便无事可做,不停的发出叹息声。
老板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没联络?”
“嗯。”陶蔓侬哀怨的趴在桌上,欲哭无泪。
一个月前,他们发生关系之后的隔天,周邑初曾发简讯给她。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暂时不去找你了。
至于一段时间究竟是多长一段?答案是:足足一个月。
一想到这儿,她又是一阵哀声叹气,尽管不是没有试图联络的打算,但是……好吧,她没胆,上一次打电话去事务所的“创伤”犹在,她不敢再贸然打去,至于手机……打过一次,好死不死的,他正好在开会。尽管他没有任何责备,可是对于打扰他工作一事,她一直觉得愧疚。
于是日子便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转眼间竟已一个月……她好想哭。
“好了,别想太多。这样吧,今天打烊之后我请你跟小佳去吃消夜,算是答谢你们这阵子的辛劳。”小佳是晚班工读生。
美其名是答谢,实际上陶蔓侬明白,老板是想鼓励她。
她好感动,忍不住扑上去抱住老板,“老板,我好喜欢你喔!”
这时,“等待”的大门被人推开,一名男子走进来,见到这幅情景,眉头紧蹙,疲惫的脸庞流露出杀气,快步走上前。
陶蔓侬吓了一跳,又惊又喜,“邑初?!”她连忙迎向他,“你怎么会过来?你忙完了吗?”
“还没。”周邑初神色不善,坐下来,简洁的说:“给我老样子。”
“喔,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不悦气息,她一脸不解。是工作太累了吗?
不过睽违一个月,终于见到面的喜悦,笼罩她全身。
不一会儿,她将iato端到他的面前,看见他正在闭目养神。
他张开眼睛,“晚上几点下班?”
“六点……”
“嗯,晚上六点,我来接你。”
“可是今天晚上……”糟了,好不容易他腾出时间,偏偏她已经有约。
“有事?”
“晚上十点……跟老板约好了要吃消夜。”她硬着头皮回答。
瞬间,周邑初紧蹙眉头,努力平复心中的不快,“非去不可?”
“也不是……”
他爬梳了下头发,“ok,那看你。”他不勉强她。
看她?意思是……叫她自己决定今晚要和谁出去?
这简直是为难她嘛!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唉,她暗暗叹息,尽管早就选择了他,可是这种明显重色轻友的事……她实在干不出来。
周邑初知道她在挣扎,过去他也许会直接替她作出决定,负责扮黑脸,可是今天……瞥了眼正在吧台冲泡咖啡的老板,他知道自己并不愿意。
他要她自己做出抉择。
“那个……”陶蔓侬还在犹豫,目光闪烁,却在这时候不经意瞥见他的领口,不禁一愣,难以置信的说:“你这里脏了。”
拿起纸巾替他擦拭,无奈顽垢像是早已生了根,怎样也抹除不去,她皱起眉头。
“是怎么弄脏的?”
不是她要大惊小怪,而是他平素保持得太好,身上西装总是笔挺,干净利落得像是每天送去干洗。
周邑初瞄了一眼,“应该是前天喝咖啡的时候弄到的吧!改天我会拿去干洗。”
说完,他又睇着她,摆明不接受任何转移话题的可能。
前天?除非他这几天住在事务所,不然衣服肯定是天天换。
“你该不会一直住在事务所里吧?”陶蔓侬睁大眼睛。
“最近比较忙。”他并没有否认她的臆测。
这已经超越一般人“比较忙”的范畴了吧?她傻眼了。
终于,从上一次的一夜未归,他再次刷新了她认知的忙碌概念。
很快的,她作出决定。
“老板那里……我会推掉。”
只要一想到他在如此忙碌的情况下,还记得抽空邀约自己,她当然也不可能一味的顾虑自己予人的观感。而且对于他这样的举动,不可否认的,她很开心。
第8章
因为尽管他嘴上不说,但已经用行动证实了她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晚上六点,周邑初依约来到“等待”,看见她手上提了一只袋子。
“要去哪里?”
换做平日被人这么问,她一定会不知所措,觉得去哪里都好,但是今天她已经决定晚上跟他回家。
“我……我想去你家。”
他看着她,眼底逐渐浮现浓浓的笑意,贴近她的耳朵,“你确定?你应该知道,来我家会发生什么事吧?”
毕竟他们一个月没见,身为一个男人,会有这样的念头不奇怪,可是她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像她这么害羞的女孩,哪时候懂得用这样的方式主动向男人提出邀约了?
周邑初双眼微眯,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身上。
陶蔓侬打了个颤,耳根子发红,好不容易把持住自己,说出心里的话,“你……你这几天都住在事务所里,一定很累了吧?我今天提早下班,先去了超市,等会儿……我做饭给你吃。”因为太害羞,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吼的。
他倏地睁大眼,哈哈大笑,“天啊!想不到你这个人真的……”真的很可爱。
原来她手中那只袋子是装着食材?早在下午两人见面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吗?难得一次的约会……他的胸口涌现一股暖意,为了她的细心和体贴。
现代人习惯把自己的需求放在第一位,而不顾虑他人是否方便,周邑初承认自己也是这种人,然而她不是,她总是顾着他、配合他,以他为优先,重视他的感觉胜于她自己的,这样的关心让他的胸口不自觉的发痛,非常感动。
陶蔓侬见他一脸笑意,只觉得自己被嘲笑了,不依的跺脚,忍不住推他一把,“你快开车啦……呀!”
下一秒,她被他紧紧拥入怀里,紧接着便是一连串令她怀念的吻。
睽违一个月的触碰,让她的胸口发胀,连指尖也发麻,像是坠入漩涡之中,觉得天旋地转。他的亲吻总是强势且占有,她感觉整个人被吞没,难以自己。
结束亲吻,两人相拥着,感受车内的温度骤升,一种几乎要使人背脊麻痹的热潮弥漫在他们之间。
像是为了缓和气氛,她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好重的薄荷味……”
周邑初一愣,接着大笑。天啊,这个就是她的感想?会不会太无厘头了?
“是口香糖的味道。你不喜欢烟味,不是吗?”他不否认自己是烟枪,所以比一般人更加注重口腔保健,才不至于满口黄牙,一开口便吓死人。
的确,她不喜欢烟味,但是……
抬起眼,怯生生的琢磨半晌,然后她像是鼓起勇气,主动亲了下他的唇。
“但若是你的,我就不讨厌。”
周邑初讶异的睁大眼睛,尽管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还是故意坏心眼的调侃道:“你今天真的很大胆,一下主动说要去我家,一下主动亲我……嗯,看来你也已经迫不及待了。”
够了!她害羞的捂住脸,“求求你快开车!”
他笑了笑,转动方向盘,车子疾速往前奔驰。
一路上,她脸上的红润未曾消退,他注视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眼神。
太久了,他没有过这样被人放在心上,全心全意对待的感觉。
吐了口气,他专心开车,频频望着后照镜,像是在确认什么。
不久,车子到达目的地。
陶蔓侬第二次来到他家,少了一开始的雀跃,但仍掩不住紧张。
今天他们的约会很简单,就是两个人在家,一块吃点东西,正所谓饱暖思滛欲,接下来应该就是教人脸红心跳的火辣床戏?
并没有。
因为周邑初睡着了。
陶蔓侬欲哭无泪,看着他倚着床头睡觉的身影,不知道要不要感到庆幸?嗯,现在的感觉五味杂陈,老实说,她也讲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毕竟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期待。
咬了咬嘴唇,这样的心思她当然不可能说出口,只好叹口气,帮他盖好被子。
这时,他伸手拉住她,吓了她一跳,一抬头便迎上他含笑的眼眸。
“弄好了?”
“呃……是啊!”她一脸不好意思。自己那失落的表情……他应该没有看到吧?
“嗯,陪我睡一下。”
“啊?!”还来不及反应,她已被拉到床上。
依偎在他的怀里,她心跳如擂鼓,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着耳朵,又热又烫。
陶蔓侬瞧着他,他似乎真的累了,黑眼圈很明显,她心生不忍,不自觉的伸手轻轻抚摸。
他睁开眼睛,“怎么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只要能够这样感受对方的体温,她一无所求。
就这样,抱着对彼此的怜惜,两人相拥而眠。
完蛋了!
陶蔓侬完全忘了告诉他前一阵子报考餐饮相关学校,目前已有结果的事,眼看开学日迫在眉睫……
不得已,她只好鼓起勇气,去一趟他任职的事务所,想要和他谈一谈。
按照名片上的住址,她来到商央律师事务所,站在门口,做个深呼吸,给自己加油打气,可惜效果不彰,手上带来慰问的一袋咖啡几乎洒落一地。
此时,门被打开,有个男人走出来。
“嗯?来送饮料的吗?直接进去就行了。”
“喔,好。”陶蔓侬干笑,虽然被误会了,但不打算否认。
她一走进事务所,便看见一整套的沙发和超大液晶电视,还有一整片落地窗,可以由五楼俯瞰下面的景色,墙上则挂着事务所内所有律师的个人介绍。
她看见周邑初的照片,于是兴奋的上前。
大法律系法学组毕业,t大法律研究所硕士,擅长一般刑法诉讼、仲裁、智慧财产,以及土地开发案件……
她仔细看着,好一会儿才想到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连忙抓住一个看起来像是员工的人。
“不好意思,请问周邑初律师的办公室在哪里?”
“你是……”许商央微挑眉头,上下打量她,然后露出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从这个走道直直走到底,那间办公室就是了。不过他现在有客人……”
“谢谢。”陶蔓侬打断他的话,朝他所指的方向跑去。
许商央苦笑着摇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有关那件案子,你还是打算这样处理?”
办公室内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周邑初看着问出这句话的女人,态度很不以为然,“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何必问?”
受不了!吕书侬翻了个白眼,“是啊!我是知道,所以听到消息还特地来劝你,我真是疯了。”哼。
听说周邑初最近接了一件有关土地开发的案子,详细情况她不清楚,但似乎是牵涉到建商强占土地,并以法律手段指控原地主并未拥有该笔土地的产权,由于那建商不只官商勾结,还和黑道分子有挂钩,已有许多怕事的事务所拒绝承接,直到周邑初听了原委,同意接手这件案子。
“先不要说我,假设委托人跑去你那里,你八成也会接。”
“不好意思,这可不是我的专长。”
周邑初耸了耸肩,“所以到时候你还是会把人介绍到我这里来,不是吗?”
吕书侬说不出话。的确,这件案子有危险性,但若在能力范围之内,她跟周邑初都会当仁不让接下来,虽然他们也曾在法庭上意见相左,但这一点默契还是有的,毕竟曾经交往过。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最近我听到不少风声,为了这件案子,你应该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吧?”
周邑初睐她一眼,“既然知道,干嘛还留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他故意微微一笑,“不怕你的章先生吃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我回去了,你自己保重。”
知道前女友关心自己,他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微笑,“侬侬,谢谢你。”
“说什么谢!”她有些不好意思,赧红了脸。
“对了。”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拿出皮夹,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她,“拿去吧,我不需要了。”
吕书侬一愣,看到自己的照片,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你干嘛不干脆丢掉就好?”
丢掉?周邑初白她一眼,“我若真的丢了,只怕有人半夜会来找我索命。”
而且不论对象是谁,将人家的照片丢掉终究是一件失礼的事,他做不出来。
所以现在还给她,是最好的选择。
“好,谢谢你没丢。”吕书侬接下照片,瞄到他皮夹内像是换上另一张照片,不禁好奇心大起,“那……里面换成谁的照片?名模还是明星?”
周邑初受不了,收起皮夹,“早点回去吧!”至于里面放的是谁的照片,他可不打算大方的与前女友分享。
并非旧情未了,而是里头放的照片是他在某种情况下偷拍的,身为律师,知法犯法,这一点,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那可是专属于他的珍藏,谁都别想共享。
“小气!”见他笑得一脸恶心,吕书侬吐了吐舌头,打开门准备离去。
这时,刚巧有人正要走进来。
看见来人,她有些意外,“许律师,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许商央微笑,看了看室内,“咦?她呢?”
她?周邑初一愣,“谁?”
“你的小可爱啊!她刚才不是提着一袋饮料来找你?”许商央不解的问。小可爱是他给陶蔓侬取的昵称,刚才看到那个羞怯的说要找周律师的女孩,他立刻知道她是谁,想说机会难得,乘机来损损好友,结果……似乎事有蹊跷。
“你说……侬侬来找我?”周邑初脸色大变,站起身。
吕书侬不明所以,伸手比着自己。
周邑初翻了个白眼,“不是你!”此侬非彼侬。
而且,他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陶蔓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
午后的阳光强烈得刺眼,她走在路上,脑袋晕眩,表情近乎呆滞,手上的一袋咖啡终究掉落地上。
就在刚才,她觉得自己像是洗过一场三温暖。
今天下午休假,她无处可去,只好回家。
途中下起了大雨,路上行人纷纷拿出雨伞,可是她没有伞,淋得一身湿,恍若未觉的搭乘公交车,回到了家。
正准备开店的陶允东见到甥女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侬侬,你怎么了?”
“我不是侬侬。”她说得很小声。
陶允东没听清楚,连忙拿了条毛巾给她。
“你没带伞?”
陶蔓侬置若罔闻,木然的擦拭身上,然后走进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地上。
她不愿意回想刚刚听到了什么,可是方才的情境一直在脑子里兜转。
侬侬……他总是这样呼唤她,用那种甜腻的温柔的迷人的晕死人的嗓音,她好喜欢,彷佛他是那样的喜欢着她,然而现在……她不知道他这么呼唤的对象究竟是谁。
是她?抑或是那个女人?
于是,她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顺着那人的指示,她找到了周邑初的办公室,房门半掩,她正想敲门,却听见里头传来交谈声。
一个褐色鬈发的女子背对着她,陶蔓侬看不见对方的长相,直到那人转过身子,她不禁错愕,然后听见他开口,“侬侬,谢谢你。”并露出温和的,充满了感情的笑容,对另一个他曾经爱恋的女人。
而那个女人,也叫侬侬。
是哪个侬,她并不知道,只知道当他以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调、那样的称呼呼唤另一个女人,她的心疼痛得像是要碎了。
现实总是残酷,她一直都知道他其实并不爱自己,至少不如她那么爱他,可是她总以为无所谓,她可以争取、可以努力,但是,如果他的眼中始终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她又该如何争取、如何努力?
她没有答案。
陶蔓侬蜷缩成一团,拥抱着湿漉又冰冷的自己,好久……
电话不通。
周邑初抿嘴,沉默了一会儿,再打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现在是晚上九点,他仍在事务所,下午听许商央提到陶蔓侬来找自己,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当时事务繁忙,他无暇顾虑,直到刚才终于得闲,拨打她的手机号码,却始终不通。
他咬牙沉思,终究还是放不下,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估计这个时候她已经下班,周邑初开车来到“琴”。
这时,酒吧已开始营业,他直接走向吧台。
陶允东看到他,一点也不意外,“她在楼上。”
“嗯,谢谢。”周邑初大步上楼。
“琴”是一间位于二楼的酒吧,三楼则是陶蔓侬与陶允东的住处,他上次酒醉曾住过一次,还有印象。
来到三楼,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发现了躺在沙发上、神情呆滞的看着电视的陶蔓侬。
知道她平安,他松了一口气,可是不满的情绪隐隐浮现,他还以为……
“为什么不接电话?”
听到他的声音,陶蔓侬吓了一跳,坐起身,可是完全没有见到他的喜悦,而是在讶异之后转为呆滞。
“我的手机……没带在身边。”她木然的说,一脸空洞。
周邑初再迟钝,都知道她不对劲,不解的上前,“侬侬?”
像是被他这声呼唤启动开关,她倏地站起来,连退几步,惊惧的摇头,“不要这样叫我……”
什么跟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他叹口气,“听说你今天到事务所找我?”
陶蔓侬点了下头,不让自己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周邑初皱起眉头,思索一会儿,“以后……在我说可以之前,你先不要到事务所。”
最主要是他手上那件土地开发的案子很危险,只是这件事说出来会让人担心,而且依她的性子,肯定要操心好些日子,所以他思量再三,终究选择不说。
她不了解他的用心良苦,自行解释他的话语,变成截然不同的意思。她浑身一颤,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真的好痛。
下午她躲在房间里,思考了很久。
的确,一开始是她乘虚而入,在他失去恋人的时候进驻他身旁的那个空缺,否则如此平凡又平庸的她,又怎么有机会和这个社会地位如此坚实的男人交往?
是她高攀了,所以不能怪他,也不该怪他。打一开始,他就拒绝过她,是她自己不信邪,如今受了伤,也是自找的。
“我想……问你一件事。”
周邑初瞅着她,“什么事?”
今天的陶蔓侬很奇怪,他感觉得出来,她好像架起看不见的防卫网在抵御自己,他怎样都无法突破,非常不满意眼下这种状况。
听出他口气中的不耐烦,她微微一颤,问题是,死也要死得明白,明知道很残酷,她还是要问。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你真的喜欢过我吗?”她垂下眼,不敢迎视他的目光,怕会心碎。“是……在你面前的这个『我』,而不是别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邑初满脸错愕,眉头紧锁,看着现在这般不寻常的她,想起下午她骤然离去,然后再连结她说的“不要这样叫我……”,他优秀的组织能力很快的厘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认为我把你当替身?”
“替身”两个字太直接,直击陶蔓侬这一刻早已不堪承受的心脏,胸口疼痛,胃部紧缩,她好想吐,好痛苦……
周邑初一脸冰冷,走近她,口气冷沉的开口,“说啊!你是那样认为的,是不是?”
察觉到他的愤怒,她吓到了,“我……”她的唇瓣颤抖,不知道应该要如何解释,“那个人……也叫侬侬。”到头来,她只说出这句话。
“所以呢?”名字一样又如何?正因为他分得清两人的不同,才会无所顾忌,用同样的称呼来呼唤,而她竟然为此怀疑他?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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