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旭华无奈一笑,“何况你也不知这宫中路径。”
“他没有理由不见我。”陶雪安依然怒气冲冲,她不曾问过自己行事有没有理由,却要求旁人对她的任何行径都有理由。
旭华轻轻笑了笑,抬起头望着天边,“理由?这不需要理由,我劝您还是不要去了,过去他们吵得凶的时候,还不都是皇后被气哭的。”想起寒林,旭华勾起一丝微笑,又泛起一丝难过,又是这样的大雪天,不知她在雾霭林过得可好?
陶雪安一跺脚,“他若是再不来这晚芳宫,便让我回家住着,我哪怕是跟着我爹去重山国,都比闷在这里有意思!”
旭华在心中轻笑一声,但见她情绪不稳定,也就不忍拂了她的意思,“罢了,安妃且在这里等着,我去为你将这句话带给陛下,可好?”
当然也不等她答应或是不答应,旭华立刻闪身离开了晚芳宫,重重地舒口气。
因为李钦病危,西北局势动‘荡’不安,归风和商靳都在清平宫商议对策。
见旭华进来,归风随口询问,“你去哪里了,绣桐方才说漱‘玉’宫的丫头在找你。”
旭华暂且搁下陶雪安的事情,“我已经去过漱‘玉’宫了,瀚殿下不过贪着玩雪,着了些凉,不会有大碍。”
她顿了一顿,看着翟川,见他面无表情,小心地道:“我刚才路过晚芳宫……”
翟川抬头望着她,见她不说下去,才淡淡问道:“然后?”
“她说留在宫中很是无趣,希望陛下应允她回家住些时日,就算是跟着大将军一道前往重山……”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似乎做好了被打断的准备,然而竟然没有人打断她的话,旭华不禁好奇地看着翟川,又侧头看了看商靳,他们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使人捉‘摸’不透。
商靳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告诉她,既是一心进来了,非死不出。”翟川站起身,走到廊中仰头看着漫天的雪‘花’,“这样的傻话,也请她不要再说了。”
商靳无声苦笑,当初商桦曾再三地去劝过,无奈陶雪安执意如此,如今不过是自作自受。
“还有,陶磊虽然还任着大将军之职,但再也不会外出带兵,他只需等着终老京城便好。”翟川随手拿起‘门’外挂着的雪斗篷,“我去看看瀚儿好些了没有,大祭司是否同去?”
商靳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归风,“你去看看那孩子吧。”
归风应了,也匆匆向着漱‘玉’宫方向去了。
待他们出去后,商靳这才打量着旭华,“陶小姐让你为她带信给陶磊?”
旭华一愣,乖乖点头。
“那便好好为她带去陶府,也让陶磊看看,他做的那些,究竟是帮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是害了她。”商靳的脸‘色’十分冷冽,“到什么样的地位,就得担负什么样的责任,这一点,是她走入宫‘门’的那一刻便该想清楚的,如今才后悔,太晚了。”
他慢慢踱到宫‘门’外,看着黄云翻涌的北天,“这些事,朴儿和林儿都做得很好,不论他们最后怎样决定,都不愧做过祈天宫的族人。”;--83632+dsuhhh+26620289--
第一百六十三章爱已非[一]
竹‘露’在清冷的空气中慢慢坠落,一滴一滴打在苍苔上,在空旷的‘迷’雾中溅起一声声清响。,最新章节访问:。
寒林倚在一竿竹子上,仰头淡淡看着冰凉的雨点,细密地织在面前。
南歌默然看着她,湿发一绺一绺粘在额前,被洇湿的祭衣贴着她的身子,勾出一段美好的侧影,腰间还系着洁白的相思佩,散发的温润光芒一直穿透‘迷’茫的雾气,引向远处。
不得不说,南歌现在一点都看不透她,这个奇怪的‘女’孩子,分明是这样柔弱的身子,却比任何人都要倔强。
她能在一念之间引动重华禁法生取命魂,她敢一而再再而三使用灵凤诀,她亲手为自己引产,甚至还能在痛得将要昏‘迷’时启动封印,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
这样过了很久,久到连周围的雾气都被雨水打湿,慢慢沉淀在青苔上。
寒林闭目轻笑,“如今该是隆冬了罢?散霞国只怕又是大雪纷飞,雾霭林却还是这样暖和。”
“的确,青霭郡位于珊瑚海附近,气候本就温热,何况此地灵力很盛……”南歌说着,却见寒林看着散霞国方向,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回答。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虽然很淡,但能使人感到她的喜悦与怀念,这是南歌从没见过的,即便在她历尽痛苦,看到自己的孩子的那一刻,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微笑。
寒林回过头。见南歌出神地看着她,眨了眨眼,歉然问道:“我在想从前的一些事情,你刚才说了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外间下着雨,你还是进屋去吧。”南歌温和地瞥她一眼,转身打算离开。
寒林的眼中掠过一丝忧郁,轻轻摇头,“‘潮’儿睡得很好,我做什么进去吵他?我现在虽然不能离开这里。却不会再怕这些风霜雨‘露’……”
“不错。你现在与灵族很像。”南歌侧身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劝慰,还有威胁,“你一直与灵族很像。但记住。你不是。进屋去吧。”
“……我想与你说会儿话。”寒林抿‘唇’,看着他霎眼。
“怎么了?”南歌看着她的样子轻笑,“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是这么喜欢撒娇……”
寒林伸手挽着竹稍,任由雨水顺着青翠的竹枝流到手上,横了他一眼,“不说就算了。”
“随我过来吧。”南歌无奈摇头,挥手驱散周围的雾气,“你是不是经常与你师兄还有翟川撒娇?”
寒林一哽,只觉心上被他刺了不只一下,一时又不想随他去了,站在阶前犹豫不决。
南歌回头见她满脸伤心,知道自己的话勾起了她的伤心,柔声安慰,“别难过,那些事情都是变好的。”
“……别骗我了。”寒林缓步走下台阶,缓步顺着小径走,青苔上浮现出一个个明亮的足印,不一会儿又消失下去。
“寒林,你想说什么?”南歌停在了溪边,看着涓涓的流水,有些出神。
“谢谢你为我照顾‘潮’儿。”寒林侧过头向着他微笑,她知道自己和翟川的‘性’子都太过固执了,这孩子能够由南歌照顾,或许就能像他一般淡泊平和,这样也许会更好一些?
南歌淡然点头,虽然他并不喜欢与人多打‘交’道,但那孩子着实聪慧可爱,“一直想问你,为何唤那孩子‘‘潮’儿’?”
寒林垂首轻笑,伸手拨‘弄’着溪水,“因为他在明镜海边告诉我……我不必成为任何人,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
“你一直都是你自己。”南歌轻轻勾住她一绺长发,蓝‘色’的光芒在指间不时浮现着,“你很像淑旻,但你毕竟不是她……至于别人,更不会是。”
“母亲过世前,时常在水边吹奏一支白‘色’的箫管……”寒林的声音低了下去,看着自己绞着衣带的手指,“她一直都在想念你……真的非常……想念……”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寒林定定地看着水面,轻轻哼唱着水灵的歌谣,纤手不时搅起一点水‘花’,恰恰打在每一处节拍上。
南歌深深叹口气,侧头看着她,“为什么说起这些?”
“我……我想回京,你会放我走吗?”寒林微微仰起头,眨了眨眼,柔和的声音很能让人心软。
“不会。”南歌对她的恳求不为所动,“我说过了,除非看到界灵出世,否则不会放你走。”
“可那孩子……我已经放弃了一个了,你还想怎么样?”寒林敛眉,伏在膝上不再理他,她已经退让了,她真的只想回京去。
南歌淡淡看着她,勾起一丝微冷的笑意,“你下封印前,那孩子也还不是界灵,难道你真觉得封印一解,她便是了?”
“……你知道?”寒林微微抬首,‘露’出两只惊讶的眸子,委屈地看着他,“我本想等错开几年,再为那孩子续上灵力,可……可我现在得先回京……”
“为什么?”南歌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寒林,告诉我为什么急着回京?你不是任‘性’的‘女’孩子,这一次是怎么了?”
寒林敛眉,伏在膝上闭目不答。
“你想他了?”南歌静静看着她,总觉得也只有这个原因能说得过去。
寒林睁开眼,长睫已被泪水洇湿,缓缓点头,“我给他写过信,希望他亲自来带‘潮’儿回去,我们也可以见上一面,把界灵的事情说清——我要告诉他,我得在这里待上几年……可这么久了,却再没有回信……”
“所以……你在担心?”南歌只觉头大,这丫头是不是想的太多了,难道她一心以为翟川会负她?
“西北战事正紧,‘抽’不出空回你信也是常事,别担心……”
“为什么不担心?”寒林定定看着他,两行泪夺眶而出,声音凄楚不已,“我的夫君娶了旁人,我为什么不担心……?就算我知道……”
南歌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得小心地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劝慰,“别难过……寒林,别哭了……”
揽着她轻颤的身子,南歌这才明白她到底有多难过,她的痛苦和无助平日都被牢牢地压制住,直到此时才能让人看清她到底是多柔弱的一个‘女’孩子。亦或者说,被匆匆带离京城又被仓促留在此地,独自一人做出生死的决择,承受巨大的痛苦,换做谁,谁会不委屈?
只是她藏得太深了,几乎把自己都骗了过去……
寒林本就‘精’神短少,这一哭去了大半‘精’神,感到南歌身上灵族的气息,只觉安心,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行雨已停,夜‘色’在林中漫开,染得周围一片静谧。
“……南歌?你……你放手……”寒林有些不知所措,她竟然会累得在南歌怀里睡过去……
“可算清醒过来了?”南歌并未放开她,低头对上她有些惊慌的眸子,勾起一丝疲惫的笑,“你时时睡在旁人怀里?”
“我……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寒林略窘,若不是如今身体虚弱,她怎么也不会在不信任的人怀里睡去……还是说,她潜意识里觉得南歌是可信的?
南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笑意更甚,“我真不知道翟川为什么会喜欢你……你一会儿唤着你师兄,一会儿又唤他……我若是他,真想掐死你这个丫头。”
寒林一噎,看着他霎眼,低低自语,“难道我平日也是……?”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能容忍自己身边的‘女’人夜夜唤着旁人的名字,也真不愧是‘玉’灵的后人。”南歌这才缓缓放开她,坐在她身旁轻笑,“你该庆幸你现在又变回了冰凉的体温,让我将你当作了淑旻。”
“我……?”寒林不会刻意去在意自己的体温,被他一说,才发觉的确如此,“为什么会这样?”
“你们都大半年没见了,自然会这样。”南歌看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
寒林蓦地红了脸,起身就要走,却被南歌笑着唤住,“你且别过去,方才‘潮’儿来过……”
“你说什么?!”寒林死死咬着‘唇’,无奈地扶住额头,“‘潮’儿才多大……他……他问你什么?”
“我只是告诉他,你累了,需要歇一会儿。”南歌淡淡看着她,毫不在意,“那孩子不会再问起的。”
寒林刚松了口气,想着那孩子也不懂什么,大约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这才重又坐了下来,出了会儿神,忽然问起巫毒之事,“那天的事情,你是故意的?你那个时候知道我们身上有巫毒,是不是?”
“可以算作是这样。”南歌点头,“我后来去过水灵湾,淑蓁提起‘玉’琰曾写信与她,说的也是此事。”
“‘玉’琰?”久远的记忆被勾起了一点,“他们果然也知道,是不是?”
“寒林,你错怪了‘玉’琰。”南歌听出她的一点埋怨,耐心解释,“‘玉’琰在信中提起,那日你想要定下灵契,他发觉你体内似乎染有巫毒,但不能确定,便修书告知淑蓁,并嘱咐她,若真是巫毒,趁着那时毒‘性’不强,请她想法尽快解去。”;--83632+dsuhhh+26650454--
第一百六十四章爱已非[二]
寒林眨了眨眼,“那么……是淑蓁前辈……”
“不错。。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南歌无奈地看着她,轻轻摇头,“淑蓁非常爱护自己的师妹,所以不希望她用‘性’命换来的机会这么轻易失去。”
“那我呢……?”寒林微微仰头,泛起一丝冷笑,“在她的眼里,我是否只是能够让界灵出世的……一个器物?”
“寒林,何必那样去想?”南歌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肩,正打算劝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透白雾,凌‘乱’地闯入林中。
南歌站起身,勾起一丝玩味的冷笑,“来的是玄铁林的人。”
“玄铁林……”寒林抿‘唇’,玄铁林虽与祈天宫不睦,但玄启从未因为自己的身份横加为难,甚至还以月神草救自己‘性’命,这样的纠葛,究竟叫她如何面对?
“一起去看看?”南歌本想携起她,但又收回手,自嘲地笑了笑,“总会将你当作淑旻……”
寒林定定看着他,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跟着他一起向着竹林外≌哈,走去。
弥漫的雾气中,闪过一个黑衣‘女’子的身影,她的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与‘潮’湿的‘露’珠一起顺着草尖滑落到地上。
“桑师姐?!”寒林立刻认出了面前狼狈的‘女’子,尽管那日在清邑只有匆匆一瞥,但这样的打扮,她如何会认不得。
“是你……”隰桑抬眼看了看她,还是这样一身干净的祭衣,只是人越发消瘦了下去。心中稍松,撑了许久的身子一软,直直跌倒下去。
寒林急忙扶住她,一边回头看向南歌,低声请求,“南歌,你快救她……”
隰桑轻轻握住寒林微颤的手,断断续续地苦笑,“不必,今日之境……我早已料到……”抬眼淡淡看了看南歌。“前辈不应出手管玄铁林之事……而且。隰桑受伤太重,并非人力可以挽回……”
“不会的,不会的……”寒林咬着‘唇’,却什么法子都没有。当时的绝望再次涌上心头。不禁将头埋在隰桑发中。低声饮泣,“不要……不要像师兄那样……”
“商师妹……”隰桑越发虚弱了下去,敛着眸子定定看她。自语一般,“别难过,师妹,别难过……”
虽然两人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寒林也只是从栾明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隰桑,却在这样的生死离别之时泛起了极深的眷恋,就好像相识已久的朋友一般。
“真的没有办法吗?”寒林非常希望能够救隰桑,就像为了挽回自己当初的遗憾一般,“南歌……真的没有办法吗?”
“不行,她不仅受伤太多,自身也因为过度使用法术,早已到了‘性’命的极限。”南歌淡淡瞥她一眼,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救她,大约也只有月神草了罢?
隰桑缓缓点头,“前辈说的很对,是我自己甘愿一死,自然不会再留情。”伸手轻轻为寒林抿了抿泪,看着她微笑,“商师妹,别哭,这条命已经欠了许久……”
寒林不可置信地摇头,“可是……你分明……”若真是自尽,隰桑又为何要闯入雾霭林中,她这个样子,分明是在躲避什么,难道并不是这样吗?
隰桑还想说下去,但自觉浑身力气都在一点点流逝,知道再撑不了多久,只得轻轻靠在寒林身边,附上耳去低声喃喃,“师妹……栾明前辈亦是自尽,不要错怪你师兄……”
“什么……?”寒林愕然看向她,但隰桑已经缓缓闭上了眼,嘴角噙着一丝复杂的笑意,伴着冰凉的泪珠一道凝固在她的面容上。
“桑师姐……”寒林扶不住她,双‘腿’一软,与她一起跌到柔软的青苔上,揽着她哽咽难言。
不知什么时候,平月悄悄进了林子,见南歌和寒林都在,垂首见礼,“晚辈‘私’自闯入林中,还望南歌前辈恕罪。”
“无妨。”南歌淡淡瞥他一眼,“玄启的意思?”
“并非主上之意。”平月低头看着隰桑轻叹,“桑小姐甘愿回到林中,无奈重山国世子纠缠不休,桑小姐这才决意一死,将他们引来雾霭林,便是希望避开他们……她说,她希望安静地死去。”
“为什么会这样……?”寒林抬起头,阳光从叶间漏出,在淡薄的雾气里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明亮的光线,这一幕美好安谧得仿佛并没有刚才的事情。
当年一个叛出玄铁林,一个逃婚离开重山,分明是生死患难的情谊,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南歌沉默了片刻,俯身扶起寒林,低低笑着,“这世间,最能断绝人心念的便是死,隰桑这样做,到底还是为了李檀……玄启也真是有苦说不出。”
过去玄铁林还只是暗里在重山一带为‘乱’,如今西北的动‘乱’已经直‘逼’重山镜华一带,李檀若是再不与隰桑决裂,定然会受到极大的非议,因此隰桑才会选择回到玄铁林好断了他的心念,不想李檀还是不愿放手,这才‘逼’得她只能以一死了结。
“不错。”平月勾起一丝苦笑,敛眉打量着寒林气‘色’,虽然还是柔弱不堪,但已经比之前好得多了,“商小姐,请你千万保重……这一辈的黑巫,只剩了你一人。”
终于还是……他说的再含蓄,寒林又怎会不明白,本以为自己已经慢慢释怀,但现在亲耳听到,依然觉得心痛得一‘抽’,不禁伸手扶住额头,痛苦地闭上眼。
“寒林,你还好吗?”南歌知道她反感自己碰她,只是轻轻扶住她,免得她太过悲痛之下晕倒。
“没事……”寒林缓缓舒口气,虽然心上闷得难受,仍是强打起‘精’神,淡淡一笑,“多谢平月前辈告知。”
平月无奈地看着她,这‘女’孩子这样糟糕的体质,直叫他为难到底要不要将剩下的话告诉她。
寒林察觉到他的犹豫,柔声问道:“前辈还有什么话?我会尽量……听完。”
“也无甚紧要。”平月摇头,思忖着就算寒林受不住,也有南歌在一旁照应,应当不会出太大的问题,“主上只是希望我告知商小姐,那个小姑娘身上的巫毒幻梦失效,她现在的神智是清醒的,但因为被煞气侵染已深,恐怕还是难以回到从前,而且她的身子受不住煞气的侵蚀,如今只是以月神草续命而已。”
“为什么是幻梦?”寒林尚未明白过来,不解地摇头,“师兄不是说……是‘迷’情吗?”
平月蹙了蹙眉,“从无此事,商小姐怎会那般想?”
寒林阖起眸子,眼前慢慢浮现出翟涟那时的样子,她煞白着小脸告诉自己有孕了,此后……此后的确从无人能够证实……难道那些,只是翟涟因为身中幻梦而产生的幻觉?所以,那些事情,根本就是没有的?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想错了……是温空冥故意误导自己想错的……
泪水不知何时淌下面颊,她和温空冥之间,到底还有多少误解?多少永远也说不清的误解……?
“商小姐,请您……节哀。”平月轻轻一叹,转身‘欲’走。
“这些事……他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我?!”寒林咬着‘唇’,又恨又悲,恨不能跟着平月一道前往玄铁林问个清楚,却被南歌牢牢拉住了。
“寒林,你不能离开这里。”南歌低下头,温和地劝她,“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离开灵力的支持,一会儿也不行,跟我进去,听话。”
寒林的思绪被他拉回了现实,诸般思绪缠结,一时又觉得头晕难禁,不由自主地想要寻个怀抱睡去,偏偏又做不到,只得强打起‘精’神,背过身闭目不语。
南歌无言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正打算唤她进去,身后脚步声又起,是李檀和李樾闯了进来。
见到面前的两人,李檀和李樾显然也有些吃惊,吃惊过后,李檀立即认出了寒林所着的祭衣,低声唤了她,“您是祈天宫少祭司?”
“不错。”寒林已经恢复了过来,回眸瞥了他一眼,随即向他走近,“桑师姐已经过世,请回吧。”
“师姐?”李樾睁大了眼,想起隰桑曾说起寒林是栾明的弟子,不禁又仔细看了看她,“桑嫂子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也是玄铁林的弟子……”
“樾弟,别胡说。”李檀不满地喝止,就算寒林不在意,这些话也不能随意出口。
寒林抿了抿‘唇’,“我是祈天宫的族人,亦是玄铁林的弟子,我相信两位明白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李檀点头,微微敛眉,眸子里掠过一丝痛苦,“阿桑最后是在这里……她说了什么?”
“桑师姐并未说起两位,抱歉。”寒林淡淡苦笑,隰桑最后一定很痛苦,她想放下那些东西,让李檀死了心,可惜她自己也放不下,所以才会决意一死了结,“我明白桑师姐的心情……也明白,有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了的,只是世子殿下已经负了一个,难道还要再累一个送命吗?”
虽然她没有离开过雾霭林,但薛瞳前些日子也告知过她重山一带的局势,李钦病重濒死,偏偏静‘女’也因‘操’劳过重病倒,这个时候李檀再不回去,不仅重山国岌岌可危,只怕整个西北都会……
“我会好好想一想。”李檀闭目思索片刻,略一拱手,“两位,告辞。”;--83632+dsuhhh+26685367--
第一百六十五章爱已非[三]
随着李檀和李樾的离开,幽深的林子重又陷入了沉寂。访问:。
雨后的暮‘色’从天边渲染开来,一点点沾黑了‘迷’‘蒙’的雾气。
寒林和南歌各自引亮灵火,一前一后沿着青苔丛生的小径,慢慢向林中走去。
“南歌,你说我那日见到的究竟是不是师兄……?”寒林终于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四周的雾气被她的动作搅散,杂‘乱’地流动着,幽蓝的灵火将她的脸庞映得惨白,一双眼眸现出泫然‘欲’泣的样子。
“你自己最是清楚。”南歌走到她身边,低声说起那日的事情,“那日我循着他的踪迹一直追往玄铁林,却忽然断了痕迹,去问玄启,他不愿透‘露’。”
寒林敛眸,地宫中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熟悉,想要作假绝无可能,可温空冥说的那些话,难道是故意为了气自己?
“母后!”竹屋的‘门’一晃,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蹿下台阶,几乎是连蹦带滚地扑到了寒林面前。
“‘潮’儿,你醒了。”寒林只+≡,得将那些思绪收起,蹲下身抱起他,轻轻敲了他额角,“说过多少次了,别跑这么快。”
‘潮’儿攥着她头发,在胖乎乎的手指上绕着圈儿,大眼忽闪忽闪,“南歌前辈说这里都是青苔,软得很,摔不痛的。”
寒林只觉头大,俏脸微沉,“我是你母后,听我的。”
“好嘛……”‘潮’儿调皮地冲她扮个鬼脸,凑上脸去。“母后……我父皇是谁?”
“……怎么会问这个?”寒林回头看向南歌,这孩子在这里,也算是与世隔绝,应该不会没来由地问起这些事情。
“母后——”‘潮’儿伸出两只小‘肉’爪尽力勾住她脖子,黏上去撒娇,“母后快告诉‘潮’儿嘛……”
寒林被他‘弄’得手足无措,暗暗捻了眠咒,一边柔声哄道:“好孩子,你再睡一会儿,这些事情等你醒来再说。”
“不要嘛……‘潮’儿现在就想知道……”虽是不依。孩子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口齿也含‘混’不清,很快就趴在寒林肩头沉沉睡去。
“你这丫头,再没见过你这样做母亲的。”南歌抄起手,蹙眉看着她。过一会儿又无奈叹口气。“罢了。你自己也像个孩子似的……”
寒林横了他一眼,将‘潮’儿送回屋中,小心地为他盖上薄被。这才反身出去,见南歌还站在阶下,微微冷着脸,“南歌,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难道你打算一直瞒着他?”南歌并不避开她微恼的目光,缓步走上前,“若是不想让他回京,为何要让他唤你‘母后’?”
“你说过……我的身子,已经不能再怀上孩子了……”寒林阖眸向前走了几步,低声苦笑,“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我只希望他过得开心些……不要像我和川那样辛苦……”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事,你可以晚一些再告诉他的。”
南歌不置可否,缓步向着林子更深处走去,一边低声轻笑,“你真要舍了界灵?那可是你的‘女’儿。”
寒林点头,如果可以,她自然希望护住自己的孩子,可她真的不能……当年神妃的事,界灵的事已经太过深入人心,如果她不想被人认作又一个神妃,她只能选择放弃那个孩子。
不一会儿到了林中雾气缠结处,南歌挥手撤去屏障,纤长绵密的草间安静地躺着一个粉团一般的婴孩,小小的脸如洁白的莲‘花’瓣,一双眼乖巧地阖着,长睫覆在眼眶下,一动不动,额上一点嫣红的桃‘花’印记,衬得她的小脸越发可爱。
“水灵后裔,俱是风姿绝世……”南歌敛眉,就算这孩子现在还小,也能看出她长大后的美貌,界灵本就心地单纯,若是再有了这般的容貌,事情只会越加麻烦。
寒林俯身抱起她,伸手触上孩子稚嫩的脸庞,柔和的光芒从她的指尖一直渡上孩子的面颊,在‘潮’湿的水汽中泛起明灭的光彩,一会儿过去,‘女’婴额上的桃‘花’印愈加‘艳’丽动人。
“对不起……”寒林低头轻轻蹭了蹭她柔嫩的脸蛋,一大滴泪滚落到孩子白‘玉’兰般的小脸上,霎时散开来,‘乱’纷纷地坠落到地上的草叶间,“我的孩子……原谅我……”
有的时候,寒林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她是在为了自己能够离开这里,亲手将自己孩子往绝路上推……她究竟在做什么?!
南歌静静看着她做这些,并不说话,待她渡完灵力,才伸手轻轻扶住她微微发颤的身子,带着她慢慢往回走。
“南歌……”寒林失去了不少灵力,身体越发虚弱,只得摇头示意他暂且歇一会儿。
两人仍旧到了溪边,夜‘色’中,只听见潺潺的水声,这是沉寂的林中,唯一的一点活泼的声响。
寒林伸手探入水中,仍是轻声哼着水灵的歌谣,只是因为方才的事情,这样的歌声越发哀戚了下去。
“……江南‘春’雪,大漠瑶‘花’,日下朝‘露’,暗夜昙华……”南歌静静地听着她的调子,耳边不自觉地回响着当年淑旻的歌声。
这歌声隔了许多年听来,还是和原来一样令人哀伤,只是毕竟已经很久很久了,又显得那么渺远,似乎终将在记忆中淡去。
“……镜水千载,人世经年,痴梦如许,情厚缘悭……”寒林掬起一捧溪水,耐心地待水慢慢从指缝间流尽,轻轻苦笑,“镜天湖的荷‘花’年复一年都是同一个样子,而我……”
自己再也回不到那个秋日,坐在湖畔的石上静静看湖面上的残荷与断藕,她最终还是回到了这样的命运里来,就像逃离了天界的神‘女’,终有一日是要回到瑶池的。
“和我说说母亲的事情吧?”寒林侧过头,敛眸看着南歌,对于淑旻的行事,她有过不解,有过怨恨,但在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推上那条路之后,她对淑旻……已经变成了理解和同情。
南歌沉默了片刻,转头看着水面,低声叙述,“当年,我和淑旻受命寻找重华遗孤芷剑,月神含蝶与芷剑相‘交’很深,因此我们常常进入玄铁林,告诉她此事的进展。后来,京中隐隐察觉到玄林郡有变,商靳便派了当时的少祭司,也就是你的父亲商朴,在玄林一带查探,我们正是在那时与他相识的。”
寒林抿‘唇’,“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大约是二十五年前,真是过去了很久呢……”南歌淡淡苦笑,“那个时候,我们虽知道他并非常人,却不知道他是祈天宫的少祭司,他自己也未曾提起此事,淑旻曾一再提醒他玄铁林的厉害,希望他不要涉足此事。”
“娘的心地真的很好。”寒林淡淡笑着,记忆里母亲的样子早已淡去,唯有她温和的笑容,还会时常在幽深的梦中浮现。
“的确,这世间再没有比她更纯粹之人……”南歌神情复杂地看着寒林,这个‘女’孩子与淑旻虽然相像,却是有着祈天宫与玄铁林两重身份——不论哪一个,都已经足以将她原本纯净的心地染得面目全非。
“那个时候,我们得到‘玉’明山的消息,提示芷剑很可能在京城之中,但祈天宫守护京城,对进入那里的其他种族限制颇深,随意前往查探,或许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南歌敛眉,“商朴那时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与我们,得知此事,便邀我们一道儿回京。”
寒林托腮沉‘吟’,“难怪大祭司也识得你,后来呢?重华遗孤还是没有找到……?”
南歌无奈地笑了笑,“那时,商靳对我们还是十分客气的,直到后来商朴拒绝了同翟湄的婚事……”
“湄姐?!”寒林一愣,瞪大了水‘波’流转的眸子盯着南歌。
“不错,商靳那时已知族人不能再与灵族通婚——尤其是继承神血的最长者。”南歌看着她缓缓摇头,“此事虽然于辈分不符,他依然决意如此。”
“……大祭司,我还差他许多。”寒林苦笑,她并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的人,但不得不说,从现在看来,商靳那丝毫不考虑的情义的做法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南歌瞥她一眼,淡淡讲下去,“我们没在京城找到芷剑,枫璐恰好也在京中,便劝我们先离开一段时日,就是那时淑旻忽然提出,她要留在京城……”
“若是我,或许也会这样选吧……”寒林抱膝坐着,将下巴抵在膝盖上,侧头看着南歌,“与其永远这样痛苦下去,还不如选个结束……你说,有的时候,死会不会也是一种幸运?”
“所以在你得到灵契之前,你一直都想自尽?”南歌轻轻拂了拂她鬓边的‘乱’发,“你和她很像……那你说,她会恨我吗?”
寒林眨了眨眼,低声轻笑,“不会的。”她忽然直起身,向前抱住南歌,自语一般,“如果这样能让你觉得好一些……”
“多谢。”南歌并没有抱住她,只是缓缓阖上眼,静静地感受她身上水的气息,与淑旻很像很像,但终究不是,“我说过了,你不是她,永远都不会是。”;--83632+dsuhhh+26737493--
第一百六十六章陌上花开人未归[一]
雾霭林近海,四季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常年都是青霭弥漫,人迹罕至。。更新好快。
但林外,已经是第二年的夏日。
两骑快马急急掠过青霭郡的街道,连马上之人的样子都没看清,便消失在雾霭林白茫茫的雾气内。
寒林正在林中与‘潮’儿闲谈,忽见相思佩的光芒暗了下去,心头陡然一跳,起身就走。
“……‘潮’儿,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听话。”南歌拍了拍他的脑袋,也快步赶上寒林,向着林外走去。
走了几步,寒林忽又停了下来,敛眉看着南歌,低声犹豫,“……我有些害怕,如果来的……不是他?”
“那会是谁?”南歌含笑看着她神情复杂的小脸,“走吧,别担心。”
寒林这才轻轻一笑,与他一道缓步走着。
面前的雾气慢慢淡下去,当看到日思夜想的人便在不远处时,还是不由自主停了脚步,怔怔地痴望。
翟川见她不走了,快步走上前,看…哈,到她又悲又怕的神情,只觉心上一刺,低声唤她,“林儿,你还好吗?”
“川……”寒林终于笑了笑,刚想抬起手碰碰他,整个身子已经被他揽住,接着便是他的‘唇’压覆而下,这一切太快,所有的担心霎时被冲散,双膝一阵发软,若不是身子还被他紧紧搂着,只怕自己就要瘫软在地。
翟川牢牢扣住她纤细的腰肢,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她身上特有的柔和的水的气息勾起了压制已久的思念和爱意,霎时奔涌,再难收回,还有一丝久违的凉意渡上指尖,但此时他已经不想去思考这些事情。
南歌和薛瞳全都敛眉不语,看天的看天,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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