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菲来》
一、透进骨子里的绝望
听是谁在呜呜地悲鸣那萦绕于耳的凄凉终年在尼比斯塔湖上弥漫即使沧海桑田依旧如故的哀怨有谁会知道那沉于湖底几千年的传说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正冷眼看着正在面前上演着一对男女分手的情景。男的大概有二十七八的样子,一身西装革履,端正的五官隐透着意气风发,令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春风得意。而那女人也差不多这般年纪,只是颇为清秀的脸庞颓然地爬了一种伤心的憔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男人毫无歉意的话语冷漠的响起。“你、你在说什么?!”女人的脸瞬时变得惨白,嘴唇不可自抑地哆嗦着。我眯起眼看向隔壁的那桌,在男人那张平静的面庞上竟寻不到一丝内疚的表情。“阿莉,我是说,我们不如分手吧!”男人再次决绝地重复着。“为什么?!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只要你说,我马上改!”女人惊慌失措了起来。“阿莉,你没做错,你对我也很好,只是,只是我已经爱上了别人。”男人作势叹了一口气,立马站起身来,”我们就这样吧。”“江鹏!”眼见男人转身就要离开,女人连忙伸手拽住了他,“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叫我以后怎么办?!”“别这样,大庭广众的!”男人想挣开女人的手,不料那个叫阿莉的女人却越拽越紧,男人忍不住地沉下脸来,“阿莉,不要这么死缠烂打的!”看到这里,我不由地摇了摇头,如果男人的心已经不在你那了,那么你在这来来往往的过道上再怎么拉住他,也是枉然。“我死缠烂打?!”女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惨淡的脸上隐现出一种脆弱,“当初是谁说喜欢我的?!是谁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说到此时,女人的声音哽咽起来,我甚至能看见她泛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爱着的这个男人,“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我已经不爱你了,阿莉,我们到此为止!”即使是面对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男人也可以这般无动于衷地说着冷酷的话。“不!”女人摇头,有些愤怒地冲着那个男人嚷道,“你不能这么对我!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唉,这样嚷有用么?!我似乎已经猜得到他们接下来将会发什么了。那男的一定会嫌弃似地甩袖走人,而那女人最后只能是伤心地哭了。果然……“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大吵大嚷!真够丢脸的!”男人四下环顾,原本淡漠的脸孔生出一丝惊慌,只见他急急地用力甩开女人的手,迈开大步就离开了,全然没有顾虑到因为他那重重的力道,跄踉的向一旁倒去的女人。“哗啦”一声,撞上她坐的这张桌子,连同咖啡杯震动了几下,几滴黑褐的咖啡飞溅起来。“你没事吧?”顾不上手背上的疼痛,我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女人摇晃的身子,目光在碰到她脸庞缓缓滑下的眼泪,明知道是如此结果,我还是忍不住地说了一句,“这位姐姐,为这样的男人哭是不值的。”“你不懂,我是真心爱着他的呀!”女人神情伤心地呢喃道。是呀,我是不懂,也不需要去懂,更不愿意去懂!很奇怪,像我这般年龄竟然会对爱情如此哧之以鼻。我不相信这世上有爱情,就犹如许多人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般。有人会问我是不是有特伤心的经历,答案是否定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我对爱情只感觉到了一种很深的绝望,一种透进骨子里的绝望。就算每每看到绾茜那幸福的表情,我也无法对此心动,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祝福她能永远幸福。步出咖啡店,走在大街上,明媚的阳光穿过高楼大厦的间隙散在街道来往的人群中,没有人会为这点温暖而驻留片刻,他们只是神色匆忙地虎过那一片又一片的阳光。我经常站在人群里,用隔着一个世界的目光注视着外面形形色色的陌生人。而这个世界的斑斓色彩似乎无法印入我的心里,就像一个游荡在这个地方的幽灵,很想抓住些什么东西,却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曾经,在我的内心隐藏着一种无力的恐惧,世界这么大,而她该去哪?!路过一家精品店,透着明净的玻璃,我看着自己反射的影像,一身最普通的牛仔衣,扎着条蓬松的马尾辫,还有一张非常稚气的圆脸。为何我会以这种面貌设想了千万种生与死的方式,是时间的错,抑或是空间的错。小的时候,时常会有些奇怪的直觉,仿佛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许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因此,工从不独自踏入无人的废墟,或是荒弃的木屋,以及偏静的转角处。“害怕自己会突然消失?!你一定有被害狂想症!”这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池绾茜对她下的最后诊断。我们俩总是在一起,绾茜说梦想,她谈消失,两种完全不同的理念,却总能让我们到最后相拥而笑。“如果你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会不会在另外一个世界出现?!”“另外一个世界又是怎样的?!是冥界?!天堂?!还是外太空?!”其实这些问题的答案,也无从知晓,只是那种隐约的感觉有时让她恍忽不定。还是先来介绍下吧,我叫梅菲,今年十七岁。从小就没有父母,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据说,我是才出生不到两天就被人遗弃在圣西孤儿院门口,因为正逢梅花盛开的季节,所以院长给她取名为梅菲。我在孤儿院生活得并不开心,十六岁的时候,从圣西跑了出来,一个人在城市里讨生活。起初,只能在街边的一些小饭馆里打打零工,为一日三餐而发愁。后来,我遇到了梅芳。我和梅芳是在同一天被人遗弃,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直到六岁那年,梅芳被人领养便再无联系。再见到梅芳的时候,她已经不叫梅芳了,而改名为池绾茜。绾茜,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微卷的头发,白皙的肌肤,翦翦秋盈的眼睛,秀气的鼻,身材高挑,举止投足隐透着优雅的气质。虽然没有任何查证,可我从小就觉得绾茜像个混血儿,一定拥有着某显赫的血统。绾茜被一对外国夫妇领养后似乎一直在国外,直到前二个月才又遇到了。于是我在绾茜的介绍下进了一家公司当小妹,帮人倒水斟茶,送文件,生活总算安定下来。
二、一些过往却已不再的事情
当带着暖意的阳光透过我家窗前的那块淡蓝色窗帘时,闹铃声尖锐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一番洗漱之后,我匆匆地下楼,排队等公车。 七点三十分,公车来了。 车内拥挤,人头攒涌。没办法,高峰时期。 我艰难地挤入人群,抓住吊扶,等待一小时后下车。 又有一个清晨即将在这颠波的715公交车上流逝而去。 我的十七岁还剩下多少个这样的清晨可以悼念?最少还剩下好几个月吧。 车到站了,我足足花了三分钟才挤出车后门。 用手努力拂平衣服挤压的折皱后,我这才大步地走进对站的一幢大厦里。 通常我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大厦的员工,照例和公司管理员打过招呼。 上了四楼,才发现公司的茶水间里,灯还亮着,原来他还在?! “你昨晚没回去?!一直在公司里?!”我走进茶水间,开始为自己泡了杯牛奶,再看了看表,离上班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嗯,处理公司的事。”他端着咖啡,坐入休息椅中,有些疲惫。 “喝完咖啡,回去休息吧。”我就着杯子抿了一口,才淡淡地建议道。 “不行,上午还有个会议要开,我在这儿休息就好了,到了九点,叫醒我。”他耙了耙凌乱的头发,伏靠在桌上,很快闭上了眼睛。 “你………”其实我只是想让他去办公室休息,会更安静些,可不想吵扰到他。 这个男人经常加班,偶而我会在这样的早晨碰到他,看见他入睡的样子。 早晨的阳光懒懒地洒在他身上,有一种光晕在流动。 他的头发很浓密,深褐色的光泽会让人的眼前一亮,漂亮的双眸此刻微闭着,长而卷的眼睫偶尔配合浅浅的呼吸颤动几下,薄薄的嘴唇正轻轻地抿着,带上了一些年轻的稚气。 他叫杰塞尔,来自一个叫斯蒂兰尔的国家。 拥有贵族血统的他,在众人眼里有着难以抵挡的魅力。但奇怪的是,我心底对他却存着一丝的排斥与抗拒。 可他是我的顶头上司,这家公司的老板,也是池绾茜的未婚夫。 “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记得我俩刚见面时,我就曾经这么问过。 “当然见过了,而且你还涂了我一脸的蛋糕。”他笑然地回答,指的却是在孤儿院我们第一次遇到的事。 那年,我六岁,他九岁。那个时候,我和绾茜还小,二人都还在圣西孤儿院。 虽然我们是刚出生不久就被人丢进孤儿院的,但是没有人知道我们确切的出生日,所以我和绾茜的生日被对圣西院长定在了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那一年,圣西院长特意为我们订了一个生日蛋糕。 唱完生日歌,我和绾茜各自分到了一小块蛋糕,很开心地跑了出来。 途中,绾茜在雪地里滑倒,衣服弄湿了,蛋糕也摔在了地上。 看护阿姨责骂地把我们带回了住处。 想到雪地里一塌糊涂的蛋糕,再看到绾茜哭红的眼睛,我把自己的蛋糕放在了她的手上,这个给你,我不喜欢吃蛋糕。 之后,我便一个人溜了出来,在雪地里望着那些碎蛋糕叹气。 在孤儿院里,并不是每个小朋友过生日都会有生日蛋糕吃的,至少在过去六年里,是我第二次分到蛋糕。 “怎么了,掉在地上的蛋糕,你也想吃呀?!”雪地里出现了一个比她高出许多的男孩,深褐色的头发,是个外国男孩,国语的腔调有些怪,“看你,都胖成这样了。” “要你管。”他的话正好踩到我的痛处,我回瞪那男孩一眼,觉得他很是讨厌,“你是新来的吗?” 再看到男孩手上也拿着一块蛋糕,很大,几乎是我分到的四倍,这下让我更加气愤,“喂,院长为什么会分给你那么大的蛋糕。” “你想吃吗?”男孩把蛋糕伸出来,有些得意,“这蛋糕我都吃腻了。” “别骗人啦,”我才不相信他说的话,故装作不屑的样子,“我才不吃你的蛋糕。” “好可惜呀,如果你不想吃,那我就只好扔掉。”男孩做出丢掉的动作,嘴角微微一撇。 “不准丢掉!”那可是庆祝我生日的蛋糕,我不许任何人嫌弃它。 “我就要丢掉,你能怎么样?!”男孩看着我的眼神有着挑衅的意味,一双湛亮的大眼神气活现地看向我。 “你敢?!”我冲他叫嚷,这男孩真是让我很不爽。 “那我偏要试试。”说着,男孩立马手一翻,蛋糕笔直地朝雪地里落下。 “不要!”我喊着,跑过去,想救回蛋糕,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心微微一钝痛,为蛋糕,也为自己,为什么我觉得珍贵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我蹲下去,将那些散乱的蛋糕一小块一小块地拾起,顾不得双手沾满了混着雪的奶油,只知道眼泪不听使唤地一滴又一滴地落在蛋糕上。 “怎么哭了?!大不了我赔你一个大蛋糕。”见我哭了,男孩似乎有些慌了,连忙低下身来。 “谁要你赔!”我猛地伸手推开他,一个不稳,男孩跌进雪地里。 “我要为我的蛋糕报仇!”仍觉得不解气的我突然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举动,趁男孩还没爬起时,我把手里的蛋糕全部用力扔在他的脸上。 而男孩尚未反应之前,我早已溜之大吉。 等我逃回屋里,绾茜高兴地告诉我,要去大教室集合,有叔叔和阿姨想在这领养小孩了。 我拍着巴掌说,这次一定是你了,你要加油哟。 那你呢,你又不去吗?绾茜看着我,脸色有些黯然。 我当然不去啦,你是知道的。我笑着打哈哈,你快去吧,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孤儿院很少会有人来领养小孩。对于那些渴望父母的孤儿来说,被领养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可我并不希望自己被人领养,基于什么原因,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要有人来认领,我都会躲起来,让他们找不到。 其实,对于院长来说,哪个孩子被人领走,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 不过每回有小孩领走后,院长都会问我,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总是说着同一个理由,如果我被领走了,我的亲生父母就找不到我了,心底却是想,他们是不会回来了,他们已经不要我了。 再后来,我躲在窗户下面偷看,心里有种预感,绾茜一定会被人领走。 果然不出所料,她被选中了,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领养人会是一对外国夫妻,而且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我刚刚将蛋糕砸在他脸上的小男孩。 他的脸已经被弄干净了,但是衣服和袖子却沾上了一大块的污迹。此刻,他正东张西望地四处搜索。 我吓得更不敢出来,只能看着他们把绾茜带走。 那天后,我开始做些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被人追赶,然后莫名消失了。 我是为了什么活着?!我经常这样地问着自己,仿若垂暮的老人失去了一切的生气。 直到绾茜从小餐馆后面堆积如山的油腻碗盘中把我找到,自己才发现了与这个世界唯一的羁绊。 只不过,这时我不再是绾茜的唯一羁绊,绾茜有了家人,她的养父母,也有了未婚夫,杰塞尔。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真消失了,绾茜也不再寂寞了。这个早晨我就坐在阳光渗散的里间,想了许多许多那些以前的事情。
三、奇怪的梦和突降的老人
是梦,我知道。 身处空广华丽的通廊,我摸着雕琢精美的大理石柱,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只记得曾经到过这里,也许是在同一个梦里面。 我清楚地知道,在通廊的尽头有两扇紧闭的石门。 在高大的石门前徘,我犹豫着,是否要推门而入。 ‘吱呀’厚重的石门突然打开,有道声音破空而出,“纳菲尔塔丽!” 谁在叫?!这不是我的名字,直觉往回跑,却听见身后传来追逐的脚步声,心下更是慌乱。 奔出通廊,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我回过头一看,通廊消失了?! “纳菲尔塔丽!” “纳菲尔塔丽!” “纳菲尔塔丽!”……………… 叫声离我越来越近,我开始没方向地乱跑起来。 没一会儿,我忽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总算逮到你了!” 我立马惊叫一声,猛地再睁眼睛时,看到头顶熟悉的天花板,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场梦。 惊醒了,却怎么也无法入睡,索性穿好衣服出门透透气。是夜,这条我经常闲逛的街道上,几乎再也看不到人迹了,只有头顶上的星子在闪着鬼诡的光。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背后拍住了我的肩,明明我刚刚看过后面空无一人。 那是一个老人,莫名其妙地告诉我,丫头,你的命不长了,你活不过十八岁。 就算他说的其极认真,我也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 他似乎已过百岁,一头的白发,满脸褶皱,干瘪的嘴巴张合开,露出仅剩的二颗牙。 “丫头,你本来活不过十八岁的,不过,如果带上它,你将会避及厄运。”就见他微颤地从衣服口袋掏着某样东西,“记着,你一定要随身带它。” 想骗钱?!我狐疑地扫视他,却看到他脸上认真关切的神情。 我的手心多了枚戒指,不似玉器,却泛着晶莹的光泽,带着透明的淡紫,几乎察觉不出它的重量。 “我们……唉,现在只剩下你了,我快不行了,你要努力活下去呀。”他颇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知为什么,当他用那双苍老粗糙的手掌抚摩我的头顶时,我的心莫名感到亲切,眼眶也止不住地湿了。 我急忙眨了眨眼睛,压制直往上冲的酸楚后,赫然发现,面前老人竟然不见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还有刚刚他是怎么出现在我背后的。 如果不是我手心里还握有的那枚戒指,我真怀疑这还是在自己的梦里。 第二天早晨,我刚踏进公司的茶水间,就撞见了一双墨色的眼睛。 他似乎刚从梦中醒来,有些迷蒙地看向我。 我冲他一笑,欲转身走开,却被他叫住。 “你还没喝牛奶呢?”他顺顺乱乱的头发,“我累了,所以睡了一会儿。” “别太拼了。”我好心提醒。 “没办法,公司才刚刚起步。”他伸直腰打个哈欠。 “如果突然有人出现叫住你和你说话,接着在你面前又消失了,你会怎么看?!”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我竟然就把昨晚遇上的事给说了出了。 “你遇上这种事了?”他惊异地瞪了我一眼,神情变得古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本以为他会对这种问题嗤之以鼻。 “怎么?很吃惊是吧。”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继续说,“你信前世今生,转世之类的吗?” 不由地,我眯起眼,重新打量他,发觉他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杰塞尔。 “你相不相信,前世的我是古埃及的法老,”他习惯性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根,没有点上,只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拉姆塞斯二世,他是十九王朝的埃及法老,被誉名为‘法老王之冠’,是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法老,他带领着古埃及新王国走向鼎盛时期。” “哦?”我将杯子放回桌子,轻笑开来,“前世是法老,今世是老板,你的命可真好。” “你话里带刺,菲菲。”他把玩着指上的烟,带着责备的口吻。 “请不要叫我菲菲。”这个称呼会让我想起公园里的狒狒。 “哈,你总是对我有些不满。”他抬眼看我,肯定地陈述着。 “如果有,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聊天吗?”我打哈哈,他观察得可真是仔细。 “因为我是你的上司,也是你最好朋友的未婚夫。”他的话正中耙心。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我耸耸肩,随即起身,“你得休息一下,我不打扰你了。” “你知道拉姆塞斯二世最爱的恋人是谁吗?”他将手支着脑袋,偏向我。 “我怎么会知道,我连高中都没上过。”我大笑出声。 “纳菲尔塔丽,他最爱的女人的名字。”他低着头轻轻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他非常爱她。” 纳菲尔塔丽?!我的心咯登一下,随即自嘲起来,不过是在梦里听过这个名字,有必要自己吓一跳吗? “法老应该有很多女人吧,或许他只是在众多女人当中比较宠爱她而已。”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我讽刺地说道。 “你根本不了解,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杰塞尔仿佛是在为自己辩解般地激动。 “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你没必要那么激动,况且那些事已经很遥远了。” “你小的时候,会不会做梦?”他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又自顾自地说道,“我小时候经常会梦见一个男人,在梦里,他被称做王,拥有很多妻妾。可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却只有一个,只是很奇怪,这个女人每次出现总是模模糊糊的影子,我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不要告诉我,那个男的就是拉姆塞斯二世,正好是你的前世,而那个女的就是你前世的恋人,”荒唐老套的故事也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出现,“接下来,你该不会又要告诉我,绾茜就是你要找的恋人吧。” “蒙拉家族世代保存着一块石碑,碑身上镌刻着一段文字,但由于年代久远,很多字迹早已辩认不清,只能断断续续地知道,蒙拉家后世会出一个名字中有塞的男孩,如果他能看见过去,就能寻到自己注定的恋人。”他瞄了我一眼,正经地说了。 “我………”该相信吗,我的手指不经意地触到了衣服口袋里的戒指,“你就是那个男孩?” 他点点头,“在梦里那个男人命人打造了一块石碑,和我家保存的石碑一模一样,我开始相信梦里的事确实发生过,翻找了很多的文书献载,就是为了了解那段预言,甚至开始学习汉语。因为碑文上提示女孩是在一个遥远的东方国家。到了九岁,我央求父母带我来中国,按照上面的指示,我找到了绾茜,并让她成了我们家的一员。” 我不敢置信,原来他们收养绾茜竟是怀有这样的目的。 “绾茜知道这些吗?”我冷下声来,为她感到不值,“你对她是认真的吧。” “我和她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他很是肯定。 “是吗?如果绾茜不是你要找的女孩,又或是她的前世不是纳菲尔塔丽,那你是不是就打算不喜欢她不爱她啦?!”我讽笑道,极讨厌他说什么前世注定之类的话语。 “不会,见到绾茜的当天晚上,我在梦里终于清楚地看到了和拉姆塞斯在一起的女人,她和现在的绾茜长相完全一样。”他将手里的烟放回烟盒,丝毫不在意我尖锐的语气。 “为什么要告诉我?”紧紧地盯着他,我有些疑惑。 “我在害怕,绾茜明明就在我的身边,可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难道还没有解开她身上的诅咒吗?”叹出一声,他两手抚上太阳|||岤揉了揉。 “诅咒?!”天,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预言说,她被人诅咒,将活不过十八岁。”他皱着眉,很认真地望着我。 到底怎么啦?!昨天我才被人说短命,今天就轮到绾茜了?! “是谁下的?!还没解开?!”我颤着声,将戒指紧紧地攥在手心。 “不知道,只能肯定的是,解开诅咒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她找到自己的爱情。”他往坐椅一靠,慢慢地述道。 “呼,那她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无庸置疑,绾茜绝对爱着杰塞尔。 “我也以为解开了,自从那晚后,我就不再做梦,可是刚刚,我又梦见他们了。”他的目光突地一沉,变得遥远起来。 “你看到了什么?”我追问,如果没有碰上那个老人,我根本不可能会相信他。 “很乱,一下子在举行婚礼,新郎是拉姆塞斯。”他回忆道。 “这是喜事呀。” “接着纳菲尔塔丽在哭,很伤心,”他摇摇头,脸色凝重,“我觉得新娘不是她。” “很正常,不然法老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我撇撇嘴不以为意。 “最令不解的是,对这场婚礼,拉姆塞斯竟表现出少有的兴奋和期待。” “这和诅咒有什么关系?”我不愿继续再听那个所谓的法老的风流史。 “我又看到穿着白色衣服的纳菲尔塔丽掉进了湖里,接着我就醒了。”这时,他的眉锁得更紧了,“我有点担心。” “她自杀?!”我有些错愕。 “文献记载纳菲塔丽并没有自杀,我现在头很痛,理不出头绪………”他说话的口吻带些许的焦虑。 “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先出去了。” 踏出门,我的脑袋一片混乱,真希望这所有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四、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真正地属于我
这是一条长长的窄巷,只能过一人的宽度。两边是粗糙的黄土块高高彻成的墙面,抬头仰望,只能瞧见头顶上一小片蓝色的天空。 我奔出巷口,眼前豁然开朗,耳边人声鼎沸。 是个热闹非凡的集市,偌大的空场,一簇又一簇的人群占据着各个角落,吆喝声此起彼落,不断地引来路人停驻观望。 仿若来到异度时空般的我,错愕地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陈设,以及穿着怪异的人们。 他们的肤色偏黑,轮廓较深,俨然属于另一种族。 我停驻在一处货摊前,摊主是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不明白他投向我的目光,没有一丝诧异或惊奇,而是一种极为的惊艳?! “小姐,你、你想买什么?!”他结结巴巴地操着异国语言。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不敢相信?!我怎么能听得懂他所说的话?! “小姐,小姐,你、你怎么了?!”被我死命地盯着,他更加显得窘促不安。 “天!”我低低地惊呼出声,随即被自己的声音再度震住,吓得立马捂住了嘴。 婉转轻脆如落子般动听,这哪是我的声音,而且自己说的又是哪国语言?! 我扭头就走,必须离开这个鬼诡的地方。 “啊!”匆忙之中,我不期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不明物。 揉着发疼的鼻子,我骇然发现自己竟撞上了某人坚实却又赤裸的胸膛。 “对不起。”我赶紧闷声说道,此时,顾不得嘴里喃着异国语音,我低下头急急地绕离此人。 还未走开,我的手臂便被另一只有力的手给攫住,令我不得不抬头正视对方。 这一眼,让我微微一怔,不只是因为对方的相貌俊美帅气,更是因为他的五官似曾相识,熟悉的感觉让我瞬间把他与杰塞尔重叠在一起。 与此同时,他也震摄住了,眼底飞快地闪过惊艳的光芒。 “请放开你的手。”我皱着眉,目光特意瞄了一眼仍停留在手臂上的那只手掌。 他不是杰塞尔,这是我在三秒钟观察后的结论。 且不论他穿着怪异的打扮,就连那张有些相似的脸也完全给人不同的感观。 他的眉宇间带着不容忽视的王者气势,还有极大的自傲不羁放肆地张扬在他的五官之中。 “你的?!”只见他颇感意外地眉目一扬,薄薄地唇玩味着我的话语。 “难道我说错了吗?!”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手死巴别人不放?!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兀地冒出一句,声音低哑而略带命令。 “我……”他怎么还不放开他的手?! 心下猛然惊觉,这男人的来头一定不小,不宜与他作过多的纠缠。 就在我思索如何摆脱他之际,不知打哪来的二名壮实男子,急奔向我这儿,口里不停地大声叫唤着,“纳菲尔塔丽小姐!纳菲尔塔丽小姐!您别再跑了,老爷还在等着呢!” 纳菲尔塔丽?!我浑身一僵,脑袋差点运转不过来。 身边男子察觉出我的反应,随后在嘴边掀起一丝笑意,“你叫纳菲尔塔丽?!” 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侵略笑容,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放开你的手!”在那两名不知来历的壮汉未到之前,我用力甩开他的箍制,快速往前跑了几步,险些摔倒,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着及地的长裙。 顾不了形象,我撩起裙摆,生平第一次拼命地狂奔,努力地抛掉后面那一连串的爆笑声。 感觉身后没人追来,我才累得停下,喘口气,定睛一看,发现有许多妇人,或蹲或站,围着一口约莫八坪方的四方井,清洗衣物,挑水担水,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纳菲尔塔丽小姐!”她们其中有人见是我,立马冲我扬起热情的笑容。 我?!我被叫得节节后退,我怎么可能成了纳菲尔塔丽?!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有位妇人丢下手边的活儿,快步跑到我的身旁。 “你认识我?!你说我是纳菲尔塔丽?!”我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说道。 “小姐,别开玩笑了,您不是纳菲尔塔丽?!还有谁是呢?”只见她掩嘴而笑,“您这张美丽的脸任谁看了也不会忘记的。” 美?!我?!我想大笑出声,从小到大,我可从来没和美字沾过边。 “天哟,纳菲尔塔丽小姐,您别不信,您不知道,您可是我们这儿所公认最美的姑娘哟!”她深怕我不信,转过问向正在干活的其他人,“你们说,是不是呀?” 不用她们回答,我也知道纳菲尔塔丽是个漂亮的大美女,只是我怎么可能会是纳菲尔塔丽?!! 要知道,纳菲尔塔丽是古埃及法老拉姆塞斯二世的妻子,是历史上著名的美人,生活在二千年前的人物,而且还是杰塞尔的前世恋人…… 我不安地走近那方石井,清澈的水溢满了整个井面。 透过水面,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这?!多么熟悉的眼眉,我急切慌乱地摸着自己的脸,不敢想像?! 怎么可能?! 水面映阒的人儿变成了绾茜的模样?! 是梦?! 对,一定是梦! 如果是梦的话,醒过来就没事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整个人扎进了冰凉的水里。 咕噜,我的喉咙好甜,甜丝丝地令人窒息。 “菲菲,菲菲。”昏昏沉沉中,有人断地在耳边唤着。 是谁?是来叫醒我的吗?! 我缓缓睁开眼帘,渐渐看清楚那号大特写,杰塞尔?! 意识一下子完全清醒。 “你总算醒了。”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疲倦的神态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这,这是医院?!”闻到空气中飘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四周的白色设置,而我竟是躺在病床上?! “怎么回事?!”我挣扎起身,却被他给阻止。 “你液化气中毒,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恐怕你已经……”他拍拍我的脸颊,轻声说,“现在没事了,但医生要你多住二天观察。” 中毒?!我的记忆慢慢回到昨天,我口渴去厨房烧水,然后坐在小沙发上等,后来好象睡着了…… “本来是想约你和我们一起去法国餐厅用餐,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以为你出去了,”他的神情变得怪异,“可是我却在楼下发现你房间里有团很强的紫光在一闪一闪,直觉你一定出事了,撞开门,果然闻到里面有很浓的瓦斯味。” “紫光?!”我喃喃着,莫非是戒指发出的光?! “对了,这个是你的吗?”他从口袋掏出某样东西,摊在大大的手掌中把玩着。 “戒指?”待看清那圈的淡紫色,我更是诧异地看向他。 “是它救了你,那天就是它发出了那种令人眩目的光。”他的大姆指摩挲着紫色的戒指,带着迷惑轻道,“我好象在哪里见过它。” “它会发光?”我咬了咬下嘴唇,决定扯一个谎,“它,是我捡到的。” “捡到的?!”他质疑的眼,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出端倪。 “是上个星期在街道的角落中发现的。”我慢慢地说着,“你对它有兴趣?” “看来,你也不清楚它的来历。”他仔细研究着戒指,又问,“知道为什么会发光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还没见过它发光呢。”我干笑一声,心想,也许这戒指真有魔力?! “这戒指可能有不少的秘密,不要随便交给别人。”他把戒指递到我面前,“你要好好保管住它,知道吗?” “哦。”点头之际,我伸出的手指刚触到戒指时,它突然又发光了! 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似的,我的脑海飞快地闪过一些画面,还来不及看清,有一种痛便钻进我的心底,我吓得缩回了手,戒指的光立刻灭了下去。 等我平抚心情,才发现他也是一脸的震惊。 我不出声,因为我不知道刚刚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为什么把手放开?”恢复平静的他,低沉地问着。 “没,没什么,它突然发光,把我吓着了。”原来他没有感应出什么,我松了一口气。 “我也吓了一跳呢。”他的眼眸现出沉思,表情让人捉摸不定。 见我许久没再伸手,他晃了晃戒掉,促狭道,“你不要戒指啦?!” “先放在桌上吧。”我试图移开他的注意力,“我口渴了,你能帮我倒杯水吗?” 他依言放下手里的戒指,转身为我倒了杯温水。 “谢谢,”为了掩饰心虚,我抓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着。 “别喝太快,小心呛到。”淡淡的声音中带着轻轻的温柔。 我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向他,发现他扬起的笑容中竟透着宠溺?! 我立马被水给呛住,“咳……咳……” “菲菲,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看看,连喝水也会呛住。”他颇为责怪地看了我一下。 “你,咳……咳……”我想出声,哪知到嘴边的还是一连串的咳声,眼泪都快被咳出来了。 一只大手掌停在我的背上,不断地轻拍着,成功地制止住我的咳嗽(我是被吓得忘了咳嗽)。 “谢谢,我、我去一下洗手间。”尴尬地避开他的手,我急忙下病床,假作镇定地走入卫生间。 他怎么露出那种举动?!怎么回事?!还是我自己多想了?! 我拧紧眉头,越想越糊涂。 匆匆用冷水洗了洗自己的脸,我清醒地告诉自己,以后一定得和杰塞尔保持距离。 此刻,杰塞尔立在桌前,望着淡紫色的戒指痴痴地出了神,就连我出来了,似乎也没有察觉到。 难道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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