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绿柳系真心

绿柳系真心第4部分阅读

    ,她注定要失去这十多年来的期待。

    “你根本没有跟我讨论什么,你只是不停的抗拒我。”她能够感觉自己的手指几乎要被折断,他不顾一切的想要摆脱她,甚至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红印子,可以预见,明天她手上绝对会有瘀伤。

    “如果她还活着,那么我只会远远的看着你,只要你幸福,或许我可以在其他的人身上找寻到我的爱情,但是五年前她死去了,她退让了,那时我就知道,这辈子我不会放弃你。你的离去给我希望,我是爱着你而成长的,如今更不能不爱你、不能不争取。”她深吸一口气,说出那个禁忌的名字。“你必须承认,林静营已经死了,你不能永远为她哀悼,不能为了她封闭自己的心……啊!”

    剧烈的疼痛让柳清秋惊呼出声,有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的手指被折断了。她像是被火烫伤般,快速的收回自己的手,抬起头来,笔直的看进他的眼睛里。

    那就像是看见了恶魔的眼睛,她在他眼里看见了地狱之火。

    “我警告过你,不准提她的名字!”他狂吼着,提起她的身躯激烈的摇晃,像是想要把她全身的骨头都摇散。

    伤口被无情的撕开了,霎时痛楚四处弥漫,他无力抗拒,只能无奈的承受那几乎使他盲目的心痛。或许在过了那么多年之后,歉疚的情绪会更多于心痛。

    “你总是要面对的。”被摇得昏头转向的她努力的说道,她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怎么面对?他想起那些过去,一切再度回忆起来,仍旧难解情何以堪。

    在当初付出了纯净的感情,原本以为这样已经是一生了,他学生时期就与林静营相恋,甚至在毕业后执意选择冷门的研究科目作为此生的目标,她也温柔的愿意跟随,不顾家人的反对,跟着他来到这个小岛上。

    真的,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他的一生,如此平淡而充实,有着相爱的人在身边,所以他认真的许诺了,认真的去爱了。老天却对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在他以为自己拥有一切时,林静萱得到荒岛上不知名的疾病,很快的香消玉殒。

    冷奇伟将林静萱火化后的骨灰带回台湾,沉默的接受所有人的责难,之后再度离开台湾。他整整堕落了一年,在菲律宾各个海港边流连,每天徘徊在低俗的酒吧里,企图用烈酒醉死自己。

    最后是瀚海找到了他,两个男人大打了一架之后,瀚海劝回了他,让他再度回到岛上,继续那些未完的研究。他想到一点:静萱也曾经对这个研究付出心血,他没有权力让这个研究断绝,她为了他而来到这个岛上,因为他而死去,最起码他还能为她完成一些事情。

    但是,心却封闭了,不愿意再轻易开启。日子一久,就连嘴角都忘了要牵动,他的心被冰封,连笑的方法都不复记忆。

    “你什么都不懂!不要来烦我,更不要拿那些话来戏弄我。该死的,小柳儿,我没有心情对你手下留情,不要逼出我的怒气,否则后果不是你所能承受的。”他警告着,拉起她的身子,直到两人的视线能够平行对视。

    她无法克制的颤抖着,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激烈燃烧的火焰。如此激烈的情绪是比先前那冷冰冰的态度好得多,但是如同火焰燃烧需要燃料,他的怒火也在需索着牺牲品。而丝毫毋需怀疑的,引起那把火炬的人必须成为上贡的祭品。

    玩火的人,早就注定了自焚的命运。引发了那把火炬,她是不是会被烫伤?是不是会被焚烧得体无完肤,之后被他轻率的抛开?

    在冒险时,是无法得知后果的,以她勇于尝试的性格,再危险的冒险,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迎接挑战,更何况这个冒险关系着她这一生最久远的期待与等待。

    “我都懂,我都知道,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痛苦。”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平放在他的胸前。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如此亲呢的举动,两个人都知道,迈出了这一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此不再单纯了。“我不再是小女孩了。看着我,仔细的看着我,我是为了你而来的。”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孩,对你我而言,这是最简单也最安全的关系,不要逼迫我改变这个关系,我已经不在乎台湾的那些过去,更不需要负责些什么。你一旦要求我不以看待小孩的眼光看你,原本安全的关系崩解,那么就等于将你自己推火险境。”他威胁的说,眼睁里有更深沉的马蚤动翻滚。

    “安全不适用于我,我们家里几个姊妹都比较适合危险的地方。”她强迫自己注视他,微颤的粉红色唇瓣扯出一个笑容。

    他的眼眸一黯,陡然间激烈的将她拉近,狂暴的吻住了她柔润的唇。

    那是一个狂乱而野蛮的吻,不带一丝怜惜,激烈无比的情绪像是狂浪飓风般席卷着她所有的感官,她被惊骇的成分居多,只能任由他吻着她。他的牙齿恶狠狠的扭曲她的唇,甚至弄破了一个口子,伴随着些许血腥的气味,他入侵了她口中天鹅绒般的甜蜜,不顾一切的强取豪夺,纠缠着她的神魂,霸道的要求她的奉献。

    她知道他是以这样的伤害掩饰地心里的冲击,但是这一切与她憧憬的相差太远,与其说是热情,不如说是蛮横的攻击,她的身躯被他紧密的拥抱,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品尝着她。像是一个饿得太久又不知展足的饿汉,狂暴的吻着她,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他也被惊骇了,他似乎感受到一种魔力从她的体内源源不绝的涌出,安抚了最深的伤痛,燃起了他心中的火焰,更勾起了某种难以喂饱的饥渴。

    他无法相信,就这么一个接触,她竟然有办法引出他几乎被遗忘的需索,而且那阵冲动来势汹汹,就像是她的闯入一般,让他不知该如何应付。是因为他遗忘了太久,生存也必须动用到感情,还是他也对这个小女人有所钟情?

    两人胶着的唇好不容易分开,柳清秋感觉到自己被吻破的唇正隐隐发疼,而他没有说一句抱歉,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像是从不曾见过她般。

    许久之后,冷奇伟松开她,任由她的身子软倒在地板上。

    “我若是把你当成女人看待,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他弯下腰来,像是在评审着猎物的价值。“快些逃吧!小柳儿,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将会伤害你,让你痛苦难过,但是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感情,我没有心能够给你。”他阴狠的微笑着,企图吓跑她。

    “要赌一赌吗?”她昂然抬起头来,不让他看出刚刚那个吻对她有多么大的冲击。

    他静默的看着她几分钟,那段时间漫长得像是几个世纪。最后那张严峻的脸庞出现一丝诡异的微笑,燃烧着火炬的视线扫过她的身子,他终于转过身去,顺利的走出木屋。

    第六章

    把一切摊开来谈之后,柳清秋开始有恃无恐了,她毫不畏惧冷奇伟对她的威胁,执意贯彻自己的表白。

    已经等待得太久了,好不容易能够一诉衷肠,她怎么会由得他以冷酷或是伤害她来逃避?她天性固执,认清目标之后就不会迟疑什么。

    当感情已经付出了那么长久,她不会让自己的爱情落空。

    柳清秋开始厚着脸皮跟在他身边,执意像是一只烦人的蚊子,始终在他身边嗡嗡的环绕着。她跟着他在岛上到处跑,还追到他做研究的工作场所。

    “有没有我能够帮忙的?”她兴高采烈的问,在冷奇伟工作的海滨小屋里东摸西摸。

    之前在海湾见到的那个日本人也待在屋子里,看见她四处冒险找有趣事,连忙把资料收起来,之后连忙走出木屋,害怕会遭到这个小灾星的魔手。

    柳清秋露出友善的笑容,却只得到对方一个不悦的表情,她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在冷奇伟身边拉了张椅子坐好。

    也不能怪这位日本籍的田中先生不懂礼貌,实在是前不久她在海湾的莽撞行为造成太大的破坏,差点毁掉他们快要完成的研究。田中是冷奇伟的研究伙伴,对于工作有着更可怕的狂热,埋首资料后,就可以像是一尊雕像般,长时间不吃不喝不睡。

    “你给我安静点。”冷奇伟恶狠狠的说,检视着被柳清秋从海湾里拉扯上岸的黑蝶贝。

    黑蝶贝是南洋当地的特产,能够孕育出珍贵的黑色珍珠,因为几乎不可能以人工培育,所以黑珍珠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这个群岛间有着“摩奈”的传说,许久以来总有研究论文指出,这个传说与高品质的珍珠有关,冷奇伟几年来的研究,就是想要利用人工养殖的黑蝶贝培育出最完美的黑珍珠。

    柳清秋扯上岸的黑蝶贝大多还没有成熟,当初放进贝壳中的小石子还没有成为浑圆的珍珠。拨开乌黑丑陋的外壳之后,冷奇伟拿着钳子小心翼翼的捏起灰绿色的贝肉,观察着贝肉旁的石子。

    冷奇伟叹了一口气,放弃的把石子抖落桌上。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问,伸手去拿桌上看来黑黑的、却泛着奇异光泽、花生米大小的石子。

    黑色的石子有着诡谲的光芒,像是覆盖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物质,使得石子变得不平凡了。原先不规则形状的石子,长久被贝壳分泌的物质层层包裹,外表慢慢变得浑圆,成为一颗美丽而稀有的黑色珍珠。

    “黑珍珠?”她惊叹的问,不太明白这么丑陋的贝壳怎么能产生这些珍珠。

    柳清秋记得大姊柳瑗有一对这样的耳环。鲜少戴首饰的柳瑗因为工作的关系,只买了一对高雅的黑珍珠耳环戴着。柳清秋曾经拿那对耳环来玩赏过,两颗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黑珍珠,价格就高得令人咋舌。

    看着手里这颗更大。更美的黑珍珠,她不由得猜想其价值会有多高。

    “这些全是不良品。”冷奇伟淡淡的说,将桌上所有未完成的黑珍珠推到桌下。

    柳清秋惊呼一声,连忙弯下腰去捡拾。一弯下腰来,看见满地的黑色珍珠,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的天,这叫作不良品?你这种行为会遭到天谴的。”她忙着把满地的黑珍珠捡起来。

    地上的黑珍珠多得捡不完,最后柳清秋只能放弃,选择了十多颗喜欢的,兜在衬衫的下摆里,仔细的收看。

    “这些黑蝶贝应该继续养殖个半年左右,才能够培育出完美的成品,但是因为你的破坏,这些东西全都成了半成品。”他低头看着跪坐在地板上的柳清秋,心里有种复杂难解的感觉。

    再次想起那个激烈的吻,他感到无比的后悔。虽然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但是他也不应该跨越那条线,他长久以来习惯了冷淡平静,却在她几次的撩拨下就失去冷静。

    在狂怒之中,他记起了林静萱,却更将柳清秋的模样记入脑海里。原先小女孩稚嫩的模样被抹去了,他如今只能想起这个小女人的柔软,那芬芳馥郁的粉红色唇瓣,以及那紧紧依附着他的身躯。

    一切已经不能再恢复到当初简单的关系,当身体与灵魂都已经认知到小柳儿已经是个完全的女人时,他就知道自己长久以来的平静有危险了。而当她更大胆的说出那些恋慕之词,他心中某些被建筑得坚硬而巨大的城墙开始崩溃了。

    他从来不能拒绝那双清澈的眼眸,从她小时候,他就会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些若有所思,直到多年之后,他才从她嘴里知道,那些若有所思其实是深深的倾慕与痛苦。

    谁料想得到,在那小女孩的灵魂里,已经有着小女人的思想。

    柳清秋没有发现他内心的挣扎,她被手里的黑珍珠迷住了,只忙着发问,“黑蝶贝怎么能够培育这些黑珍珠?贝类自己会制造出珍珠吗?”她坐到他腿边,睁大眼睛问着。

    “贝壳内有一种特殊的物质称为珠母层,若是有沙粒或是石子一类的硬物跑进贝壳里,珠母层会分泌出珍珠质,将沙粒层层包裹,经年累月后,沙粒就会成为珍珠。珍珠的颜色有许多种,其中以玫瑰色的印度珍珠,以及这种黑蝶贝的黑珍珠最为珍贵。”

    “我见过玫瑰色的珍珠,也见过黑色的,不过,这类品质的东西从来都是可望不可及的无价珠宝,而你竟然轻松的说这只是不良品。”柳清秋不可思议的说,把玩着手里的黑色珍珠,像是个刚得到美丽弹珠的小孩,爱不释手。

    “印度珍珠几年前已经能够运用人工养殖大量生产,数量的增加使得价格降低,但是黑珍珠的养殖行动却一再出现阻碍,连对于珍珠养殖最有心得的日本业界都放弃了。黑蝶贝是一种固执的品种,几十年来的人工养殖全部宣告失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谈论起自己这些年的研究,有些浑然忘我了。

    “而你的研究则是想要挑战这项不可能,以人工方式培育出黑珍珠?”她偏着头看他,仿佛在他脸上看见无法形容的光彩。

    那是沉醉在梦想中的人才会出现的神采。她在那一瞬间感到有些目眩神迷,这么一个认真而固执的男人,拥有旁人没有的魁力,更加深了她的迷恋。

    要说她长远的感情是一种最可笑的幼稚也行,但是多年之后再度与他相见,愈是接触他,她就愈清楚,自己已经泥足深陷,原本的倾慕加上新的爱恋,她此生的感情是不是早就注定在他怀里?

    “我们几乎成功了,近几年来黑蝶贝已经能够接受人工植入的珍珠核,但是养殖出来的珍珠却始终离完美有着一段距离。”他伸着懒腰,在她好奇的眼光下忘情的说着,发现自己许久不曾如此轻松了。“这个岛上还有着关于‘摩奈’的传说,黑蝶贝不只能孕育黑珍珠,变种后孕育出的白色珍珠更是罕见。传说世上最美的一颗珍珠就是诞生在这个岛上,被称为‘月之泪’,那是一颗泪滴形的完美白色珍珠。岛上传说每次月圆,当月儿流泪时,就能变种出最完美的珍珠。”他解释着,又拿了几颗黑珍珠交给柳清秋。

    “那我要白色的珍珠。”她得寸进尺的要求,两眼发亮。

    冷奇伟勾起一边嘴角微笑。“那只是一个传说,理论上来说,黑蝶贝根本不可能孕育出白色珍珠,况且没有人能够证实那颗‘月之泪’真的出产自这个岛屿。不过,黑蝶贝能培育出完美的黑珍珠,倒是毋庸置疑的。根据传说来研究,我们失败了许多次,才发现黑蝶贝十分惧光,一切养殖活动只能在夜晚进行,在成长的时候更不能直接接触阳光。不过研究了这么多年,根本没见过白色的珍珠产生。”

    柳清秋听到这里不由得吐吐舌头,一脸畏惧的表情。“所以当我把那些还没有养殖完全的黑蝶贝拉出海湾时,那位田中先生才一脸想要把我当场杀掉的表情。”

    “不只是他,连我都想要杀掉你。你毁掉了培育最成功的那部分,接下来我们必须花费更多的心血去培育其他的部分。”他低头看着她,在那张小脸上看到些许歉意。

    “那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要救小孩子。”她固执的说。

    “你还想要说谎?若是事情真如你所说的,你是因为想救孩子而溺水,孩子们可能毫不吭声,而桔梗可能不出来为你辩护吗?”他紧皱着眉头,对于她的坚持谎言而感到不悦。

    “桔梗?”柳清秋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之后耸耸肩膀。“那女孩子跟我犯冲,她巴不得我继续闯祸,之后让你们忍无可忍的把我踢出岛去。”

    “她没有理由这么做。”他沉下脸。

    “为什么没有?她爱慕你,更看出我对你的情意,所以她根本容不下我。”柳清秋咬咬牙,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迎视他的目光,那双黑眸里的怀疑与不信任让她的心好痛。

    冷奇伟看了她几秒钟,黑腔里的不悦更加深浓,严峻的五官尽是责备。“这个谎言就太过蹩脚了,小柳儿……”

    “我没有说谎。”她骄傲的抬起头。“她暗恋你,所以视我这个外来者为眼中钉。”为了自己的清白,如今也顾不得什么不在人背后道长短的信念了。

    再说,一切总是要开诚布公的,她不希望冷奇伟在不明桔梗的心思时,受枯梗的言语左右,也不愿意受到莫名的委屈,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说她自私也好,但是她就是受不了他那责难的眼神,还一再将她视为愚蠢的罪犯。

    “小柳儿,”他沉默许久之后,缓慢的开口呼唤她。“桔梗暗恋的人是瀚海,并不是我,她没有理由要把你赶出岛去。”

    柳清秋的小嘴微张,一时片刻无法接受冷奇伟的说词。“但是她说……”回忆不起任何桔梗倾心于冷奇伟的直接证据,她一下子词穷了,不晓得该如何替自己辩护。

    她直觉的紧握住胸前雪白的石子,想要给自己一点鼓励。真是糟糕,到底是谁搞错了情敌、吃错了醋?让她现在在冷奇伟面前无话可说,所有的情势都对她不利。在他眼里,她铁定成了一个谎话连篇的笨女人。

    “我等着你的下文。”他挑起眉毛,等着她的解释。

    柳清秋瞪了他一眼,站起来伸伸懒腰,把手里的珍珠全都小心的放进口袋里。修长的身子像是一头灵巧美丽的猫儿,优雅的伸展着,宽大的衬衫包裹住柔软的身段,看起来有种散漫的美丽。

    “我被设计、被吃得死死的了,为了许你们如愿的把我视为爱说谎的女人,我干脆完全放弃挣扎,随你们交相指责了。”她不愉快的咬着粉红色的唇,松开握住雪白石子的柔荑“还有话说?”他对于她狡辩的功力佩服至极。视线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流连,手臂与怀抱似乎有些马蚤动,回忆起她那柔软温暖的身子臣服在他怀抱里的模样,他还记得那个激烈的吻……

    冷奇伟严厉的命令自己停止那些遐想,却仍旧收不回自己的视线。

    柳清秋浑然不知的在木屋内走动,赤裸的玉足舞蹈般跨步,没有一丝声响。“当然有话可说,我只是不想说,不然到时候真相大白了,可有人要背负不小的罪恶感,到时我会舍不得的。”她半恶作剧的说,暗示他当初抓着她痛扁的情形。

    他只是哼了一声,把注意力转回黑蝶贝上。“别来烦我,我没有时间照顾你。”

    “你不照顾我,难道不担心我又把自己弄得几乎溺死?”想到海湾里的那些黑绳,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她直觉的知道那不是普通的丝绳,那些黑绳缠绕上她的脚踝也不是偶然,在海底的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到某种诡异的力量。

    林静萱还在岛上徘徊吗?她仍旧看着冷奇伟的一举一动,所以急切的想要杀掉这个胆敢夺取他爱情的小女人?

    在这个没有文明的蛮荒小岛上,幽灵的威胁更显得可怕。柳清秋忍不住抱住自己,像是想给自己一些温暖。

    冷奇伟重重的把贝壳丢在桌上,不悦的看着她,对于她的威胁感到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我真该掐死你,或者放你淹死在海湾里,这样我绝对会轻松很多。”

    “你才舍不得。”柳清秋不相信的说,自然而然的走上前去,放任身躯赖在他的怀抱里。

    她能够感觉到他的肌肉全然紧绷,他正在抗拒她的接触,却没有猛然推开她,制止她的行动。她心里有些窃喜,清楚这是一个进步,至少他没有推拒她的亲昵。

    她好怀念这样的拥抱,更希冀这样的拥抱不同于以往那种对于小孩的亲密,她要求的是他以男人对待女人的方式拥抱她,要求他的感情、他的心……

    温暖的阳光要融化寒冰,需要的也是无尽的似水柔情,她不知道这样的包容会有多漫长,但是只要他愿意敞开心灵,那么他们还是会有未来。最怕他不愿意接受她的试探,最怕他不顾一切的抗拒她,然后将她推拒到心门的千里之外。

    “不要玩火,被火灼伤可不是好玩的。”他的手掌刺痒着,违背意志的想要去触碰她的身子。

    她靠着他的胸膛,感觉到脸颊下的肌肉因为说话而震动,他的声音浑厚而低沉,像是上好的醇酒,让她有些飘飘然。“玩火是飞蛾最企求的事情,你不能要求一只飞蛾违背本能,远远的躲开光与热。而你,对我也是一种本能,我已经熟悉爱恋你的感情太久了,不要叫我放弃。女人的真心只有一个,给了就给了,没有后悔的余地。我早就将一颗真心系在你身上了。”

    “这太过荒谬了。”他抬起她的脸,笔直的看进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却只看见无尽的认真。

    “荒谬的是,一个小女孩很久之前就许诺了一生吗?”

    “我也曾经许诺我的一生。”他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的纠结,像是有人猛然间在他胸口插上一把利刃。

    柳清秋紧闭眼睛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睛。“但那已经过去了,我并不质疑你过去所许诺过的,也不怀疑你当初的诚恳,但那并不是你今生的归依,她已经死去,而你仍旧活着,若是今生都为了她而哀悼,那么你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差别?”她为了他的固执而心痛。

    除了些许的嫉妒,她还有更多的心疼。他竟然如此固执,执意为了那个死去的爱情而封闭自己,难道就不愿意看见她奉上的真心真意,而要执着于已经失去了的吗?

    她知道死人的地位是最不可能动摇的,她也没有妄想抹去林静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些是他的过去,在她爱上他时,他心里就已经有林静萱的影子,她没有资格要求他忘记什么。

    只求他愿意把心给她,给她一个机会,可以让他学着爱上她。

    “我只会伤害你,没有任何的东西能给你。小柳儿,我已经没有心了。”他缓慢的说,只是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时,感觉胸口因为不明原因而紧缩。

    早已经埋葬了一切,如今她再来需索,他却没有任何感情可以付出了。他是喜欢眼前这个美丽的小女人没错,但是面对她的一往情深,喜欢是不够的,她值得更深刻美好的东西。

    而且,他心里还有另一个影子,歉疚纠缠着那个影子,蚕食他的感情,日积月累后成为心头的魔鬼,断绝他之后所有的幸福,甚至剥夺他欢笑的能力。

    “你还有心,但是埋得很深,深到你不愿意去探索。”她仰起头来,伸展柔软的身子,攀附着他,像是小时候赖在他身边的模样,只是此刻的接触已不再单纯,每一个轻触间都有着情欲的火花。

    她悄悄吻着他,小心翼翼的将花瓣般柔软的唇印上他,品尝到地皮肤上咸咸的味道,那是海风吹拂后残留的盐粒。她心里虽然坚决,却也有着害怕,要是今生的付出都是枉然,她的心会疼到如何一个地步?她真的能够得到他的心吗?

    尖锐的石子在经过贝壳数年的包裹后能成为美丽的珍珠,而他的心在经过她的探询之后,可愿意再次欢笑?

    两个人深深的拥吻之中,还有着许多的不确定。

    月儿从乌云的边缘探出脸,照拂着黑暗的海面,把柔软的沙滩照耀得晶莹美丽。在月光下,细沙散发着雪白的光亮,海浪留下些许瑰丽贝壳,潮湿的贝壳反映着月色。

    柳清秋独自坐在沙滩附近的树林里,面前燃烧着熊熊的火堆。火光在她脸上交织成一幅诡异的图案,而她只是静静坐着,专心的等待铜锅里的清水煮开。

    自从那次意外后,她时常作恶梦,梦见海底那些黑绳再度缠绕上她,那些黑绳成为一个女人的发,成为一个女人的手指,威胁着要置她于死地,让她再也不能接近冷奇伟。

    有时,冷奇伟也会出现在她梦里。梦里他始终走在她前头,任凭她怎么呼喊叫唤,就是不愿意回过头来。她只能无助的看着他愈走愈远,终至完全看不见,黑暗的梦境里只留下她独自哭泣。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他赶路不歇,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愿,渐行渐远,完全不顾她的落泪伤心。在那些梦境里,她忍不住怀疑,比起那些能够永久怀念的死别,他与她没有交集的生离,是不是更加教人难以忍受?分开了那么久,他们失去了太多,那些没有他音讯的日子多么难熬。黯然销魂者,唯离别而已,难道他就能够走得那么漫不经心?

    任由她倚门而立的期待卷帘西风捎来他些许消息,与窗台前的黄花互比消瘦,数过一年年的雁儿,猜测两人相遇的那一日……

    他在乎她吗?

    这是她最想要问的问题,却最没有勇气问出口。

    柳清秋叹了一口气,把泡面放进铜锅里,然后漫不经心的撕开料理包,把调味料尽数倒进锅子里,霎时食物香气弥漫了荒岛的月夜。

    她原本与冷奇伟~同睡在小木屋里,却在半夜里被恶梦惊醒。她在黑暗里听见冷奇伟沉稳的呼吸声,知道他因为白天辛苦的研究,此刻依旧熟睡着。没有吵醒他,她蹑手蹑脚的拿了泡面和锅子就走出小木屋。

    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不需要任何照明设备也可以轻易的看到岛上的一切。她找了个看来安全的地方,用上童军课时学来的技巧生了一团火,打算在月光下煮消夜。

    冷奇伟原本是不住在木屋里,始终躲在研究用的海滨小屋中,跟田中挤在一块儿。这几天柳清秋老是往那里跑,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边打转,一有机会就不停的对他进行“开导”,缠得他烦不胜烦,最后是对她没有好印象的田中发火抗议,冷奇伟才不得不搬回小木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几天下来竟没有什么香艳激|情的场面,冷奇伟仍旧酷着一张脸,在某些时候视她为无物。他另外搬了张木板,在木屋的另一端自顾自的梦周公去,完全不理会柳清秋。她则是每晚都努力的想要跟他睡前谈心,却在始终得不到回应后,自言自语得累了,不安稳的进入梦乡。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好几夜,眼看着他要把她踢出海岛的日子愈来愈近了,两人之间却没有分毫进展,柳清秋心已里也开始焦躁不安。

    他愿意接受她的碰触,也愿意承认她是个女人,甚至有时会给她一个激烈得快要难以呼吸的热吻,但是,他就是拒绝给她侵入他内心的机会,就是将她排拒在心门外,让她气馁极了。

    香气四溢的泡面看起来十分可口,柳清秋一脸馋相的拿出木匙搅动铜锅里的食物。最近老是吃岛上的烤野猪或是烤鱼,如今格外想念台湾的各种小吃,就连在台湾十分普通的泡面,此刻都显得珍贵。

    她把面捞到木碗里,沉默的吃着,整个人笼罩在香气中。

    香气飘散得远了,吸引了一群不速之客,柳清秋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有注意到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从树林深处缓慢的接近,迟疑了许久,看着柳清秋津津有味的吃着铜锅里的食物,最后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后。

    阴影遮盖了些许月光,柳清秋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却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多了许多晃动的人影,她一口面条霎时梗在喉咙里,因为惊讶而无法吞咽。

    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脚步声也变得清晰了,十多个影子从阴影里出现,缓慢的接近柳清秋,~张张年轻而姣好的面容展露在月光下,都带着些许好奇与疑问。

    “你在吃什么?”被推派出来发问的桔梗不情愿的开口,虽然她也十分想知道这个外地来的闯祸精究竟在煮些什么东西。

    第七章

    突如其来的惊骇让柳清秋喘不过气来,面条有效的制止她的呼吸,她连咳了好几声,却又被汤里的胡椒呛着,一时之间咳得满脸通红,原本雪白细致的脸庞红得像是一颗成熟的著茄。

    她趴在地上猛咳了一会儿,过了好几分钟才能正常说话与呼吸,手里的木碗已经打翻了,泡面洒得一地都是,让她好生懊悔。

    “我的天,你们走路就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吗?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十多个年轻的黑肤女子。

    “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桔梗满不在乎的说,跟其他的同伴一样,眼睛直盯着铜锅里的泡面,一脸好奇。

    柳清秋哼了~声,“偏偏小女子我心里有鬼,禁不起您的惊吓。”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岛上的幽灵,恐惧淹没了她,让她几乎昏过去。她是没做过亏心事,但是与某个幽灵却有些许过节,想到深海底的黑绳,以及时常感到的诡异气氛,她心里始终有着疙瘩。

    “坏人总是怕鬼。”桔梗简单的说,率先坐在火堆旁,又丢了几根木头进去,把火焰弄得更加旺盛。

    火花在夜色里四处迸射,大量的火星于被激起,悄然的往深幽漆黑的夜空飘去。

    柳清秋耸耸肩,埋头继续吃着泡面。“有时候坏人比鬼更可怕,所以你的论调不成立。”她喝了一口热汤,平抚一下刚刚几乎被吓得移位的三魂七魄。

    十多个肤色黝黑的女孩也在火堆旁坐下,纷纷把发辫解开来,对着温暖的火光把仍在滴着水的潮湿长发梳理柔顺。柳清秋这才发现所有的女孩子身上都是湿淋淋的,像是刚刚泡过水一般。

    “晚上集体跑出来洗澡吗?”她不感兴趣的问了一句,看见众人的眼光都紧盯着火堆上的铜锅。她进食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几秒钟之后才露出微笑。“跟我一起吃些宵夜好不好?一个人吃怪无趣的。”她友善的提出邀请。

    经过桔梗的翻译,女孩子们发出欢呼声,纷纷动手想去捞铜锅里的泡面,柳清秋连忙把手上的木碗与筷子递出去,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使用筷子。

    “今晚是满月,基于‘摩奈’的传说,所有的女孩都到山泉那边去洗澡。”桔梗慢吞吞的说。

    柳清秋挑起眉毛,继续等待下文。

    “每次月圆,月亮流出的眼泪会凝结成最美的白色珍珠,而只有勇敢的女人才有资格得到那颗珍珠。岛上未婚的女孩都会在月圆时聚集在山泉边,寻找传说中月亮的眼泪,据说得到珍珠的人将会得到最美的爱情。我们洗完山泉,原本要回村子里去,却闻到很奇怪的香味,大家一时好奇就决定过来看看。”桔梗简单的说完,忍不住吞吞口水。

    柳清秋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不过倒是从桔梗嘴里才听到那种变种的白色珍珠竟然与浪漫的爱情扯上关系。内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像是在暗示什么。她甩甩头,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

    “泡面还有很多,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吃?”柳清秋问道,看出她的迟疑。

    “你的友善不能改变什么,我还是不喜欢你。”桔梗固执的说,低垂下头,咬着唇。“尤其是你害我被责骂之后,我更讨厌你。”在月光下,桔梗的眼睛里有着挫败的泪水。

    “一切状况都照着你的计划发展,为什么你反倒会被责骂?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过错在我,连奇伟都不愿意相信我,不论我跟他说什么,他就是认为我在说谎。”柳清秋叹了一口气,不明白桔梗掉泪的理由。

    “但是他还是看穿了一切,他知道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海湾那里危险,所以你才会跟着一群小孩跑到那里去;他也知道你是为了救小孩才会跳进海湾里去的。村人们相信我的说法,以为小孩子们是想要替你脱罪,而他却选择相信你。”桔梗嫉妒的说,曲起双腿把面颊放在膝盖上,悲伤的看着火焰。

    “等等,我有些混乱。”柳清秋举高双手,一脸的疑惑。“你现在说的是谁?奇伟压根儿不相信我,每次我试着跟他解释,他就一脸的不耐烦。”

    “奇伟?谁跟你谈冷博士?我说的是族长。”桔梗责怪的看着柳清秋,深幽的眼眸里有跳跃的火光,就像是无处可诉说的热情。

    柳清秋对着星空翻翻白眼,放弃似的往后倒去,颓然躺在柔软的沙地上,不在乎细沙会弄脏她的头发与衣衫。“桔梗,你搞铝对象了,我并没有要跟你争瀚海,我的目标是奇伟。”

    桔梗睁大眼睛,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真的吗?你没有欺骗我?

    “欺骗不是我擅长的事情。”柳清秋若有所指的说道,笔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

    桔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神态有些羞赧,潮湿的发烘托着那张五官深刻的脸庞,在月色下看来更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对于那些事情我愿意道歉,我被嫉妒冲昏头了,满脑子只想要把你快些赶出去,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但是你这些醋也吃得太没有道理。”柳清秋缓慢的说,没有责备的意思,神态十分轻松。她把腿伸得长长的,在沙地上舒服的躺着,看着深蓝色的夜空悬挂着莹白的月儿,攀然间想起自己胸前的小石子竟与月儿的莹白有几分神似。

    “暗恋中的女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讲的。”桔梗叹了一口气,也学着她躺在沙滩上。“族长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传教士带离岛上,送到文明世界去接受教育,他完成学业后却选择回到岛上来,放弃外界的物质享受。”

    “难怪他的中文说得那么好,那身的气势与一般人也有几分不同。你的中文是跟他学的?”柳清秋问道,总算能在脑子里把事情整理出几分脉络。

    “不,我的中文启蒙老师是静萱姊,她刚来到岛上时我还是个小孩,就跟着她学中文,之后她去世,岛上人们的中文学习也就断了,我则是因为族长而继续学习的。”桔梗握住一把细沙,然后松开手掌,任由细沙在指尖流逝。

    听到那个敏感的名字,柳清秋的身体不由得僵硬了。她还记得那个素雅的女子,每次看见林静萱,她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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