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楼主的乞儿

楼主的乞儿第4部分阅读

    ,其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

    当武总领呈上一张信笺,以及用丝巾所绑着的一络乌丝给齐凤冥后,朱雀阁内便笼罩在一片肃静的气氛之中。

    齐凤冥盯着手中的乌丝已有一段很长的时间。

    这期间,齐凤冥脸上的神情除了淡然之外还是淡然,可沉不住气的还是大有人在。

    “楼主,属下认为与衣家这门亲事绝不能退。”黄堂主首先发难。

    “楼主,黄堂主所言甚是,一旦退婚,离星玦拱手让人不说,还会因此得罪衣家。”另一名核心人物,亦紧接着建言。

    毫无预警的,齐凤冥忽地直视在座的某一个人,而这个微不可见的动作,让还想附和之人旋即噤声。

    “裘影,你怎么说?”老实说,齐凤冥现在恨不得将裘影当场处死,可纵使如此,他所逸出的声音依旧相当和善,仿佛半雪楼以苏琉君的性命做为要胁,要他退衣家婚约之事与他裘影无关。

    “属下不敢赘言,任凭楼主处置。”没错,是他故意放走苏琉君,因为他明白她多留在诸凤楼一天,那齐凤冥便会多折磨她一日,所以,在她羽翼尚未完全断裂以前,他决心助她脱离囚困她身心的枷锁。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半雪楼会在半途劫走她,并开出这种交换条件。

    不过,半雪楼为何能看出苏琉君对齐凤冥的重要性?难道说……

    无论如何,他必须对齐凤冥有个交代,所以他这番话便是在告知齐凤冥可以随时取走他的命。

    一抹看似无害的笑容瞬间浮上齐凤冥的薄唇,裘影一见,心颤,一层浓而厚的阴霾蒙上了他的眼。“余裘影外,其他人都退下。”

    待众人一一离去,一股打从心底深处所迸发出的噬人残意,马上溢满在齐凤冥眸底,当然,那抹杀气着实太炽,不仅掩盖他唇上的笑,更因此让他俊美的轮廓看起来妖佞得可以。

    “裘影,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带回苏琉君。”

    ※※※

    “君姊姊、君姊姊……”

    一声比一声更为焦急的呼唤,让沉睡已久的苏琉君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缓缓苏醒过来。

    眼前绝俗美丽的脸蛋,逼出她几不可闻的低喃声,“为什么会是你……”

    难道她又回到诸凤楼来了?苏琉君迷蒙且忧郁的神情,刹那间出现一抹惊慌及害怕。虽然,连她自个儿都不晓得她是在慌什么?怕什么?可不知怎地,她就是不想见到他,不想见到他啊!

    衣扇舞以为她在害怕半雪楼会对她不利,于是连忙说道:“君姊姊放心,有我在,向雪川绝对不敢动君姊姊一根寒——”臭屁的声音忽地停止,紧接着,她吐吐小舌,怪不好意思的接道:“君姊姊,其实向雪川他、他是有剪掉你一小络头发啦!”

    衣扇舞紧紧包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还频频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无辜大眼。

    为了这件事,她还差点跟向雪川卯上呢!

    “向雪川……头发……”她思忖着现下的状况,“向雪川……半雪楼少楼主,原来这里是——”突地,苏琉君明了了一切,她美丽的唇角马上勾出一抹类似自嘲的浅笑。

    “君姊姊,只要齐大哥退掉与我的这桩婚事,向雪川自然就会放君姊姊离开的,所以——”冷不防地,一阵教人心惊胆战的笑声让衣扇舞当场傻眼。

    退婚、退婚……向雪川以为她是谁?衣扇舞吗?呵呵!真是太可笑、太可笑了!

    苏琉君笑得异常诡异、开心,令一旁的衣扇舞完全乱了分寸。

    “君姊姊,舞儿求你别再笑了啦!”

    不知过了多久,这教人闻之伤感的笑声才慢慢转为虚软、无力,直至停歇。

    “君姊姊,舞儿的话到底哪里可笑?”

    呵,全部!

    苏琉君仿佛是笑累,也笑够似的,整个人竟显得昏昏沉沉的。

    “君姊姊你快说啊!”

    “我想静静。”她面无表情地轻声说道。

    衣扇舞抿了抿朱唇后,便将房间留给已合上眼的苏琉君,悄然离去。又不知经过多久,她突然意识到有人直盯着她看,她缓缓偏首,看清映入眼帘的男子——

    向雪川,轻笑出声。

    “琉君姑娘真是抱歉,打扰你休息!”

    苏琉君淡然地望向“曾经是”自己敌人的向雪川,脸上无一丝情绪反应,忽地,一记轻脆的弹指声乍起,紧接着,她眼前就出现一具遍体鳞伤的男性躯体。

    在此时,苏琉君总算有了点反应,脸上闪过一抹讶异之色。

    “琉君姑娘对此人应该极为熟识才是。”向雪川笑容可掬的说道。

    苏琉君没答话,一迳望着没吭半声的裘影。

    “此人为了琉君姑娘,不顾自身危险硬闯半雪楼,足见此人对琉君姑娘的确情深意重。”向雪川笑得莫测高深。

    “你要什么?”苏琉君问得直接。

    “呵!琉君姑娘果然聪慧。”向雪川顿了顿,才懒洋洋的勾起左边唇角,轻声逸出:“我只要琉君姑娘身上的一样东西。”

    似柔似阴似邪的话声甫毕,一道银亮却刺眼的锋芒立刻攫住苏琉君的视线。

    苏琉君二话不说,立即夺过向雪川手中正在把玩的短刀,尔后往自个儿的手用力挥下……

    “不!”伴随着裘影一声激切的大喊,是四处飞溅的血水。

    “呵!琉君姑娘,你可以带他离开了。”一辆平凡无奇的马车,在黎明前悄悄出了城。

    ※※※

    一个月后。

    不死神医米淡清的墓前,又供着一束鲜花及几盘奇书素果,除此之外,还有一名绝色女子,静静跪在墓前焚香祭拜。

    “君姑娘,该回去了。”没将苏琉君带回诸凤楼的裘影,依照她的心愿,让她回到这片曾经给她许多美好回忆,却又留下许多不堪记忆的云香山。

    “我想多留一会儿。”苏琉君木然地回道。

    裘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在转身离去前,他仍不忘提醒她一声,“君姑娘!云香山不宜久留。”

    不知怎地,他始终认为齐凤冥即使娶了衣扇舞,也不可能会放过苏琉君。所以他若有心,定会寻来此地。

    “他不会放过的人恐怕是你,所以该走的人也是你。”她没回头,却异常认真的道。

    她的语调虽没啥高低起伏,可他仍是听出她口吻里的嘲弄还有自怜,只是安慰的话在他口中打转许久,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不说转身离开。

    裘影走了,然,他所留下的话还是对她造成某一程度的影响。

    不知不觉中,她凝视着自己的右手,一只已经缺了一指的右手,没来由的,她唇间缓缓地绽放出一抹绝艳的笑容。

    向雪川真蠢!

    竟然想以她的尾指去威胁齐凤冥,呵!如果他知道在那之前,齐凤冥是如何对待她的话,他一定会——

    “君儿!”

    苏琉君愣了下,只是站起身并未回头。

    “君儿!”

    她已冷的心霍然一颤。

    这居然不是她的幻觉,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呵、呵呵!苏琉君悄悄将右手握成拳,然后转身。

    “楼主。”原以为再度面对他的自己,会连一丝表情都挤不出来,可没料到在她迎向齐凤冥的那一刹那,一抹令人惊艳的笑容竟这么毫不做作的露出,在深感不可思议的同时,她也怔住了。

    齐凤冥是怎么了?

    眼前的齐凤冥依旧是以前的齐凤冥,只是,她总觉得他的周遭似乎透着一股极不寻常的气息。

    不,应该说是他的神色好似少了些……

    苏琉君蠕动的唇瓣忽地紧闭,一股莫名的酸楚几乎冲上她的喉间。苏琉君啊苏琉君,难道你受的伤还不够重、不够深吗?

    你与他早已走到尽头,齐凤冥绝不会为了区区一根尾指,抑或你的性命而对半雪楼做出任何妥协,换言之,如今的衣扇舞已成了楼主夫人,而你呢?啧!能伴你一生的,恐怕唯有孤独二字吧!

    “君儿,过来!”

    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更不会浮夸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是齐凤冥为何要用这种焦急的口吻,去唤一颗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死棋呢?

    还是连他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里,竟掺杂着某种急切之意。苏琉君忍不住微勾起唇角,冷笑了下。

    “君儿,我叫你过来你到底听见了没?”

    苏琉君眨了下眼,她感觉齐凤冥那张绝美的面庞似乎微微扭曲着。

    怪了!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美人、离星玦不都已经掌握在手,他应该高兴是不?

    苏琉君的冷漠、违命,令齐凤冥怒气上升,他一个箭步瞬间欺近她,在箝制住她纤腕的同时,声音竟异常尖锐的吼道:“苏琉君你——”

    “裘影不在这里,楼主请回吧!”苏琉君格外轻柔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齐凤冥双眸倏眯,箝制住她手腕的五指差点就要……一抹刺红的嫣红令他的俊容登时一僵,之后,在苏琉君迷惘的眼神注视下,他小心地拔除缚在她断指上的红布,接着自怀里掏出一个精致华美的长指套为她戴上。

    “手还会疼吗?”

    苏琉君感到错愕,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她从未见过他那看似无害实则绝情的黑眸,会出现这种类似疼惜的目光。

    忽然间,她心口一阵揪痛,于是她急急地别开眼,避开那两簇像是会把她的魂魄吸走的炽热目光。

    她的一切反应皆落在齐凤冥眼里,她的逃避、退缩,使他好不容易才接捺下来的莫名怒火又再度升起,“回我的话!”

    哼!他都不再计较她的叛逃,她还跟他要什么脾气、摆什么脸色!

    一抹嘲笑之色自她眸中一闪而逝,“我的手早就不疼了。”

    她抽回被他紧握住的柔荑,淡然说道。

    当她冰冷的小手从他掌中抽离的那一刹那,他有点错愕,可立即地,一股即将失去某种重要之物的惶恐立刻跃上他心口,“跟我回去。”

    他冷着一张俊脸,可他眸中的那股认真及专制,却让苏琉君为之失笑。

    “你笑什么?”她的笑令他倍感难堪。

    可她只是一迳的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苏、琉、君!”不管如何,她的行径已经严重侵犯到他这位掌权者的威信。

    齐凤冥生气了,呵!

    记得以前的她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就只会……呵!她并非不堪回首,而是爱到深处无怨尤啊!

    “楼主,你请回吧!”事已至此,她已不再去强求,而且她亦明白自己再怎么努力,终究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所以她学会了低头,更放弃与命运对抗,还他也还自己一个自由。

    “苏琉君!你最好别再考验本楼主的耐心。”齐凤冥突然笑了。好,没关系,就看在你断指的份上,我可以把你先前的那些不逊忘却,不过,我的耐心十分有限,你最好……

    “楼主,你是否忘了你已经将我赏给裘影了。”她螓首微仰,脸上染着异常红晕。

    齐凤冥脸色倏沉,但仍旧笑着,“就算我把你赏给他,你仍旧是诸凤楼的人,而我亦是你唯一的主子。”声音里,有着难以辨认的怒意及郁抑。

    苏琉君变了。

    她不再将他的话奉为圭臬,而她的眼更完完全全找不到他的影子。

    就算他一直极力否认,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他不得不——不可能!苏琉君怎舍得离开他,她不是爱惨了他吗?所以他根本毋需担心。

    担心?啧!他又在担心什么?一直以来,苏琉君在他的计划里只是枚很好利用的棋子,虽然,这枚棋子现下已经无用,可她的后路仍必须由他这位掌棋者来作主,所以她完全没有置喙的余地。

    “主子!错了,在楼主把我赏赐给裘影的那一刻,我苏琉君的主子就变成裘影,而我的新主子非常仁慈,在看清我这个人已经毫无用处后,就决定将我逐出诸凤楼,所以现在的苏琉君已是自由之身。”她望向他,平静无波的脸蛋没因他的脸色渐渐转为冷戾而有所变化。

    她眨了眨眼,掩下她瞬间迸出颤意的眼儿。

    呵,齐凤冥大概很想毁了她吧!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一旦没了此生的记忆,她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

    可是,他为什么还不动手?

    “自由之身……”齐凤冥的唇边竟泛出一丝很诡谲的微笑,当然,这抹笑立刻软化他原先狠绝的脸部线条。

    这抹笑,又是代表何种涵义?

    且不管他用意为何,她着实不懂他为什么不肯放她一马?

    “敢问是谁,拜服在我脚下,发誓对我永远效忠的?”齐凤冥唇上的笑意渐深。

    可看在苏琉君眼底,噬人之焰却更浓。

    “是我。”心一悸,她没否认。

    “那么现在的你……”

    “我说过,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苏琉君,早已不是从前的苏琉君。”

    “哦,你就这么肯定?”齐凤冥吐响出的气息,逐渐变得混浊。

    然,苏琉君尚未感受到。

    不过,就在她颔首的同时,一声惊呼也立即从她嘴里进出。

    齐凤冥以前所未有的蛮劲及粗暴掳获了她,随后,他脚步一点迅速跃起,往不远处的竹屋而去。

    ※※※

    砰!

    齐凤冥一掌扫开房门,震得门扉大响,同时间,亦震得苏琉君心中警戒心大起。

    “齐凤冥!你想做什么?”当背脊深陷被褥的那一刹那,她忍不住白着脸,喘着气叫道。

    重重压在她身上的齐凤冥,因她这句叫唤声而稍稍恢复些理智。

    哼!好一个苏琉君,竟能将他逼到这种地步。

    齐凤冥仿若优美倨傲的猛兽正慢慢沉敛着怒焰,没过一会儿,他眸里的气愤已消去泰半,“你不仅违逆我,还敢连名带姓叫我,苏琉君你真是教人憎恨啊!”威吓的字眼,以最慵懒的嗓音逸出。

    她硬是抑制住想推开他的冲动,神情、语气皆木然,“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但是请你在满足之后尽快离开。”

    若能以这副皮囊换得短暂的平静,她愿意,她真的愿意。

    “你!”按在她螓首两侧的手掌渐渐握紧,原想以欢爱来证实她根本不能没有他的齐凤冥,竟有些紧张了。

    不会的!

    她的叛逆是因为气他把她赏给裘影,所以只要他立即收回成命,她就会像以前一样对他百依百顺,一步也离不开他。

    “君儿,念在你曾经为诸凤楼立下不少功劳,所以我破例——”

    “楼主,请你放开君姑娘。”

    裘影突然现身,让齐凤冥顿生杀意。

    苏琉君自是看见了,遂大喊道:“裘影快走!”

    她的出声,令齐凤冥杀意更炽。

    以至于裘影就算想走也走不成,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想逃。

    骇人的重物落地声教瞬间弹坐起的苏琉君惊愕到难以发声,然,就在齐凤冥想一掌结束已经吐血倒地的裘影时——

    “裘影死,我马上自尽!”

    第八章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令两名男子同时一震。

    裘影就算悸动,却也心知苏琉君对他根本无所谓的男女之爱。

    但反观齐凤冥,她这句话就形同一把利剑,狠狠刺中他一直保护得极为妥善的要|岤。

    然,齐凤冥原本杀意甚浓的眼眸却不知何故而渐渐转为清明,但就算如此,他睇向裘影的目光,仍显阴冷。

    “你跟裘影何时变得这么好?”他缓缓地收回掌,旋身冲着面无表情的苏琉君一笑。

    “是他救了我。”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哦,你确定?”这就奇了,若救她出半雪楼的人是裘影,那他所做的那些又算什么?齐凤冥缓缓地踱至榻前,微弯身,吊诡的面容离她很近、很近。

    苏琉君硬逼着自己不要退缩,“这种事还会有假?”

    裘影非但救了她的人,还拯救她被困锁住的心,所以她感谢他。只不过,齐凤冥恐怕永远无法理解这句“救”的涵义。

    齐凤冥唇角含笑,目光紧紧的攫住她。

    啧!由此可知,他似乎被半雪楼摆了一道,向雪川顺利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可他呢?失去快到手的东西不说,还被一个该向他磕头谢恩的女人无礼的对待。很好,非常的好。

    “滚出去。”齐凤冥微微眯起眼,冷着声说道。

    仍与他对视的苏琉君,差点就克制不住的向后缩去。

    苏琉君你不是心死,没反应了吗?为何你表现出的态度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齐凤冥悄悄敛下眼的同时,才发现自个儿握紧的拳头竟微微在颤抖。

    “楼主。”裘影明白齐凤冥是看在苏琉君的份上,才愿意施舍一条活路给他,但他实在放心不下她。

    “滚!”齐凤冥尽可能的按捺住快要涌出心中的杀意,以免吓着眼前已经失去一对利爪的猫儿。

    他与她,还有许多话要好好谈一谈。

    “楼主,请你别再伤害君姑娘。”沉重话声一毕,裘影即抚着胸口,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君儿,裘影这句话你听懂了吗?”齐凤冥忽地挑起她的下颚,看着她写满疲惫的美眸。

    苏琉君没回话,一迳地沉默着。

    “我想裘影这句话大概只有我听得懂。不过,我可以解释给你听,他是在警告我——”齐凤冥顿了下,紧接着,一根修白长指直接点上她的心口,“别再让你伤心了。”被他触及到的心,骤然跳得剧烈,就算她极力想压下,仍控制不住他那根长指所带给她的波澜。

    天啊!她的心竟因为他短短的一句话而有活过来的迹象,啧!苏琉君啊苏琉君,你真的无可救药了。

    “君儿,楼主夫人之位,至今仍旧虚悬。”他轻轻勾回她微偏的脸蛋,笑笑的低喃出声。

    惊愕之色从她脸上一闪而逝,但她相信齐凤冥定能捕捉到。

    果不其然,她很快便听见他略带嘲讽的低柔嗓音。

    “你该讶异的,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为什么?她在心里问。

    “别问我为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呵,是吗?她慢慢闭上眼,再深深吐呐出一口气息。

    齐凤冥,难道你还看不出我已经万分厌倦这种相互猜忌的游戏吗?苏琉君悲哀的想着。

    咦,她的表情不对!

    照理说,他依她的意思饶过裘影,旦又间接向她暗示为保住她的小命,他做了此生最大的让步,那就是解除衣家这门亲事。然,他一而再的退让,竟还不足以让苏琉君懊悔自己的不识抬举。

    别急、别急……此时毁了她不就一点意思也没有。思及此,齐凤冥极力按捺下想扭她脖子的冲动,慢慢、慢慢地沉淀下满腔满腹的怒火。

    “君儿,回来我身边。”在他将怒气压下后,一声极其魅惑的嗓音轻柔逸出。

    失去的离星玦,他会想办法再夺回来,至于苏琉君嘛,哼!他定要她重新臣服在他脚下,一辈子都离不开他。

    她的心的的确确地震动了下,但是……“我已经回不去了。”既已脱离牢笼,又岂能再度被囚?

    “为何?”他渐露不悦之色。

    “楼主,你的身边已无苏琉君的立足之地。”

    “有没有立足之地,是你来下结论的吗?”一股冷意自他的声音里冷不防地流泻而出。

    “在我离开诸凤楼的那一夜,楼主就已经将我定位了。”

    “你……”

    “楼主可否请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放过你!啧,难道我退让的还不够多?”

    “不,已经够多了。”齐凤冥做每件事都有其背后目的,所以他会放弃离星玦,恐怕也有其他涵义,当然,不管他意欲为何,都与她无关,换言之,他拿这一点来要求她重返诸凤楼着实可笑。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

    “楼主,别再逼我了!”

    “我逼你什么?”齐凤冥冷笑一声。

    苏琉君长叹一声,摇摇头,许久没出声。

    “你说啊,我到底逼你什么?”

    “我就算回去又能做什么?”她已经无利用价值了。

    “怎么,你还怕无事可做?”他冷讽地道。

    “可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苏琉君倏地抬起脸,一瞬也不瞬的看向曾经深深爱慕的俊美面容。

    她眼里的平静、空洞,令他心悸、忿然,以至于无暇思索便脱口而出,“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齐凤冥?”

    他绝对无法容许在失去离星玦的同时,亦失去她!

    久久之后,她摇首。

    “你……”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如此的齐凤冥,下颚立刻紧绷,就连一双盛怒的黑瞳亦溢满冷冽的杀气。

    该死的女人!

    好,既然她心里已经无他,那留她何用。

    就在他浮满青筋的大掌缓缓地举起的同时,陡地,一张犹如恶魔却仍俊美得教人赞叹的狰狞面容,却在下一刻转换成莫测诡谲。

    苏琉君没那种本事牵动他的情绪,所以他何必费力杀她呢?

    已打算受死的她,因他瞬间的转变而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对于自己能够幸存,她一点都不高兴。

    或许,她应该听裘影的话。

    “君儿,我会再来。”

    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我劝你最好别有逃跑的念头。”

    忽地,不堪回首的记忆冷不防地席卷而来,除狠狠撞疼她的心之外,亦逼得她情绪为之失控,“齐凤冥,你不要逼人太甚!”

    她差点忘了齐凤冥生性骄傲,哪能容许她的叛离。

    “逼人太甚,啧!我有吗?”她似乎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你!”不!她无法承受再一次的绝望,“别以为我还会跟以前一样对你曲意逢迎!”就算会激怒他,她也要说。

    “很好,反正我也已经厌倦了你的‘阳奉阴违’。”

    ※※※

    绝非她多心,这里确实多了某个人的存在。

    监视吗?啧!齐凤冥啊齐凤冥,我的身你早已视如敝屣,而我的心更已经被你伤得千疮百孔,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再得到些什么?

    打开门,苏琉君怔望着已结下无数蜘蛛网的药室,一时间,她的思绪飘回到过去,那段有她、有义父,还有米菱的快乐时光。

    不可否认的,她一直在等一个人,所以才迟迟没离开云香山,但是她亦清楚那个人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菱儿,是义姊对不起你……

    忽地,竹屋外传来一阵打斗声。

    是菱儿吗?苏琉君急急地往前头奔去,一站定,便惊见两条人影乍分乍合,不是菱儿。失望之余,她竟为其中一抹人影担心。

    他还回来做什么?

    “裘影,别再让齐凤冥有机会拿你来威胁我了!”她冷下脸,扬声厉道。对不住,为保你的性命,我不得不如此说。

    就见深色人影身形一僵,随后,他隔空劈出一掌,翻身而去。

    当裘影离去后,另一道白色身影也旋即隐没,苏琉君愣了好一会儿,才掩下长睫,转身想回到屋内,孰料,她的纤腕竟在这时被人箝制住。

    她一震,对于此人武功高到能无声无息欺近她,感到些许胆寒。

    “别紧张,是我。”

    不知要松一口气,抑或是更加畏怯的她,缓缓侧过脸,“楼主有事?”她勉强维持住声音的平稳。

    幸亏裘影走得快,否则再遇上齐凤冥……

    “我来带你回去。”齐凤冥含笑的俊脸,无一丝异样。

    她感到错愕,警戒地盯视他。

    “你那是什么表情?”齐凤冥笑笑地说道,微曲指轻挑的抚过她塞雪的玉颊。

    “我不再是诸凤楼的人!”苏琉君陡地扬声吼道。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回头了。

    “是不是,得我说了才算。”

    齐凤冥慵懒的嗓音不夹杂丝毫怒气,却意外的教她感到无助及惶恐。

    她悄悄吸口气,尽量自持,并以最疏离的口吻同他说:“楼主,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已经残败不堪的女人身上?”

    一抹异样之色自他眸中一闪而逝,在苏琉君还来不及解读其中涵义时,被箝制住的手腕忽地一痛。

    一双峨眉瞬间聚拢,但很快的,她马上恢复成没事般,可这一刻,她已然错失他方才所乍现的情感。

    “有哪个人敢说你残败?”

    若不是她的手腕处还可以强烈感受到一股快要被拗断的痛楚,她根本察觉不出他曾失控过。

    可那又如何?不管他要她回去是基于何种目的,已经心死情逝的她都不会再一次走入他早已布好的棋局。

    “这种事用得着别人说吗?”苏琉君自嘲地一笑。

    “君儿,我喜爱你之心从未改变。”

    他……他在胡诌些什么啊!为何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一张脸,写满着不容错认的爱意?一时间,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急促的鼓动着。

    从未变过……呵!是吗?

    显而易见的,齐凤冥到现在仍分辨不出爱与利用有何不同,否则他如何用“爱”将她刺得伤痕累累后,还能理直气壮的同她说他喜爱她!

    “你不信?”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悲伤与嘲弄之色,齐凤冥面色登时铁青可旋即他便镇定下来。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她反问。

    “你若随我回去,我自会让你相信。”

    “楼主,我的答复也依然未变。”

    “我已经这般低声下气,却还是请不动你。”闻言,他优美的唇瓣抽动了下,可他所逸出的声音依旧让人读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苏琉君别开眼,不再说话。

    “君儿,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肯回到我身边?”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苏琉君却有股不祥的预感。

    是她多心了吧!

    苏琉君摇摇首,就在这时,她竟不经意看见不远之处,一抹白色身影竟扛着一名状似昏迷的男子。

    她脸色猝然刷白,是裘影!

    “君儿,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肯回到我身边?”齐凤冥像是没发现她的异样,依旧叹息地问道。

    苏琉君一双愠怒的美眸,直望向漾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的齐凤冥。

    “我的答复依旧没变。”她寒着声,一字一字地说道。

    颇出人意料的回答,让齐凤冥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可紧接着,他唇上的笑意加深,“君儿,我喜欢你这项改变。”

    既然她可以无视于裘影的生死,那不就表示裘影对她而言根本毫无意义,换句话说,裘影可以上路了。

    “不过,我会陪裘影一块去。”

    齐凤冥狭长的眼眸倏眯,方才心中所涌现的莫名喜悦在此时竟转变成严重的羞辱,“苏、琉、君!”大掌一翻,他突然扣住她,阴森的逼近她无动于衷的脸蛋。

    “楼主,我人就在你手上。”他若咽不下这口气,随时可以动手。

    只不过,看着这近在咫尺的邪戾面庞,以及夹带高热的粗重鼻息,说她心没浮动是骗人的,可是就算她浑身颤抖不止,她仍旧不会做出让自己再后悔一次的决定。

    “你以为我不敢?”齐凤冥喷拂在她脸上的热气,含有浓浓的杀意。

    她到底在仗持什么?莫非她真认为他爱惨了——

    忽地,他眼中不仅露出凶残之色,甚至连五官也拧了起来。苏琉君见状,掩住急遽泛红的眼儿。呵!到头来仍旧是恶梦一场啊。

    可是,她等了又等……。

    突地,她的下颚被二指粗暴地捏起,但她显然已顾不得痛,只能睁开一双微红的惊愕大眼,瞪住突然缠吻她的齐凤冥。

    苏琉君面色骤变,正想反抗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使不上力,她被点|岤了。

    久久之后,齐凤冥才睁开一双饱含复杂之色的眼,可当他对上苏琉君冷漠的美眸时,他眼底又迅速蒙上一层冰霜。

    她何时变得如此难缠?

    “我可以马上带你离开。”他早该这么做了。齐凤冥横抱起她,不想再多费唇舌,更不想被她恼得失去控制。

    “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可是——”唇形已出,却发不出声。虽是如此,她眼神所透出的死寂已明白的告知他,她宁死也不愿随他回去。

    “君儿啊君儿,你最近老是在威胁我。”当怒火延烧到极至,他反倒意外的冷静下来。“不过,谁教我先伤了你,所以你的反常也是情有可原。”

    他迈开步伐,然,却是朝屋内踱去。

    盯着他渐渐柔化的脸部线条,她怔愣了下,尤其当他将她放置在竹榻上后,她强装起的冷漠竟有逐渐瓦解之势。

    “若我现在带你走,你恐怕会更恨我吧!”他一笑,指节轻轻摩娑她柔嫩的脸颊。怎么了?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

    恨……不!对于他曾经残忍的对待她,她只觉得满心的痛楚以及委屈,可是她却从未恨过他。

    “君儿,我还会再来,希望届时的你已经想通。”他收回手,起身。

    “你——”呢,他何时解开她的|岤道?

    “还有,叫裘影离你远一点。”在跨出屋内的那一刹那,他仍不忘回头提醒她一声。

    瞅望着那抹逐渐远离的雪色身影,苏琉君的思绪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停留在空白状态,直到一抹深色人影忽地现身门外,她的脑袋才又开始运作。

    “你没事吧?”她下榻,缓缓地走向唇角溢血的裘影。

    “君姑娘我……”原来要承认失败是这么的难以启齿。

    “你没事就好,裘影对不起,为了我的事竟连累你……”

    “是我心甘情愿。”

    “但我却无法回报你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回报,我只要你——君姑娘,回楼主身边去吧!”

    苏琉君浑身一震,“你怎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回到他身边,才能抚平你的伤。”

    “裘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齐凤冥的为人!”

    “他已经变了。”

    “裘影,我已经重重摔过一次!”她激动了起来。

    袭影没再说话,可他的眼神却教她难以承受的转过身去。

    “君姑娘,请多保重。”语毕,裘影转身离去。

    “裘——”当她再回头时,门外早已空无一人。

    她蓦然退后三大步,最后跌坐在竹榻上。

    为何连裘影都要逼她?她双手掩面,突然痛恨起他来。

    就在这个时候,竹屋外再次传来不寻常的打斗声。她心一紧,接着又痛恨起齐凤冥的言而无信。

    裘影不是要离开,为何还要再对他痛下杀手?

    哪知,当她带着一颗揪痛的心踏出房门之际,一抹犹如鬼魅的黑色身影忽地映入她眼底。

    看着浑身散发出冰冷气息的男子,苏琉君错愕之余,“你是——”话未完,她眼前骤然一暗,下一瞬间,她已然倒下。

    第九章

    “将老夫之意,传达给诸凤楼楼主。”

    “是。”

    单膝跪在案前听命的人,一瞬间便不见踪影。

    随后一名留有人字胡,眼神透着丝精光、约莫四十的男子,从厅后徐徐踱出,“老爷,这招真是妙啊!”

    “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的人,低沉出声。

    “那么接下来便是……”

    “等!”

    ※※※

    “叶宫主,在下想跟你商借昊阳玦,条件任你开。”

    血阳宫外,数十名面无表情的黑衣护卫,紧盯住敢只身前来血阳宫的诸凤楼楼主齐凤冥,尤其曾栽在他手上的左护法,更是跃跃欲试的想讨回上次那笔帐,只是在叶焚银尚未下令前,他们谁也不敢动。

    起初,叶焚银冷峻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可在听明齐凤冥来意后,他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如何?叶宫主。”齐凤冥笑了下,但笑容稍显冰冷。

    “宫主,属下可以立即将他拿下。”左护法先一步开口。

    无预警地,一记白眼忽地扫至,左护法脸色虽没变,但仍旧暗暗一惊。哼!真不愧是一楼之主,光是一记白眼就足以令他浑身紧绷。

    “条件任我开吗?”叶焚银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谁教有求于人的是我。”齐凤冥笑笑地回道。

    “宫主——”

    左护法欲再言,却被叶焚银及时抬起手阻止。

    “若我要你留下一手一足呢?”

    既绝且狠的一句话,叶焚银说来轻描淡写,反观齐凤冥——

    “叶宫主,能否请你重新考虑?”齐凤冥不仅说话有礼,就连含笑的面容亦无一丝变化。

    “哦?”叶焚银扬起一抹笑。

    “若叶宫主在此时断我一手一足,那在下岂非无力将昊阳玦归还?”

    “齐凤冥!你不是说条件任由我们宫主开?怎么才要你的一手一足就马上吓到了。”左护法嗤之以鼻。

    “在下不是已经解释过了!这样吧!在下不还手,任由叶宫主击三掌。”

    叶焚银的眸中终于浮出一丝兴味。

    “退下。”叶焚银诡谲的屏退众人。

    纵使左护法等人极度不愿,但叶焚银命令已下,他们只好全数退离。

    “叶宫主是应允了。”

    “为何?”

    “救人。”齐凤冥回答得很干脆。

    “谁?”叶焚银似乎对他口中的“那个人”产生了兴趣。不过这也难怪,谈及狠绝,齐凤冥绝不下于他,可能让他只身前来血阳宫,又甘愿受他三掌,想必那个人对他来说定是十分重要。

    “这个嘛……”齐凤冥像是没料到叶焚银竟会追根究底。

    “你说的人该不会是君姊吧?”

    就在这时候,一声娇柔却蕴涵紧张的嗓音冷不防地响起,米菱,苏琉君的义妹,现今已贵为血阳宫宫主夫人的她,急急步出。

    齐凤冥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下。

    米菱没注意到,但叶焚银却已从他的表情确认自己的妻子猜测无误。

    “你快说啊,是不是君姊?”他迟迟不回应,令米菱益发心急。

    “菱儿。”叶焚银轻轻抓回欲冲上前去的爱妻,“齐凤冥没回应,不正表示你猜对了。”

    可惜夫君的代答并未稍减她渐生的怒焰,“齐楼主,你到底是怎么对待我君姊的?”

    要她原谅义姊,难矣!但毕竟曾是异性手足,她无法坐视不理。

    然,齐凤冥只是笑,笑得莫测高深,却也夹带些许难堪。

    “齐楼主,若你无法保护我的君姊,就请你——”

    “叶宫主,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了?”齐凤冥淡淡的插入话,尔后望向叶焚银。

    “是可以了。”

    随着叶焚银诡谲话声一毕——

    一抹黑色颀长如鬼魅般的身影迅速跃起,下一瞬间,砰!在米菱尚未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叶焚银已跃回原地,那……她满脸错愕地瞪向依旧抿着唇,但唇角却淌下血丝的齐凤冥。

    原来就在一眨眼间,齐凤?br/>shubao2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