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一步一莲花

一步一莲花第5部分阅读

    “阿旺堪布亲自上格桑的家中?那他们可聊了什么?”降央西饶抓着水云的手,将她往店铺中的后院走去。

    “阿旺堪布只是上门来问格桑朗杰要唐卡而已,并没说什么。降央,这个阿旺堪布到底是谁?和你,格桑还有那年轻的喇嘛到底什么关系?”水云不想去参合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是这些事已经无形之中影响到她的生活。作为他们的朋友,她只希望每个人过得开开心心,而不是强装自己坚强。

    年轻的喇嘛?降央西饶最先想到的就是罗桑洛丹,莫非水云又见到了他?“你见过罗桑?”

    “罗桑?或许是吧。”水云想到那年轻的喇嘛,并不算是特别的英俊,却有一股很特别干净的气质。就好像水滴落在他的身上,也能从他身上滑落下来。

    “阿旺堪布和他在一起?”降央西饶拉着水云走进了后院的一间房里,就着那古典的木质椅子上坐了下来。

    “算是吧,我见到他们的时候,那个喇嘛已经转身离开了。”水云点了点头,想想罗桑应该是和阿旺堪布在一起才对。

    降央西饶闭上眼,虽然知道罗桑迟早要回寺中,只是没想到阿旺堪布竟会这么早的找上门来。

    “降央,不是我想过问你和格桑的事情,只是作为你的朋友,我只想帮你,不想看你这般痛苦。”水云知道自己和降央不同,她是拿得起,也可以放得下,而降央却是执着一个不可能的梦。或许她真的比降央幸福多了,至少离开了那里就等于离开了苦海。

    抬起眼,盈盈目光中带着微微闪烁的泪光,降央西饶摇了摇头,“水云,这事情不是你说能解决就能解决,这是我和格桑三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将你牵扯进来。”

    “那如果我执意知道呢?”水云望着眼前的降央西饶,既然她人在这里,并且都接触了他们几个,就表示说她的命运和他们牵扯到一起,现在脱身已经来不及了。

    “水云,如果你喜欢格桑朗杰,你便可以去问他。如果你不喜欢,就别在问我和格桑他们的事。那件事是我们三个人心中的伤,谁也不想被人揭开伤疤。但我可以告诉你,格桑是为了求得救赎所以才不断的画着唐卡,以求神灵的宽恕。”不想再去回忆当年发生的事情,降央西饶只希望水云能解开格桑朗杰的心结,即使两个人不在一起也无所谓。

    神灵的宽恕?水云眉头不由得一皱,怔怔的目光直望着眼前的降央西饶。格桑朗杰为了得到神灵的宽恕才画了唐卡?那他为什么要求得宽恕?是因为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格桑朗杰,他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去?”

    很想知道那在她眼中如同莲花一般的男子,过去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水云忙不迭的问出口。

    降央西饶凝视着她一眼,摇了摇头,“水云,你若喜欢他,就自己去挖掘吧。但我可以说的是,格桑他心中的伤只源于他给自己的枷锁,要想解开他身上的枷锁,也许你可以。”

    “为什么一定是我?”从一开始降央西饶就有意将她和格桑朗杰凑在一起,她倒是没做出多大的反应,可是现在想来,降央西饶似乎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

    深深望着水云一眼,降央西饶的眼前划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因为你和那个人长得很像。”

    “那个人?是指梅朵?”水云的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个名字,那便是格桑朗杰将她错认成那个人时喊出的名字。

    “不错,正是她。所以水云你若真的对格桑朗杰有好感的话,他会对你敞开心怀,告诉你一切。”降央西饶点了点头,正因为水云像梅朵,所以她才会让木晶安排她来到这里。

    “所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我来这里是不是你授意的,而木晶也参与这件事,对吧。”水云本该生气,因为她最恨别人设计她,可是她却生气不起来。眼前降央西饶的眼睛,无比的清澄,让她想到了佛殿之中的菩萨。那半阖着眼,慈视众生的模样和此时的降央西饶好似重叠在一起。

    “说起来木晶和你相识的时候,看到你空间里的照片,说你和梅朵长得十分的相像。当时我就不相信,后来我上网之时,从她那传来你的照片,我才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相似的人。”想当初她真被木晶传来的照片吓了一跳,若不是那背景是她从未到过的南方,她还真不相信那照片上的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水云瞪着降央西饶望了一眼,她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相似的人,除非是亲姐妹才有可能。然而她的确是自己父母亲生的孩子,这点绝不会错。

    “降央,你有梅朵的照片么?我想看看。”想确定梅朵究竟和她长得有多像,水云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降央西饶。

    “梅朵的照片?我这里没有,不过格桑那边一定会有。”降央西饶摇了摇头,想那人已经离开了很久,她手头上原本有照片,只可惜一次意外使得照片丢失,至此成为一个遗憾。

    “格桑?他和梅朵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听她说格桑对梅朵敬重,但她却感觉得出来格桑朗杰和梅朵有不同一般的关系。

    沉默半响,似在回忆当初的情景,降央西饶闭上眼,粉色的唇瓣微微亲启。欲言又止,仿佛又在思考一般。“梅朵,她是个孤儿,比格桑年长五岁,要说关系,格桑只是把她当成姐姐而已。”

    “姐姐?”水云脸上挂着一丝的意外,没想到梅朵竟会比格桑打上五岁。

    “是的,梅朵是被喇嘛收养的孩子,而收养她的人就是阿旺堪布。”降央西饶望着眼前的容颜,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当年的画面,有阿旺堪布,有格桑朗杰,有罗桑洛丹,更有梅朵卓玛。

    “阿旺堪布收养梅朵?这也可以?”佛祖慈悲为怀,水云是相信。但一名喇嘛收养一名女孩,这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

    “这个事情说起来复杂了,水云,想了解梅朵的事情,你可以前往松赞林寺找寻阿旺堪布,他一定很欢喜能见到你。”人有生老病死,祸福旦夕,当年的梅朵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阿旺堪布见到水云想必会十分开心。让水云和阿旺堪布见面,或许也能改变格桑和罗桑的命运。

    水云一顿,在香格里拉有着小布达拉宫之称的松赞林寺,阿旺堪布竟然是出自那里?

    水云十分的意外,如果说阿旺堪布是松赞林寺的主持,那他又是怎样收养梅朵?冲着这一点,水云一定要去见他。

    时间如同流水,当太阳落至雪山的另一头,那金黄|色的光芒洒落在雪山之上,如同黄金一般闪闪发亮。

    水云走出冈拉梅朵,降央西饶因为要照顾店里,并没有陪伴她一起。在金黄的街道上行走,没有都市的喧嚣,来来往往的人们,个个脸上带着喜悦的色彩。

    香格里拉,心中的日月,神秘的香巴拉王国,这个充满着迷样色彩的天堂,就连它的脚下的人们也充满着迷样的色彩。

    水云走走停停,目光总是停留在了街上各种各样的小东西上。来至异地他乡,这些被他人看贯的东西在她眼中都是稀奇,甚至她心中生出一种想法,想要将这些东西统统搬至她的家乡。

    晶莹的目光注视着街道上的每一样饰品,水云的心仿佛像是受到什么鼓舞一般,走向了街边的小摊。

    琳琅满目的饰品,与冈拉梅朵中的比起来并不怎么出色,但那光泽却让水云尤为的喜欢。

    “小姐买条项链吧,看看这条玛瑙项链,很衬小姐的肤色。”小贩见有客上门,又是一名单身女性,连忙上前热情的为她介绍道。

    水云扬起一抹笑,摇了摇头。目光缓缓扫过摊上饰品,却没有哪一个是特别令她有感觉的。正当她要走之际,小摊立马拉住了她,“小姐再看看吧,这里可是有不少好货色,不买可惜了。”

    “不了,我只是随便看看。”水云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去,哪知道小摊贩快速的闪至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水云一惊,眉头顿时高高皱起。她听过在西南一带有强买强卖的行为,莫非这会给她碰上了不成。

    “你想做什么?”水云望着眼前的小摊贩,从头扫到尾,看样子不怎么像当地人。莫不是她碰上了什么黑道?

    第一卷第十八章三眼天珠

    “不做什么,只是小姐来了不看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小摊贩看她的样子就像一个旅客,只身一人,不宰白不宰。

    水云听他话中的意思,知道自己是真的遇上强买强卖。不过说起来这家伙还真大胆,竟然当街就敢这么做。“我只是随便看看也不行?”

    “看也不行。”仗着这里都是自己人,小摊贩的胆子十分的大。

    “那你想怎样?是让我买你的假货,还是想要让我把身上所有钱都给你?”水云面对眼前的情景,丝毫没有害怕。或许是因为经历了那件事情,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事可以让她再感到害怕。

    小摊贩一愣,没想到水云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正想说着什么之时,一道人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扎西德勒,请问发生什么事?”熟悉的语气响起,水云转过头一看,发现原本该在画唐卡的格桑朗杰竟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我随便看看这摊上的东西而已,谁知道老板这么热情,一直为我介绍。”不想失了小摊贩的面子将事情闹大,水云避重就轻的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想格桑朗杰是聪明人,哪里会听不出来话中的道理。

    水云的话再明显不过,格桑朗杰眉头不由得一皱,转头用藏语对着小摊贩说着,可惜那小摊贩并不是本地人,哪里听得懂他的话。

    知道水云有靠山,小摊贩哪里还敢去拦她,立马退回自己的摊点,假装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你怎么会来?”水云见事情解决,转头望向前方的格桑朗杰,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作画?

    “降央告诉我你离开了冈拉梅朵,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拉着水云的手臂,格桑朗杰将她往自己来时的路上带。

    “那你不用作画?”现在正值下午四点多,大好的阳光是作画的好时候,他居然跑出来。水云有些惊讶,没想自己刚出冈拉梅朵,降央就给他打电话。

    “唐卡画师一天只工作八小时,我从早上六点开始到现在,已经算超时了。”如果再画下去,他的眼睛非受伤不可。

    格桑朗杰的话让水云想起之前的那幅四臂观音,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他难道也是超时?

    “果然,那幅四臂观音也是你超时完成的,对吧。”水云望着眼前的男子,炯炯有神的眼睛下似有浅浅的眼圈,果然他是在利用晚上的时间来作画。

    “也不算,白天时间精神不够集中,晚上清静的时候才能做到专心。”格桑朗杰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望着前方的双眼,目光不知凝向何方。在他眼中唯有做到专心才可以将唐卡画好,不管是什么时候。

    水云知道,在她许多的朋友中有不少人接触过藏族人,知道这个民族的人真诚热情,做任何事情都力求最好。格桑朗杰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工作认真的态度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叫做尊重的东西。眼中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起来,水云望着天上的太阳,虽然阳光正盛,却不是炽热无比。

    格桑朗杰带着水云走了一段路,来到相对繁华的街道之上。“下次别去刚才的地方,喜欢什么样的饰品可以找降央,她可是这类的专家。”

    “看得出来。”在冈拉梅朵之中每件饰品价格皆在五百以上,绝不是普通人可以买得了。水云有足够的信心相信以降央的眼光,绝对能将店中的饰品一扫而光。

    轻笑一声,格桑朗杰目光低垂,似在思考什么一般,半响之后伸出了手,一条项链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上。“送你。”

    “送我?”水云顿时一愣,盈盈目光望向格桑朗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想送自己东西。“为什么?”

    “因为这项链也在寻找它的主人。”手中的项链经过重新的串线,不再是当初的色彩,唯一的亮点也就在项链上的天珠,那是一颗三眼天珠。在藏区天珠极其珍贵,一般不作为买卖。若不是降央西饶打电话给他时,提起水云想要知道梅朵的事情,今天他也不会将这项链带了出来。

    “寻找主人?”水云觉得有些好笑,虽然知道香格里拉是个神秘的地方,也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但她从没听过项链会自己寻找主人的。

    “是的,这条项链等待它的主人已经等了很久很久。这颗是三眼天珠,在我们藏人看来天珠是身份的象征,只有神圣之人可以佩戴。”格桑朗杰伸出手将项链交到水云的手中,澄澄的目光中饱含着一种她从不知道名为什么的情绪。

    水云知道天珠这样东西,据说在藏区天珠十分的贵重,格桑朗杰竟然将这天珠送给自己,未免有些让人受宠若惊。

    手中的项链,水云看上一眼便非常的喜欢,蓝孔雀石搭配着三眼天珠,形成很有藏式风格的饰品,戴上身上绝对突显出身份和地位。“谢谢你的好意,但这项链十分的珍贵,我不能收。”

    水云的决定完全在格桑朗杰预料之中,但他还是伸出手,将项链往水云的脖子上戴。“这条项链你若不收,它也只能永远躺在珠宝盒中。”

    “你可以送给你的情人。”格桑朗杰的外表十分出色,水云不相信他会找不到一个女朋友。

    “我没有情人。”简单明了的一句话,让水云不由得扬起头望着格桑朗杰。

    “那这项链是哪里来的?”如果他没有情人,为什么会有这项链,难不成是专门送给她的?

    水云盯着胸前的项链细细的看,发现上面的天珠并不是很光滑,仿佛有被划过的痕迹。

    “梅朵,这是梅朵的项链。”阳光下,格桑朗杰怔怔的望着她,恍惚之中好似看见了梅朵卓玛。

    水云猛然抬起头,梅朵,又是梅朵?格桑朗杰为什么要将项链送给她?难道是将她当成了梅朵?

    水云心中有些不舒服,而眼前俊朗的容颜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好似完成了一件心愿的模样,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这是梅朵的东西,你还将它送给我?”水云伸手便要去解那项链,格桑朗杰立马上前制止。

    “正因为是梅朵的东西,所以你才更适合它。”想起当年那抹身影,格桑朗杰的心忽然痛了起来。

    “梅朵知道了想必会很不高兴吧,你把她的东西随意送人。”水云盯着他的脸庞,那仿佛透过她看着别人的神情令她十分的不舒服。她不是梅朵,她也不想成为梅朵的替身。

    阳光中格桑朗杰摇了摇头,脸上渐渐透出一声的苦楚。“将这条项链送人是梅朵的意思,她不会不高兴。”

    “那你为什么送我?却不送给降央或者你母亲?”水云感觉出格桑朗杰就是有将她看成梅朵卓玛的意思,所以才将这项链送给她。

    水云脸上透着一丝的不高兴,格桑朗杰不用多想也知道原因。梅朵卓玛,那是多少人心中的痛,水云不能了解,她的出现将会为多少人带来不同的改变。轻叹一声,温和的大掌拉起水云的小手走向一旁的小路上。

    格桑朗杰的手总有一种难以言诉的魔力,水云被他一拉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咽下了那话。

    天上白云缓缓而过,阳光照耀中一丝寒意渐渐爬上身,水云跟着格桑朗杰来到了最初的那个河边,只是此时的景色却没有晚上来的那般迷人。眼前没有青青的草地,只有那发黄的三叶草稀稀松松的长了几棵。

    水云扫视一番这天地之间凡所能看到的东西,不知道格桑朗杰拉她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梅朵,她的全名是梅朵卓玛,是罗桑洛丹的情人。”格桑朗杰话语一出,水云顿时重咳一下,有种被惊到的感觉。

    眼睛睁得十分的大,水云觉得很不可思议。梅朵卓玛居然是罗桑洛丹的情人,这未免也太让人震惊了。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降央西饶又是?“等等,梅朵卓玛是被喇嘛收养的,那罗桑洛丹和她难道从小就在一起?”

    水云睁着一双眼直视着眼前的格桑朗杰,等待他解答心中的疑惑。

    “不是,他们……”摇了摇头,正打算说下去的格桑朗杰突然不再出声,而是将手伸进了口袋。原来是他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以至于水云没有听到。

    “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望着电话上的名字,格桑朗杰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水云点了点头,目光却注视着他的电话,不知道这个打电话给他的究竟是谁,竟然可以让一向看起来毫无所谓的格桑朗杰脸色大变。

    接起电话来,格桑朗杰用藏语问候了对方,接下来的话中,水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等着他把电话挂了之后,却见他的脸色微微发白,不知是为什么。

    “你还好吧,是出了什么事让你的脸色变成这样?”水云睁着一双担忧的眼睛,连吐出的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

    “放心好了,也没什么事。关于梅朵的事情,我恐怕暂时没时间和你说明白,不过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请你等我。这一两天我若把事情完成了,自然会再来找你。”一双唇瓣微微颤抖,格桑朗杰并不知道他说出的话让水云内心起了多大的涟漪。若说没事,他的手为何在颤抖,若说没事,他的唇瓣为何又在发颤。

    水云不知道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她和格桑朗杰究竟算是朋友还是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心中有什么在被牵着。

    格桑朗杰送她回家之后便离开,水云看他匆匆而回的模样,真的很担心,连忙打了电话给了降央西饶。

    第一卷第十九章前尘往事

    夜晚来的很快,香格里拉的温度也降的有些早,水云查了查今天的温度在零下八九到九度。幸好她的身材和降央的差不多,这衣服才可以互穿,不然这天气真的会将她冻死不可。

    和降央西饶接通电话之后,水云才知道格桑朗杰的叔叔突然去世,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回去。而她的父母因为有事也赶不回来,唯有她估计要晚点回来。

    水云百般无聊坐在了降央西饶的房中,手指摩擦着颈项上的项链。想起和格桑朗杰分手之时,他说这天珠从此就属于她时,她便问这天珠如果属于她,那梅朵又去了哪里。

    当她看到格桑朗杰的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时,她想不到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哭。然而当他说出梅朵已经去到了天堂,再也不会出现时。听到这里,水云突然有些感伤起来。格桑朗杰今年不过二十三岁,梅朵比格桑朗杰大五岁,今年也该是二十八岁而已。然而她却在十年前过世,这件事让水云的心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她身体里的一个东西抽了出来一般,空荡荡的毫无知觉。连同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完全透不过气来。

    格桑朗杰离开了,留下了她。而她的脑海中却不断的想着梅朵卓玛的事情,如此年轻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死?是死于自然还是死于意外?

    水云想起了降央西饶说的话,格桑朗杰在寻求救赎,解除心中的枷锁。莫非这枷锁和梅朵卓玛的死有关?想到这里水云的眉头不由得一皱,她不希望看到和她想象中一样的结局。

    格桑朗杰,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明亮,他的心和他的眼睛一样,他的人更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他会沾染污秽?水云不相信。几天来的相处,她能感觉得出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若说有所企图,那恐怕也只有她这张脸。但若是有企图,又何必送她天珠。

    二楼的佛堂中,水云跪倒在佛前,目光怔怔的望着堂上的佛祖,她现在渴望得到指引,告诉她究竟该如何去做。

    格桑朗杰,梅朵卓玛,降央西饶,罗桑洛丹,这四个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水云越跪越想不通。这时候她想起了她的父母,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支持她的人。

    从地上站起,正打算转身离开佛堂,水云的目光刚拂过佛堂上的佛像时,不期然的被佛像的一角,一幅画像吓到。

    佛堂中的灯光十分的明亮,房中也十分的温暖,但水云只感觉到一阵的恶寒。那幅画,藏在佛像旁的那幅画,上面竟然是……

    水云有些颤抖的走了过去,心中有种害怕与胆怯。那画上人的脸和她……居然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是相似。梅朵卓玛?水云的脑海中闪现着这个名字,难道说这幅画上的人正是梅朵卓玛?

    缓缓走上前,水云迈开的步子无比的沉重,望着那画上的面孔,她竟看到了那人在对她笑。

    四周静得异常,仿佛洒落空中的水也能凝结。水云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异常的快,甚至她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正当水云走上前去,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轻盈而短促。水云被这道声音惊得回过头,看见佛堂的门随即被推开。

    “水云,你怎么会在佛堂里?”灯光下降央西饶显得有些意外,没想到水云会出现在佛堂之中。

    “我心情有些郁闷,所以想来这里拜拜,想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水云望着降央西饶的脸庞,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轻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那一排洁白的牙齿,降央西饶眨了眨双眼,走上前拉住了水云的手。“我猜想你肚子肯定饿了,我买了不少的食材,怎么样?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

    “你的手艺?”水云眼前一亮,在丽江的时候听木晶说过降央西饶的手艺不错,就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美味了。“尝,当然要尝。”

    “嗯,那你可要在一旁打打下手,不然的话,等到半夜我们估计还吃不上饭。”想想她可是买了不少的菜,万一水云不帮忙的话,她可准备不了那么一桌的菜。

    “不会太复杂吧?”水云在降央的家中尝过桑吉拉姆煮的藏菜,像隆果卡查,卓学,学果馍馍,爆焖羊羔肉,吹肝都是不错的菜。想她来到云南之后,也只有在昆明的一家藏餐吧里面尝过。

    水云曾看桑吉拉姆做过藏菜,虽然做的并不是很精致,但是在用料上是绝对讲究。比如牛肉就必须选择牦牛肉,牛肉在制作之前还要经过腌制。在昆明的时候她就见超市之中卖有牛肉干巴,选用的也是牦牛肉。

    “不算太复杂,只不过工序会比较多一点而已。”降央西饶干笑了两声,她可不敢告诉水云,她买的菜有些比较复杂。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水云没想到做个藏菜和她家里做的菜实在有的拼。光是做草原生烤羊排,康巴牛柳,酥油人参果,酸奶糌粑丸子这几个菜就消耗了她们两个将近两小时的时间。等到真正上桌吃饭之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左右。

    “时间过的真快,一下就十点了。趁热快点将这些菜搞定,不然就不好吃了。”降央西饶一边催促着水云多吃,一边又将菜往她的身边推,忙活得如同蜜蜂一般。水云盛情难却,加上降央西饶的热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举起双手投降。

    晚餐是丰盛的,降央西饶做的饭菜几乎都照顾到了水云的口味,以清淡为主。无微不至的关怀更让水云感动,脑海中总想着像降央西饶这样的好女人,罗桑洛丹为什么会不喜欢。

    “水云,格桑把梅朵的项链送你了?”降央西饶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照着她的脸庞出奇的洁白,清澈的眼眸就如同那一汪的湖水,盛着皎洁的月亮。

    “嗯。”轻轻一应,水云睁开了眼睛望向降央西饶。“格桑说梅朵卓玛是罗桑洛丹的情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我也想弄明白。其实在很小的时候我和罗桑洛丹,格桑朗杰是一起长大,而我和罗桑洛丹的关系是未婚夫妻。”如果不是这层牵绊,或许今天她也不会如此。降央西饶不由得苦笑一声,望着窗外的月亮,仿佛回到了童年时的情景。

    未婚夫妻?水云一惊,罗桑洛丹和降央西饶难道定的是娃娃亲?“你们三个从小玩到大?那罗桑洛丹年龄又是多大?”

    降央西饶比格桑朗杰大两岁,玩在一起是很正常,但是罗桑洛丹看起来却不知道年龄有多大。

    “他比格桑大五岁,是格桑的哥哥。”降央西饶话一出,水云顿时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开什么玩笑,罗桑洛丹竟然是格桑朗杰的哥哥。

    “是亲哥哥?”水云回想罗桑洛丹的脸庞,和格桑朗杰并不是特别的相像,他竟然会是格桑朗杰的哥哥?

    “嗯,他们之间相差五岁,想必看着是不怎么像,但是脾气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降央西饶转头望着天花板,目光仿佛锁定在了一个地方。“我记得小的时候罗桑带着还是穿着开裆裤的格桑到处跑时,是最幸福的时光。那时候格桑还小,什么都不懂。只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在罗桑的后面,而当时七岁的罗桑已经展示出了他的才华。”

    “七岁的孩子?展示才华?”水云有些惊讶,七岁的年纪是刚刚进入学校读一年级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哪里有才华可言。

    “嗯,罗桑从小就十分的聪明,五岁时意外听见其他人家中有喇嘛念经祈福,他一下就将那经文记了下来。回到家中的时候,他父母听他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他念什么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中了邪,连忙请来喇嘛要为他驱鬼。”想起那时候的情景,降央西饶的脸上不免挂上一丝的微笑。

    “后来呢?”水云有些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更希望听到降央西饶去说。

    “后来请来的喇嘛说罗桑不过是在念经而已,他的父母便放心下来。不过……”降央西饶想到那带走罗桑洛丹的人时,脸上浮现出一抹的苦楚。

    “不过怎样?”水云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罗桑洛丹会去做了喇嘛。

    “水云,你还记得阿旺堪布么?”幽幽的口气带着一丝隐含不知是不是名为怨恨的东西,降央西饶的话听起来和当时桑吉拉姆听到阿旺堪布的样子很像。

    水云微微一愣,不明白降央西饶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阿旺堪布,难道罗桑洛丹出家做喇嘛和他有关?“记得,但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

    “阿旺堪布是我叔叔。”降央西饶再出惊爆之语,让水云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阿旺堪布竟然是她的叔叔?

    “这……如果是这样说,梅朵卓玛岂不是成了你的养姐。”水云没有忘记梅朵卓玛被阿旺堪布收养的事情,如此说来她们还成了亲戚。

    “算是吧。”降央西饶闭上眼,不愿意去想当初的事情。“罗桑展现出念经的才华之后,我阿爸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阿旺堪布,于是阿旺堪布就寻来。”

    “寻来?难道是带走罗桑洛丹?”水云听说过在藏地以前是没有私熟,也没有学校,要学到东西必须到寺庙里面。莫非……

    “嗯,格桑家里比较穷,他的阿爸也是一位唐卡画师。当时阿旺堪布寻来,说是让罗桑到寺中学习,他阿爸二话没说就将送他去了。”回想起来当时她极力的想要阻止,就怕罗桑也会变成像阿旺堪布一样,没想到后来真的成了喇嘛。

    第一卷第二十章慈悲喜舍

    “所以他会遇上梅朵卓玛,是么?”近水楼台先得月,梅朵卓玛和罗桑洛丹呆在一起,自然是日久生情,也难怪罗桑洛丹会移情别恋。水云想到这,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男朋友,他也是因为近水楼台所以才得到了天上的那抹月亮。

    “算是吧。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天气这么冷,早点睡吧。”曾经的人,曾经的梦,已经不复存在。唯独那抹身影站在孤月下,成了她心底的伤。

    夜逐渐黯淡,接到电话匆匆往回赶的格桑朗杰,不期然在转角的道路上遇见了那一抹绛红色的身影。

    有时候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每走哪里都能遇见这如同鬼魅一样的人。

    “是你,你回来见扎巴叔叔?”格桑朗杰眉头微微上扬,那对于罗桑洛丹的出现感觉有些惊讶。上次遇见或许可以解释成那晚是梅朵卓玛的生日,但今天这偶然间的出现,就未免太凑巧了。

    “嗯,听阿妈拉说了扎巴叔叔的事情,我正打算过去,你呢?”罗桑洛丹望着眼前的格桑朗杰,每年相见的机会并不多,他也没能好好看看这个弟弟。

    “我也打算过去。”有些东西很想让它释怀,但就是放不下。梅朵卓玛,那如同花朵一样的人儿,却在眼前凋零。格桑朗杰恨,但更多的是哀。

    “天冷了,多穿一点衣服再过去吧。”眼见他身上衣服穿的并不是很多,罗桑洛丹十分担忧他的身体会受凉。

    “不用了,我已经习惯这样。”穿再多穿再少也不能使那颗心融化,那又何必多穿或少穿呢?

    罗桑洛丹无言,自梅朵卓玛死后,他们之间的生活就好似一夕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也没办法再过以前的生活。

    默默行走在昏暗的街道上,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街道之上的人越来越少,天气也越来越冷。格桑朗杰感到丝丝凉意袭身,更有一股寒意朝自己袭来。转过头望向一旁的罗桑洛丹,他只身着简单的喇嘛服,身上的披单虽说用羊毛制成,但围在身上仍会有冷风灌入。格桑朗杰有些担心,从他拜阿旺堪布为师,在寺庙之中学习画唐卡开始,才认识到像寺庙之中的生活是十分的清贫。而自己的哥哥,一个在尘世生活许久的人真能接受这样的生活?

    “下午之时上师打电话给我,说在路上见到你,说你想回家看看,但后来你却没回来,我想你是因为我在家,不敢来见我,还是因为你不知道怎么面对阿妈拉。”家中唯有他们两个儿子,本来要说留做根的会是罗桑洛丹,送去寺庙的会是他。谁知罗桑洛丹却抢先一步,这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想格桑朗杰会说这样的话,罗桑洛丹微微一愣,晶莹的眼眸中泛起一抹温和的光,心中似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你想多了,只要知道你们安好,我回不回去其实都无所谓。并不是因为我不敢去面对阿妈拉,当年的事说实在的,我已经释怀了。如今的我只想着一心钻研佛法,将佛法发扬光大。”

    天上的月色忽明忽暗,罗桑洛丹的话让格桑朗杰的心里生出一丝的悲凉。“你只想钻研你的佛法,那降央呢?你打算怎么办?十年了,她等了你十年,你想看着她的青春被你蹉跎?”

    降央西饶,他只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罗桑洛丹的脸上泛起一抹慈悲,拨动着手中已经被他磨得十分光滑的念珠。

    “哥哥,你回答我,你打算让降央怎么办?”一声哥哥唤回罗桑洛丹的神志,格桑朗杰有多久没唤他哥哥了。十年,有十年的时间了吧。

    “阿弥陀佛,格桑,你让降央断了这念想吧,我是不会回到凡尘中去。纵然她以死相逼,我也希望你能让她明白,未成熟的果子,硬采下来也只是苦的。欠她的债,若有下一辈子,我会努力偿还。”一切的因果,不管是缘是劫,若有来生他皆愿意接受。

    罗桑洛丹的话让格桑朗杰嘴角不免泛起一抹苦笑,今生尚且还只是一个未知数,更何况是来生。

    “那你爱过她么?”格桑朗杰只想为降央西饶问这么一句,若爱过,纵使得不到也断然心满意足。

    “爱么?或许有吧。”如果没有遇上梅朵卓玛,或许会认为降央西饶是他此生此世最爱的人。但这一切已经回不到过去,他的心除了佛祖与那逝去的人儿之外,再也容不下别人。降央西饶,对她自己只能说对不起。

    格桑朗杰听他这样的回答,真为降央西饶感到不值。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真的太傻太不值。

    风起,冷冷的吹打着他们的脸颊,罗桑洛丹走在格桑朗杰的身旁,想起了那和梅朵卓玛相似的姑娘,本不想问,却又有些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忍不住开口,罗桑洛丹将身上的披单往光洁的头上盖去。“那位居住在降央家中的姑娘真像梅朵,格桑,你对她可喜欢?”

    “你想打她主意?”听他突然提到水云,格桑朗杰立马警觉起来,全身仿佛竖起了如同刺猬一般的刺。

    “呵,看得出来你在乎她,喜欢就好好把握,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就像他一样,失去了才明白自己丢失了什么。

    格桑朗杰无言,罗桑洛丹这是在支持他么?面对与自己情人相似的面孔,他没有心动?他没有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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