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一步一莲花

一步一莲花第4部分阅读

    长的说着,然而降央西饶完全像没有听进去,如同木头人一般处在那里。

    水云来回的望着两人,满脑子的疑问。罗桑是谁?降央西饶见过他?是什么时候见过他?为什么她不知道?

    “降央,阿妈和阿爸都知道你喜欢罗桑,但是你要明白一点,罗桑现在是个僧人,你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桑吉拉姆说出僧人这两字,水云这才想到送她回来的那人正好就是一名僧人。难道他就是罗西口中的罗桑?

    “我明白,我清楚,但是我放不下。阿爸,阿妈,请给降央一些时间,我会想好以后的事情。”不容桑吉拉姆和罗西拒绝,降央西饶转身朝着一旁的楼梯口走去。

    桑吉拉姆第一次看到孝顺的女儿出现这样反抗情绪,不由得担心起来。转头望向一旁的水云,浓浓的关心溢出了嘴间,“水云,麻烦你帮阿尼多注意降央,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别让她再接近格桑。”

    “格桑?是格桑朗杰么?”在这里唤做格桑的人,也只有格桑朗杰,桑吉拉姆说的莫非是他?

    用力点了点头,桑吉拉姆拉着水云的手,唯有多拜托她帮助注意自己女儿,以防出现不可预料的事情。

    水云上楼的时候,降央西饶的房间毫无一丝的灯光,唯有那一旁被罗西用来作为佛堂的地方透出了光亮。缓缓走近佛堂,水云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在藏地若有条件,每家每户皆会供奉着藏地出名的高僧以及宗教大师,像降央西饶的家中,供奉的便是莲花生与宗喀巴大师。只是在供奉的画像旁,还有一幅水云不曾知道的画像。

    “这幅画?”水云走到那画的面前,怔怔望着画中的容颜。年轻的脸庞,温和的面容,戴着黄|色的帽子,身披着同样黄|色的衣袍。虽是一个造像,却让她心中生出了一丝的敬意。

    “六世达赖喇嘛的造像。”降央西饶望向那幅花,目光中的悲伤仿佛随着她说出这几个字而更加的流露出来。

    “六世达赖喇嘛?”水云一愣,望着那香案上的造像,脑海之中想起了在大学时期,曾经有一个女同学,就对这个西藏的活佛尤为钟爱。只是她对这人了解不深,每次那同学在她面前念叨这活佛的诗时,她也没有任何感觉。直到此时,降央西饶和那名喇嘛之间的事情,让她觉得就好似听到那活佛与他情人的故事。

    “皈依上师,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水云眼前降央西饶朝着香案上的三幅画像磕了三个长头,再起来时,她的眼中悲伤已然渐渐淡去,透出原本的坚强与干练。

    “是四皈依?”水云望着站起的降央西饶,她又合掌于头顶之上,鼻间之前,下颌之下,胸膛之前。此是四皈依之皈依上师,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以前她不是很了解什么三宝,什么皈依,在家乡的寺庙之中她偶而拜拜两下就算是完事。然而恰恰好就是那位酷爱仓央嘉措的同学告诉她,在藏地有着四皈依。

    “有情谁人皈依佛,俱胝魔众不能害,纵破戒律心散乱,彼亦定能趋涅槃。水云,喜欢一个人我从不会去计较后果,爱就是爱了,哪怕是死我也愿意。可是我明白,纵然我爱了那人的心中也绝不会有我的存在。”降央西饶怔怔的望着水云,如水的目光后,那一双明亮皎洁的眼睛就似那天上的月亮,纯洁干净。

    水云迎上她的眼睛,降央西饶的话让她想起了以前的那个人,在那人的心中金钱地位比之她来说,更能占据他的内心。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自己,选择了金钱和地位。

    降央西饶的痴让水云有些茫然失措,如果是自己绝没有这样的勇气,去追逐一个心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降央。”水云为她的执着感到心疼,爱不了为何不尝试着放下,非要将自己逼上绝路。

    眼前是无言的人,空中唯有那香案之上藏香渺渺。水云静立在案前,突然一道铃声响起,来自降央西饶的身上。

    “扎西德勒,是,她已经回来了,你不用担心。”降央西饶拿起手机,看也不曾看上一眼,接起就说。

    水云望着她,隐约之中感觉她说的是自己。

    “放心,她没事,你如果真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降央西饶一改之前的悲伤,朝着水云眨了眨眼,随后将手机递给了她。

    水云有几分的无语,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说变就变。

    “降央,你还在么?”手机那头传来格桑朗杰低沉而好听的声音,水云瞪着手机上的名字看了半响,最后还是放到耳朵旁。

    “是我,我是水云。”平静的声音传出,手机那头顿时没了声音。

    水云等了良久以为格桑朗杰并不想和自己说话时,那头又传来了声音。“你和降央在一起?”

    一句问话让水云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如果我不和降央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和你通话。”

    “……说的也是,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格桑朗杰扬起一抹笑,觉得自己问的也有些白痴。

    “等一下,明天的约定,我还是要去。”看着格桑朗杰亲手将唐卡绘制而成,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吸引力,更重要她收人东西也应该有回礼。打定注意要这么做,水云觉得还需要和他提前说一声。

    听水云说要来,格桑朗杰感觉自己的心忽然有了跳动。“你不生气了?”

    “没什么好生气,我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水云眉头一挑,很严肃的说着。

    格桑朗杰在电话的另一头轻笑了一声,没有再答话。

    第一卷第十四章四臂观音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升起,照进了充满藏式风情的房中。格桑朗杰团坐在至今都未完成的唐卡前,默默念动着经文。

    作为一名唐卡画师,格桑朗杰对自己的要求是无比严格,在绘画期间他从不食用葱、蒜,烟酒这些使人手指颤抖,无法精细描画的东西。

    一遍又一遍的经文溢出了口,正如他心中观想到的度母一般。当他睁开眼时,他的眼睛清澈如同佛殿之中的菩萨,慈眼慧视众生。

    在这一刻他的眼前只有那副未完成的唐卡,除却眼前的画像自己身旁的颜料之外,他仿佛再也见不到任何东西。如同冥空之中的小宇宙,周围所有的一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致水云的出现也未曾对他造成影响。

    他的手就如同剑客的手,拿着笔时就如同握着一把剑。每画上一笔行云流水般的自然,落下的笔锋细致有力,发丝般的线条在细柔的毛笔中一气呵成,很快的一个轮廓呈现在了水云的眼前。

    那是一副四臂观音像,身白如玉,净白如月。头戴庄严五佛冠,别黑色发髻。合两手于胸前,两大拇指与食指之间捧起摩尼宝珠,右手持白水晶念珠,左手拈有八瓣莲花与耳际相齐,面容寂静含笑,慈悲万分。双脚跏趺坐於莲花月轮上,身发极大五彩光,明朗照耀。在莲花月伦之下,青山流水无数,象征佛法便照大千世界。而观音的面容慈悲中带着睿智,一双慧眼微微低垂,仿佛环视三千世界芸芸众生。听闻凡被其观着,无论有多重的罪孽尽得解脱。

    水云望着这幅唐卡,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惧意。画龙点睛的故事她听过,也知道在家乡曾经流传一个故事。凡是在刻偶师手中刻出来的木偶,只要点上了眼睛,如不需要就必须用红布将之包起来,否则它便会充满灵性,最后逃走。

    水云看到唐卡上的眼睛,就像她当初听到的那样,她害怕这幅唐卡上的观音也会像那没包上红布的木偶,忽然消失不见。

    格桑朗杰沾了沾一旁的颜料,选用墨绿色作为了真正的点睛之笔。在没有瞳孔的黑色眼中加上几笔,使得整个唐卡顿时充满了一股生气。

    水云仿佛看到了唐卡中的观音活了起来,五色天衣飘扬,半阖着眼,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凭借佛与菩萨加被及,缘起真理真实无欺诈,再加我心虔诚之功德,成就所有纯洁之发愿。”格桑朗杰反复的来回念诵着这三遍四句偈文,直至吐露最后一个字时。他的目光才从眼前的唐卡转向一旁的颜料之上。

    “乃至菩提之间永皈依,一切殊胜佛法及僧众,

    以我修行念诵之福德,为利众生愿成就佛果。

    四臂观音修持法是这样念的么?”水云的声音在格桑朗杰的身后响起,顿时把整理颜料的人吓了一跳。

    转头一望,格桑朗杰没想到水云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唤我一声?”

    “咳,我可不想遭受报应,你在画唐卡,我如果贸然的唤你,万一画错了怎么办?”她可没有福报去承受打扰他的罪名,如果真画错了,她的罪过就真的大了。

    水云说的话是实话,格桑朗杰作为一名画师,更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还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她。净澈的眼睛微微上抬,格桑朗杰转头望着眼前的已经画完的唐卡,“这幅唐卡已经完成,稍后我取下来套上盒子送到降央家给你吧。”

    “好,不过在送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水云凝视着眼前画工精致的唐卡,四臂观音,雪域的保护神,与文殊菩萨、金刚手菩萨,合称三族姓尊。代表大悲、大智、大力,为密乘行者人人必修的法门。观看这画上的线条就知道格桑朗杰想必花了不少的功夫,更何况据她了解,画唐卡厉害的画师一年也最多画上八九幅。

    格桑朗杰一愣,清澈的眼眸从眼前的画上转至了水云的脸上,“什么事?”

    “这幅画我上次来看的时候还差一大部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画完?你该不会是半夜也在画吧。”水云只是猜测,但看格桑朗杰的容颜,却好似证实她的猜测一般。

    格桑朗杰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转头走向房中的另一边,没有阳光照射的方向。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水云走至他的面前,双眼望着他拿起一个与画唐卡一样的架子。只是不同的是上面绷紧一块白色的布。

    “其实画唐卡要说快也很快,要说慢也的确很慢,若是一天八小时,一幅普通尺寸的唐卡必然要一个多月到两个月的时间完成。如果画的时间长,就能压缩好时间。”伸手取出一旁画草稿的笔,格桑朗杰将之放在双手的两食指与两大拇指之间,闭上眼轻念绿度母修持仪轨。

    水云本想再问他话时,却见他闭上眼念经的模样,只能把已经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愿我能以此善业,迅速成就圣度母

    ,所有众生皆无余,安立于汝之果位。”格桑朗杰默念着经文的回向,再睁开双眼,回过头凝视着一旁的水云,仿佛要把她的形象记在脑海之中。

    水云被他清澈中带着温热的眼神一望,顿时很不自在的转过头去,望着眼前摆在那里的白布。“你现在是要画什么?”

    “绿度母。”从唇瓣间吐露出的三个字令水云不由得一愣,传闻之中观音眼中流出的泪水变成了莲花,最后变成了绿度母,莫非他现在画的正是传闻中的绿度母?

    水云凝视着他的手,仿佛带着一股魔力,在眼前的白布上缓缓画出轮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水云不敢相信那柔美的线条会是人力的杰作。在格桑朗杰的手中,那笔下的线条一笔划出,转眼之间现出了头,身体以及四肢。

    水云摒住呼吸,看着他落下的每一笔,在布上逐渐显现出不同的画面。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格桑朗杰仿佛又进入了当初的冥想状态,对周围的一切完全视而不见。

    水云站累了,便打算坐在他的身边看着,谁知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格桑朗杰似乎被这阵声音惊到,眉头不由得一皱。转头望向门口,只见几道人影背光而立。

    在洒落的阳光中,绛红色的衣裳鲜艳夺目,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在阳光下尤为刺眼。

    “扎西德勒,是阿旺堪布。”格桑朗杰看清眼前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早些向他定制唐卡的喇嘛。连忙放下手中的笔,从坐着的地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前。

    双手合什,格桑朗杰恭敬的朝眼前的喇嘛行了一个礼。

    “阿弥陀佛,扎西德勒。上次和你通电话,说了唐卡的事情,但后来想想有些地方想稍微的做一些修改,所以我便过来看看。不知道你母亲可跟你说过?”上了年纪的喇嘛朝着两人微微一笑,脸上虽然堆起了皱纹,却不失和蔼可亲。

    水云望着眼前的喇嘛,心中升起了一丝的好感,在他转向自己时,连忙行了一个礼。

    脸上是一抹淡如轻云的笑,水云的面孔让阿旺堪布不由得一愣。观其面相与肤色,完全不像是香格里拉的人。那她是格桑朗杰的朋友?

    摇摇头,如果他知道阿旺堪布要来,早早的便会去准备酥油茶,完全不会留在画室之中。格桑朗杰想想母亲年纪也大,想必是忘记告诉他这件事情。带着十分的歉意,格桑朗杰弯下腰迎请阿旺堪布进入画室。

    第一卷第十五章四无量心

    “这是正在打的草稿,绿度母。”格桑朗杰恭敬的将画稿送至阿旺堪布的面前,等待他的指点。

    “喔,这稿尚未完成,我原先想的是背景以蓝色为主,但此次来是希望以黑色为主,在度母四周以莲花为主。”看了眼前的草稿一眼,阿旺堪布将手中的画稿交还给了格桑朗杰。

    “以莲花为主?上师是想以圆形的金刚图案、水图案、莲花图案装饰,表示大海、风墙、火墙和金刚墙、莲花墙、护城河?”格桑朗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喇嘛,一句上师两字让一旁的水云不由得惊讶。上师两字在藏地有着师父的意思,难道这位上了年纪的阿旺堪布是格桑朗杰的根本师?

    点了点头,阿旺堪布轻笑了一声,“的确如此。”

    “上师既言,弟子照做。”原来心中已经有了的图案看来要稍作修改,不过好在修改的问题并不大。格桑朗杰望着白布之上的草稿,好在背景上只是大致的画出了轮廓,并没有画上其他,还是可以再多做修改。

    阿旺堪布点了点头,转身之际不预期的对上了格桑朗杰之前的画。精致的四臂观音像,在洒落的阳光中,闪着金色光芒的外围,如同佛光一般闪闪发亮。含笑未阖的眼半视着,仿佛面对的是芸芸众生。

    颤微微的走上前,阿旺堪布如同受到佛的指引,在观音像前庄重的磕了三个长头。

    “格桑,这幅唐卡可有人家?”对眼前的唐卡阿旺堪布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只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想要爆发出来。是虔诚,是信仰,还是其他,总之是一种难言的话语。

    一向心如止水的上师竟然对这幅唐卡生起了欢喜心自然是好事,但格桑朗杰却有种不大喜欢的感觉。

    水云见阿旺堪布对四臂观音唐卡像十分钟爱,想那是格桑朗杰说要送给她的,也不知道要不要割爱。

    “上师,那幅四臂观音是这位小姐的,我也不好要求这位小姐割爱。”格桑朗杰语气之中已然带着委婉的拒绝,聪明的阿旺堪布又岂会听不出来。

    虽已过不惑之年,但阿旺堪布那双炯炯有神,就好似一双能看穿人心的透视镜。水云在他的注视下,只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好似被人窥探得无所遁形。

    “阿弥陀佛,不知道小姐是否愿意割爱,如果可以本人愿意以私人名字支付小姐所有的损失。”从没有一个僧人会为一幅唐卡做到如此,在阿旺堪布身后的喇嘛们不禁动容,纷纷转头望向他。

    一心想要四臂观音图,阿旺堪布以个人名义向她索取,水云想自己哪里有不给的道理。“师父喜欢,这幅四臂观音就当是水云送给师父。”

    水云的话让阿旺堪布尤为欢喜,连忙掏出了钱递给她。想这本来要预先支付给格桑朗杰的钱,不过看样子现在超出他的预想,这幅四臂观音远远比寺庙之中的唐卡更为美丽,仿佛活起来一般,那双眼睛充满一股魔力。

    “这幅画也是小姐花钱购买,怎可以让小姐破费。”阿旺堪布硬将手中的钱交给水云,格桑朗杰想阻止,但已经是来不及,水云已经接受了阿旺堪布的钱,而对方已经派人将唐卡从绷紧的木架上解了下来。

    “阿弥陀佛,感谢小姐的成全。”阿旺堪布朝着水云微微行了一礼,充满智慧的眼眸转而望向一旁的格桑朗杰。“格桑,关于寺中的唐卡就拜托你尽快完成。”

    “上师请放心,格桑会尽早完成。”虽说有些无奈,格桑朗杰却十分明白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阿旺堪布带走那幅四臂观音注定是事实,即使他要挽回恐怕也不容易。

    “那好,我明日派人将订金送来。”阿旺堪布点了点头,慈祥的面容上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对这个在家弟子所画的唐卡是十分的满意。

    窗外的阳光逐渐远离,格桑朗杰脸上带着有几分的无奈,送走了阿旺堪布等人之后又回到了画室之中。水云揪着他看了好半响,将手中的钱递给了他。“那名喇嘛不是你师父么?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那是因为那幅画的眼睛颜色不对。”格桑朗杰苦笑一声,在画唐卡中有不少的规矩,而他在绘画那幅四臂观音中加入了自己的创意,所以使得那幅唐卡看起来十分的逼真,但是也违反了一些绘画上的规矩。

    水云一呆,逼近格桑朗杰,清秀的面容上划过一丝的不悦,“那你明知道颜色不对还故意送给我,你说你安的是什么心?”

    “咳,绿色是大自然之色,墨绿色有生机荡然的意思。我本想突出的主题为新生,没想到……”居然被阿旺堪布给带走了,格桑朗杰着实感到有些郁闷。

    “新生?”水云抬眼望着眼前的人,这两个字仿佛触动她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她从遥远的家乡来到这里,似乎也是在寻求一个新生,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不错,除却罪恶,获得新生。四臂观音,其四臂代表四无量心,即为令无量众生离苦得乐,而起的慈、悲、喜、舍四种心。右手所持水晶念珠,表每拨一珠即救度一众生出脱轮回。所以四臂观音在我眼中,便包含了新生的意思。”格桑朗杰抓抓头上的发丝,微微皱起的眉头好似有几分的苦恼。

    “本来想将那幅画送你,是因为你能从那幅画中看出不平凡的东西来,所以我想你或许能明白我送你画究竟是什么意思,没料到你会将它给了上师。”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他是想借着送画的名义,让水云明白新生这个意思。结果……

    水云瞅着他有些无语,她又不是学佛之人,哪里明白他在打什么禅机。不过他现在说出来,正好让她明白了他的心意。

    没有华丽的语言,没有多余的废话,水云扬起一抹笑,只对他说着三个字,“谢谢你。”

    很真诚的语气,很诚恳的话语,格桑朗杰转头深深望了水云一眼,“谢就不必了,你将唐卡给了师父,又将钱给了我,说起来我倒是没给你什么,这个谢字说出口了,恐怕我还要还你一个人情债。”

    水云轻摇着头,净逸的容颜在看向格桑朗杰的时候,荡漾出一抹淡淡的笑,如同雪山上的莲花,纯洁美丽。“你太谦虚了,从我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受到你们无微不至的照顾,道一声谢谢是很正常的。”

    “呵,那好,这声谢谢我接受了,不过答应送你的唐卡我还是要画。”藏族人讲信用,说过要送她就绝对要做到。

    “那好,我打算在这里呆到藏历新年,若是到了那时你有足够的时间的话,我会等着你亲手画一幅四臂观音。”水云凝望着眼前还未成型的绿度母,不知道他在这幅画上会花多久的时间?

    格桑朗杰皱眉微微一皱,呆到藏历新年,至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在这个时间内,他一定能完成阿旺堪布的嘱咐,到时候就有时间为她画上一幅四臂观音。“说好了,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阳光洒落在高原上的每一个角落,在寒冬刚刚来临的高原之上,此时的阳光不在恶毒,反而像母亲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阿旺堪布领着两名侍僧走出了格桑朗杰的家,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渐渐穿透他的衣服,贴近他的肌肤。脸上挂着一抹淡淡微笑,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忽然一抹绛红色的身影缓缓走进他的视线。

    “阿弥陀佛,扎西德勒,上师最近过的可好?”合掌笑意盛然的喇嘛微微行了一礼,抬眼间纯净的瞳孔在扫到阿旺堪布身后卷起的唐卡时,平静的目光闪过一道金光。

    凝视着眼前年轻的喇嘛,阿旺堪布眼神一眯,正好捕捉到他眼中的那抹光芒。嘴角上扬,露出一口白牙。“好,自然好。这把老骨头现在还能跑,还能跳,怎么会不好?”

    “那就好,只要上师身体健康,弟子回不回寺想必没有多大关系。”风轻云淡的一句话,顿时让阿旺堪布如临大敌,但转眼间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你若不想回寺这也成,只是你要明白一点,尘缘了断你想回寺,为师随时欢迎。”眼前的弟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说什么阿旺堪布都不愿意将他放弃。

    年轻喇嘛微微一笑,目光之中充满着感激。想当年如果不是阿旺堪布收留他开解他,今日也不会有着别人难以超越的成就。

    “你来了,可要回去看看?”这里离格桑朗杰的家不远,他朝着这个方向而来,除了去往那个地方之外,恐怕就没其他地方可去。阿旺堪布算准他还是放心不下格桑朗杰,还是会回去看看。

    “上师去过了,弟子就不需要再去,只要知道他们安好便可。”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喇嘛合什双手,深深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去。

    阿旺堪布身后的两名喇嘛眉头高高皱起,第一次见到有这样对阿旺堪布不敬的人,可是堪布竟然将他放走了。

    第一卷第十六章冈拉梅朵

    水云路过这里的时候,正好见到那喇嘛翩然离去的身影,只觉得有些眼熟,直至人家走远之后才想起这人不正是当初送她回到降央西饶家中的喇嘛?

    水云没有走上前去和阿旺堪布打招呼,在她看来,喇嘛神职人物,和汉地的和尚尼姑都是一样,跟他们接触都需要远离他们三尺。只可惜水云不打算和对方打招呼,对方却已注意到她。

    “阿弥陀佛,扎西德勒,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阿旺堪布余光一瞄,便注意到站在他不远处的水云。

    “阿弥陀佛,扎西德勒。”水云在心里苦笑了一声,看来不想被眼前的喇嘛注意到还真有难度。

    “小姑娘这是要回降央的家吧。”仿佛看出水云不大喜欢见到自己,阿旺堪布并没有太在意。依旧是笑脸盈盈的面对着水云,使得水云不好意思拿着冷脸面对。更重要的是他竟然知道降央西饶,这让她有几分的惊讶。

    合什双手,水云恭敬的行了一礼,“师父知道我住在降央的家中?”

    阿旺堪布点了点头,“我与降央的父母熟悉,是他们告诉家里来了一位汉族小客人。今天在格桑朗杰的家中看到你,所以我就想你或许就是降央家的贵客。”

    柔水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水云顿时揪着眼前的阿旺堪布看了半天。她在未来到香格里拉之前,做过一些销售上的工作,看人尤为的准。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从事这样的工作,但看眼前的人,水云直觉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原来师父和阿尼阿库认识?”在汉地若是学佛之人必然称这些僧人为师父,无论是出家很久或是刚出家的人,皆称之为师父。这点在水云跟着她学佛的母亲经常到寺庙才明白过来,所以见到阿旺堪布,水云便称他为师父。

    想当然阿旺拥有堪布这个相当于汉地寺庙主持的地位,更是要称之为师父。

    “当然。”阿旺堪布点了点头,望着天上的太阳,此时阳光普照,正值中午。“小姑娘,今天时候不早,我还要赶回寺中,若有缘我们还是会有机会在见,或者你也可以来寺中走走。”

    “有机会一定去。”水云听说他要走,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仿佛那供奉在寺中的莲花灯一样,闪着璀璨光芒。

    阿旺堪布轻笑一声,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眼前的水云。仿佛想起了多年之前曾经有一个和她长得十分相识的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只可惜现在……

    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阿旺堪布轻叹了一声,朝水云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去。蓦然之间从笑到叹息,水云弄不明白这转身就离去的阿旺堪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格桑朗杰因为要专心作画,她不好意思打扰,才出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被她碰到这样的事情,着实有些郁闷。

    格桑朗杰和阿旺堪布认识,阿旺堪布又认识那名喇嘛,而那名喇嘛和降央又有莫名其妙的关系。串来串去阿旺堪布又和降央父母认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每个人都神神秘秘,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般。

    水云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那些令她头疼的事情,还是好好计划着自己的未来。

    空中燃烧着藏香,木质的桌子上摆放着不少的供品,香烟缈缈之中唯有那神坛上供奉着的神像在微微的笑着。水云回到家中,除了桑吉拉姆有在之外,降央西饶和罗西皆因为各自的事情要忙就不曾回来。

    水云揪着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望着桑吉拉姆,迟迟不敢上前。

    “水云?怎么了?”桑吉拉姆抬起头,见一身已作平常人打扮的水云站在门口,随即放下手中的事情走了过去。

    桑吉拉姆是个和蔼可亲的女人,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味道,那好似妈妈一般的味道,让水云心中的疑问不由得脱口而出。“阿尼认识阿旺堪布?”

    提到阿旺堪布四个字,桑吉拉姆猛然望向水云,目光瞬间从温柔如水变成了如同雪山一样冰冷的温度。“你遇到了阿旺堪布?”

    “是的,他说我是这个家的客人。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是阿尼和阿库告诉他的。”水云被桑吉拉姆的眼神给吓到,话说阿旺堪布看起来亲切万分,照理说不可能得罪人,更何况降央的母亲也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我和罗西告诉他?哼,真是笑话了。水云,下次你见到他就离得远远,千万不要再和他说话。”桑吉拉姆的交代让水云仿佛置身在雾中,完全找不到方向。不要和阿旺堪布说话?这是为什么?

    水云正要问起为什么之时,一道铃声突然响起,桑吉拉姆接起电话,匆匆说了几句之后随即出了家门。

    根本来不及问出答案的水云摸摸脑袋,看来藏着秘密的不只是格桑朗杰他们,还有降央的父母同样藏了秘密。

    午时的阳光十分的温和,降央西饶站在街道的小店前,纯净的目光望向远处的雪山,闭上眼享受着微风带来的凉意。身后是店里请来的小妹,望着自己的老板毫不在意的享受这美妙的时光时,只觉得一阵头疼。

    “降央阿佳,你又在偷懒。”感觉自己更像是店里的老板,店中的小妹不由得把嘴嘟得老高。

    “什么偷懒,现在阳光正好,不享受一番这好天气,时间一过又要冷起来,那可受不了。”香格里拉的天气就是早晚冷,中午暖和,如果不乘机享受一下这太阳,未免有些太对不起自己了。降央西饶望着请来的小妹,扬起一抹笑,如同盛开的莲花洁无暇。

    远处一抹绛红色的身影静静的立着,无声无息。他的双眼注视着降央西饶的脸庞,那笑容仿佛能融化世间的一切,只可惜却进驻不了自己的内心。

    手中的水晶念珠缓缓拨动着,一颗念珠代表他每一个过去,有好,有坏,有悲,有喜。当这一切都随着他每拨一下如同脱离了苦海,他的目光也就越发的清澈如水。

    阳光逐渐西移,水云找到降央西饶的时候,太阳已然准备下山的样子。站在降央西饶的饰品店前,水云没想到她的店会是那般古朴带着深意。

    冈拉梅朵,在藏语中的意思为雪莲花,同时它是一首歌,也是一幅画,更是一间酒吧,一个女人。水云看过那部电影,和冈拉梅朵同名的电影,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降央西饶的店会用这个名字。

    水云走进店中,目光触及至店中摆设的饰品,只一眼她便喜欢上了店中的饰品。都说冈拉梅朵是个故事,同样这店中的每一样饰品都有一个故事。

    降央西饶是个有智慧的女人,水云在拿起一本摆在饰品旁边的小册子时就发现了。在用汉藏书写而成的小册子中,描写的是一个关于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爱情故事,在这个故事中,她身旁的饰品便是这故事中的定情信物。水云放下手中册子,转头望向其他地方,发现每一件饰品旁边都有一个小册子,而这小册子中的故事皆是完全不同。

    在水云认真看着册子之时,降央西饶走至她的身边,脸上带着一丝的疑问。水云不是去找格桑朗杰,为什么会跑来这里。“水云?”

    “降央。”回过头,水云扬了扬手中的册子,“这故事写的真好,全是你编出来的?”

    “也不尽然,写故事的是木晶,设计饰品的是我。”降央西饶望着她手中名为石中玉的册子,想当初也是因为知道木晶有这等才华,所以才找木晶合作,开了这家冈拉梅朵。

    “写故事的是木晶?她竟然会写故事?”水云有些不敢相信,以她的认识木晶完全不像会写小说的人,怎么可能会写出那样动人的故事。

    降央西饶怕她不相信,用力的点了点头,“你可以找人问问,这书后用藏语书写的名字是不是木晶两个字便知道是真是假。”

    “那倒是不必了,只是我没想到木晶这么厉害,还真的让我意外。”完全看不出来她那认识的网友竟然还是一个大作家,水云有些崇拜起木晶来。

    “木晶让你意外,那格桑朗杰呢?有没有让你心动?”想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就是要撮合他们两个。可是那格桑朗杰就是一个不懂风情的人,根本不懂得把握这送上门来的好事。

    降央西饶不知道是第几次发出这样的叹息,以他们藏族人的性格来看,爱上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的爱下去。哪里会像格桑朗杰这般婆婆妈妈,看得人着急万分。

    “降央,你知道我现在根本不想去提这个事,我出来散心就是为了……”水云一提到这个爱字,便开始变得有些胆怯起来。她不是不相信爱情,只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伤痛而已,好不容易抚平的伤痛,她不想再揭开。

    格桑朗杰是个好人,水云承认这点。从几次的相处下来,她看到出来他对金钱几乎没有什么概念,也从来都不曾把钱花在什么不值得花的地方。从这点看起来,他的确是好男人,然而他终究未必适合自己。

    降央西饶明白,她什么都知道,水云心中的伤还没有愈合,是不可能会接受其他人的。就像罗桑洛丹一样,他的心伤一直未能愈合,所以宁愿出家也不愿意接受她。苦笑一声,本想解开水云的心伤,哪知道竟把自己也扯了进来。

    “我明白了,那这件事我就不提了。对了,你不是说你去格桑那看他画唐卡,这会怎么又跑来我这里?”不是说要去找格桑朗杰,怎么就跑来这里?降央西饶有些奇怪的望着水云。

    第一卷第十七章梅朵卓玛

    “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问你。”水云放下手中的册子,盈盈目光如同普达措的湖水清澈透亮,直视着降央西饶。

    “有事?什么事?”凝视眼前清秀的女子,降央西饶皱眉微微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

    “阿旺堪布,他是谁?”吐出清雅的一声,水云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命令的口气,让降央西饶皱起的眉头再次举高。

    “你是怎么知道他?”降央西饶没料到水云一提竟提到这个人来,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我在格桑朗杰的家中遇到了他。”水云见降央西饶的脸色瞬间变色,就不明白一个喇嘛和他们一家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桑吉拉姆听到阿旺堪布这个也是同样表情。

    “他去找格桑朗杰?”降央西饶很是意外的样子,想不到阿旺堪布竟会找格桑朗杰。

    点了点头,水云十分困惑的望着她,“阿旺堪布不是格桑朗杰的上师,去找他不是很正常的事?”

    虽然在内地一般僧人是不会到俗人家去,但也难保没有例外。水云相信阿旺堪布到格桑朗杰家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在降央西饶看来并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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