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帮女眷便出去了。
后来,再过二三个月的时候,米珠好了,能下床活动活动筋骨了,才编了一通自己的身世。
如果不是在船上,凭着官员的搜寻,那漫天的画像,即便是米珠变成白痴,也会被寻回了。
可怜啊,可怜,苦了楼刹皇。
他只想着会被江水冲走,由最初的沿江寻找,到后来的翻遍每一寸土地地找,就是没找船只。
每次上岸,时间过短,白纱斗笠,半遮半掩,更加没人认得出来。
“米姐姐,要不你就嫁给翼哥哥吧!”小芳冲着最后上岸的二人道。
林翼红了红脸,放开了手,偷偷地瞄向米珠。
米珠笑着上前几步,搀着林姨的手臂道:“既然叫我姐姐,那翼就是我哥哥,哪有妹妹嫁给哥哥的道理?!”
林姨其实姓方,是这兄妹几人的母亲,只不过别人叫“林大夫人”,她便跟着叫“林姨”。
按说这个时代,十八娶妻生子,林翼二十一二了都还没有妻室,想必是眼高于顶,如今碰上了米珠,一下子就往那边想去了。
无碍母亲与父亲都不同意,说她来路不明,怕引仇家杀上门来。
米珠把林翼当成兄长,并无半点男女情爱,也不在意林父林母的意思态度。
而且,她每晚午夜梦回,总有个痴情的声音在回响:“天地为媒,日月为证……仅娶米珠!仅娶米珠!仅娶米珠!”
“谁,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
梦中她十分的无助,一身的强悍使不出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奇怪,她才穿到这个时代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只船,为何梦中的那个声音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是自己太渴望被爱了,所以才会出现的幻觉么?
当初救她上船时,那套衣裳她看了,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不是房子塌了砸的,而是被剑给刺穿的。
她想着,或许真的如她所编造的那样,她被仇家追杀,家人全死光了,只有自己不慎落江,才逃得一命。
那身衣服居然还是男子的衣服,而且绣工平整,不像是小户人家所出。
所以财招横祸,被人谋财害命了。
身上没有这个时代女子所具有的守宫砂,或者这具身体原来是有家室的也不一定。
这也是林母为何不同意的最主要的原因。
她就是这么分析的。
开玩笑,堂堂的九王爷在手臂上点上守宫砂,那岂不骇坏人!
她可是女扮男装整天战战惊惊地活着的。
米珠摇了摇头,唉,不管了,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种心态,只要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就行。
鸟语花香,不同的时空,相同的人类生存环境。
能活着,真好!
“珠儿,我从未把你当成妹妹!”林翼急了,跟上急道。
一干女眷捂唇偷笑。
大少爷这样子追女子,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喔?
小芳小菲又起哄了:“翼哥哥急了,翼哥哥急了!”
“都不准胡闹!为娘就认了珠儿做义女!翼儿,你也要断了你的念想!”林姨微笑道。
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还不知道来路的陌生人,她林家怎么可能会随便收。
这收了义女跟嫁给她林家做媳妇都是一样的道理。
就因为这点势利眼,不断地权衡利弊,到后来追悔莫及。
她现在若同意让林翼追米珠,搞不好没了记忆的米珠渴望爱情的米珠真的会被追上也不一定;可惜只有林翼一人一头热,便注定了他与米珠有缘无份。
“最新捷报,最新捷报!皇上领军打到了蜀都!皇上领军打到了蜀都!”官道上,快马飞过,行人纷纷闪避,信兵边摇旗子边呐喊。
“这个时代,也有战争?”米珠暗想。
不过,有没有,与她何干,她只想做平常人,过平常人的日子。
“皇上真痴情啊,真要拿下那蜀尘国,统一了这天下,为九王爷报仇呢!”
“听说九王爷其实不是男子!”
“九王爷其实是女子!”
“而且皇上早就知道了!”
“听说是先皇的口喻,先皇亦知道!”
“皇上与王爷,唉,王爷被害死了,皇上可真苦!”……
路边的人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林翼在听着路人谈话,听到九王爷是个女人时,他猛地一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住手!统统给本王住手!”……
“你,你是哪个九王爷?”……
“前楼刹国米善九王爷之子米珠小九王爷!”……
“给本王统统拿下!”……
“老伯快快请起!看看损失了什么,早点收拾好,早点赶路!天黑之前,一定要走出这片沙漠!”……
☆、居然跟米珠一模一样!
“这批匪徒还有帮手,可要赶紧些,与本王一同做伴,不用怕!”……
九王爷原来是个女娃?九王爷被害死了?!
林翼好像听到晴天霹雳一般,整个呆了。
林母与小芳小菲还有另外二三个堂姐妹各自领着丫环们在挑选自己喜欢的物品,米珠同林翼一样静心听着路人谈话。
怪了,怪了,听他们那么一说,为何自己感觉有点心痛?米珠抬手轻抚了一下胸口。反应不正常,肯定是自己厌恶了战急的原因。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正在挑选珠钗的林母见她抚胸蹙粗难受的样子,便问。
她林家不缺钱,养个身娇玉贵似神仙的女子并不难。
米珠笑笑,摇了摇头。
“翼儿!过来,扶着珠儿到茶楼去歇歇!为娘一会买完花饰与你妹妹们过去寻你们!”林母冲了林翼唤道。
这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儿子非常的不正常,脸色少了平时儒雅的笑意,居然苍白得吓人。
“翼儿,你怎么了?”林母扔下手中的物件,赶紧抱住自己的儿子,轻抚着问。
林翼有点冰凉,有点哽咽地道:“他们说,九王爷被害死了!所要皇上才要发兵蜀尘国,快拿下蜀都了!”
“九王爷?”林母也惊了。
米珠觉得非常奇怪,这个九王爷跟林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他死了,他们居然是那样的难过?!
四月春风,吹皱了一汪江水。夜幕笼罩,豪华巨船船厅。
林父转来转去,时不时地望望岸上,又时不时地低头哀叹。
那个当年在沙漠里救了他整个商队的观音童子般的小九王爷,真的被人害死了么?!
他如今家大业大,都是因为当年受了九王爷的相救,然后生意在阳关城里做了起来,越做越大。
现在常年在楼凌江上跑,把阳关城的干果特产送到这翡玉城,再从翡玉城弄些粮食布匹首饰玉石之类的运回阳关城甩卖。
让他大大震惊的,一是九王爷的身份原来是女子;二是九王爷是被刺客刺了一剑之后投入江中的,这打听回来的情形,与他们当初救起的珠儿是一模一样的。
最重要的是,当初救起来的珠儿是男装打扮!
“老爷,小的们回来了!”二位家仆冲进了船厅,躬身道。
“快说!”林老爷道。
“九王爷的名讳,姓米名珠,乃先皇赐名。是去年的七月初五落的江。据说,九王爷身中一剑,且双手受伤。”小五道。
“去年,皇上下令翻遍每一寸土地地寻找,却迟迟未果。之后便率军出征蜀国了。”小六道。
“民间都说九王爷已死,故而联名上书皇上,□□蜀尘国,以慰九王爷的在天之灵。”小五又道。
“老爷,这是官府贴出的寻人画像和告示。”小六递上了二张画。
林老爷接过,一副女装,一副男装,相貌居然跟去年救起来的米珠一模一样!
“夫人,夫人!”林老爷急冲冲离厅而去。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林家的大恩人就在船上,他们怎么能这么怠慢!
☆、栩栩如生,不是她还有谁?!
母子二人正在船房中候等消息呢,这一听,双双迎了过来。
林老爷把画像一递,道:“夫人,咱们救起来的珠儿,不就是这画上的九王爷吗?!”
林母抖擞地接过,一看,可不!
这,可真是太巧了!
林翼看到母亲手中的画像,高兴地道:“爹娘,孩儿现在就给九王爷磕头去!”
“走!”林母匆匆忙忙地就要往米珠船舱走去。
“夫人!慢着。”林老爷道:“若她是九王爷,她为何不说明自己的身份?”
林氏母子顿时住脚。
“是啊,如果珠儿是九王爷,她为何不表明身份?”林母道。
还说自己遭仇家追杀,全家人都死了,只有她自己坠江逃生了。
而且,言语之间极为严谨,身份来历一清二楚。
“如果是九王爷那么尊贵的身份,只要一开口,或者她一上岸直接找到官府去,就能送回皇上那里了,她为何迟迟不说?!”林父道。
林翼母子对视了一眼,愁上眉头。
“难道,九王爷真的已经是香消玉陨了吗?还是珠儿故意隐瞒?可这隐瞒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啊!”林母又道。
“孩儿不管,孩儿亲自问她去。”林翼一把抢过画像,匆匆往米珠舱走去。
不管是不是,他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有事?”米珠见他急色进门,挑了挑眉毛,放下手中茶杯,站起来问。
“这画中的,可是你?”林翼将画摊开放在米珠面前。
一男装,一女装,七彩着墨,那眉眼,那神态,那姿色,栩栩如生,不是她还有谁?!
米珠讶然地拿起画像,道:“翼,你何时给我画的?”
“不是我画的,是皇上命人画的。”林翼说完,定定地注视着米珠。
“皇上?你说皇上给我画像?我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米珠扑哧笑道。
“慢着,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未落江之前,跟皇上认识的吗?不,不会的。”米珠补充道。
或许,这具身体之前跟皇上有什么相识过程,可眼下那个皇上在打仗哩,她都极端厌恶战场杀人之类的,即便是以前认识的,也要坚决否认。
何况现在,她是真的不认识,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着神态自然的米珠,林翼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他不知为何,居然害怕眼前的人儿真的是九王爷。
如果是九王爷,那代表着他不可能会娶得到她了。
如果珠儿是九王爷,她是楼刹国皆知的大孝子,不可能不回家的,她的家中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母亲呢。
一转眼又发愁了,珠儿不是九王爷,只是长得像而已,那真正的九王爷去哪里了?!
“我只是奇怪九王爷的画像为何与珠儿是如此几乎不差丝毫的相像,故过来问问。”
林翼将画像收起道:“珠儿,你家中真无亲人了么?”
米珠微微苦笑一下,很坚定地摇摇头。
她怎么可能会有亲人呢?她是孤儿。
还是,这具身体原来就有亲人?
☆、难道这个时代,女人也能做官?
她是不是该回去找找?
可是,自己身无分文,若说自己有亲人的话,林翼执意要将自己送回家,自己该往哪里回?
来到这个时代一直都呆在船上,叫她如何去圆这个谎?
”这画上的是谁?”米珠好奇地问。
“失了踪的九王爷。”林翼回道。
眼睛是一眨也不眨地望着米珠,想从她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可惜,他要失望了。
“九王爷?!九王爷是女人?这是个什么时代啊?难道这个时代,女人也能做官?”米珠笑道,笑得有点夸张。
她这么说,只怕真的不是画中人了。
林翼深深地看着她,这个珠儿,说的话怎么那么奇怪?
“这个时代?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他问。
“呃。”自知失言,米珠转移话题问:“那个,为什么会跟我这么像呢?”
“这个,我亦不知。珠儿小姐,请早点休息吧。”林翼说完,不像平日那样粘着米珠求爱,而是快速离去。
米珠的眉毛挑了挑,看来这个跟她长得很相似的什么王爷,或许真的跟她有什么关联。
但是,目前她虽说是寄在篱下,但是生活得很平静,再说身体才刚复原,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还是等过几个月再说吧。
这手和身上的伤疤,才在白大夫的良药下消失不见,她可不想再让它们重现。
烟雨蒙蒙,龙船争辉斗炫。林家商号豪华巨船。
“老爷,我总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林母忐忑不安地道。
她思来想去,救了王爷是大功一件,但若不向官府禀报,只怕会招来灭门之祸。
为了林家,她再仁慈,也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将整个家业给损毁掉。
林老爷皱着眉头,点了点:“就怕翼儿不同意将她送走。”
“翼儿那孩子本来就对珠儿姑娘很有好感,可是珠儿姑娘手臂上并无守宫砂,我林家再不济,也不能要个不清不白的女子为媳。”林母道。
丫滴,这话要是被米珠听到了,早卷铺盖走人了,哪里还管自己是不是身无分文。
女人伤什么都行,唯有面子和自尊心不行。
“这样,明早买辆马车,让翼儿送她去京城。
反正咱们林家商号在京城亦有分铺,顺带就让翼儿在那落脚打点。
我们继续扬帆西上,加速航行,争取年底之前到达京城。”林老爷沉思道。
“老爷,你让翼儿送她?万一,这路上,二人有个什么……”林母不同意。
“派四个会武的家丁一起,另派两个大力气的丫环盯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珠儿看上去并不喜欢咱们翼儿。只是咱翼儿一头热吧。”林老爷道,这点他倒是看得挺分明的。
正因为珠儿并不喜欢他们家翼儿,才让她留在船上大半年时间来养伤,不然早将她送岸上去了。
林家产业,如今遍布楼刹国大半国土,他这巨船,花了重金的,相当于他们的家一样。
当然,还有另外几艘运输船,比他这大船要快,专走水路送货物做买卖。
☆、七八个人呆在一辆小小的马车上
他为何打造巨船用来运送货物,就是自十多年前那次沙漠之险之后,便不再走陆路。
陆路,总是不太平;水路,自古以来还没有人会在水面上打劫的。
“既然老爷这样安排,妾身也无话可说了。”杨母略感不满地道。
正是因为珠儿是不清不白的身子,却又偏偏对翼儿视而不见的样子让她暗地里也有些生气的。
她翼儿有什么不好?让你一个残花败柳屡屡拒绝?就算纳你为妾,你也该想是祖上烧高香感天谢地才对。
何况翼儿分明已提过要娶来做正室夫人。
就因为“正室夫人”四个字,他们两老才坚决的不同意。
“夫人,要相信咱们翼儿,没有你我二人的同意,他是不会乱来的。”林老爷道。
自从佣兵团队里金盘洗手出来后,总想懒着过闲淡生活的米珠,不知为何,总是屡屡不如意。
这不,三日后,便被安排去了京城。美其名曰说历练,实际上是开始打发她了吧!
也好,趁此机会,脱离寄人篱下的生活吧。
米珠听到林老爷与林母的吩咐,很爽快笑眯眯地答应。
林翼领着四个家丁两个丫环与米珠一道,踏上了返京之路。
坐在马车上,颠箕得要命,两个丫环都吐得脸色发青,只有米珠没事。
林翼暗暗惊奇。
不光没事,还心情非常好地哼着歌曲,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歌曲。
看似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的珠儿,居然比两个经常水里来火里去的丫环体质还要强。
路遇城镇,看到有乞儿在路边讨饭,这个珠儿居然不嫌脏乱,向他要了银两亲自去买了包子,双手递给那些拉里邋遢的乞丐。
林翼是看得百思不得其解。
珠儿的本性是如此活泼善良?可是与他们刚开始相处的时候,像个刺猬来着。
问一百句也不会主动说一句。这离了船,人的反差就这么的大?但是更惊讶的还在后头。
林翼开始对米珠由爱升崇拜。
走了半个月,路过一片山林野地。
天已经黑了,找不着路,只能在山里过夜。
林翼没有这样露宿过,七八个人呆在一辆小小的马车上,地方小不说,还非常的不妥,不知该怎么办。
米珠却从容不迫,指挥人捡来干柴生火,另命人去打几只野味山鸡。
几个家丁都很为难,摆摆手表示不会。
米珠彪悍地将裙摆一撕,扎紧了鞋子跟小腿肚,雄纠纠气昂昂地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其余的,继续捡枯枝。翼少爷就在此烤火看马车吧。”
把林翼安排得一无是处。
谁让他是不会功夫的弱汉子呢。
林翼还没开口反对,米珠很大气地一瞪,他做不得声了。
怎么那眼神让人觉得那么霸气和俾倪天下?会不会真的是九王爷,而珠儿又死不承认呢?!
他在纠结这个问题。
没等他想明白,人回来了。
果然都提着几个扑腾扑腾的山鸡野味,珠儿的神态很轻松,两个家丁那是一个个弯腰地跟着,佩服得五体投体的样子,有说有笑的。
☆、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女子,怎么会……
林翼看着顿觉心里不舒服,迎了上去,扶着米珠坐在他身边。
米珠很开心,很久没有这样露营过了。
那两个侍候的丫环却战战惊惊,似惊弓之鸟,总怕山林里会突然间蹦出个什么怪物来。
林翼还没开口询问是怎么打来的山鸡呢,只见米珠不耐烦家丁们的慢手慢脚,纤手一伸,将一只山鸡迫不及待地割喉放血,开膛剥肚,架在树枝上,噼哩叭啦地考将起来。
哎呀,我的娘哎,那个手脚利落得,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女子,怎么会……
“九王爷?”林翼用手轻轻地碰了碰米珠,低声唤。
“什么九王爷不九王爷的?馋了吧?拿着,我去弄另外一个。”米珠将手上的树枝递给林翼,自己再捉一只,照样干脆利落地整理干净架好。
一回神,发现两丫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而那四个家丁则一脸的崇拜。
跟着学,依葫芦画瓢。
林翼突然觉得好恐怖,这到底是不是他救上来的珠儿?到底是不是在船上养伤时动不动就害羞,也不爱说话的一副谦卑柔顺如春风杨柳的珠儿?
“珠儿,你……你是怎么会这些的?”他有点结巴地问。
晕,坏了,不知不觉地露出本性鸟。
米珠一怔继而莞尔一笑,迷死人不尝命地道:“这个呀……因为家里是走镖的,偶尔撒娇让父亲带着,也遇到过像今晚这样的情况,所以,很熟……”
越说声音越低,头也越来越低,害羞了去。
在外人看来她是羞涩,而实际上她是没办法扯谎了……
“哦,原来是这样。”林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两个丫头的眼神也恢复了正常。家里是走镖的,难怪。
那夜过后,林翼决定,不管怎么样都绝对不露宿山林了。
因为他不喜欢看到米珠杀生的样子。
这晚,日头偏西,刚好能赶进城里,找了家客栈。
家丁与丫环抬着物品先入客栈,望着马车边林翼眼巴巴地伸着等待的双手,米珠很想说,姐能自己跳下去,你别扶行不?
可最后还是羞答答地伸出来手,让他扶着下马车。
唉,衣食父母,得罪不得。
真是英雄为一升米而折腰,说的就是她现这个样子。
要是换作上一世,早一抬腿横扫了过去,管你少爷不少爷,在姐到的地方,姐就是老大。
林翼扶着米珠刚到客栈门口,便碰到了四五个醉汉骂骂咧咧地窜出来。
二人躲避不及,被撞倒在地。米珠气得差点一跃而起打人了。
丫滴,要不是林家大少爷,她早闪一边去了,哪里还会被人撞个四脚朝天的糗样。
林翼赶紧爬到米珠身边,将她扶起来。
“哟呵,原来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其中一个流着哈子伸手过来就是调戏。
米珠实在地不能忍了,一把推开林翼,腾地跃了起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穿着罗裙,一个无影脚便是踢过去。那醉汉便被踢飞了。
=咳咳,十二更完,给力吧。呱呱,昨天领了成绩单,英语67分,水水英盲一个,心情不好,少更了,见谅==
☆、妈呀,美女修罗啊!
其余几个见状,酒醒了一大半。
米珠站定,一甩长袖,喝道:“给老娘滚!”
妈呀,美女修罗啊!
谁说看似薄柳之躯的绝世美女被人调戏了绝对只能是哭得两眼泪汪汪的?谁能看得出来前一秒要人扶的娇滴滴下一秒就彪悍得像个母老虎?
那清醒着的几人连连后退作揖躬身打哈,架起了被踢飞的醉汉,屁滚尿流地跑了。
米珠再也不理林翼了,都怪他,害她自从成为佣兵之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被人推摔倒。
拍了拍手掌,大步踏进了客栈。
留下林翼在原地呈目瞪口呆状,眼珠子真的不会转了,嘴巴也能塞下鸡蛋去。
楼刹国是什么样的镖局才培养出武艺这么厉害的女子?!
“珠儿,你家人虽然都不在了,那家业肯定还在的吧?镖局在哪,是何名?翼哥哥送你回去。”林翼隔着米珠的房门道,脸红了红,后面那几个字声音很低。
珠儿武艺这么厉害,哪里需要他送?
米珠一听,哎呀,坏了!
说自己家干什么的不好,非要说押镖的?
这回好了,到哪去找个镖局名来告诉他?
只得道:“也许……可能在水里泡太久了,记得不太清楚……”
“你连自己的家住哪里都不记得了么?对自己的家人出身记得那么清楚,怎么会连家业在哪里都记不住呢?”林翼皱着眉头问。
“哎呀,我累了,我要休息了!”米珠吹灯,钻被子里,驼鸟了。
“珠儿……”林翼还想说什么,房间里的灯却灭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中,左翻右覆,怎么也合不了眼,一骨碌坐了起来,自语道:“记得不太清楚?是不是珠儿不记得自己是九王爷了?”
珠儿这些日子的行为真的是太异常了,根本就不像是楼刹国女子的言行。
除了闻名天下武艺比男子还要高超的九王爷之外,绝不做他想!
“镖局,镖局!”米珠叹气。
这到底要扯谎扯到什么时候?一点也不像她的作风!
“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跑了?”米珠同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双腿跷得半天高,动作非常不雅。
京城,一听到这个词,心里就觉得很奇怪,总决得非要去一趟那里不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一样。
算了,人生地不熟的,也懒得自己摸过去,就继续让林翼公子给她带路吧!
米珠很无良地想着。
对于自己利用林翼,却又不怎么待见他的行为,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这女人,没了这一辈子的记忆,真是太随心所欲自私自利了。
这辈子有亲情有爱情有友情,那些情份促使她拾起那份责任心对世道规矩的忐忑心,从来不为自己着想,只为家人,为国家着想。
可是失掉了这些记忆,她就像风中飘落的无根的树叶,随心所欲,没有束缚,飘到哪里算哪里。
这个过程,即便伤着别人了,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唉,由此可见有责任心与无责任心,有牵挂与无牵挂的人活着的态度是多么不同!
☆、搞得她都要神经衰弱了!
夜深人静,好梦正酣。
米珠来到一处自己记忆中没有的客栈里,只是那些景物觉得好熟悉。
“哈哈,这位小哥,你在看什么?莫非是想喝酒么?来来,爷给你喝!给你喝!”一道声音传来。
“来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再一道声音传来。
“兄弟们,老王爷早逝,小王爷年少不更事,咱们还得受气那个狗屁郡守,成了无头苍蝇!这次,咱们不醉不归营!”……
醉生梦死的颓废汉子,不思进取。
米珠嗤之以鼻。
她怎么会碰到这些人?!
米珠正待转身,一道稚嫩童音带着过于成熟的威严声传来:“不必了,本王并没有说要惩办他们!”“本王并没有说要惩办他们!他们!他们!……”
“啊!”米珠惊醒。
最后一道声音像索魂一样,不打不杀的,怎么会那么惊心?
本王?!
烤,尽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搞得她都要神经衰弱了!
米珠甩甩头,一跃而起。
阳光明媚无限,无事话短。
林翼在客栈想清楚了之后,往后的日子居然对米珠谦卑了起来,鞍前马后,服侍得尽心尽力。
见此,米珠混身不自在。
他丫滴,这林家大公子抽风了吧?!
两个主人心事重重,丫环家丁也默不作声。
余下来的路程走得极快,七月还没到,便已到了京城了。
物是人非。
米珠坐在马车上望着热闹嚷嚷的人群。
果然,在这个时代里,京城才是人员最多最繁华的城市。
那些这个时代特有的琳琅满目的商品光花了米珠的眼,喜滋滋地往外观看。
林翼见她兴趣这么高,特意交待车夫慢行。
皇家寺庙,香火鼎盛,位于京城天坛中心,是楼刹国历代皇帝祈天求福润泽百姓的唯一指定地点。
平时,进香的多为皇亲贵族大官们。
“娘,我们回府吧!”米珍柔声道,扶起跪于大殿佛祖面前默默垂泪祈福的凉氏。
仆人们跟着起身。
“我佛慈悲,一定要保佑珠儿平安无事地回来!”凉氏双手合十道,恋恋不舍地一步一回头与米珍一道踏出大殿。
自从米珠出事之后,她们日日来这寺庙烧香供佛,祈求米珠早日归来。
“唉,九王爷真是太可怜了!珍郡主和王妃娘娘也太可怜了!”一些前来烧香的知内情的人望着她们母女二人萧索的背影,摇头叹息。
“臣女见过王妃娘娘,见过珍郡主!”李清心迎面而来,盈盈施礼。
她从另一处礼殿祈完福走出来,由小萃扶着,后面跟着几个拿着装着礼佛物品的盒子的侍女护卫。
“清心姐姐莫要多礼!”米珍赶紧道。
她们每日都能这样相见。
开始有些纳闷,后来在方丈处得知,李相的小女儿李清心,居然日日来上香也是为了她的妹妹珠儿能早日归来。
“李小姐,你有心了!咳咳!”凉氏有点哽咽,身子有点虚,说完咳个不停。
李小姐这份情谊,真是深厚,即便得知珠儿是女儿身,依然如此执着看重。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背向而行
见娘亲又咳嗽了,米珍赶紧给她顺背。
“九王爷是天下所有女子的典范,小女实在是感佩。这些小事,不足挂齿。倒是王妃娘娘,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王爷她一定会平安无事归来的!”李清心关怀叮咛。
“谢谢!我们先走了!”米珍扶着凉氏上了马车。
李相府离此不远,李清心是步行来的。
二人道别。
“唉,珍郡主与王妃真是太可怜了!”小萃叹道。
“我们的小姐也很可怜,为了九王爷,把自己的姻缘都错过了!”另一个丫环道。
“走吧,今日去集市逛逛,顺道买些家用物品。”李清心按下内心那份苦涩,吩咐。
一阵微风吹来,扬起了裙摆,带走丝丝寂凉。
蜀尘国国都沙场。
攻了三个多月,这蜀尘国最后一城,还没拿下。
鲜于须在营帐里愁眉紧锁。
一年了,要一年了,自从珠儿在他眼前中剑坠江之后,他们分另已有一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没有的消息,让他的心几乎要死了。
珠儿,你在哪里?拜托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皇上!前方探子回来说,蜀都兵马异动频频,城守亦换防。”秦浩大步踏入,单膝跪地禀报。
这一年来,随着皇上西征,一扫以往对皇上打仗无能的看法,恭敬谨慎。
“珠儿的‘锐’兵还有多少?”鲜于须问。
他能领兵在一年之内拿下蜀尘国各处大小城池,锐部队功不可没。
每每想到他们,就想到珠儿,感谢珠儿给他训练了这么一支精悍部队。
可是,没有谁是能万生无死的,这场征战下来,锐部队折损快达半了。
“皇上,还要让锐兵打头阵吗?”秦浩问。
问完又觉不妥,当即低下头去。
锐,那可是王爷的心头肉,平时都舍不得使,这场征战,皇上就将之损得将近四成了。
蜀都坚固若汤,完全没有缺角。
那高达十丈的厚厚的城墙,即便是锐兵,也难飞过。
其实,只要围上个三二年,蜀都自然就会弹尽粮绝。
可是他们楼刹却不行了。
大军长年在外,损耗比平时多出四五倍。
怎么样都是一个难。
“朕不打算劝降了,用锐兵,是最快的方式!”鲜于须道。
天湛海蓝,白云朵朵。
楼刹国京城。
“珠儿,对这些景物,是否觉得熟悉?”林翼问。
“比印象中的真实。”米珠道,兴趣盎然地。
“印象中?珠儿,你在这里生活过?”
“我在这里生活过?嘻嘻,或许吧……”对面,一辆官家马车驶了过来。
米珍透过车窗望向街面的眼神有些空洞,无神地静坐。
凉氏闭目,手捻佛珠。
黄/教头轻甩马鞭,马车缓缓。
两辆马车,在这一时刻,一个朝北,一个朝南,擦肩而过,背向而行。
就在这时,人群里,一个瘦巴巴的少年左瞄右看地,悄悄把手伸进一位老妇的菜篮边装着银子的袋子里。
“哎呀,小偷,小偷!怎么京城里还会有小偷?!”
☆、看清了米珠的容颜
米珠在车上大声叫喊:“那,那,快,往那边跑了!”
“王爷?!”这熟悉的声音,黄/教头一震。
“妹妹?!”米珍凝神往窗外看。
“珠儿?!”凉氏猛地一睁眼。
车停了。
米珠一撩车帘,吼道:“停车,停车!”
赶车的车夫叫阿仁,听闻那惊天吼地的喊声,慌忙扯住缰绳,“吁——”的一声,马车骤停。
米珠一个飞身跃下了马车,朝那已然窜入小巷中的小偷追去。
这一变故,让林翼额头密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出来。
这个珠儿小姐,自从离开林家商号船后,前后行为完全两个人。
自米珠飞身跳下马车那一刻,人群里哗然了。
虽然那女子戴着纱缎斗笠遮住了容颜,可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儿,啧啧,极品那!
正待擦亮眼睛细看,人已不见了踪影。
只有那被偷了银子的老妇在那哭天喊地。
黄/教头将缰绳递给了跟在马车边的一个随卫,自己往林翼马车这边走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舍妹自小性子活泼,习得些拳脚,又好仗义打抱不平,惊扰了大家,罪过罪过!”林翼下了马车,冲着人群抱拳含羞带怯地道。
走过来的黄/教头一听,舍妹?自幼?
一丈处见那作揖的公子,男生女相,绿鬓红颜,虽美却与他家王爷相差甚远,许是自己念王爷念过头,出现幻听了。
如此想,神色有点黯然返回了马车上。
“黄/教头,可是珠儿?”凉氏激动紧张得声音都颤抖了。
“回娘娘,只是一商家男子之妹,并非王爷。”黄/教头回道。
“唉!”凉氏听完,长叹落泪。米珍轻抚。
马车启动,缓缓远行。
“小小年纪,做什么不好?非要学做小偷?”那车刚走,巷子这头米珠很豪气地单手拎着那偷钱的少年拽到了那哭天嚎地的老妇跟前,要他磕头认罪。
被迫于米珠的滛/威,那少年扑通一声跪下去,将钱还给了老妇,磕了三个响头,口口声声道:“我错了,我错了!娘病了,没钱给抓药,只好,只好……对不起,对不起!”
米珠一脚踢过去,拎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你这小子,刚才又说自己是孤儿,现在怎么又冒出个娘来?!谎话连编!你若真有生病的娘,叫声姐,你家老姐我给你治去!”
那少年被米珠这么一提,近距离地看清了米珠的容颜,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眼睁得牛笼般大,急忙趴跪着,嗫嗫地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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