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人急驰向九王府。
楼凌江上。
天空漆黑如墨,江上画舫穿梭美丽无边。
若非江边鱼市这方杀气惊得附近芦苇群鸦乱飞,倒是一副惹人无尽瑕思的夜江舫梭图。
方才划开天际的闪电惊雷,让这些安静规矩的慢慢游曳的画舫突然加快了起来,丝丝凉风拂起,渐渐变成劲风,这七月的夜,要降暴雨了。
还有五个,包括逐鹿月在内。
陈五张六二人全身是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劲风卷着残枝,从他们淌血的身上袭过。
公孙候领人往九王府奔去时剩下的八个黑衣杀手,手段非常了得。
杀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死四个,同时也让米珠这边的二侍卫躺下。
米珠身上虽说毫发无伤,但双掌已不如初时有力。
看这突袭而来的狂风,似乎要下暴雨。
越是危急,她越是冷静沉着。
那握剑的掌几乎如粉碎了般,在机械地挥动着。如此下去,即便没被他们杀死,也会累死。
不是他们杀招厉害,而是他们改变了攻击方式,打算以人数围困来施死她。
在她杀了那么多人以后,他们明白了,近身便会死,所以都与米珠保持在一定范围内撕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第一滴雨珠掉落烛火粼粼的江面上,荡起阵阵涟渏,不一会,暴雨便叭答叭答地猛泄而下。
米珠心神一禀,另一手卸下腰鞭,一手持剑继续攻击,一手甩鞭将远处的杀手圈了过来,一剑抹喉。
电光闪石间,干掉了两个。
谁能做得到?一手执剑,一手持鞭,双手同时使用?!
只有米珠。
这一鞭一剑,掌上的肉又裂了,她几乎都能听到那皮开肉绽的声音。
暴雨瞬息之间将她淋得浑身湿透,凤眸微眯,敛神看着神色大变的三人。
还有三个,包括逐鹿月在内。
逐鹿月也疯了,这么多杀手,这么多她墨组织里最厉害的杀都死了,而这个女人居然还毫发无伤?!
不,不,就算全死了,她也要拖她下地狱!
另外二个杀手也骇了,今夜不是九王爷死就是他们亡!
神情一敛,杀招越冽。
情势越来越危及,米珠只恨双掌的力气越来越弱,被这三人逼到了江边。
每一次扬剑,手都机械到不听使唤,速度慢了不止一倍。
逐鹿月与那二个黑衣杀手又何尝不是。
==咳咳,虐来了,亲们,别急。水水一向心地柔软,不喜大虐,不喜落泪,即便要落泪,也要喜极而泣的那种,所以,喜欢虐的亲,怕会有小小失望,呃呃~捂脸爬走~==
☆、就差那么一毫,就差那么一毫!
他们从开始到现在都打了一个多时辰了,而且身上还负伤。
但是,看到米珠这种情况,好像他们的胜算还是多些。
大雨倾盘,如开了水闸的水库,如洪般从天而降。
不一会整个江面就完全看不见舫船了。
江水涌沸暴涨,朝下游狂卷而去。
闪电一过,清晰地看见那浓重的血被雨水刷得一干二净,血珠,雨珠混到了一起,形成一片血池。
刀光剑影,是人都疯狂。
都疯狂了,眼里只有杀杀杀!
不杀就死!
激战中,逐鹿月似乎想到了什么,剑势不停,冷冷笑道:“受死吧!你这个不男不女的疯女人!提不起剑了吧?手还没废么?”
米珠一滞,被割了一角衣袍去。
逐鹿月,居然开始搞心理战。
明明没有那么疼的手,被她这么一说,强撑着的米珠顿时都感觉到自己的手掌的剑都像是要离手了一样。
“哼,废话少说!就凭你和这帮渣人就想杀了本王?做梦去吧!”米珠吐了一口雨水,狠声道。
渣人?居然敢说他们是渣人?!
剩下的两名亡命之街捂着胸口剑势更急。
他们的胸在流血,被米珠长鞭伤的。
“给本公主杀死这个不男不女的欺名盗世之徒!”逐鹿月被气疯了,居然执剑就那样横冲过来。
“住手!快给朕住手!”禁军到了。
雨声与马蹄声根本分不清,不能打火把的暴雨夜,只能靠着一阵一阵的闪电观察着周围的人事物。
“珠儿!危险!”透过雨帘,鲜于须急喊。
跳下马来,往江边这边奔过来。
禁军副统领陈大人手一挥,从禁军里分出一支队伍急奔不停,余下的十几骑跳了下来,跟在皇上后面向米珠这边冲了过来。
这时,逐鹿月已正面刺到,左右两面刺客的长剑亦刺到!
天际一道闪电,鲜于须看到此时,急得目眦牙裂:“危险!闪开!快闪开!”
闪开?往哪里闪?往哪里闪?!
后面就是江!让她跳江吗?!
米珠一个闪神,逐鹿月的剑已然刺到!
若换作平时,这根本构不成威胁,直接往江里跳去或者一个斜身先杀了逐鹿月再杀左右两黑衣杀手。
这近身搏击刺杀,要说快,这个时代还没有人快得过米珠。
只是,十指连心,她的手掌几乎在见到鲜于须赶到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听使唤了。
她只能跳江,跳入这得像是煮开的急湍江流里。
身体朝后倒去,逐鹿月的剑同时追到,剑尖划破了米珠的前襟,就差那么一毫,就差那么一毫!
逐鹿月气红了眼,也不顾左右二个黑衣人来不及收回的剑势,任由那二剑刮过她的前胸后背,她的那一剑直刺往后倒入江里的米珠!
剑,穿肩而过!
逐鹿月用最后一口气将剑拨出。鲜血从米珠的身上狂射而出!
那一瞬,被两黑衣人左右刺伤的逐鹿月满口鲜血,却笑了,雷电之下,异常狰狞。
哈哈,好,真好,反正她也活不成了,临死前完成了心愿,拖着米珠下地狱。
好,真好。
☆、这个痴情种要疯了,神智已失。
逐鹿月疯狂了,无声地笑,满口满身的血,如同地狱里专喝人血肉的厉鬼一样。
那一瞬,她满口鲜血,笑得诡异,雷电之下,异常狰狞。
米珠一口鲜血回喷她脸上,微眯的凤眸也笑了,嘴唇轻轻地嚅动了一下:你是要死了,可姐并没中要害呢。
米珠那柔柔的嘲笑声低低地刺激着临死前的逐鹿月,有零点一秒的笑意凝固,随后奋尽全力将米珠死抱紧跌入江中……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半息之间,电光闪石。
“啊!珠儿!”鲜于须心中一拧一痛,长剑一挥,杀了那二个呆愣了的黑衣杀手,伸手往米珠的衣摆抓去!
没用,没用,抓不到了。
最后一刻,只能指尖碰到那衣摆,却扯不回人了。
二人跌入江中,马上染红了整个下游。
漆黑的雨夜,谁也看不见。
鲜于须一丝犹豫都没有,一个前倾就往江里跃去。
根本没有考虑自己到底会不会水,一点也没有考虑自己这一跳不但救不了米珠反而会没了命。
可怜天见的!
这个痴情种要疯了,神智已失。
“皇上,皇上!”随后赶到禁军副统领陈大人死死抱住要跳江的鲜于须,被鲜于须一脚踢到一边。
后面却扑上来了几个禁军,如同陈大人那样死死抱住。
皇上疯了,为九王爷而疯了,疯到要跳江随九王爷而去。
他们做为皇上最贴身的禁军侍卫要是不知道皇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们就白跟了。
“皇上!皇上!冷静,冷静!”陈大人扑了过来,死死抱住。
即便是要死,此刻也不能让皇上跳江!
这是暴雨夜,黑漆漆的暴雨夜!
他们本领再大,人数再多,也不可能敌得过自然。
那涌沸的江水,那急湍的旋涡,人若跳下去,别说不会水了,即便是会水,也会被淹死去!
九王爷,只能叹他命薄了!
陈大人还不知道九王爷是女子的身份。
除了公孙统领领着的那几个侍卫外,这帮禁军都还不知道米珠的真实身份。
“你叫朕如何能冷静?如何能冷静?!珠儿中剑了,就那样下了江,朕要去救她,要去救她!”鲜于须狂吼道,挣扎着,却动弹不得。
反了反了,这帮禁军反了,个个都冲上前来死命抱住他,不让他下江去救珠儿!
闪电霹雳下,是人都能看得清他眼睛暴红,几欲心急得滴血。
“皇上,皇上,皇上!你这一跳只是一死,根本就救不回九王爷!”陈大人死抱住他的腰道。
鲜于须的剑早已被禁军夺下,怕他在疯狂中伤了自己。
众禁军把他往后扛,扛到安全之地。
“反了你们!快把朕放开!朕要杀了你们!要杀了你们!”鲜于须狂吼。
“皇上,皇上!就算你把末将杀了,也要先有命才行!”陈大人死抱着他的腰也大声回答,大声地吼。
谁死都可以,皇上不能死!
“而且九王爷会水,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雨停了,末将等就沿江寻找!”陈大人继续大吼般劝道。
☆、朕要去救珠儿……
“朕要杀了你们!朕要杀了你们!……”鲜于须什么也听不下去,挣扎到没力了,还是说着这一句。
九王府。
在大雨倾盘之前,公孙候领着了三个禁军就已经到达了。
看到满地的尸体,众人赶紧往后院奔去。
这后院更加的血迹斑斑,护院,家丁,甚至会些武功的丫环,没有一个身上不挂血。
他们围护在房子前,死死撑着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让这些杀手冲去房间里去。
这沉闷得快要下暴雨的夜,房间里的呼喊哭声是那么的刺耳。
“开门,福管家,你快开门。本郡主要去找妹妹,要去找妹妹!她不能死!她不能死!”米珍的哭声都哑了。
“珍儿,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凉氏的哭泣。
“九王爷没有死!九王爷没有死!”公孙候几大跨步边喊边如箭般杀向黑衣人。
这声大叫,震得人人耳膜嗡响。太好了,王爷没事!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珠儿!珠儿回来了么?”凉氏隔着房门问。
米珍亦停住了哭喊,急问:“妹妹回来了么?”
自此一劫,王府里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他们的王爷,原来竟是个女子。
惊愕,讶然,这种心情无法描述,五味杂陈,喜过于悲。
本来还有几分胜算的黑衣人,在后面突现了公孙候等几人之后,实力往一边倒。
“她随后就到!”公孙候边答边杀。
九王爷,你可要安全无恙地回来啊!
末将这是给你的家人做保证来了!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噼叭一声雷响,暴雨倾盘。
公孙候心头一怔,难道……
这是老天的警示么?
注定是个大喜大悲的多事之夜,鲜于须被禁军们抬回了皇宫。
杨太后闻悉,匆匆来探。
夜半三更,暴雨倾盘,皇宫里却万分忙碌。
“珠儿,珠儿,朕要去救珠儿!朕要去救珠儿!朕要去救珠儿……”鲜于须喃喃道,声嘶力竭。
那副样子,悲惨得,真是见者落泪,闻者心伤。
“皇上,皇上!”杨太后急冲到龙床前,握着鲜于须的手。
伤心过度,外加淋了大雨,居然弱得发起高烧来。
华天越老头子越诊越皱眉,急气攻心,曾有吐血,外染内伤,不高烧才怪。
都烧糊涂了,一个劲的满口都是珠儿。
这死老头子,哪知人家鲜于须那是爱有多深伤就有多重!
米珠在他的眼前,活生生地被刺了一剑,血漫满天,在那样的大雨狂倾之下被人抱入滚沸如洪的大江里,自己又无能为力。
这种心情,这种情意,别说华老头,即便连整个世人都无法能深刻体会,无法能完全理解。
“皇上好可怜!才与九王爷订下白头之约,便遭逢此变,老天真是不长眼!”
“是啊,唉,可怜的皇上,可怜的九王爷!”
各端一盘水走出乾坤殿外的两个宫女低声哀叹。暴雨下了足足一夜,楼凌江涨了十寸。
昨夜的一切,都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一丝痕迹都没有。
☆、珠儿,她回来了,回来了!
沿江找寻了一夜的禁军副统领陈大人与公孙候将军会合,禀报未果,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九王府的事情,有鲜于真忙活着,公孙候则带着禁军来到楼凌江边,沿途冒雨找寻米珠。
这天才刚亮,大地如洗,景色清新。可无人有赏景心情,一身的雨水还在流淌。
九王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心急如焚。尤其是公孙候更是自责,找寻更是不留余力。
“珠儿……珠儿……”楼凌江边草色清新,薄雾弥漫,鲜于须在四张顾盼张望。
珠儿刚刚还在呢,怎么不见了?
“皇上……”似远又近的声音从雾中心传出。
“珠儿,是珠儿!”鲜于须窜入薄雾里,四处寻找。
珠儿喜蓝色,刚才那一抹金丝镶边的湖蓝一闪而过,他看见了。
“皇上,你过来呀,你过来……”珠儿的声音,柔且清脆,在咯咯地笑着。
调皮了,又开始调皮了。
鲜于须摇摇头直笑,继续在薄雾中找寻,大声呼唤:“珠儿,珠儿!”
“皇上,你还娶妃不?”米珠的声音又传了来,这周围似乎都是她的声音,可却白茫茫一片,只看得见金丝镶边的湖蓝衣袍在一闪而过去,却捕捉不到人影。
“当然要娶的啊,刚刚才跟母后提了提,母后很高兴呢!”鲜于须笑道,那声音好像是自己说的,又好像是另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说的。
“除了珠儿之外,还有谁,是你要娶的?”咯咯的笑声传来,迷雾里全是一闪而过的金丝镶边的湖蓝。
“珠儿,珠儿,你快停下来,我看不见你了,看不见你了……”鲜于须急了,头晕目眩,呐喊道。
“除了珠儿之外,还有谁,是你要娶的?”
“除了珠儿之外,还有谁,是你要娶的?”
“除了珠儿之外,还有谁,是你要娶的?”……
天地之间全是这句回响,听得他头疼,头疼!
鲜于须抱着脑袋大喊:“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谁也不娶!”……
“即便是天塌了,楼凌江的水倒流了,我,鲜于须,在此对米珠郑重立誓,终此一生仅娶米珠一人……”
“天地为媒,日月为证;欲燎巫山,共烟芝艾;比翼白屋,双飞紫阁;风雨不离,盛衰不弃;千秋百炼,连理缠绵;江山作聘,仅娶米珠;若违此誓,楼刹换主!”……
“天地为媒,日月为证……江山作聘,仅娶米珠……”
他喃喃地说完,头不疼了,不疼了,又传来了珠儿的咯咯笑。
可那笑一会变成了鬼嚎。
怎么了?
鲜于须抬起头来,白雾不见,天地之间一片血红,米珠全身是血,立于虚空中,她的身后边全是无形的手,在扯着她向那血液旋涡中拉去。
她哀嚎着,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冲他凄惨无比地唤道:“皇上,皇上,皇上……”
高烧未退的鲜于须,大汗淋漓,表情痛苦,在那虚梦中沉沦,一个劲地急急呼唤:“珠儿,珠儿!”
杨太后一宿未睡,此刻见鲜于须发恶梦,伸手抓住了他,连连安慰道:“皇上,皇上,珠儿,她回来了,回来了!”
☆、我来了,我来了,你别跑……
鲜于须放开抱着脑袋的手,那血红的天地不见了,只见米珠笑意盎然地立于青山碧水之间,在那绿苔涧流之下愉快地唱着歌。
“珠儿,你没死,你没死,真好,真好!”他冲上前去,一个激动的拥抱。
可明明抱住了那快乐的人儿,怀中却成虚空一片。
转眼,那人儿正哀伤地站在一丈之处的鲜花之地望着他。
“珠儿,珠儿……”他紧张极了,我来了,我来了,你别跑……
“须,珠儿不能与你比翼双飞,不能与你连理缠绵,你要好好保重!”说完,那笑盎盎的妙人儿化作一缕湖蓝色的清风,消失在那青天绿水之间……
得知米珠被逐鹿月抱入滚滚江流之中的消息,九王府是乱作了一团。
“快去找,快去找!”福管家道。
府内众人等的就是这句话,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否还带着伤,就往楼凌江边跑去。
许/黄二教头伤得太重,已没办法起身,只能急红了眼。
凉氏与米珍早已六神无主,鲜于真一直陪伴左右,不断安慰。
在校场练兵的秦浩、赵凯、马晋、曹简得悉,各派兵马沿江搜寻,一直搜到京城二百里之外。
刚得知九王爷是女人的消息的文武百官卯时就已上堂候着,都在相互低声讨论着是否要将九王爷治罪,治什么样的罪,还是由着皇上把九王爷娶了,成就一段千古佳话的好。
这头还没商量完呢,那头便来了人给李相送消息。
耳语了一翻之后,李相大惊:“什么?!九王爷昨夜遇刺,跳入楼凌江生死未卜?!”
这一声惊喊,整个闹宣宣的殿堂顿时鸦雀无声。
“李相,此事属实?”杨洁亦惊。
要不要启奏皇上拿九王爷治罪是一回事,在他们的楼刹国京城里把堂堂的楼刹国王爷大将给刺杀入江又是另外一回事。
众官听言,怒火滔天:“是谁这么大胆子?!”
皇上迟迟未朝,敢情是因为这事?!
乾坤殿。
“不,不,珠儿!”嘶声裂肺的呼喊,鲜于须腾地坐了起来。
他醒了。大汗淋漓。
满室的药香,巡视了整个寝殿,没见到想要见的人。
“皇上!”杨太后抹了一把眼泪,唤了一句。
鲜于须见自己紧捉着的是母亲的手,便问:“找到珠儿了么?”
“那孩子命薄,只怕……”杨太后垂泪。
每一个守候着皇上醒来的人都在默默垂泪,不忍看眼睛里全是血丝的,几乎要陷入疯狂之中的皇上。
他们的皇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却没维持多久,便是生死离别,阴阳两隔。
鲜于须一掀金黄龙被,放开杨太后的手,便要起来。
高烧未退,脸色通红,一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
“皇上昨夜急虑攻心,心肝受损,外加淋雨,感染风寒,如今高烧未退,需要静养,不可行事操之过急。九王爷有禁军还有护城军队十万兵马沿江搜寻了,不日便有结果。皇上不会想着九王爷回来了,看到你全身有恙的样子吧?”
☆、今举全国之师,讨伐蜀皇
正在偏殿熬药的华天越道,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可不想九王爷那丫头回来了,交一个一身都是毛病的皇上小子给她。
“珠儿都没了,朕还要命有何用,还有何乐趣!”鲜于须在眩晕后站直,命贴身近侍给他更衣。
“皇儿!”杨太后泣唤,她不叫皇上了,自己的孩子,不该那么生疏有距的:“如此这般不爱惜自己,你让母后怎么办?你可是母后的命根子啊!楼刹国的国君啊!再说珠儿回来,她也不愿意看到皇上这个样子!”
说完,转身,背对鲜于须继续道:“你若执意要出宫,母后不拦你,母后决不拦你!”
“母后!”鲜于须为难地看着太后,手心手背都是肉,无条件地爱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的人,一个生死未卜,一个忧心忡忡。
母亲和爱人,他一个都不能让她们展颜安全,他这皇上当得真没用!
啊——真想仰天狂吼!
“华太医!朕命你,马上出一剂好药,让朕喝了能马上就好的药!”……
三日后,离京城一百多里处,当地渔民捞上来了一具女尸,面目全非,全身水肿,辩别不出模样。
速报官府,官府呈报京城,公孙候领人过来查探,不是九王爷。
那身上的衣服不是。
望着滔滔江水,几日夜未曾合眼,仰天长叹:“九王爷啊!你可千万要活着!”
京城蜀尘国驿馆。逐鹿轩被人提走了,从软禁变成囚禁,押往天牢。
一个月后,百官万民上表,要求□□蜀尘国,为九王爷报仇。
“……蜀尘国欺我太甚,在我国都公然刺杀我护国王爷,此辱不报,誓不为人……”
再一月,楼刹皇率军西征。
楼刹皇告天下书:“蜀尘国狼子野心,背信弃义,天理难容;
其十公主逐鹿月蛇蝎之心,以假和亲之名来谋杀我护国王爷,导致我楼刹国一代战神惨死江中,尸骨无存!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今举全国之师,□□蜀皇,以慰我护国王爷在天之灵!
蜀民,降者不杀且与楼刹国民同等;
抗者,九族诛!”
落地铿锵。
大军赫赫显威,万师出征。
九月初,秋风瑟瑟。
楼凌江怒吼,楼刹国咆哮,霍霍军刀,挥向蜀尘。
风云变色,梦幻大陆变天了。
“不好了,不好了,黎相,请看!”
“黎相,快拿主意!”
“□□蜀皇?哈哈哈!真是笑话。”
蜀朝上,黎羽仰头大笑。
蜀国皇帝,一个才五岁大的娃子,逐鹿墨最小的儿子,蜀相黎羽称霸蜀尘国的傀儡,正坐在龙椅上摆玩着木马,对一切浑然未知。
在这朝堂之上的众人,谁不知道,今日逐鹿皇室空有皇帝之名,实权就在黎相那。
说得好听点,黎羽就是蜀尘国的皇帝。
他一朝得势,可不比逐鹿墨仁慈多少。
逐鹿轩当初居然把他变成心腹,却不知在他不在时,公然反了他,扶持与他有仇的大哥的儿子上位。
黎羽这人,好不容易谋来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会让楼刹国趁火打劫了去呢?
☆、你为何还不回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就不相信强大的蜀尘国会打不过自古以来就弱小到只能自卫程度的楼刹国!
早说过了,低估对手,未战已败。
大权在握,沉迷于享乐的黎羽可能不知道,今时的蜀尘国已是被暴民流寇山匪瓜分完的早就瘦死的骆驼,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而楼刹国却是如日中天,全国民上下一心。
交战不过才一月,离蜀都偏远的小城池镇,暴民斩太守,抢粮仓,杀守卫,大开城门,恭迎楼刹大军。
战事一面倒。
“什么?一个月之内楼刹皇已拿下我蜀尘大大小小二十来座城池?!那岂非是一天拿一座?”整个蜀都惶恐了。
一天攻下一座城,梦幻大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
顺天应民。
楼刹皇,胜的不仅仅是实力。
军队一入城,该城府粮仓大开,布施贫民百姓,每人一升米粮一件棉衣。
贫困交加的寒冬,有什么比得上有吃有穿来的实在?给他们吃饱穿暖了,老实了,谁还会去闹事?!
老百姓就那样,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拥谁做皇帝。
当初逐鹿轩前往楼刹开口要借三百万担粮食,鲜于须此次出征,就运了五百万担。
没想到,蜀尘国不是没有粮,而是粮都在城府粮仓里压着呢!
蜀尘国搜集来的民脂民膏,楼刹国攻下还之于民。
民心,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正面战场,蜀尘军队节节败退;次年四月,楼刹大军逼近蜀都。
蜀国的景致并不比楼刹国的差,有山有江,碧海蓝天。
四月,珠儿十九了。
珠儿,珠儿……
每每想起,刺得心脏一阵阵地疼痛。
鲜于须站在沙滩上,望着远处海面上群起群落的海鸥,心中无比沉重。
两个月,自珠儿落江两个月之后,他命人翻遍了贯穿着整个楼刹国的楼凌江的每一寸土地,连一丝踪迹都没有。
他很害怕,非常的害怕。害怕听到禀报说楼凌江又捞上了一具女尸,身长服饰与九王爷落江前所穿相似。
很多人都说她不能生还了,中了穿肩而过的一剑重伤,还有手伤,且还被死人强抱,落入滚沸滔滔的江中,如何还能得生?
只是死了,又不见浮尸;若还活着,为何二个月过去了,都不曾回京都,京不派来报信一声?连他大张旗鼓大开方便之门的搜寻都搜不到人。
真正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九王府凉氏与珍郡主哭得死去活来,最后不得不相信珠儿是不可能生还了,办了个衣冠琢。
他得悉,几乎要疯掉了,亲临王府,命人撤掉衣冠琢,并信誓旦旦地说,珠儿会回来的,珠儿会回来的……
没有办法再寻下去,不,应该说,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便有了这场万民上表的征战之举。
可是,珠儿,朕都已经快要拿下蜀都了,你为何还不回来?
朕不相信你死了,不相信!
不管多久,朕等你,朕等你,等到地老天荒也还是要等!
“……江山为聘,仅娶米珠!……”
他鲜于须,堂堂一代帝王,说得到,就做得到!
☆、丫滴,美过头了也是一种错
同一时间,楼刹国东垂翡玉城。
江南水乡,花红柳绿。岸上游人如织;水面一艘艘商船往来游曳,红绿蓝紫与碧水相映成画。
在所有的船只当中,一艘巨大豪华的商船,缓缓驶入翡玉城港湾。
桅杆上挂着大大的旌旗,上面写着“林家商号”,迎风招展。
“到岸罗!到岸罗!”船夫舵手们齐齐喊道。
靠岸,抛锚,动作干脆利落。
尾部先靠岸,哗啦啦地从岸上跳下一群人,抢货。
船上二三十个青壮年长工依单发货喊号,十来个年轻汉子类似于掌柜人物回应并登记在册,让取货人按下手印。
船体太大,这边船头慢慢地靠过去,打横,稳住。
一块宽厚木板“叭叭”一搭岸头,船上女眷们开始上岸。
细细数数约莫十三四个,穿红戴绿,燕燕嫣嫣,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五六个主子,七八个丫环。
在船上漂泊了快一年,方才从京城荡到了这听说尽出帅哥美女的翡玉城。
最后,船舱里步出一位令人只看一眼就会终于难忘了绝顶美人儿。
衣装淡雅素洁,粉白粉白的纱裙,上面点缀着芽儿嫩的花色。
璀璨双眸,顾盼流转,盈盈一笑,便能夺人魂魄。
戴着粉纱斗笠,轻风微吹,露出一截丽质玉肤,炫花了凡夫俗子的眼。
“珠儿,快点!这翡玉城好生热闹!”前面一位华贵雍容的四十多岁上下的妇人唤道。
见妇人顿脚,众女眷亦齐齐停下回望,笑意盎盎地等待。
哗——珠儿真美!
所有的姐妹当中,就数她最闪耀。
个个娃娃的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却没有恨。
话说,都看了快一年了,该有审美疲劳了才对,可这珠儿,就是让人看了目不转睛,看完还想看,什么都不做只要能看她就行了的地步。
丫滴,美过头了也是一种错。
人人都不做事了,那她喝什么吃什么?!
“来了,林姨!”珠儿笑答。声音柔软清脆,羞煞了那一江叮咚流淌的碧波春水。
“娘,珠儿身子刚好,可不能走太快!”说话间,船舱里还钻出了一位朗朗男子,二十一二,绿鬓红颜,绫罗绸缎,亦是美得不可方物。
“翼哥哥心疼了!”
“哇,翼哥哥心疼了!”
女眷们笑闹了起来,嘻嘻哈哈的。
“小芳,小菲,不可喧笑你哥!”那个被唤作林姨的妇人假装生气地喝道。
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吐了吐舌头,禁声了。
其他人偷笑,绣绢半遮,笑不露齿。
好一个乐融融的大家庭!
行人驻足,跷首观望。
“珠儿,把手给我,我牵你上岸。”林翼腼腆地笑道,修长厚实的右手掌伸到了珠儿面前。
“嗯。”米珠望着那双干净洁白的手,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圆润柔荑搭了上去。
他是个好男儿,自从在昏迷中醒来后,就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不是弱女子,可这船上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是最弱的,最需要保护的。
☆、对自己眼冒红泡泡,自恋了
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她静静地,不动声色地享受着这些关怀与呵护。
林翼轻轻握着那纤纤五指,笑得非常的幸福满足。
犹记得,她刚刚从雇佣兵世界里金盘洗手,想过几天正常人的日子,不曾想却碰到地球末日来临,慧星撞地球,太阳风暴,洪水袭卷,所有的天灾自然危难齐齐灭顶而至。
她昏迷前最后的印象是,被瘫塌的天花板砸中左肩,血流如注,洪水狂涌,她着急之间抓住了一块空心浮木,在洪水中不知漂漂浮浮沉沉没没多久,在快到连抱木头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被人捞上了这艘船。
醒来的第一个发现是,她被地球毁灭的洪水卷送到了这时空;第二个发现是,这个身体不是她自己的,她是魂穿了。
呜呜,可怜的娃,失血过多,泡在江里太久,水进脑了,没了这一世的记忆鸟。
第三个发现是,这是一艘商船,这商家很好很和气,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不包括丫环奴仆,和乐融融。这种难能可贵的家庭温暖冲击着她的心灵,她的心里渴望着能拥有这样的一个家。
第一个发现她醒来的是小芳,当时——米珠一睁眼,看着这古色古香的环境,感觉整个屋子都在摇晃,心想是不是地震了?
后来看到船窗,才发现自己在船上。
接着全身骨头肉皮肤都在疼痛,尤其是双掌。
她记得被砸中的肩膀,怎么连手也疼呢?
纳闷地看了一眼,包得严严实实的,感觉那痛苦的来源,发现全是割痛。
当时就火了,丫滴,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趁她昏迷的时候拿刀来凌虐她的双手?!
她用肘子撑着起身下了床。
穿鞋子时,才发现右小腿被人用板子固定,看样子,她的腿好像折了。
有没有搞错啊,废了她的手,还打断她一只腿,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残忍?!
她米珠早就发誓金盘洗手不再杀人的了,可谁若敢伤害她,就别怪她心忍手辣!
丫滴,碰哪里,哪里疼!
是谁胆子肥了,看她好了不挖出此人报仇血恨定不罢休!
正在她蹙眉咒骂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进来了一个少女,穿着中国唐宋时期的大绫缎裙,见到她坐在床边,傻愣愣地盯着她看。
她也毫不畏惧地回视着。
二人互盯起码有半分钟之久,那少女一转身,扯着喉咙就喊:“翼哥哥,翼哥哥!快来人,快来人啊!仙女姐姐醒了,仙女姐姐醒了!”
捧着的汤药都激动得洒了一地,就在那扯着喉咙喊。
仙女姐姐?说的是她么?
米珠眉毛挑了挑,这个称呼,嘿嘿,她长得不是极美,却也不差的。
后来照了镜子,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一个美啊,她忍不住都要对自己眼冒红泡泡,自恋了。
随后,能感觉得到整艘船在震动,叭哩叭啦的,便跑进了一大堆的人。
个个瞪起牛眼大的的双眸,在打量着她。
直到林姨出现。
☆、米姐姐,要不你就嫁给翼哥哥吧!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能就这样就坐起来了呢,才躺了一个月,这全身的伤啊,刚刚才让它不流血,你这一坐,又渗血了!”
“幸亏船上有药品,还有随船大夫,否则,翼儿把你救上来了,只怕也是死路一条……”恕恕唠唠地说着,还不忘命人把她扶着躺下。
大夫过来了,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听说也姓白。
望闻问切,一样都不少,接着起来,向林姨回报道:“回禀大夫人,醒来便无大碍,这些伤,按老夫的方子煎药,定时外敷和内服,慢慢就会好。”
原来是这位妇人救了一自己。
米珠凤眸轻轻地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果真慈眉善目,是个好人。
正沉思间,一道炽热的视线……
这人?是男还是女?
说男人,看起来柔美,就个头高些;说女人,那五官简直是鬼斧神工的雕琢,像漫画里的贵公子。
见她望向他,他冲她笑笑。
靠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放在她额际上,探了探她的温度。
“哦,翼哥哥,男女授受不亲,羞羞羞!”小菲冲他刮着脸,不断地羞他。
米珠没有这种观念,却也觉得陌生男人靠近自己不舒服,便以眼睛警告。
林翼的手一缩,尴尬地咳了一下,望了一眼林姨,出了这舱房。
白大夫说她要静养,还要休息,林姨也就只问了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见她不答,命丫环好好服侍,领着一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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