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豆腐花开

豆腐花开第21部分阅读

    轻吻着蒹葭失神的眼睛,微喘着轻笑道:“宝儿,为妻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很舒坦?”

    蒹葭慢慢回神,搂紧沈忆安声音不稳的低声道:“压的我难受,不喜欢。”

    沈忆安撑着双臂微微起身,想了下跳下躺椅,抱着蒹葭起来,自己坐回去让蒹葭趴在身上,笑着道:“这般呢?会不会舒服些?”

    蒹葭羞窘的埋头低哼道:“谁说,说只有男子能趟的?”

    “嘿嘿,其实,为妻躺着宝儿更舒服。”

    蒹葭捶一把沈忆安软着腿想下去,被沈忆安双腿一勾圈在身上。

    “宝儿试试。”

    蒹葭红着脸道:“咱们去床上,我,我想坐着。”

    “这样宝儿也可以坐着。”

    蒹葭囧的浑身泛着粉色,颤声道:“太,太那个,不好,到床上!”

    沈忆安勾着嘴角猛地一拽蒹葭的手臂,待他趴到自己身上双手蛇一般的环了上去,抚着蒹葭的腰背媚声道:“我也喜欢宝儿在上面,可以抚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沈忆安的手在蒹葭敏感处游走,指尖带了毛刷般,经过哪里都能让蒹葭浑身□颤栗。

    “忆安!”蒹葭红着眼眶看向沈忆安,囔着鼻子道:“这也太……”

    “宝儿闭上眼,乖。”

    沈忆安揽着蒹葭吻上他的眼睛,诱哄道:“闭上眼,感受我,我就在这儿呢,陪着宝儿。”

    这春|椅确实是个好玩意儿,沈忆安心满意足的抱着蒹葭轻摇着椅子。蒹葭早已经闭了眼沉沉睡去,沈忆安一个大动作,顺着摇椅后仰的姿势勾起地上的丝质单子,扬手盖在蒹葭背上。

    蒹葭却因为沈忆安的大动作呜呜咽咽轻泣出声,沈忆安忙伸脚点地稳住椅子,轻拍了拍身上的人哄他入睡。

    为什么产过孩子皮肤更滑腻了?沈忆安皱眉轻抚着蒹葭的背,握着他的小臂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身上的人一抖低喃了声什么。沈忆安抿嘴轻笑,在咬的牙痕上轻吻了良久,待那里被嘬的一片红才住了嘴。

    沈忆安啧啧嘴,心想,等天气再热些,这般夜夜睡在躺椅上自是最好。只是,唉,两个拖油瓶有点难安置。

    “呜哇~~~~”

    沈忆安叹口气,重心前移,抱着裸着身子的蒹葭走到床边轻轻放下,用薄毯盖好,又取了一件畅袍套上走到摇篮边,看一眼睁着眼睛的懒玉撇撇嘴低声道:“小懒什么时候醒的?算你有良心,不扰你娘的好事。”

    沈忆安轻手轻脚的抱起懒玉,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伸手把摇篮拎出来放到地上,又给懒玉换了身上了小裤,把他放到床上柔声道:“小懒睡觉哦,别扰了你爹爹。呵呵,小懒像我,话少,人厚道。”

    “咯咯。”

    一旁的摇篮里一阵轻笑声,沈忆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粒子,看一眼不知何时也睁开眼的跃琳,撇嘴道:“你们两个是妖精?真是怪了!”

    “小跳跳是饿了还是尿床了?睡吧,深更半夜的,吃的多了不好。”沈忆安低声絮叨,抱起跃琳晃了晃,把摇篮也放到地上,和懒玉并排放到床上。

    沈忆安打了个哈欠,两个小鬼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吧唧吧唧嘴又吮了会儿手指闭了眼。

    沈忆安等两个娃娃都睡着才哈欠连天的上了床,一把揽过蒹葭用腿环住,嘟囔了句“好睡啊”闭眼就已睡熟。

    番外慕氏,殇情

    “知画,沈家主母亲自来给沈小姐说亲了,知画可愿意?”

    慕知画抿着嘴笑笑道:“爹,这些怎么好问孩儿?孩儿也没见过那人什么样。”

    慕父笑了笑道:“模样是极好的,家里连个侍夫都没有,听人说,沈家这大小姐也是个痴情的,早先说过要守一终老,要让父亲说,是门好姻缘。”

    慕知画红着脸抿嘴笑,“爹爹说好就是好了,孩儿听爹爹的。”

    “为父不会害了我儿,呵呵,若是有机会,为父想法子让知画见上一见。”

    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这句话知画一直深信不疑,那个春日里晴朗的日子,就见证了这句话的正确。

    慕知画领着四儿在一家布行挑选布料,转头看见一名华衣女子也正在挑选布料。女子进布行的不多,一个人来的也就更少,慕知画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头冲慕知画微微点了点头,知画不自知的也就跟着点了点头。

    “公子,那位小姐您认识?”四儿低声问。

    “不认识。”知画笑着低头。虽说不认识,可是人家点头招呼,怎么着也得有个回应不是。

    “哟,沈小姐!”从布行后面走出一名华服女子冲那女子拱手,“沈小姐是来选布料吗?哟,这可是要给男子做衣?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这福气!”

    那就是沈小姐吗?知画忍不住又抬眼看过去。见她笑着转开话题道:“苏老板近来怎么不去照顾沈家生意了?”

    苏老板嗨了一声道:“沈小姐家里都是些当铺钱庄,苏某银子不够多,也没穷到要当东西,怎好麻烦到沈家这大东家!”

    “呵呵,苏老板说笑。”

    知画随意挑了一匹布,见她选了一匹水蓝色的丝料,勾着嘴角想,这布是不是他进了府就能穿上了呢?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有身份的人还会亲自来选布料。

    那个时候,两家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知画看着她抱着布匹出了店铺,淡笑着想,也不是个只会做生意的女人,能来买布,说明就是个懂得疼人的。

    新婚之日说道就到,知画带着三分紧张五分喜悦两分期待的上了花轿。一路上吹吹打打,知画竟让觉得那路有些长,想要快一些嫁到沈府,看一眼沈小姐掀开盖头时会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可还记得在布行见过他吗?

    知画下轿,盖头下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手指细长,就那般直直的展在自己面前,知画抿着唇交出自己的手。那手握住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知画忍不住就勾了嘴角。

    跳火盆、拜堂、挑盖头。知画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人,对着她露出怯怯的一笑。女子微微挑了眉,不确定的开口,“咱们,是不是见过?”

    知画轻笑出声。这就是两个人的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许多人连见上一面都不能的,而他知画,竟然能在婚前因缘巧合的与她见上一面。

    女子见他眼睛亮亮的笑,勾了勾嘴角道:“是见过吗?顶面熟的!”

    “妻主不记得了?我去苏记布行,在那里见过妻主一面。”

    “啊,这样。”

    知画见她转身,可是他似乎在她脸上看见一闪而逝的落寞。知画不确定的再去细看,女子已经端着酒杯笑着转头,“合卺酒,喝了此酒,我们就是妻夫了。”

    知画笑着接过,看着她低垂的眼帘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安。

    新婚夜她很温柔,知画第二天醒来那人已经不在身边,但知画还是满心的欢喜,看着贞洁布上的落红就勾了嘴角。

    沈灏确实没有侍夫,连个通房的侍人都没有,这让知画满心的欢喜。知画想,能嫁给这么一个干净正直的富家女,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呵。

    知画用尽所有的对她好,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都要过问,甚至是亲手制备。沈灏对他温柔又有礼,知画隐隐觉得不对,可又觉得,这般正是书中所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吧。

    嫁到沈家半年,沈灏几乎没有在外宿过夜,不管多晚,都会到知画房里来。知画想,她没说过守他一个一辈子,但别人都说,她要许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他知画,该就是那个人了吧。

    一日四儿哭着跑回来,哭着道:“主子,四儿听下人说,妻主大人在外面有人的,她原先是想娶了那个人,可是沈家家主不允,私下给她订了亲,她们都说,都说妻主大人根本就,就……主子。”

    知画瞬间白了脸,好半天才抬头问道:“那个人是谁?”

    “听她们说是花楼里的花魁公子。”

    知画抬手摸摸脸颊瘫坐到椅子上,四儿哭着道:“她们这是骗主子呢,哪个与咱们说过这事?”

    知画急喘了口气,揉揉额头咬唇道:“别说了,四儿就忘了这话,不许在妻主面前提起。”

    “主子!”

    知画摆摆手,心下暗想,这么长时间她夜夜在家里,最起码是娶了他就没再与他相见吧,这般,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人。只是那次布行相见,那匹布料,她,定是送给她心爱之人的吧。

    知画只做不知,每天笑着迎她回家,笑着送她出门。沈灏对他明显也更亲密了些,晚上还有搂着他说些钱庄的事,偶尔说些那些老板间的趣事。

    知画几次想问那个她曾经喜欢,或者依旧喜欢的男子,可他知道,他若开口,那便是一根刺,刺在两个人心里,中伤两颗慢慢贴近的心。知画想,不管她之前是否是付出全部的去爱,总有一天,她的心会放在他慕知画身上,他只需去等,安心的等。

    可是,一年,仅仅一年,她抱着一个女婴回府,带着愧疚的对他说:“知画,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看着她流落街头。”

    知画眼底划过一丝黯然,但还是笑了笑接了过去,仰头道:“妻主,这便是我的孩子,我就是他爹爹。”

    知画在她眼中看到真正的柔情和感动,知画垂了眼,掩下心底的苦涩。沈灏将他与孩子揽在怀里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沈灏对他愈加的好,她过些日子就会给他买很多东西,从衣服到细小的发饰。刚开始收到时他会惊喜,时间久了,他慢慢察觉,那些礼物,或许只是她想要给他的“补偿”,可她从不曾问过他可想回家看看,不曾带他去游玩,不曾像别人所说的说些夫妻间亲密的私语。

    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他问:“妻主,我在你眼里究竟是怎么样的?”

    “嗯?”她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问,顿了下笑着道:“知画知书达理,是个好男儿。”

    知画抿唇笑笑,他想告诉她,她这些话其实抵不过一句“知画,你在我心里已是最好。”

    好吧,那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吧,日子总是要过的。

    一年后他终于也给她添了孩子,一个女儿,精灵聪慧的女儿,不到满岁就会喊爹娘,会逗他发笑。

    他尽力不偏待了老大,搂着忆安的时候还不忘了惦记着思齐,他是真的把思齐当亲儿养了,不管她父亲是谁,可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他怎么舍得让她受了委屈?

    他以为她终于爱上他了,可是忆安不过刚一岁,她就娶了刘葁进门。他惊得软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四儿哭着要带他回家,在她婚礼时闹了礼场。

    知画闻言跑到前厅,当着众人的面甩了四儿一巴掌,那是他跟在他身边十六年里第一次打他,还是为了一个伤透他心的人。四儿数日不愿理他,沈灏明显对四儿有了看法,他不得不赶了四儿回了慕家。

    有了刘葁的日子就变得争斗不断,他不愿变得斤斤计较,不愿与他针锋相对,可是他心底有根刺,总会在他不注意时刺的他浑身发抖。

    变尖刻很容易,变温柔很难。多年之后他才明白,温柔,是要被妻主的爱浇灌出来的,他得不到,怎么能像以前那般满怀爱意的做个温柔的人?

    唉,那年,她带着忆安和思齐出门,他送她们出门,笑着道:“早些回来,晚上做好吃的等着你们。”

    忆安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娇声道:“爹爹亲亲,安儿给爹爹带平安符,护爹爹平安。”

    他笑着亲了口忆安,又抱着一旁的思齐亲了一口,把她们亲自抱到马车上。

    日头都要落山了她们还没回来,他坐立不安,刘氏抚着肚子笑着说:“哥哥,我这肚子里也是个女儿呢,妻主说,她定会是沈家最聪慧的一个。”

    那时,沈灏已经连续半个月宿在刘葁院子里,他抬手甩了刘氏一巴掌,那是他第一次打人,为了自己打人。

    可是他,刘氏,竟然一语成箴。他的儿,满身血的回来,之后就是半年的不言不语,终于有一天开口了,却开始肆意的偷东西,跟着街上一群花花女们鬼混,等到了十三岁便开始出入花楼,对沈家生意却没露一点天赋和喜爱来,除了吃喝玩乐,再也没有她在意的东西。

    他不懂,不懂他聪慧的娇儿,为什么出去一趟就变了性子,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觉得,他的安儿一定是被鬼魂附了身。他请高僧,请道士,请所有会驱魔的人。可是他的安儿,却还是那般,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影子。

    他是疯了,沈府整日鸡飞狗跳,他整日追着他的忆安想唤回他初时的宝贝女儿。

    他隐隐知道,那天出去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问思齐,思齐只是摇头。他问沈灏,先前她摇头不答,问的篇数多了,她便更多的宿在刘氏的院子。

    他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他还有什么?后来他才知道,他是什么都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他一度紧紧守着的爱情,一度宝贝一样疼着的女儿,一度苦求的完满,都没了,没了。

    一切都说开了,他自己撑起的世界瞬间崩塌,他以为他会死掉,可他好好的活着,看着门外的黑夜竟然格外的清醒。

    原来,放开,可以如此轻松。

    他的愿望只有一个,若有下辈子,沈灏,我们,莫要再见了。

    番外七年后

    “二爷?”紫香看着门口的刘氏有些意外,屈膝行了礼道:“二爷怎的来了?可是有事?”

    刘氏尴尬的笑了笑,探头往院子里看,紫香让开路,笑着道:“二爷进去坐坐吧,不过家里没人了呢,就只剩下我和几个下人。”

    “那,你家主子呢?”

    “呵呵,二小姐她们一大家子去青云山游玩了。”

    “哦。”刘氏顿住脚步,想了下道:“那,我就不进去了。”

    紫香点点头,见刘氏站着并不往外走,只得跟着立在那里不动。

    “紫香。”刘氏为难的开口,“你主子他,可是还生主母的气?”

    “不气了。”紫香肯定的摇头。

    刘氏面露喜色,“可是说过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这里过的挺好。”

    刘氏见紫香话锋瞬间变得有些尖厉,尴尬的笑了笑道:“这里是很好,可是紫香,你家主子也是沈府的正主,你,也该劝着点。”

    紫香不置可否。

    “紫香,你家主子回来你给带句话儿,主母最近身子不爽利,他若是有空,回去看看。”

    紫香点头,“我会把话带到,二爷慢走。”

    “哦。”刘氏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紫香,可要把话带到。”

    “二爷放心。”

    沈忆安带着一行人回来已经是三日后。

    两辆马车停在小院门口,前面那辆先跳下来两个一般高的男孩儿,五六岁的模样。两个孩子一跳下车就往后面跑,嚷嚷着扶住刚下了马车的慕氏,一左一右的牵住慕氏的手。

    “跃琳,别缠着姥爷,扶着姥爷好好走路。”蒹葭踩着矮凳下车,从沈忆安手里接过一个两岁大小的女娃,一面转头嘱咐好动的跃琳。

    “爹怎么不说弟弟,弟弟也拉着姥爷了呢。”跃琳不忿。

    “玉儿没你急性,怎的,还说不得你了。”蒹葭挑眉。

    跃琳嘟嘟嘴,晃晃慕氏的胳膊道:“爹怎的这么偏心?姥爷以后要更对跃琳好,帮跃琳补回来。”

    “好,姥爷给宝贝琳儿补回来。”慕氏笑着应了。

    跃琳冲蒹葭挑挑下巴,“爹不疼我还有姥爷疼我呢。”

    沈忆安跳下车,接过蒹葭手里的孩子抱着,笑着道:“老大说话不妥,你爹怎么不疼你了,刚在山上背了你半程,下了背就不承认了?”

    跃琳眯着眼睛笑,拉着懒玉先跑到了院子里。

    院子还是老院子,不过沈忆安在侧面辟出一个更大的园子,慕氏和毛头就住在这辟出的大园子里。从外面看,还是这么一个小院,进了里面转过那道被爬山虎爬满的镂空花墙,才知道里面的乾坤。

    紫香笑着迎出来,“主子累不累,赶紧进去歇着吧。晚些再洗澡,水已经让人给烧上了。”

    慕氏笑着摆手,“别围着我转了,去看看你妻主吧,我自个儿还不能走吗?”

    紫香斜一眼走过来的禾青轻哼了一声道:“她年纪轻轻的,还要人搀扶着不成?”

    禾青闻言笑着道:“香儿说的是,老爷就让他伺候吧。”

    “呵呵,倒是一家子软脾性。”慕氏笑着摇头,扶着紫香进了院子。

    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熟,沈忆安把孩子放到小竹床上,又取了薄毯给她盖住肚子。直起身拦住蒹葭道:“累不累?这几日可是没少走路,脚疼不疼?”

    “不疼,去玩呢又不是干重活。”

    蒹葭揉揉沈忆安的左肩,皱眉道:“看天又快要梅雨呢,还泛酸不?”

    “宝儿亲亲,亲亲就不酸了。”

    “我说正经的呢!”蒹葭微恼的捶了一把。

    “我也说正经的呢。”沈忆安揽着蒹葭直接走到床边,躺下去舒了口气道:“歇歇吧,这爬山可真不是说着玩的,我的天呐,还驮着两个臭小子,哎哟呵,累死我了。”

    蒹葭抿嘴笑笑,给她脱了鞋,自己也跟着上了床,盘腿坐在她身侧拉着她的左臂轻轻的捏着。沈忆安盯着床帐愣了一会儿,笑着拉拉蒹葭让他躺下,亲亲他的嘴角道:“陪我躺会儿。”

    蒹葭搂着沈忆安的腰默了一会儿,轻声道:“爹和娘的事儿咋办?就真的这样子了?”

    “让爹自己说吧,宝儿别管那许多。”

    “可我就是觉得娘是喜欢爹的,只是不知道为啥,憋着性子不过来。你没见她半年前来那次,眼睛追着爹转呢,爹笑一下娘就很开心的模样。”

    “你盯着她看干嘛?”

    “嘁,有病!”蒹葭推一把瞪着眼的沈忆安,皱皱鼻子道:“不是说都过去了吗?其实忆安,若是我,左手懒玉右手跃琳,却又不得不抛下一个,不管是抛了谁,都比自己丢了性命还要难受。我看娘那模样,也没少受折磨,这两年都白了发了。”

    沈忆安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闭了眼。

    蒹葭叹口气,搂着沈忆安晃了晃道:“这话说出来听着就有些残忍,可是若放在我们自己个儿身上……唉,仔细想想,娘当初那般纵然不对,可也是无奈之举。”

    沈忆安叹口气,“宝儿就知道这么磨为妻的心呐!为妻心疼的厉害,宝儿好好哄哄!”

    蒹葭抬头轻吻沈忆安闭着的眼睛,柔声道:“放下才能活的轻松,我知道那件事对忆安来说是个噩梦,可对于娘来说,指不定同样是个噩梦呢。”

    “我知我知。”沈忆安叹口气道:“所以才一直都管她叫娘不是?”

    蒹葭见她眉头皱紧,笑着道:“忆安累了?”

    “累了。”沈忆安轻叹。

    蒹葭低头吻住沈忆安的唇,低喃道:“宝儿好好哄哄妻主,妻主心别累就成。”

    沈忆安勾了嘴角,抱紧蒹葭的腰侧了个身,闭着眼睛承接蒹葭轻柔的吻,不知不觉中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蒹葭睁眼看看呼吸变得轻浅的沈忆安,爱恋的叹了口气,抬手将她脸侧滑下的一缕发拢到耳后,轻打了个哈欠也闭了眼。

    中间不过小半个月,刘氏又一次登门。

    刘氏跟着紫香一路绕过那堵满是青藤的花墙,进了侧院眼前豁然开朗。刘氏还未踏进过这个侧院,见这院子收拾的雅致大方,四周一圈儿的冬青,院子正中是一个大大的花池,堆着一人高的假山。东面屋角是几株他叫不出名字的树,刚到屋檐的高度,这初夏,却是开的满树粉紫。侧面一个大大的紫藤架,架下是两张石桌几张石凳,慕氏、蒹葭和毛头,带着三个孩子,正在紫藤架下打竹牌。

    刘氏有些艳羡的立在院子口看了一会儿,紫香也不催,似是也想让他意识到慕氏生活的平静,让他能不再来叨扰。

    刘氏轻叹了口气,才抬脚走了过去。

    慕氏看见刘氏有些意外,但还是放下竹牌让紫香上茶。蒹葭从慕氏臂弯里拉出跃琳,笑着让跃琳和懒玉喊姥爷。

    跃琳眨眨眼道:“为什么有两个姥爷?”

    刘氏有些尴尬,蒹葭也有些不自然,笑着解释道:“这是二姥爷。”

    好在跃琳也没多问,乖乖的叫了。

    蒹葭让毛头带着跃琳和懒玉去别处玩,自己抱着辛怡走到另一处坐着。刘氏冲慕氏笑了笑,轻轻喊了声“哥哥。”

    “坐吧。”慕氏笑着从紫香手里接过果盘放到石桌上,问道:“弟弟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

    刘氏看一眼紫香道:“哥哥,我上次让紫香给你带的话儿?”

    “啊,我知道,弟弟多照看些就是。”

    刘氏微皱着眉垂了头,半天才道:“哥哥,我那些年没少与您争风吃醋,可是哥哥,我也没有恶意的。您当年,就那般搬了出来,弟弟心里,真的是不好受。”

    慕氏笑着摇摇头,“还说那些干什么?都过去了!”

    “哥哥,您是不是还恨着妻主那一巴掌呢?妻主之后就没怎么笑过,她心里必定是后悔的,哥哥就原谅了她,回去吧!”

    慕氏诧异的看一眼刘氏,摇摇头道:“有多少巴掌也忘记了,弟弟怎的偏要我回去呢?家里的事情是麻烦了些,弟弟可以让大管家帮着。”

    刘氏摇头,红着眼眶道:“我不知哥哥怎的就和妻主怄上气了,可是哥哥,妻主对你的心却一直都是最真的。她不说,我也看的出来,当年你们为了忆安的事吵闹不断,妻主到我那院子躲清净,可心里头放着的还是你们父女。每次忆安跑出家,妻主都暗地里让人跟着,生怕她做了什么不当的事被人打了。”

    刘氏湿着眼眶,垂了眼道:“哥哥,我当初是嫉妒你啊,你和妻主吵吵闹闹,她躲着你却又放不下你。我尽力讨好她,她给明溪店面,教她生意,可我心底知道,妻主一直把最好的留给你们父女了。我就是,就是嫉妒,才会处处跟哥哥对着来。可眼下妻主不好了,哥哥就,就回去看一眼可好?别让她再日日看着门口一脸落寞了,我看着难受啊!”

    慕氏想勾唇笑,却又笑不出来,嘴角颤了两下哑声道:“怎么说是不好了?也没见院子里来人说什么!思齐前阵子还过来了,她说沈灏身子骨挺硬朗的。”

    刘氏抬手捂住眼睛,压抑的哭了两声,止住呜咽低声道:“妻主,不让说,可,可妻主她,她最近,咯血了”

    慕氏愣了会儿,笑着道:“弟弟别拿这个骗我,我不恨她的,我就是一个人过独了,你说,都搬出来六七年了,也回不去了不是。都老头子老婆子了,呵呵,还,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刘氏捂着嘴低声哭着,蒹葭远远看着有些担心,犹豫间还是走了过去,轻声道:“爹,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慕氏摇头,“没事,你二爹骗我回去呢!”

    刘氏擦干眼泪抬头,颤声道:“哥哥就回去陪陪她吧,有什么仇怨说不开的?要是因为我,我离开就是了。”

    慕氏猛的起身,走开两步又回来,指着刘氏道:“你走吧,我都不和你争了,你还耍这些个手段做什么?胡说八道!”

    刘氏抬头,笑着道:“哥哥还是担心妻主的是吧!我这就回去了,我和妻主,等着哥哥回家!”

    番外七年后

    慕氏紧攥着拳头站在那里,看着他慢慢的拐出院子。慕氏的目光随着镂空的花墙追着步伐已显得老态的刘氏,有些无力的滑坐到石凳上。

    蒹葭慌忙扶住慕氏,低声道:“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爹放宽心,还有忆安呢!”

    慕氏叹了一声,片刻又叹了一声,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蒹葭不知该如何开解,只得抱着睡着的辛怡静静的坐在一侧。

    慕氏叹声道:“蒹葭,你那个婆母,怕是不好了。”

    蒹葭嘴张了张,也跟着轻叹了口气。

    “唉,谁说我恨她了?不恨,早就不恨了,当初出了那院子就不恨了。”

    “可是她若是真的不在了,”慕氏抬手捶着自己的胸口,连连摇着头道:“这心里头,心里头,还是,难受啊!”

    蒹葭招手让紫香把辛怡抱走,坐到慕氏的一侧,握着他的手道:“爹还惦着娘对不对?”

    “惦着,惦了一辈子了,都成了习惯。”慕氏擦了把泪道:“你二爹总是说她心里向着我,可我怎的就没看的出来?她给我的,给我的……”

    蒹葭握紧慕氏的手红了眼眶。

    慕氏叹口气,“唉,老了老了,也不让人心安呐!你说,我也不怪她什么了,她自己好好的活着吧,还叼着我不放做什么?像我欠了她似的!她这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不能清净,故意让我去恨她!”

    “我怎么就不能清净几年了?怎么就……我这一辈子啊,都这般……”慕氏深深叹息。

    蒹葭湿着眼眶低声道:“爹别难受,我和忆安,陪爹回去看看。”

    慕氏又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咯血了,不知道会不会染着孩子,蒹葭好好在家带孩子,我回去看看,看看,过几天还回来。唉,没完没了了!”

    慕氏再踏进沈府,觉得很是陌生。沈思齐见慕氏回来,高兴的有些忘了形,从不会主动表达感情的人,竟然也挽住了慕氏的胳膊轻蹭了蹭额头。

    慕氏笑着拉过她的手,温声道:“思儿最近这一段儿可都还好?”

    “好!就是有些想爹了!”

    “你娘呢?”

    沈思齐脸上的笑微僵,低声道:“也好,吧。”

    慕氏拍拍沈思齐的手,笑着道:“一起去看看吧,思儿,你娘最是疼你,可不敢与她过不去。”

    沈思齐没出声。

    “你这孩子,长辈们感情的事,又挡着你们小辈什么事了?”慕氏点点沈思齐的额角,轻叱道:“拗!省的别人说你不是沈家的孩子,和忆安一个性子!”

    沈思齐眼眶发热,微垂着头道:“爹,你先进去看看娘好了,我去让秦月把芙儿抱来给爹看看。”

    “也好。”慕氏紧紧手,让沈思齐先去了隔院。

    沈思齐一转身,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

    人若心底对某件事有了疑心,很快就能把曾经被刻意隐瞒的事情弄的清清楚楚。沈思齐转出院子,转头看着慕氏进了主院,靠着墙孩子般的蹲到墙根轻泣起来。

    她原来,是个没爹的孩子啊!这个爹给了她太多,甚至给了她连沈忆安这个亲生女儿都没法比的身份与荣光,给了她二十多年的父爱,她无法恨他,也就只能去恨沈灏。

    若不是沈灏当年包下她亲生父亲,却又在她生父孕子后抛弃他另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纠缠与无奈?

    她把忆安和这个爹当最重要的人看,可原来……

    当年被扔掉的为什么不是她?也省的害她心底最重要的两个人伤痕累累。她沈灏,有什么资格帮她选择?她无法选择出生与否,她那次事故无法选择生死,两次重伤慕爹爹,一次几乎害了忆安一生。为什么她这辈子要欠这么多人?为什么,她就不能投生在一个普普通通暖意融融的家庭?

    秦月静静的站在沈思齐身边良久,等沈思齐慢慢平静下来才缓缓蹲下|身,带着些微讶的开口道:“妻主怎么在这里?”

    沈思齐擦干眼泪,深吸了口气起身,垂了眸道:“爹回来了,一会儿抱芙儿过去玩会儿。”

    “好。”秦月笑着道:“那我先去那边看看,妻主去看看芙儿吧。”

    沈思齐垂着的头点了点,抬脚去了里面。

    秦月看着她的身影叹了口气,微摇了摇头出了院子。

    沈灏早听下人说慕氏回府的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很是不安。沈灏走到门口又返了回来,抬手理了理衣领又转了回去。刘氏看着沈灏慌乱,轻叹了口气偷偷退了出去。

    慕氏进了院子,远远的就看见立在门口的沈灏。慕氏淡笑着走过去,似老友般的开口道:“最近如何了?”

    沈灏笑着连连点头,“知画怎么回来了?”

    “啊,我回来看看。”

    慕氏要进了屋子,沈灏搓了搓手心道:“咱们去院子里逛逛吧,屋子里怪闷的。”

    慕氏转头看沈灏的脸色,青黄,带着浮肿。慕氏笑了笑,“就屋子里吧,我也好坐下歇会儿。”

    “哦,那,我喊下人奉茶。”

    “别忙了,你也坐着吧。”

    沈灏点头,有些无措的跟着慕氏进了屋子。

    慕氏轻笑,“老了老了,倒显得有些孩子气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这家也不想让我回了?”

    “没有!”沈灏苦笑了下,叹了口气道:“倒是怕你不回来了。”

    沈灏抬头,认真的看着慕氏道:“这家,是你和忆安的,你要记得,你才是我沈灏明媒正娶的夫。”

    慕氏垂眸,摆着手笑了笑道:“说这些,呵呵,听着,倒跟年轻孩子似的。你也别想太多,我过的挺好,你要是想找我说话,就过去那边走走,若是懒得动弹,就找人喊我一声。”

    “诶!”

    沈灏垂着头良久,叹了口气道:“知画,你可,还是恨我?”

    “不恨了。”

    沈灏抬头,眼中带着湿意道:“欠你的,是还不清了。”

    “你没欠我的。”慕氏接过下人端上来的茶递给沈灏,等下人退出去才又笑着下道:“若是我遇见那情况,也不知该怎么抉择呢。也许你当时心里就没有那些个念头,可就是那么一瞬间冒出来的,便……唉,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沈灏摇摇头,“不光是那些,还有娶了刘葁的事,不管当初是不是我本意,总归是娶了,我本许你……”

    “都过去了,还说那些做什么?”

    “你让我说完吧,我心里,唉,也会慌呀!”沈灏叹口气接着道:“我本心下许你一生一世,却伤你至斯,终不能得你原谅,也是我罪有应得,可是知画,我留给忆安的,她不一定会要,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忆安收着?”

    慕氏微蹙了眉道:“沈灏,都大半辈子了,别再做傻事了。忆安有自己的酒楼就够了,那些本给了明溪的,就还是明溪的,思齐是沈家长女,这也变不了的,沈灏你别到最后还让三个孩子为了家产闹矛盾。”

    沈灏摇摇头,起身去床头取出一个小匣子,从脖子里抽出一把钥匙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方小印递给慕氏,慕氏不接。沈灏叹口气放回去,把匣子和钥匙推到慕氏身边道:“知画,我担心忆安不能出息,老早就给她备好一生所需,这些财产没人知道,是我十几年来一点一点挪出去的。若哪一天我不在了,你拿这方印去找大管家,她会带你去接手那笔财产。”

    慕氏笑了笑道:“沈灏,你还是老做糊涂事啊。若忆安真的没出息,没银子她还能发奋些,你供她银子,不是更让她不上进吗?”

    沈灏苦笑,摇头道:“欠她的,也是还不清了,也还不起,你说,若是当年我死了,岂不是……”

    沈灏摇摇手,“不说了,害她一直都那么浪|荡的过。”

    沈灏放下手摁住腹侧,微皱着眉道:“知画出去走走吧,去看看那几个孙子孙女,我过会儿也过去。”

    慕氏见她额头微微见汗,扯了扯嘴角道:“这是哪里疼了?又何必瞒我?”

    沈灏老泪纵横,自知失态,忙抬手抹了把脸,苦笑道:“人老了,哪能没点毛病?过几天就好了。知画先去看看芙儿,很精灵的一个孩子。”

    慕氏起身,点了点头往外走,沈灏看着他的身影又是一阵心酸。

    慕氏走到门口又返回来,笑着道:“我想在家住几日,我那院子可还在?”

    “在!在!”沈灏有些惊喜,“还是老样子,没让人改过!”

    慕氏点点头,又道:“你想不想见见辛怡和那两个臭小子?明日让她们也过来玩上几日可好?”

    沈灏满脸惊喜,想了下却道:“不要了,我这身子,怕是不好与孩子太亲近。”

    “大夫可有说是瘟症?”

    沈灏摇头,“脏里不好了。”

    “那又怕什么?大不了咱们在院子里玩就是了,让那几个孩子回来和院子里这几个玩上一阵子,也省的一家人生疏了。”

    沈灏连连点头,“是,是这么说的。”

    沈灏瘦的很快,慕氏不过搬过来半个月,沈灏的两颊已经完全陷了下去。沈灏似是看开了,每天就和慕氏刘氏说说话,和孙辈的一群大的小的娃娃乐上一乐。

    慕氏依旧住在自己先前的芷香苑,夜里都是刘氏陪着沈灏。正如慕氏所说,都老了,再计较那些爱与不爱实在是矫情又没有意义。沈灏再也没问过慕氏是不是还恨她,再也没有说过一直惦念她的事情。

    有时候沈灏半夜腹痛的厉害了也会想,多亏现在不是当年那个一本心思在她身上的慕知画了,若不然,她现在这幅模样,不知道又该让他淌多少眼泪。

    沈灏已经不是在咯血,而是在吐血了。沈灏封了院子不让孩子们往里面跑,生怕自己大口大口呕血的模样吓着了孩子。沈思齐不再去当铺,听了慕氏的话每天守在沈灏身边。

    沈忆安也在沈灏的房间支了一张小床,和思齐明溪换着班的照看沈灏。

    沈灏坚持停了药,也不再让大夫在自己鼓胀的肚子上做手脚。她疼,疼的狠了就开始呕血。沈灏每次疼都想起当初游回去抖着手把沈忆安□的模样,每次看到盆子里的血都想起沈忆安胸口那个血糊糊的洞。

    油尽灯枯吧。

    这夜沈灏竟然出奇的清醒,或许是无血可吐,或许是老天可怜她,让她在走之前不至于太凄苦,沈灏竟然没有再呕血,还能自己撑着床头半坐起身。

    “忆安。”沈灏看着床边小床上躺着的人轻喊。

    沈忆安睡的轻浅,听见声音马上一翻身坐了起来。

    屋子里就沈忆安一个,沈明溪换班休息去了,沈思齐睡在外间,熬了数日的刘氏也去休息了。怪不得说,人死前会生一场大病来消磨亲人心里的不舍,等把他们磨得难?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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