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听了朵莉公主的话,我已经非常清楚了,北晋都城南迁,表明禹天要加强对天朝的控制力度。而此时如果恒澜关战果辉煌,他自然会留着我们问清情况,查明谁才是背后真正的主谋;但如果恒澜关彻底失利,那他就会立时杀了我们,为了消除一切可能引起的马蚤动和争端,安抚大局。
“然而现在我猜恒澜关禹天不会占什么便宜去,所以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为了北晋十六郡的一统,而当众杀了我们。而且,那毕竟是刺王杀架的大罪,对我们来说还有比‘射鬼’更恰当的结果吗?”
篆儿低头听着,却机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我把手轻轻的放在她羸弱的肩头,“篆儿,你怕不怕,恨我不恨?”
ps:请所有有良心的人跟我一起:“写意是勤劳的,写意是勤劳的,我绝对不催文了!!!”
101
我把手轻轻的放在她羸弱的肩头,“篆儿,你怕不怕,恨我不恨?”
篆儿沉默片刻,轻轻摇头,“我不恨公子,我只恨自己命贱福薄。不过,不过能跟公子同生共死,篆儿,篆儿也算不枉此生。”
我轻轻把少女羸弱的肩膀搂在怀中,这才发现,篆儿已经消瘦了很多,是啊,每日里担惊受怕,还要抽出精神安慰我,她怎么能不瘦呢。心中转过千百声歉意,最后出口的,却只是那句,“你又清减了。”
篆儿轻轻叹息一声,把头倚在我身上,“公子,倘若北晋的大典真的要拿我们,我们,嗯……,那你,你怕不怕,恨不恨?”
我说,“怕啊,怎么不怕呢,我怕得很。篆儿,从小我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每次跌倒或者不小心划破手指都要大哭一场,这个时候,家里人就会把我抱在怀中小心的哄着,又是摸头,又是呵气,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是后来,我家里遇到很不幸的事情,大姐姐病死了,其他人又都自顾不暇,流离失所,只剩我一个。那个时候我不但要干很多活,还有很多人欺负我,捉弄我,身上的伤口日日不断,奇怪的是我反而不觉得痛了,也不觉得怕,感觉死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现在,我还是怕了。如果我死了,瑛姐姐会伤心,荷官也会难过,况且还有……,嗯,况且我,……,嗯,我也舍不得他们。所以篆儿,你看我一点都不勇敢,我是一个胆小的怕死鬼。”
篆儿抬起头,眼睛盯着我说:“公子是最勇敢的人,公子虽然怕死,可却不是为了自己,只为自己所爱的人不再难过伤心。公子还有记挂的人,倘若有可能,篆儿愿替公子赴难,保佑公子能和瑛妃娘娘姐弟团圆。”
我握紧她的手,“傻丫头,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们正说着,房檐上飕的一声落下一块东西。
定睛一看,原来是雪儿跳了下来。它在雪地上打了一个滚,顺势抖抖浑身的尘土碎雪,扑腾一下跳到我膝盖上。
我伸手轻轻揽住雪儿的小身子,揉着它温暖的皮毛,“小笨蛋,闯了祸就不敢回来了,这回知道害怕了吧。”
雪儿张着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咻”的叫了一声,似乎在抗议我的说法。
尽管今天天气晴朗,可是外面的天还是很冷。雪儿就像小手炉一样,贴心又暖和。我把雪儿抱在胸前,想想篆儿一定也会冷,就把雪儿递给篆儿抱着暖手。
既然多想无用,还不如顺其自然。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月半,我便,我便再也看不到这天这地,还有那小狐狸了。
篆儿轻叫了一声,我回头,就见雪儿挣脱篆儿的怀抱,三下两下蹦到我肩膀上蹲着,大尾巴搭在我胸前,轻轻扫动,这小东西。
那天晚上的雪儿很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有灵犀,小狐狸今天没有闹着出去,安安静静的伏在我腿上,陪我想心事。
人都说,其人将死其言也善,原来这句话是有道理的。现在我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悬与一线,果然怀起以前的许多事情。
我想起京城扬花桥口的糖葫芦,又酸又甜,身上沾满了香香的芝麻,娥湄常常央了看门的王哥去买,那丝丝的甜味,似乎一直一直缠绵在记忆中,穿越时空,绕到现在。
我想起簪瑛的眼睛,那么黑那么亮,总有无数的鬼主意藏在其中。可是当我们在西蜀再见的,聪明和顽皮都不见,不变的只有深深的回护之意。
我想起南安小王爷,那嘴边浅浅的笑,那暖人又体贴的神情,那么温柔细腻的手,总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放在我的额头上,温凉又舒服。他有一个和人极配的名字,叫做颜真。
我想起荷官,这个纸老虎,看起来又凶又护短,可是我知道,天底下最不放心我的,应该是他。现在这头老虎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好久没有我的消息了,他会不会担心我,会不会梦到我。
我想起凤毛,这小子整天跟赛雪狐猴一党到处惹事,唯一安静的时候是半夜,可是也常常抱着我的脚开啃,还会一边咬一边说梦话:“这猪手是我的,我自己的,嗯,吧嗒,我一个人的,吧嗒”,常恨得我一脚把他蹬下床去。本来我打发他回西蜀给苏放送信,可这一去就音讯杳然,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饭够不够吃。
我想起苏放,那个寂寞的月夜,那么多委屈那么多伤心涌上心头,他紧紧的把我抱在怀中,对天盟誓。谦谦君子,温良如玉,多年来的隐忍,今天终于一偿宿怨,苏放,以你的智慧跟胸怀,天下已经在你掌控之中了吧。现在,你还好么,我的,苏放。
我想起云霄,这个西蜀的戍边大将军,镇守一方的重臣。看起来文韬武略,可是我知道他是一个傻大哥,重感情忠道义,只是这种磊落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天朝的勾心斗角。大哥,你此番荣归,不知道又会引起怎样的风波。
我想起婀娜,正值红颜年华又多侠肝义胆。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她就莫名的在帮我,一直在我身边,安抚我,照顾我。然而我们最终还是分开了,我身陷北晋,而她则不知所踪。老天,如果我能向你提最后一个要求,我希望你能答应我:让婀娜平平安安的,最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很疼爱她,然后生一堆儿女,安享天年。
想到婀娜,我就想起唐情,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帮主,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打我们准备出兵前,他居然就不见了踪影。这个人狡猾又聪明,却总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唐情,好久不见,也许,今生真的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奇怪的是我居然想起丰富大总管,想起一心要在家奴行业中夺得行业状元的丰平,还有丰收、丰乐、丰喜,想起他们常常苦中作乐,常常背着大总管在一起模鱼,一起捉弄我来打发漫长无聊的时光。我甚至想起那个常常来看顾我的老姨奶奶的丫鬟,叫做什么来着,哦,西施隔壁的那个,还有表小姐的丫头染花。
看,人的记忆就是这么奇怪,总会在一个关键的时刻想起一些乱七八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事情。
抬头看天,天上飞过一群北归的大雁,呀,今年的春天来的到早。
看着天上的鸟,心中渴望着那份难得的自由,身后有人轻轻的拈起我的长发,在我耳畔呵气。痒。
我侧头一看,整个身体却僵硬住了,一动不能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允文!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却连呼吸都忘记,直到憋得满脸通红的时候,才想起喘息,这下却又急了,连眼泪带鼻涕一起流下。我只能急忙转身转回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窘态。
他在身后轻轻的抱着我,“看到我不开心么,我来救你回去呢。”
我咬着下唇挣脱他的怀抱,不敢回头看他,冷冷的说,“不敢有劳大驾,阁下是什么人?”
允文着急的说:“小丰,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允文啊,你的允文啊。”
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不由心头气苦,“我认得你是丰侯爷,天朝的元帅。可是,你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脸色瞬时变得苍白,“小丰,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你,今天可算找到你了,怎么你不认得我了,你不要我了么?”
一直在找我,那你当初是怎么把我丢下的,你倒是告诉我啊。我说不出来,只能狠狠的狠狠的看着他。
他一直呆呆的看着我,“小丰,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我真的是来接你的,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在家里还买了样好东西要送给你,我心里,一直想着你。”
我方才心头有些活络,正准备继续问他,忽然抬眼看到门口有人影一闪,却是穿着黑斗篷的丰姿远远的站在那里。
顿时感到手脚一片冰冷,浑身不停的打颤,“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就算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跟你回去的。”
允文忽然仰天大叫一声,从胸膛中直冲出一条血箭来,向后便倒。
我来不及扶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摔倒在地,浸泡在血水当中。
丰姿冲上前来,紧紧的把他抱在怀中,用手死死的按住他的胸口,可是那血还不停的冲他指缝中流出,按也按不住,按也按不住。
我跪在他身边,用手按在丰姿的手上,一起堵着他的胸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丰姿看着我,眼睛里充满怨毒,“主人为了救你,把自己的心换给狐狸精了,可是你没有把自己的心换给他,主人没有了心,当然只有死了。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
我摇头,哭喊着,“我没有,我没有不把自己的心给他,我的心早就是他的了,我的心早就给他了,早就给他了!允文,允文,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丰姿猛的把手抽出来,任允文胸口的血喷溅到自己脸上,我大惊,只有更加死命的按住他的胸口。丰姿拿起一把长剑,冷笑的指着我:“狐狸精说了,我们主人的心已经不在了,只有你的心才能救他。既然你不肯把自己的心给主人,那我只好剖开你的心救主人。”
血渐渐的手下凝固,允文的身体像冰块那么凉那么重,不要,不要丢下我。
我隔着眼泪,看丰姿面目狰狞的提剑向我刺来。好了,允文要有救了,剖开我的心就能救他了。
丰姿的剑一下子就刺进我的胸膛,我只感到胸口一凉,却并不痛。然后我就听见丰姿惊叫着,“你的心呢,你怎么是个无心的人呢?”
我大惊,我没有心吗?
低头一看,胸膛已经被生生的剖开,然而里面空荡荡的,果然没有心。
呀,我没有心了,那允文怎么办?我救不了他了。
一着急,一口血猛的吐了出来,正好落到允文的胸口里。
再一看,居然是一颗心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我放心了,他没事了。
丰姿大笑一声,太好了,主人有了心,可以活下去了。
是吗,那真好。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丰姿一下子就从我手中把允文抱了过去,美滋滋的说,“这下好了,主人有了心,可以回家了。”
我躺在地上的血泊当中,越来越冷,不要,不要把允文抱在,不要让他离开我。
我就要死了,让我再看看他,再看看他。
可是丰姿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他把允文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的走着,一下子就出了门。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用力的爬着,爬着,允文,允文,我就要死了。你不来再看我一眼么?
一个毛茸茸的大爪子踩到我的胸口上,我抬眼,居然是赛雪,只是它现在太大了,好像一个房子那么大,一个爪子也有一口锅那么大。
我感到绝望了,眼泪沿着眼角一直滑到鬓边,“赛雪,允文他不要我了,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赛雪”毛乎乎的脸上忽然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它说话了,“谁是赛雪,我是狐狸精!”
“赛雪”是狐狸精吗,怎么我不知道呢。
“赛雪”继续笑着,“你既然已经把心还给他了,怎么还哭啊?”
我摇头,“那个是我的心,我把自己的心给了他,我要死了。”
“赛雪”说,“不是,你的心在我这呢,你方才还的才是他的心。你忘记了,你们以前不是把自己的心换给对方了么,现在不过是换回来而已。我把你的心给你,你又把他的心还给了他,以后你们再也不欠对方的东西了。你们可以忘记对方了。哈哈哈哈哈哈,本狐狸精果然是好心的,哈哈哈哈哈。”
我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刺痛从心口传来,痛得不能思考不能呼吸不能流泪。
意思渐渐涣散,我听见“赛雪”惊讶的大叫,“咦,你不是有自己的心了么,怎么会死呢,怎么死了呢?”
“公子,你醒醒,你快醒醒!”什么人在用力摇晃着我。
我挣扎着的张开眼睛,见篆而正用力掐着我的胳膊,见我醒来,吁了一口气:“公子,你被魇着了,不知梦到什么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呢。”
我要坐起来,才发现赛雪正蜷成一团压在我胸口。我把它挪过来放在枕头上。
方才觉得浑身发软,满脸的冷汗。
篆儿体贴的绞湿一条布巾替我擦脸,“天已经微亮了,公子昨天一夜没睡好呢。做恶梦了吧,看这一脸的冷汗。”
想起方才的梦,我不由的双手颤抖,无力的按在脸上,“篆儿,我梦到了一个人,他,他……。”
篆儿轻轻拿开我的手,小心的揉搓我的双手和脖颈,“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吧。”
我心慌的盯着篆儿,难道是我梦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篆儿毫不理会的继续替我擦汗,“跟了公子这么久,多少知道公子的性格。方才在梦中,公子一直哭喊着不要不要,任凭我怎么叫都叫不起来。这个人,对公子来说一定特别重要。公子是梦到自己的家人了吧,是不是梦到老夫人啊?”
我心虚的低头,“是啊,我梦到母亲。”
篆儿温柔的笑,“那就难怪公子那么舍不得,对最爱的人啊,总是不忍离别的,哪怕是在梦里呢。”
最爱的人吗?我伸手轻轻的按住胸口,居然真的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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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该来的总要来,该躲躲不开。
赛雪跑出去的严重后果,就是我现在不得不站在宇文秋旁边,看他皮笑肉不笑的把我介绍给眼前的一大群人,“各位,这就是王上特邀的贵客,姓曹,名稽,以
后诸君还要和睦相处才是……。”
曹稽?!不就是草鸡。妈妈的,我在肚子中大骂禹天卑鄙,虎落平阳被尔欺,如今形势比人强,有个机会出来,总比关在那个小院子当活死人强,好,草鸡就草鸡,我忍。
至于我怎么出来的,站在这里被如此愚蠢的捉弄着,这话还要从公主被我吓回去说起。
小公主好糊弄,几句话就被我吓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阔别数月的宇文秋就皮笑肉不笑的不请自到,依旧一脸半阴不阳的表情,“昨天我们宫里出了一件新鲜事,不知道阁下听说了没有?”
我眨眨眼睛,“新鲜事?!宇文大人说笑了。我被关在这四面是墙的小院子里这么久了,别说什么新闻,就是风声,刮小了都听不见的。”
宇文秋继续微笑,“哦,是么,那可奇怪了,据说这事,跟阁下还有些相关,莫非,是我弄错了?!”
我恍然大悟,“莫非真的与我相关?!还请宇文大人明示,在下也好帮大人一起参详参详。”
宇文秋把胳膊支在桌子上,上身前倾,小声在我耳边说,“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们朵莉公主,那可是出了名的刁钻泼辣,她身份尊贵,再加上深蒙王上和大妃的宠爱,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可是昨天,居然哭着从外面回来,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连晚饭都没吃,难道还不奇怪么?”
我点头,“果然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惹公主不痛快,这等不法狂徒,还是请王上下令重重治罪才好。”
宇文秋深有知音之感,“可不是,本就该如此。可是就奇怪了,无论怎么问,公主也不肯说。后来还是我们去问了跟公主的人,这才知道原来公主是从阁下这儿哭着回来的。”
我一拍头,“啊呀,原来如此,难怪宇文大人会怀疑这事与我相关。公主昨日确实来到舍下稍坐片刻,可是只喝了清茶一杯,然后就告辞离去,当时并没有别的不快啊,难道是小可言语之中无意得罪了公主,真是死罪死罪。”
宇文秋伸手挥了挥,好像眼前有一只看不见的蚊子,“哪里哪里,阁下也太客气了。小姑娘能有什么大不痛快,至多是一顿饭不吃,你就拦着她,下顿饭她自己就吃了,谁还跟自己肚子过不去呢。可是我听说朵丽公主之所以到阁下的,嗯,这个地方来,好像是来找一样东西的。”
我继续装糊涂,“东西,什么东西啊?”
宇文秋眼睛微微眯起,仿佛要跳起的大猫,“朵丽公主似乎是来找一只狐狸——一只白狐狸的!”
“哦!!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本来就不在这儿么。”
宇文秋用手支着下巴一脸烦恼,“阁下你说奇怪不奇怪,听说西蜀的那个凤飞,年纪跟阁下差不多大小,容貌也传说是俊美过人,而且都说他机智过人,性格刁钻。听闻此人在西蜀的时候,曾经把一个与他平日不睦的同僚给双手毒烂,经月不治。而且在与我北晋交手的时候,向来不肯与我军堂堂正正对垒,专门拣些下三烂见不得人的手段偷袭、放火、造谣无所不用,致使我大军败北。输给这么一个宵小之手,真让人心有不甘……。”说的这里的时候,握在他手中的茶杯,喀嚓一声,裂成两半。
我眉毛轻扬,聪明的一声不发。宇文秋把茶杯的碎片抛到地上,甩了甩手上的水,“阁下以为这个凤飞为人如何啊?!”
我侧头,“听宇文大人这么介绍说,这个人倒像是让北晋的大军吃过不少苦头似的,如此看来,这人该不是一个笨蛋。”
宇文秋一脸鄙夷的挤出一个苦笑,“是不是笨蛋还要再议,不过我们王上倒是有心与这位一役成名,名动天下的凤飞公子相会,可惜缘悭一面,未能如愿啊。”
我坐正了,“这又有什么难的。只要王爷肯屈尊前往西蜀,想见那凤飞,也该不是难事。”
宇文秋叹息,“恐怕还是难啊,那凤飞如今不在西蜀。”
我惊讶的说,“哦,不在西蜀,那在……,哦,应该在恒澜关吧?”
宇文秋轻轻摇头,“恒澜关一役,公子后来先行一步,恐怕后面的事情多有不知。解忧近来又忙于俗务,少来告知公子近况,这事让公子挂心,倒是解忧的疏忽了。”
我但笑不语。如果我现在否定我不关心,也许他真的会借机刁难不说,但如果我太过关心,我现在手中的筹码又会越输越少。所以我只好但笑不语。
宇文秋看我,就像一只盯着鱼看的猫,“当日我们依计行事,一日撤兵两万,五日后在恒澜关北形成合围埋伏之势等待天朝和西蜀的冒进追击,然后……。”
我在桌下暗暗攥紧了双手,不会的,你们不会这么笨的吧,一千一万个头在脑子中转过,云霄,这种冒进轻敌之举一定不是你这个多年实战的帅才会做的,是不是?更何况天朝那边,还有他在坐镇,应该,应该不会的吧……。宇文秋正在目光炯炯的打量我的颜色,我故作平静,实际上内心早已经反覆不已,今天,宇文秋来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会告诉我实话么,还是他单纯的来诈我的消息?
宇文秋似乎在等待我的问话,可是没有等来,只好继续说:“可是对方迟迟没有冒进的迹象,难道是他们居然看透我方的打算了么?!这个问题已经不会再有答案了,因为我们的粮草所剩无余,既然对方不肯冒进追击,我们只好趁机撤退,只留下一队专门负责打探的人马摸清敌人后续的动向。虽说是大兵北还,一路上也尚属平安,可是一回来就赶上迁都大典不容有误、又要整备军务、奖惩各部军功,升迁调动人员,加上接待各部首领朝贺迁都的事情、制定新的盟约、典章制度等等,小可简直忙的连睡觉的事情都没有了,所以几乎都把公子您给忘了,这些时日冷落了公子,想来公子定然能体谅我的苦衷,不会介怀,是不是?!”
我当然不介怀,如果你要是能连看门的守备军都忘记安排了,我就更不介怀了……。
宇文秋似乎真的从朝堂上匆匆赶过来一般,懒洋洋的抻了一个懒腰,“哎呀,要说这事就难得一个巧字。就在昨天,我们作为探马留在恒澜关的守军前来回报,他们遇到一件稀奇之极的事情。你说奇怪不奇怪,西蜀和天朝没有趁机追击我军,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他们也没有趁机争功,更没有相互火并,反而继续聚集在恒澜关按兵不动,这可真是事出蹊跷了……。”
什么?!大军还横亘在恒澜关?!!!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或者是他想趁机要挟皇帝?又或者是天朝改变了让西蜀自立的主意,所以两军继续在恒澜关对垒?
宇文秋继续说:“就因为这事实在是太古怪了,所以我们留下的探子不敢掉以轻心四下探听,就怕天朝和西蜀意图对北晋不利,结果你猜如何?”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你宇文秋不像一个日理万机的宰甫大人,倒像是天朝闹市桥头说书的,拖泥带水一点都不干脆。我腹诽完毕,微笑的追问,“结果一定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咯。”
宇文秋拍手,“着阿,就是公子说的那样。天朝和北晋大兵囤积在恒澜关,倒不像是对北晋有所图谋,也不像是意欲拥兵自立,反倒是每天派出大量探马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他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也许是找什么人。”
我干笑了两声,“这倒奇怪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么金贵,如此兴师动众的。”
宇文秋点头,“说的就是啊。我们留在恒澜关的小分队队长是个非常仔细的人,就为了打探清楚对方的动向,他身处险地又多留的几个月,终于慢慢摸清了他们的状况,原来他们都在找一个人,据说是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这个公子也许是一个人,也许跟另外两个同样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一起,身上还许带着一个白色的小动物为伴。这还不算奇怪,更怪的是,所有的这些探马打探消息的时候,居然都在暗中进行,似乎这个人的身份不便于公开的样子,还不能不找,诶,就连我这个局外人听了,都替他们为难……。”
什么?!我听了这个消息,脸上再也掩饰不住,一脸震惊的颜色,“也许跟两个同样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一起……”,那么说,婀娜,婀娜没有回到西蜀,那她,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宇文秋一直盯着我的脸看,继续慢慢的说着,“虽然他们没有明说这个白色的小动物会是白猫,还是白狗,但是,这种时候找这样的人,我们都应该猜出,那其实应该是一只白色的狐狸吧。”
我喑哑着声音问,“那么他们找到了么?”
宇文秋浅笑着摇头,“直到我们探子几天前来报的时候,还没有找到。”
心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傻,这么傻。我不值得的,这个时候拥兵不动,后面会引起多么大的风波,帝都的疑虑,皇帝的猜疑、大军每日的用度,笨蛋,一群笨蛋,为我一个人,值么?
宇文秋的脸上露出一种非常有信心的笑容,继续问我,“本来我也奇怪,听他们的描述,居然像似在找那个大名鼎鼎的凤飞公子,可是凤飞公子明明应当在西蜀的大营内,难道说,他们找的另有其人?!赶巧得知昨天公主身体微恙的消息,继而得知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北晋的新宫居然闹了狐狸精,还是一只白狐狸精。所以的这一切纠缠在一起,你说我得出了一个什么结论?”
我只有平静的看着他,“宇文大人得出了什么结论?”
宇文秋浅笑,“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凤飞凤公子,久仰了。”
103
于是就这样,我被宇文秋和一群护卫“请”到了北晋王禹天的书房门前,当然,在这次出门之前,宇文秋亲自在我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异常仔细。
一路上,那种不详的预感一直如阴云一样盘旋在我的头顶,萦绕不散。他们,终于还是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知道了我的身份,接下来会怎么做呢,事态究竟会朝着那个方向前进呢?这突入其来的一切宛如一架失控的马车,又快又急,带着恐慌隆隆驶过。
我痛恨宇文秋脸上挂着的那种玩味的笑容,更加恐慌自己不可控制的未来,因此在走进北晋王书房门前的时候,我侧头对宇文秋说了一句话,“别的事情我不敢肯定,不过禹天王爷的耐心一定非常好。”
宇文秋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不知我为何忽然有此说法。我微笑的自行揭开谜底,“在下之所以认为王爷的耐性非常好,主要还是因为宇文大人您的缘故。如果不是耐性异常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的罗嗦呢。”然后我成功的看着宇文秋的脸色再次由白转红、再转青!一股小小的得意的报复快感从心底涌了出来。
一阵狂放的大笑从房内传了出来。
宇文秋几乎怨毒的看了我一眼,朗声说,“回禀王爷,凤飞带到!”
房门被宇文秋轻轻的推开,在书房旁边的逍遥椅上,禹天舒服的坐在椅子上,一脸得意的看着我,“凤公子,幸会啊。”
我镇定的踏进房门,双手抱拳对禹天施礼,“禹天王爷,久违了。”
禹天微笑的对宇文秋说,“小秋,给凤公子看座。”
宇文秋把一个锦凳放在禹天的面前,自己悄然走到禹天的身后,肃立的站好。
我悄悄深吸一口气,大大方方的坐在禹天的面前,任他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我。
大家都许久没有说话,各自在心里揣摩对方的意思。禹天随意的变换了自己的坐姿,双手交错的支在下巴下面,“凤公子果然计谋无双,就是在深陷敌营的情况下,依旧把我们戏耍于掌股之间,想来阁下内心定然得意万分。”
这话听起来就危险得很,我当然明白什么时候应该谦虚,“王爷谬赞了,此时彼时,敌我双方。我的身份未能及时详禀王爷,还请恕不敬之罪。”
禹天遗憾的轻轻摇头,“这个可难办的很啊,想你凤飞公子计斩我小先锋、诛杀我北晋将士、火烧我粮草、非议我军心、刺杀本王,数罪并罚,实在是本王为难万分——不知道这世上可有什么残酷到极点的刑法能够抵得上你的过错的?!”
早已经料到这样的结局,所以我并没有显现出他们企盼的惊惶模样。
禹天摸着下巴问我,“难道你还以为我们不敢让你死么?”
我轻轻摇头,“凤飞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
不,我不是不怕,正面死亡的勇气不是人人都有的。只是,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暂时来说,天朝那边的围城之危已经解开;苏放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他想要的,我相信他也一定会善待我的簪瑛姐姐;云霄回朝之后一定会得到皇帝的赏识;而他的身边也已经有人倾情相随……。唯一的遗憾,就是我还不曾把我这一路所闻所感告诉我那面冷心热的荷官表哥。也许,死亡对于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吧,也许娘亲和姐姐在那边已经等我多时了……。
望着我坦然的神情,禹天露出一股失望的神色,“啊呀,恐怕凤公子已经打定主意以身殉国了,可惜可惜。这世上之事总是难随人愿,求生的不得生、求死的却也难得一死。”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的看向禹天。他笑容满面的说,“如今寻找凤飞公子的暗红已经涨到十万金,而且还有继续看涨的势头,这么值钱的命怎么能随便杀了呢,本王倒有兴趣看看这笔暗红最终能到底能涨到什么地步。”
不理会禹天的冷嘲热讽,一股暖流忽然盘亘在心头,把整个胸膛撑得满满的。啊,原来,他们,他们,他们一直在找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太傻了。即使为了从来不曾放弃我的人,我也应该坚持下去,怎能轻言放弃,泪光中,仿佛又见苏放那俊秀又自负的模样,“小凤,看我怎么把天下拿到你的眼前,共笑沧海。”
是啊,我不能这么放弃,还有人在等我,还有人。
禹天似乎在品味我的想法,慢慢的说,“原来你还是怕的,听到我不会杀你,欢喜的哭了么。”
跟这种人多说无益,所以我不答反问,“你会告诉他们我在这里么?”
他似乎等待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干脆的回答我,“不,会!”宇文秋微笑的补充了一句,“我们会把你在北晋的消息封锁得紧紧的。”
惊诧过后,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啊,他是不会说出去的,因为他们旨在寻找更大的机会。我任泪水在脸上干涸,那是痛快的痕迹,也是坚定的表示,此时此刻我下定决心,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保护我的亲人,“任何悬赏都是有时限的,王爷尽管拖,等到两败俱伤那天,凤飞恐怕就一文不值了。”
禹天把身体前倾,伸出一个手指摇摇,“恰恰相反,这正是你最大的价值。”
转间,宛如一桶冰水当头砸下,冷彻心扉。原来如此,他们在等,在等更多的机会,在等天朝和西蜀因为我而误会或者产生更多嫌隙,然后再伺机把我的可利用价值发挥最大的功效,是这样打算的吧。
好,那么我们就继续玩一场游戏,看看最后谁才是最大的赢家。禹天,宇文秋,为了我要保护的人,我——奉,陪,到,底!
我把双手放在脑后交叉,舒服无比的向后仰去,“既然如此,那么我也不客气了。现在我的身份可不再是你们的阶下之囚了,所以还请王爷、宇文大人以后多多照顾才是。”
禹天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在说笑,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么?”
我也笑,“难道王爷还没发现么,现在我的身份已经从一个可怜的俘虏变成一个金光闪闪的——大肉票了。”
禹天扯嘴笑了笑,没有多说。宇文秋问我,“恕宇文愚顿,在下实在没能看出阁下的身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又有什么能拿来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用可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宇文大人,这里面当然有大大的不同。无论是被否告之我的下落,人的心底总是有一个底线的,过了这个期待底线就会完全放弃。现在你们所做的,不过就是在等待确认他们这个底线究竟在什么程度,以便确定从我身上会找到什么机会而已。所以你们是在利用我,不是么?”
宇文秋轻轻点头,“可是我看不出这里面有你什么可掌控的地方,毕竟你现在生死由人不由己不是么?”
我用一种安慰小孩儿的口吻对宇文秋说,“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么他们的期待就会到底线为止,你们所能利用的几乎为零。你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跟他们讨价还价,活生生的我,这不就是我最大的底牌么。”
宇文秋仿佛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你又用这招来骗我,难道你不怕死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我确定的回答他,“你们既然肯定舍不得杀我,我还需要怕么?”
宇文秋冷笑,“你就这么笃定?我劝阁下还是三思的好,你是用唯一的命在赌我们重视你的程度。公子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万一输了,公子可就……。”
我虽然浅笑,可是却坚定无比的回答他:“恰恰相反,宇文大人,我愿意尝试,这个世上永远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宇文大人,您敢么?”
宇文秋几乎被我气的面目纠结,“你——。”
不错,宇文秋,我敢用我的命跟你赌,就为了那些从不放弃我的人。可是,你敢么?我不怕,你呢,你反到怕了吗?!
宇文秋再次被我气得一言不发。禹天冲他摆摆手,十分感兴趣的问我,“你要什么条件呢,不妨先说来听听。”
我把自己左腿搭在右腿上,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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