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她作为情书
樱儿抚摸着这些,感慨万分几乎又要落泪。
随后,在弘旺诧异的眼光下,樱儿将底层的翻板抽出,又反过来轻轻一推暗格里却空无一物,樱儿仔细看视,发现暗格内侧右下角刻着一行小字,“梦冷蘅芜,却望姗姗,是耶非耶”。
这是纳兰性德的词《沁园春代悼亡》首句“梦冷蘅芜,却望姗姗,是耶非耶。”
樱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喷涌而出弘旺兄妹见状都是伏地不起,沉默无语。
(典出汉武帝悼念早逝的李夫人,梦见她送给他蘅芜香,于是作赋曰“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这里八阿哥是将这幅图比作蘅芜香,樱儿给他送这幅图,让他觉得两人虽然不是阴阳两隔,但是还是咫尺天涯而现在樱儿再收到这幅图的时候,他们真的阴阳两隔了)。
好一会儿,樱儿渐渐止住了悲声,弘旺轻轻道,“先君说是这是额涅妈妈(祖母)的遗物。两年前,先君有一天让我去书房,将这幅图交给我,郑重嘱咐我日后一定要当面呈交给熹妃娘娘当时我非常惊讶,我又如何能够晋见当今的熹妃娘娘,先君肯定地说,到时候娘娘一定会召见我的。”
樱儿想,是啊,他那时候就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弘旺,我告诉你,这幅图是你额涅妈妈亲手所绣,绣的是庄周梦蝶,你额涅妈妈希望我们坦然面对一切,淡然超脱一切束缚,顺应本心。”
弘旺点点头,“先君也是这么说,可是他说他没有好好听额涅的话,去顺应本心,这是他一生唯一遗憾的事”
樱儿无言以对,弘旺又道,“先君又关照,若是娘娘见到这些,千万不要难过。先君说,很多年前曾经听人说过,若是自己独自选择的路,就要笑着接受一切结果。”
樱儿闻言更是泪如雨下
“娘娘不必悲伤”弘旺又说,但是他看到樱儿哭得气噎难干,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但是他知道宫里不许哭泣,只能一再地强忍着
到后来,樱儿也醒悟起来,渐渐恢复了平静
“弘旺,你阿玛这些年来可有过很多手稿的?这些手稿,现在都在哪里?”
弘旺道,“先君的确有过大量的手稿可是,后来我就再没见过”
樱儿点点头,她不禁有些失望,虽然她知道胤祀会销毁这些手稿,但是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想看看有没有这样的幸运可是,胤祀果然还是将这些永远带走了唉,这说不定就是历史的一个巨大损失呢。
樱儿厚加抚恤了两人。他们退下后,樱儿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她在想,胤祀对她的感情,她始终是在别人的叙述中才领略到一二的。但是每一次听完别人的叙述后,再回想起胤祀和她在一起的神情,她的心总是会震撼、会沉重一些
是她自己太疏忽?还是胤祀隐藏的太好?
樱儿相信胤祀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可是那样深沉的感情他又如何能够始终压抑在心底,一个人默默承受呢?连老康和胤禛都看出来了
这一次,胤禛甚至以为胤祀会将樱儿带走,而明知这样,胤禛居然还会让她去见胤祀最后一面突然间,樱儿觉得简直不认识他们了,也无法理解这两个人是怎么想的。
这是两个怎样的兄弟?他们同样有才干,有主张,有抱负,甚至是惺惺相惜,互相既是对手又是知己,他们甚至可以互相托付儿子(而且都是长子)。他们又同时爱恋着一个女人,都在尽力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但是他们在各自的主张上绝不互相妥协,为了自己的主张,彼此不断较量着智慧和实力也许这就是两个王者的胸襟气度。
这天,胤禛又招了一大批太医樱儿知道,这是十三的病又犯了。
这些年来,十三的病开始反反复复,樱儿知道,这些年来,十三日夜操劳,他的病情自然会一步步加重。然而,他就是忙得连医治和调养的时间也没有。为此胤禛还专门为他最最亲爱的十三弟去祈福,可是这个病人自己却跑出去巡视各路的工程去了
胤禛只要是去十三那里问病,每一次都会带着樱儿的。他当然要尽所有的可能,来挽回和延长他最最亲爱的十三弟的生命可是,只要是十三见到胤禛去了,总是永远那么谈笑风生,兴高采烈但是,他偶尔见的蹙眉,抑或是竭力掩饰的憔悴的面容,让人不得不觉得,十三是在强忍着病痛直到后来,连胤禛自己都说,害怕去见十三,因为舍不得看到他那么痛苦,而且看到十三强忍病痛,他的心里也像刀绞一般
这次,胤禛见到十三和十三福晋,自然又是老生常谈地关照了各种事项,又亲自主持太医们的会诊
最后,十三笑着对胤禛说,“皇兄实在是过虑了,臣弟近来换了几种药方,已然好多了。”
“十三弟,你总是这样讳疾忌医,你就算是体恤一下朕,千万要好好的养病,朕实在少不得你!”
十三要下床谢恩,胤禛连忙拦住,“十三弟,都什么时候,你还要生分朕吗?”
樱儿也连忙站了起来,“十三爷,今天是皇上特地给你招的太医们,十三爷,你可要好好的用药
才是”
十三笑道,“多谢娘娘教诲。”
樱儿嗔道,“十三爷,你还是铁定了要生分我吗?”
十三收起笑容,正色道,“皇兄,臣弟今天倒是有要事想求教熹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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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乐(一)
樱儿见十三说得郑重,不禁也是一愣。舒睍莼璩
“十三爷怎么也客套起来了?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有事就尽管问。”
十三又看看胤禛,“皇上,臣弟是要请问熹娘娘,当初阿其那获罪时,查抄其府邸的时候,一直是有娘娘派的护卫守候着的娘娘是不是带走了一些书稿?”
胤禛也回头看着樱儿,笑道,“十三弟也是听闻了一些风传,说那些手稿如何精妙,就想一睹为快十三弟,你还是从小的脾气,一有了什么事情都要上下求索一刻也不愿耽误的。不过,现下你还是将养为先,不要去劳神这些个”
十三笑着对胤禛和樱儿拱拱手,“还是求娘娘赏我一个眼福以慰平生。煦”
樱儿摇摇头,叹了口气,“十三爷,我并没有拿过这些恐怕这些手稿都已经被毁了”
十三微微的有些失望,对胤禛道,“臣弟也有过这样的担心可惜这一切果然都不出皇上的意料臣弟也是抱着一些希望而已。”
胤禛对樱儿点点头,“十三弟说,有些政务上的事情,遇到了有好些不明了的,听一些大臣说,阿其那曾经教授过他们一些法子的可惜他们到现在还是一知半解。逸”
樱儿道,“我留意过这些,也听十四爷提到过,后来又问过好些人,但大家都是茫然无知可能是早就毁了也未可知”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的有些愠怒道,“也是他自小的脾气,什么东西宁可毁掉,也不愿意明珠暗投”
十三见胤禛动怒,赶紧把话题岔开去,于是他们兄弟开始叙话樱儿自在一边和十三福晋聊家常。
过了一会儿,四个人又凑到了一块,回忆起当年热河、江南赈灾、教堂学习、山东办差、雍邸赏菊、圆明园、寿礼
胤禛又抱怨说,十三和樱儿两个都不爱吃药治病,都是不叫人省心的,不过好在十三还是听樱儿的劝,今后十三福晋若是再为难十三的病,不如就多找找樱儿
樱儿看着他们,想起了良妃的话,只要尽量将记忆填满了,以后就可以静静地去回忆
这天樱儿到了胤禛的密室,他正在兴致勃勃的看些画。樱儿这段时间难得见到他如此高兴。凑上前去一看,不禁莞尔。
不知道胤禛从哪里听来的这个玩法,就如现代的漫画一样,将自己的样貌化身为漫画的主人公。画上的人,有的围炉读书,有的倚窗观景,有的临渊慕鱼按照一年四季的主题,如月历牌一样。
“樱儿,你说过要周游天下,朕总有一天会让你如愿。现在咱们先纸上谈兵,如何?”
樱儿惊讶地看着他的漫画,一会儿上山打虎,一会儿树下戏猴,一会儿林间弹琴,一会儿煮茶论道更有甚者,他还带起了西洋的文艺复兴时期的头套
樱儿想到了现代电脑合成的照片,只要有一个人头像,就可以拼接到任何背景上,那任何人登月潜水都能轻易做到。原来这个法子自古就有,不过胤禛这样的无厘头,真是没想到。
于是指着画笑道,“真真是纸上谈兵,皇上统治的疆域那样大,走一遍就得要好几年,还是这个法子好,顷刻间就能转遍整个天下。”
“你在笑话朕掩耳盗铃吗?哼,朕就要发给朝臣们看的。”
樱儿张大眼睛,“如此颠覆皇上的形象,这不太好吧?朝臣们定会受惊的。”
“哦?朕就是不想他们将朕看作是如虎的昏君,你看,朕就要打只虎给他们看看。”
樱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原来那幅画正是他带上西洋头套,用钢叉在擒虎,不禁笑的打跌,“这是什么虎?别是只大猫吧?”
胤禛笑骂道,“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是变了味儿。你是不是在笑话朕不过是个寻常皇帝?”
“臣妾岂敢,皇上就是嗯,怎么说呢,就是天真烂漫”
“这话有趣,朕就是喜欢一个真性情!朕就是这样的汉子,这样的秉性,这样的皇帝!”
两人又相互笑嘲了一番,胤禛扳过樱儿的肩,“樱儿,八弟的手稿到底是没有了,真是可惜了朕这些天来,也检视了一些八弟原来看过的一些西洋书籍,有的上面还有他的书批。”
樱儿惊骇得要跳起来,胤禛竟然称胤祀“八弟”?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已经被改了名字。
胤禛按住她笑道,“怎么,他能看得,朕就不能看?”
“不是,嗯皇上怎会想到去看那些书?”
“就当是一家之言,看看又怎么了?何况你们这么多人都喜欢朕还让十三弟说给朕,他不明了的就去问那些西洋人。唉,八弟真的是天才,也许朕让他就这么走了,是个巨大的失策”
樱儿真的有些傻眼,“皇皇上竟然这么想?”
“八弟以前一直说要开海禁,增加与西洋、南洋诸国的商贸往来,听说九弟也在西洋风光的很,他一年的利银可是一个大数目呢。不过怎样开海禁,怎样掌控,朕和十三弟都不甚明了,所以前儿商议着不如先去试试看”
樱儿还是惊骇得要跳起来,胤禛笑着伸手将她张大的嘴巴托合起来,“看到你这个表情,朕就宽心了,说明这事儿还行”
樱儿傻傻地盯着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胤禛起身得意洋洋地往卧室走去,临行前又丢下一句话,“哦,若是你真的想要隐匿八弟的手稿以作纪念那么,你就不妨早些拿出来给十三弟吧朕相信八弟也是愿意看到这些手稿得以应用的。”
眼看着胤禛已经进到里屋,樱儿这才在他身后抓耳挠腮起来,她记得清廷是开过海禁,似乎在雍正朝确实有过些改革的举措,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没有产生积极的影响唉,想来十三的英年早逝是个重要原因,听说十三的病情不容乐观,可是他还是个硬脾气,从来对他的身体报喜不报忧。
胤禛即位时的四大内阁成员,胤祀,胤祥,年羹尧,隆科多,现在只剩下胤祥(十三)了。十三在胤禛即位后马上就是怡亲王。十三的才华突然在一夜之间得到了展现,当然这是那么多年磨练出来的锋芒。他是一个始终埋头苦干的人,一个很好的首席运营官(ceo)。
胤禛所有的决策和战略,都是通过十三来一一付诸现实的。在平衡胤禛和胤祀的冲突中,十三从不发表任何评论,只是默默地将差事全都揽过来自己做。
后来十三还向他推荐了十六和十七,共同帮助胤禛,樱儿看到当年的两个偷看的小鬼,如今都已成为人高马大的可以独挡一面王爷,又回想到当年教堂里的学习小组,唏嘘不已,暗叹时光飞逝
樱儿开始时不时的便装到德理格神父新建的教堂去,神父仍然与她说中文、她说法文的交流,她让神父称呼她“d”,而不是“娘娘”。
她也弹琴唱歌,在夕阳的余晖落在教堂窗格的长长的影子下,就在那个长凳上,唱那首《玫瑰人生》
又过了一阵子,神父收到了阿嫦小儿子的信,是通过来往的传教士带来的。信上说他们一切都安好,已经在英吉利国和威廉一家相逢,也开始了西洋物品和中国丝绸瓷器茶叶等往来生意,规模也渐渐扩大
信里还有几张蓝色的纸,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是一些沿途见闻和随心感受。
樱儿莞尔,九阿哥的商业头脑还是依旧,而且依然那样潇洒,从不拖泥带水她欣慰地想,这应该是胤祀希望看到的。
于是,她也提笔在一张红色撒花信笺上,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地写一些自己的体会还不忘写道,那个怀表上指针已经指向几点了
对于九阿哥当初在他的笔墨收纳盒的夹层中写的那一串数字,樱儿总是有些疑惑。
九阿哥启程离去之前,樱儿好几次想问他那些数字的意思而且,他们有很多次的谈话,那个盒子就一直在旁边但是,樱儿看到九阿哥神情自若地拿着、使用着这个盒子时,樱儿终于又住了嘴
樱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好似这里面有着种种的顾忌,但这又在顾忌些什么,她也说不清她甚至觉得,这些事情还是让它尘封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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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乐(二)
自从胤祀去世后,胤禛就有了一种无敌的寂寞。舒悫鹉琻也许这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只有在互相较量的时候,才有动力将自己的智慧和实力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
胤祀去世后,胤禛越发的仰仗十三处处打点安排各种大小事务。但是现在看着十三那苍老、疲惫、又在勉力支撑的样子,所有人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樱儿几乎每天都到密室去陪着胤禛。
有时候两个人整个晚上也没有几句话,樱儿只是默默地陪着胤禛批阅奏章,给他递水磨墨,也许这就是常人所说的“少年夫妻老来伴”。可是听着胤禛越来越频繁的咳嗽声,她就觉得心痛。他有时候也会抬头看她,现在他们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交换一下眼神,会心一笑,就胜过了千言万语。
但是十三显然是来日无多,他真的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他最敬重的兄长而鞠躬尽瘁旄
弘历所担当的就越来越多,不过胤禛还是不给他政务方面的事情,而只是宗族里面的各种大小事务。胤禛显然也是在避免老康当年所犯的失误。他不给任何皇子过多的差事,为的是尽量限制皇子的权力和人脉范围。樱儿已经不再对弘历的行事进行过多的评论,她觉得弘历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任何挑战
至此“血滴子”的任务基本结束,所以樱儿留在宫中的时间多了起来。同时她也要开始努力适应这种无聊而沉闷的宫廷生活。
实际上现在宫里面也只有皇后、齐妃、灵儿、和她,文秀和宋、武两位常住在圆明园而且,近来皇后的身体也是越发的不好,虽然不至于生病,但是总是精神不济,又开始健忘起来渐渐的,皇后卧床、或者静养的时日居多嵛。
齐妃自从弘时走后,基本上每天都是在佛堂中打发的,其他的藩邸时的女人们都基本上不在了。樱儿想着,胤禛已经和她相约退隐江湖,但是眼前的这些人只能在这里老死,不禁唏嘘
再到后来,皇后那里慢慢的开始将宫中大小事务交给樱儿打理,而且连听樱儿汇报的时候,也时不时的打盹,或者就是直接让她看着办。
胤禛也对樱儿道,“樱儿,皇后的身子不爽利,这宫里的日常诸事也总要呕心血朕知道你一向不喜欢管这些琐事,但是现在也实在没有人能够胜任”
樱儿道,“皇上不要这么说,樱儿理当为皇后分忧的”
渐渐地,圆明园逐渐变成了胤禛主要的办公地,因为那里的气氛相对轻松。阿嫦几乎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与樱儿作伴,她的身体也还算硬朗,大儿子精明强干,所有大小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自从她的小儿子一家走后,她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也看开了许多,她说人无论在什么时间和空间,只要问心无愧就可以得到心灵的安宁。
胤禛即位后,又陆续有秀女选进来,但是他基本上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樱儿想,这又耽误了多少青春少女的终身
经过好几个月的悉心治疗和调理,十三的病势稍稍和缓。于是这年的秋天,胤禛就让十三带着弘历和十三的几个儿子们并宗族里的几个孩子们去热河秋?s6?丫?眉改昝蝗ツ抢铮??肜?酥缕母撸???木?褚埠茫?谑切廊挥u释???
胤禛从来不参加这种户外活动,他喜欢在京镇守,但是却总是让十三尽量带着宗室亲贵和大臣们出去游幸。
樱儿也劝过他要适当的活动一下,但他总是摇头说,“樱儿,这几年朕就要辛苦一下,放心吧,以后朕就可以天天陪着你。你爱到什么地方去都可以。”
樱儿笑笑道,“皇上长期伏案,也该劳逸结合才是况且,皇上就让把折子都送到热河去处理,也不会耽误政事吧?皇上想想,上次和阿哥们一起围猎是什么时候?现在儿子们都娶了媳妇儿了,难道皇上要等到孙子们都能狩猎了,才会再去?”
胤禛哑然失笑,“好吧,朕总说不过熹主子就是。谁叫熹主子现在协理宫中诸事呢?”
“就是啊,那么这次皇上就赏个面子吧?”
胤禛想了想,“朕前儿已经下旨让西北的几个臣子进京议事,还有两湖总督唔,他们大老远的才进京,也不必让他们再跟到热河去你们就先去吧,朕再晚几天去。”
过了没多久,十三带着大队人马出发去热河的围场。
这天,樱儿和十三、十三福晋照例闲话。现在十三基本上走不得路,于是大家还是坐车到草原上,坐在毡毯上,其他随行的早就出去围猎、游玩
看到蓝蓝的天和绿色的草原,樱儿笑道,“还是阳光最能养人的,晒晒太阳,深吸口气,那是什么病都会好的。”
十三福晋笑着道,“樱儿,听我们王爷提到过,你当年在草原上还做了个‘偷窥必究’的眼罩,倒让皇上看了不知所措”
十三也笑道,“皇上现在一提起来,还是摇头好笑。”
樱儿也笑起来,“十三爷倒好记性这一晃都多少年了。”
他们在没人的时候还是互称原来的称谓,胤禛因此抱怨他们就是在生分他一个。但是尽管胤禛抱怨,大家还是严格按照这个约定
大家又说笑一番,几个孩子们早就忙不迭的自去找自己的乐子,十三笑道,“咱们整天的坐着长谈,这些孩子们早就不耐烦在这里立规矩了。也罢了,本来就是带他们出来行围的,就留我们这些老骨头,继续在这里唠嗑吧。”
十三福晋看到孩子们和一些随从们都远去了,又笑道,“樱儿,我们爷说你当初骑了一匹‘悍马’,端的威风,倒叫我们爷笑了这许多年。”
樱儿笑道,“想着当年淘气的事情,真是恍若隔世。”
十三侧头对她笑道,“樱儿,这么些年了,你能够揭晓谜底了吗?”
“福晋说什么?什么谜底?”
“樱儿,你到底是谁?你和皇上、和八哥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樱儿看着她,笑道,“我是樱儿,我是人,但我来自遥远的未来。我是为了你们这些人而来的我不后悔来到这里”
于是,樱儿将这些年的事件,一桩桩一件件,慢慢地叙述给他们听,他们并没有惊讶,只是欣慰地微笑着。
最后,樱儿道,“八爷的心意,我是在他去世后才知晓但是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皇上一人。”
十三点头笑道,“樱儿,经历了这么些年的风风雨雨,我总想问你,是不是后悔我当年说你对皇上的话,也许是满心为了皇上因为我和皇上最亲,可是我却没有想到过八哥前儿出来的这么多事情,我才知道现在想着,总为八哥觉着心酸也许他是受伤痛最深的”
樱儿叹了口气,“当初我们大家都是自己选择了自己的路,那么有些事情虽然令人惋惜,但是不必后悔”
“樱儿,我真想看看八哥的手稿,我现在管着各路的差事,越做越觉着八哥当初是很有一套办法的唉,我也没有想到,八哥竟然会如此决绝,难道连这些都不愿给我们看?怕我们堕了他的境界?”
“我想八爷并不是这样想,他只是觉得皇上和十三爷自有打算,所以不想对你们有任何误导”
樱儿这些年来,并没有被培养出对围猎的兴趣。这次跟着来,是因为她还有一件事想要去做。
这天,樱儿只带着“血滴子”的几个人,骑着马,仅凭当年的印象,向胤祀当年带她去的那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而去
那是当初他们相约要“相忘于江湖”的地方那是胤祀现在长眠的地方
那山、那水还在只是在那一片清清的湖水边,多了几间房子
樱儿停住了马,往湖边看去。她回想起当年胤祀在这里侃侃而谈,述说他的治国理念和抱负也许,这是胤祀唯一一次畅谈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因为只有她能够听懂,因为只有她才知道他所说的一切但是,还是在这里,胤祀将她舍弃了,他说他要独自走这条艰辛的路只因为他不想她为他终日忧虑,流泪难过
虽然最终
胤祀又改变了主意,但是一切都为时已晚。这才有了这些年来的恩恩怨怨,才有这一系列的阴差阳错
一边的阿三早就看出了樱儿的心思,在马上打了个千,小声道,“主子请稍候,奴才这就让前面的人来伺候、回话。”
说着,催马往那几间房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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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乐(三)
阿三去了没有多久,果然见前面的房子里忙忙地奔出来好几个人,都是仆从的打扮,大家跪了一地为首的当然是李福升。舒悫鹉琻只见李福升上前跪倒行礼,“奴才请熹娘娘安奴才不知熹娘娘驾临,有失远迎,娘娘恕罪”
樱儿含笑道,“起来吧,原本也是偶然起意,你不知道也罢了这里也不需要很多人伺候,你让他们远远的听差就行了”
李福升恭恭敬敬地将樱儿带到胤祀的墓前,其他所有人都远远的站着来到目前,只见墓碑上仅写着“先君之墓子xxx敬立”,弘旺的名字处刻得含含糊糊,樱儿叹了口气,因为胤祀已经改名“阿其那”,并且被逐出宗室,那么后人立碑,自然为难
樱儿缓缓的围着墓地转了一圈,一切都是那么的简陋,外人怎么会知道,这里葬的是一个堂堂的皇子,众人称道的一代贤王此时一阵微风吹过,略显荒乱的坟地,仅仅又一片荒草和几朵无名的小花在微微的随风而动,或者是显示着这墓主人曾经存在于天地之间
樱儿在墓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以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祭扫一个朝廷罪犯、宗室除名的庶民,因为毕竟不能留下任何口实恁
李福升垂首站立在一边,他的眼圈是红红的,他知道不能说什么,甚至不能明着回礼答谢一切只能心照不宣而已
樱儿坐在那里很久,看着胤祀的墓,心想,胤祀是那么的睿智,他的理念又是那么的超前,但是“高处不胜寒”,他的理念始终没有人懂他是寂寞的,寂寞伴随着他的一生,他死后还是伴随着寂寞也许这就是胤祀最终的归宿,难道这就是他所希望的?他长眠在他们相约要“相忘于江湖”的地方,但是他们彼此谁都没有忘记
“娘娘,天不早了,娘娘带”
“李福升,我也算是自小就认识你了,你从来就是跟着八爷的,说起来我们还颇有些渊源不过,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
“娘娘圣明,奴才此生能够得遇娘娘,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樱儿摇摇头,“什么主子奴才的,今天在八爷面前,我们都是故人”
李福升跪下道,“娘娘在奴才心目中,娘娘就是天人一般,今天娘娘肯到这里也不妄我主子一生的心意”
樱儿叹了口气,“说起来,你是始终看着八爷所有事情的当年我初识八爷,到后来八爷总是让你送我回家再后来,阴差阳错的那么多事情,没想到,八爷和我原本在这里相约要‘相忘于江湖’的,到头来终是阴阳两隔”
“娘娘,当初娘娘能够陪着主子最后一刻还有,今天娘娘能来这里,奴才相信,主子已经含笑九泉”
“你是对你主子忠心不二的,我问你,八爷是可曾怨恨过我?你们是不是也恨我为皇上做了很多事?我要你说实话。”
“奴才不敢。”
“唉,你不愿意说也罢了,这些又有什么好多问的?是不是的,自然有人说你们好些发配出去的人,一路都是说了好多话儿的都是些诋毁皇上的他们可想过,皇上是菩萨心肠,并没有赐死他们,只是让他们远离京城”
“那些都是糊涂东西,从来没有近身伺候过主子的娘娘可别动怒才是况且,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娘娘一句的主子当初有话的,任凭是谁,如果敢说娘娘一句不是,立即治罪,哪怕是三四辈子的老脸,都顾不上了”
樱儿低下头,她想起八阿哥当年仗毙了府里的管事,“八爷这么说,也保不准就有人恨上我了”
“娘娘,其实主子这些年来可是苦啊所有人都知道的最后连圣祖爷都都心疼”
樱儿点头道,“圣祖爷曾经留了话的,可是可是八爷还是太傲气了不肯领情。”
“”
“八爷可有很多手稿的?我问过弘旺,他说后来就不见了,可是八爷毁了?”
“”
樱儿看着李福升,“那么,八爷果然是毁了那真是可惜了皇上和怡亲王都提到过这些手稿,都希望能够亲眼目睹很多治国方略,应该是可以参看的。若是这些果然能够资政,我想八爷也会高兴的”
“奴才奴才这一生都是伺候主子,可是可是终究是违逆了主子主子当初的确是是命奴才伺候炭盆子,要烧毁好些字稿的”
樱儿闻言站了起来,“那么那么说来,你没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娘娘遇刺后不久主子长叹道,大势已去”
“那么,这些字稿在哪里?还有多少?”
“当初有好些字稿都已经烧了,奴才奴才跪着求主子,好久,主子叹了口气,拿着剩下的字稿说,他也舍不得将它们都毁了,这些存世已久,可是却没有人去看,也没有人看懂最终,主子命奴才将这些字稿都运来了这里主子还说,若是娘娘将来有一天过来,就将这些交给娘娘,若是娘娘始终没有过来那么,在奴才有生之年,就将这些毁去”
樱儿兴冲冲地道,“那么这些稿子果然在这里?太好了,这些可是难得的治国方略啊,李福升,你可是立了大功了。你这可不是违逆你主子,而是让你主子的心愿得以实现”
李福升摇摇头,“字稿虽在,这是主子的意思,奴才不敢居功。奴才说的违逆了主子,是奴才隐匿了最重要的主子当初要亲手烧掉的”
“是什么?”
“是圣祖爷当初当初准了主子纳纳娘你为侧福晋的朱批手谕”
樱儿脸色发白,身形晃了晃,“什么?那旨意八爷果然有的吗?”
“奴才隐匿这道旨意,是为了一点私心奴才知道,那次娘娘遇刺,是大难临头了,主子让毁了字稿,也是为了今后没有什么后患可是奴才想,留下这道旨意若是关键时候,来求求娘娘,也许也许娘娘会开恩”
“李福升,难为你这么为你主子想其实,你确实是小人之心了当初圣祖爷留过话,要保全八爷、九爷他们的。圣祖爷说,自来皇家身不由己,但是难得这些皇子们个个有出息,那么若是不在皇家,也许他们更加自在皇上也是谨遵圣祖爷的旨意一力安排的。你说的圣祖爷赐婚的这道旨意,八爷直到最后也没有向我提过,还是皇上告诉我的唉,你是不能理解圣祖爷、皇上、八爷的心思的说起来,倒是皇上最委屈了。”
“奴才愚钝,窥测圣意,请娘娘治罪。”
“可你是出自一片忠心,我又怎么怪罪你呢不过话既至此,我还是想问你一些旧事”
“娘娘请问。”
“你可记得,那一年,在畅春园,八爷和我在荷塘边的亭子里说话,你急匆匆地跑过来当初是为了什么事情?”
“那是主子吩咐奴才,去大阿哥那里送药品,并且给大阿哥告诉圣祖爷朱批的事情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有诚亲王一力促成呢”
樱儿有些惊讶,“诚亲王?这里面果然还有诚亲王?那么当初大阿哥听闻这个事情,一定是竭力反对的?当初大阿哥虽然被圈,但是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吧?”
“是,当时大阿哥破口大骂诚亲王,说是诚亲王有意促成此事,是存心要置主子于因为主子从此会不顾一切甚至就会淡然出世”
“诚亲王一箭双雕才是”
br樱儿不禁暗自点头,当初三阿哥这么做,一则让八阿哥从此动摇了意志,另一方面又给胤禛下药,让他染上些绯闻,那么胤禛和胤祀这两个劲敌,在夺嫡的筹码上都要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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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乐(四)
见樱儿在沉思,李福升在一边躬身伺立。舒悫鹉琻
樱儿叹了口气,“唉,说起来这些都是旧话了,这么些年了其实知道了又怎样呢?只是我不明白大阿哥为什么如此恨我?他煞费苦心,几次三番的要除掉我,最后还不是”
李福升道,“当年主子拿到了朱批,大爷知道后,除了骂三爷外,几乎是以死相逼又绝食主子只好遣了奴才偷偷的过去慰问那天奴才急着回来,是要告诉主子,大爷准备上书圣祖爷”
樱儿点点头,大阿哥当年被圈禁,其实就是软禁,但是他不甘心,还是不断地调停和上下活动,以至抑郁成疾多年后,就在他得知最终是胤禛继位,没多久就挂了。
不过也难怪,那天在畅春园的事情一片混乱,这一头明摆着三阿哥在谋划计议着要对胤禛不利,胤祀未必没有注意到这些动向可是胤祀当时的首要大事就是老康朱批的事情。估计那时候胤祀已经向胤禛说明了,但是他同时又要忌惮大阿哥那一头所以那天即便见到了樱儿,也不能直接告诉她,只是说再过几天就会去找她泶
樱儿低头道,“说起来一切都是那么无奈不过我最终还是知道了”
樱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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