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懂你似的。”
画纱回头面如桃花“可你不是懂的么?”
绍赫笑笑摇头,“若是如此只怕难嫁了!空有了一副好皮囊。”
画纱笑笑不却理他。
雨后的天空好似更加碧蓝了,白云朵朵,云彩飘飘,只觉得旷然。
第九章蒹葭倚玉树
洛城的街头繁华似锦,处处风光,茶僚酒肆,都格外人多。要说这洛城里最火暴的茶僚要数‘说几句’了,说几句正如其名,每日都有那么多客人来这,说上几句话,喝上几杯茶,道道东家长事,西家短事,久候鹿禹说书。
‘鹿禹’是夏朝里最话多的说书先生,他说书那水平,只要你听了,便是再也忘不了了,那故事中的情与景,就像真实发生过般那么深刻,有时你竟会怀疑混淆,这不是个故事!
怎么样,赞吧!这还不算,鹿禹还有一个外号叫‘仙人了’只道就是他的口才非一般的神,且一开口便是千两金子。
一个说书的怎么会这么狂妄,竟要千金才开口?话说这鹿禹先生有样绝活,那也绝对是绝活。
人的一辈子当你名利双收的时候,就十分介意那些想要而却偏偏要不到的东西,这世上还有什么是钱和权办不到的呢?
人心,特别是美人心!
鹿禹可以把死物说活了,可别不信,在他的口中,偏偏复活了那么多公子哥和高官小姐的春闰梦,听说连皇帝都时常招他进宫说事!其中奥妙当然也只有大家揣摩,只是茶僚的众哥们也都有双火眼金金。
话说绍赫与画纱进了说几句,平日里画纱与茶僚的女掌柜本就混的极熟,女掌柜见画纱身后跟着位鲜少见到的面孔,一身墨衣,姿容不凡,且那衣赏的料子也极为少见是嵌有金粉,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去,只觉得他像个闪闪发亮的财神。当然这是以女掌柜的话来说。也不知那小次佬哪坑骗来的?
画纱向小二要了两盅薄荷绿,待小二斟好女掌眼明手快的端过,一摇三罢地荡去画纱的桌边。
“你这痞丫头,怎么来我地盘也不与我打声招呼?”说着魅眼潋潋地向绍赫笑去。
画纱笑道“你不是来和我打招呼了么?一样的,”说着看去绍赫,“这位是女慈,是说几句的掌柜。”再回头对女掌柜道“这是李公子!”
女掌柜听了,大笑“李公子,这可让我长见识了。”说着便从头到脚地打量了绍赫一遍,“我看确是天仙下凡呢!”复又小声在画纱耳边细语“这等货色怎就偏给你碰到了?”
画纱笑笑拉她入坐“绍赫,她说你是上等货色!”
绍赫笑笑,泯了口薄荷叶。
女慈听了,急了,拧眉带笑看去画纱,“你这痞丫头,才认识几日,这就帮着外人来对付我!”
“若说这日子,倒是挺长的。”
“如果我和他同时掉进西湖里,你救谁?”女慈撸起袖子,叉着腰看看画纱,又看看绍赫。好似非得证明自己的地位!
绍赫低低地笑着,托起茶盅,细细吹着,看去那掌柜“是啊!我也想知道你救谁?”
女掌柜瞄了眼一脸悠闲的绍赫,“我就不信了,小没良心的,你倒是说啊!”
画纱摇摇头,喝了口茶,咂吧咂吧嘴巴,“我若说实话,你会怨我的!”答案不言而知。
女慈不依了,一把夺过她面前的茶,“看来这一年多来多,白吃白玩供着你,合着我白养你这白眼狼了!得,我这儿也没什么好孝敬的了,想喝这薄荷绿掏银子!”
画纱见状忙上前,扶着女慈的胳膊,大眼睛眨巴眨巴泛着诡异黑溜的光,盯着她“慈儿姐姐,你不是说,姐妹如衣服,男人如手足,我自然要对手足好一点。姐妹即是衣服,我也没办法啊。”
绍赫刚咽的一口茶岔气了,掩嘴微咳起来。却止不住笑。
女慈回头嗔怪地瞪了一眼画纱,又羞于自己之前的豪言壮语,都浇灌给画纱了,唯恐她再说些什么,便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她嘴里。“你吃吧,多吃些,呵呵,我去厢房还有点事。”
说罢便快步离去。
画纱边嚼着糕点,边寻着女慈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又十分认真地问绍赫“你可愿我把你比作手足?”
绍赫抚着下巴,漫笑,“你可知断足之痛?”
画纱摇头,泯了口茶。
“你若把我比作手足,也不无不可,只怕你日后失望!”绍赫饶有所指地看去她黑溜的大眼。两指捻着糕点,吃起来。
画纱不明所以,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微嘟了嘟嘴,我怎么没想到手足也会断!那比什么好呢?
这世上,有没有什么是永远不会坏,不会变的!
想间越来越迷茫。
第十章闻人好凤凰
茶僚喧闹,来此饮茶的有远道而来的游玩人,有书生仕人,有文人墨客,还有拨琴弄调的乐人,反正都是些高雅玩意儿,当然这茶僚也不是普通茶僚,听说偶尔,左右丞相的公子也经常来此铭茶,不过至今也是听说,没人见过。
画纱边上的桌位,有双兄弟,一个素白袍子,手执折扇,一个青灰袍子,一头黄发最为惹眼,只闻那白袍后生一掌拍在桌上,不忿道“那闻人泓最是狂妄,仗着他爹是右相,便侍才傲物,把人不当人看,连兄你别担心,他老爹也六十好几了,兴许明年就咽气了!那时你我便可雪恨了!
画纱转过头,闻人泓,有点熟!
灰衣男子应合道“可不是,仗着自己有个不得了的爹爹,便不把你我放在眼里,若比起才学,还不定是你我的对手,只是他爱漂亮的本事,你我是望尘莫及了,传闻他一件袍子要花费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鲜有的挥金如土,而他那份明目张胆的狂妄更是鲜有,也不怕别人捉他老爹去弹劾。”
“这算什么,你们可知道他那袍子上绣的是什么?”接话的是他们对桌的一俊朗青年。他颇卖官子道。
画纱好奇,耳朵偏地张大,伸了过去。
绍赫看着画纱好奇的眼睛,悠然漫笑道,“凤凰!”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让所有人听清。
“凤凰,不会吧,凤凰,真的假的。”
“他不会想当皇后吧?”
“自古来,龙与凤都是皇家的标志,他却因素喜凤凰,花钱让雅阁给他绣了身只要是他的,都会在明显处绣下他的标记。”
“前几日时有人传言,在东宫见着了他,传闻说他长得如女人般娟绣,却又透着一股邪妄之气,一看便是祸水。只是生错了身子。”
“哈哈,你别瞎说。”
“怕什么,他鲜少出府,这等茶僚,更是不屑的。”
墨衣的青年转身,对绍赫作下一揖,对绍赫和画纱他细一番打量,少女长得透极,而他生得俊逸非凡,只觉蒹葭倚玉树,饶是风月过尽,千花任赏的他,也生出了几分羡滟之心。
平日里自己结交的官宦子弟并不少,狠多人都只一面之缘便带过了,他迅速地搜索了一遍记忆,他确实没见过他,这样的相貌,这样的神态,他要是见过又怎会忘呢?“这位仁兄,看着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绍赫温文而笑“在下李长风!”
“李公子一表人材,洛城中也鲜有此等风华,只怕连那闻人泓见了也要自愧不如!”那青年一脸敬仰,他明明站着,却总觉得低了那人一等。
“确是如此,你颇有眼见!”绍赫泯嘴而笑,一副风吹无痕,雪落无声的样子,一抹闲适淡雅的微笑,漆漆墨衣也能被他着得如此暇意,好像在无论何时无论何刻都扬着笑脸想和你搭话。好像邻家的小兄弟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问“你吃早饭了么!”
画纱在一旁低调掩嘴,吃吃地低笑。
绍赫嗔怪地瞄了她一眼,好像在说,难道不对?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双议论闻人的兄弟互换着眼神交流。
白衣那个掩着扇子挑眉“切。又是一个脸皮厚的”
灰衣那个举杯泯茶眨了眨眼“可不是,些微长得好看些便找不到北了”
白衣摇了摇扇,摆着颇为不屑的脸子“不如连兄一半的风华气度。”
灰衣愣了。认真看了看白衣,心想素闻你能吹,不想如此能吹!
却也不好抚了他的好意,便点头受了。
白衣汗颜,原来厚脸皮是会传染的,我夸你是为了你再夸回我。合着你真认为你那什么“风华气度”及他一半?
那位与绍赫搭话的青年,已经莫名地入坐与他畅谈起来,几句谈古论今之后,晃若见到高山遮目的炎日,大雨之后的彩虹,只觉醍醐灌顶,从没有过的清明。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对这位李兄更是从开始的敬仰提升成了崇敬,用他娘常比喻,他几世修来的福气,让他遇见了佛祖,且是特来点化他的。
只觉得欢喜极了。国家明亮,前途明亮。
谈话间,绍赫看去画纱,只见她一会撑着脑袋,一会扒住桌子,嗑了几颗瓜子,面上无趣极了。
绍赫淡笑“南棋兄,今日我还有些余事未了,不如改日再约南棋兄家府一聚。”
南棋点头连声应好。“只是,不知李兄家住何处?”
画纱连打哈欠,眼微湿润,春常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人,回头看去,只见那姑娘,柳眉星目,恰是璀璨,只教人看了一眼,便印在心里了。
画纱漫漫地扫了他一眼,南棋忙起身作揖。画纱轻笑,真是个书呆子。
小心地抬头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她笑得像狠是不雅,嘴虽微张,却露了四颗牙齿,却也甜蜜可人的狠,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笑得如此大方的。
南棋呆愣之季,绍赫已经起身。“介时,便会派书信告知娄阳岳大公子。”说罢,便起身,握起画纱的手,“可是听烦了?”
画纱微绵地靠在他身上,幽幽地微睁眼睛小声道“你虽换了姓,可你还是你!”
绍赫闻着笑了笑,笑得风情万种,勾魂摄魄,他步履轻盈,悠然闲适,一身墨黑的华袍被阳光照耀得闪闪发亮。
剩下春常一人在原处久愣,“我何时告诉他,我爹叫娄阳岳了?”可是他爹却是娄阳岳,突然只觉得着魔一般追出门久望那双人的背影,像是被迷了神魄,许久不动。
此时说几句内,挨着窗边上的那桌,有一位蓝袍少年,优雅地铭着茶。眼角微挑地看去那两道走远的身影。不屑与傲然盘踞在那张鬼魅的脸上。
第十一章画眉点唇乐
画纱与绍赫而挽而行,一路上可喜的玩意儿太多,却没什么真的喜欢的。只是在人群中凑凑热闹罢了。
前边有家胭脂泪在打折,人堆人里里外外好几层。画纱有些越越欲试地看去绍赫的脸。
却意料之外的见他摇头。
她用力的挤出满眶的晶莹,又再接再厉地看去绍赫。
依然是摇头。
她不依了“你今日是李长风,可不是金贵的那谁了。”
“这人实在太多,我们选间清静些的铺子,可好!”说着他连退三退。
“人家不是为你省钱么?再说这的胭脂不错。”画纱嘟起小嘴嘟囔道。
绍赫拉着画纱“我可曾要你省了。”说着进了对面冷清的离人醉。
画纱想着这的价格是胭脂泪的三倍不止。本的胭脂泪就不是平民货,如今倒是要做一把公主瘾了。
绍赫一入室,那边上的候着的红衣美人便上前引路,只见她不时地回头看去画纱,画纱与她对视半晌只觉得怪异,便转开的目光,却闻那红衣美人漫漫道“公子身边的美人不过三年,定要出落地倾国倾城。”
绍赫闻言回头看了看画纱,清雅地笑出声来“倾城倾国便不必了,若是能再丑点。”
画纱耷下脸来,脸上绯红,这是哪国的理,人家都巴不得漂亮,你却把不得我再丑点!
红衣美人一笑,“姑娘莫恼,你家相公可是怕你跟别人跑了,舍不得呢。”
她不说还好,本就绯红的脸蛋就像罩上了一层细红的纱巾。火辣辣的烧得都快着了。想出解释却“不是,不…”连声音也变了。
羞涩地抬起头,看了眼绍赫,他竟还在笑。冬日的阳光,连绵地回廊,那人有着凡人不敢想像的容颜,他笑的如此温柔,淡淡地暖暖地仿佛世上最耀眼的太阳,如厮纯净,沁人心脾,更有那如云乌发,填满了人的眼帘,独自妖娆。
顿时脸上更烧了,画纱只觉羞恼,步子突地加快,向前走去。
绍赫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跟上。
那红衣美人看着两位的反映,也笑了。
入了里室,入目之锦盒琳琅乱眼,实在叫画纱应接不瑕。
红衣美人拉起画纱,走到一绣工华美的方锦盒旁,为她打开,其中颜色繁多,且各不雷同,画纱的眼一下子就亮了好几瓦。
喜滋滋地捧着锦盒给绍赫瞧,“你看,这盒好多种颜色!”
绍赫默笑,翦水秋瞳微翕“你喜欢就好,”然后瞧着一处粉红色,葱指一点,再点去她的唇上,细细涂抹,一道一道。
“道听途说画眉点唇皆是闺房之乐,你莫再勾引我了。”画纱只觉得头晕了,原对视的眼也偏微地移开了,只是嘴角仍不小心沁出一丝幸福的笑。
绍赫闻言默然一笑,无奈地轻收回手。
红衣美人取来铜镜,镜里的颜色并不分明,却觉得那唇色定狠好看。
红衣美人笑阗揶揄道“瞧,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可是,这桃色配姑娘,却是真真入目极了,这桃色可是用了千片桃叶萃取而成,单品可值千两!”
画纱刚才喜笑颜开,却被她这狮子大开口委实震了一震。单品千两,那这盘上少说也好几十色吧,那不得十几万两?
怪不得对面生意那么好。这也忒贵了些。可见,离人醉的老板太黑心肝了。想着,望去绍赫,你带了多少银子,够不够啊?
绍赫在一旁坐着,手上执着玉盒赏玩,后方有侍者恭敬有礼地给他上茶。
好似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头笑笑回应,让她安心地选。
画纱笑嘻嘻地抱起那盒“要这盒!”
绍赫上前,逼得极近,盯着她的唇笑意浓厚“这唇色果真好看,教人看了便想吃起来,我半是明白胭脂为何那般好吃了!”
“胭脂也可以吃么?”问的极小声,说着便点了一口,正送去嘴里,黑漆漆大眼轱辘地转的好生灵气。
绍赫凝笑着睁大眼睛,饶有兴致“当然,只是并非你这般糊吃。”
“是嘛?那是怎么吃?”画纱抱着锦盒顾意大眼盯着绍赫眨巴。
绍赫发出一声轻笑,散漫道。“日后,你自会知道!”
一旁的红衣美人早就面部微微抽搐,似乎想笑但终于忍住了,身形颤颤的,画纱望了眼她,自知惹了笑话,本想戏弄他来着,却闹了自己的笑话,不自觉地便嘟起嘴来。
携了锦盒几步踏出了内室,嘴里嘟囔着“你若不说,教我怎么知道,日后是哪日?”
绍赫含笑也出了内室。
画纱在前边几步,突地没来由停下回头看他“你可吃过?”
绍赫闲适的笑脸明显一怔,复又捏了捏额,转头看去那庭外伸进来的梅花。
思绪飘飞。
“曾几何时,我也不记得了。”他回眸漫笑。看着画纱,雾眼带着氤氲的湿气,好似凡世中的仙人一般,遥不可攀,而那被诉说的记忆,更是缥缈约约。
画纱寻着他的眉眼,隐约看见,那女子绝世的姿容,只是她几多不喜,却也莫名“那定是个美人!”她左手捏了捏右手的袖子,望着他的脸。
“确是个美人。只是若能再丑点。”他声色细长,缥缈,犹若长风。
怎能不是美人呢?初见时,她一身长绸,飞飘升仙之姿,迷乱凡尘世人眼,你可知,她一双赤足,潋滟几多?刘璃为她忍痛放手,赠她自由,只为她能快活。刘长为她平战甘屈人下,也只想换她白首不相离。此等美人,当真可谓倾城又倾国了。
可美人,不想如此的。她曾十二万祈求过,若有来世,生得丑些也无防。真真期望,丑些子。
她心心念念着她的主子,纵是陪在身边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可是主子呢,想起他把她送给了别人,亦如一件器具般轻巧,她是该荣兴只凭她一人便止了天下的干戈,还是该埋怨,那人面热心冷,无情无爱。
若是如今,她仍能看见,他也有回忆,也会为她而思绪,那倾国倾城的笑颜是否依旧美丽。
一阵风吹来,吹落几多梅瓣,梅香四溢在庭院里,庭院深深,却因为回廊里的那双人而温暖起来。少女仰着头看去身旁的男子,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少年得志,他是那是无依从容,天下无双。那双水晶透莹的眸子里,每一寸都是对他生的如此巅倒众生而叹息。
后面的红衣美人关了内室的门,转身刚要抬脚,却不觉愣在原地,看着那抹和谐的景像,面上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意,“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十二章朱嫂赠铃镯
没有人听见她的叹息,远处的人,越走越远。
“你怎么这样,只准自己长的天下无双,却见不得别人好?”画纱噘起嘴,“方才那美人还道我将来定会倾城倾国,你也这样!故意讨人嫌么?”
绍赫伸手点去她的额头“你这竖子,哪里知道生的丑的好!”
她的手也不闲着,拉去他的前襟“那你干嘛穿这般好看,不如穿破点算了!”
绍赫拉下她的手,边走边道“歪理,这与衣裳何干?”
“是你说丑点好的。”画纱眯笑仰头望去,看着他隐笑的凤目。
他也正一脸打趣低头看她,“生得丑,可以长的好,皮相只是皮相,并不能代表什么,你可明白?”
“听起来比夫子教的道德经还要深奥,你别又开始念经了!”她连连摇头,只差没有逃跑。她忘了他也是位夫子。还是位名望显著的大夫子家。
“说起学文,你便这样,你多久没去学堂了?”他音色柔脆全无怪罪之意,却透着亲切的关怀之感,画纱不由用力捏了捏他的中指。只见他低头看去,有些莫名,却没言语,只是看着。
“若是你每日都是长风就好了!”
“不是说长风像道士的名字么?”
“可是,长风是你啊,你一点儿都不像道士。”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慢一笑,墨黑的眸子装满朦胧难辨的温柔,像清晨的朦雾一般,雾里的绍赫像雾之神人,随意间的一笑,亦然颠倒众生。
画纱看了眼,低下头不再说话,有太多的话想要和他说,却不知如何开口,桩桩件件都是委曲,他像哥哥又像父亲,从小都是这么关照她,她可以没规没矩,可以无才无德,可他从不拿那些说事。
有些事情不能告诉姨娘,却想告诉他,他好像有一种魔力,吸噬着她的秘密,还有他的遥远,她慢慢地把他当成一个树洞,愿把所有的秘密与其分享。
是啊,那种遥远,遥不可及的远。
面前的他,那般温柔地笑面,好像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顺心的事一样,他总是那爱笑,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他生起气来也是笑着的。这样的人生气,又是怎样一番景像。
出了离人醉,街道繁华,不时有街边的小贩倒腾新鲜玩意,他们个中有些许是百里外的乡间来洛城谋生计的,只是不过三年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可,即便是富裕了些,他们却依旧守着原先的摊位,许是那些手艺都满溢家乡的气味,在这个若大的洛城里,不时能看见哪个孩童的手里把玩着老三哥精编的蛐蛐,看见哪个姑娘手上执的三娘织的带着苏杭味的丝巾。
这便仅是小贩而言的幸福,毕竟能找到一份即自由,且喜好,的谋生手法并不那么幸运的事。
画纱并不时常走这条街,所以也觉出了些会子新鲜,望着这些各俱特色且平时都难得一见的新鲜玩意儿,不由,两人都放慢了脚步。细细品味。
朱嫂是卢州人,丈夫故去的早,一人带着三个娃子经营着小小的翡翠铺子,铺子虽小工艺却狠精致,随便一样小物件都能看出打磨者花的心思,所以十里八街的就她小小的铺子满满的口碑。
要问她为何把生易做得如此成功,可少不了朱嫂那股子眼力见儿,做生易这事儿,不兴说,若是少了这眼力见还不知差多少呢。
朱嫂这人天生就是这块料。
辟如她今日觉着一股子灵气涌来,来了双天上有地下无的玉人儿,不自觉地,竟靠了过去。
她直勾着一双眼盯着绍赫,不带眨下。画纱瞥了她一眼,有些不快,这大婶也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么好色。
“你在看什么?”画纱顾意往前走了几步,挡在绍赫身前,直直地看着她,带着几分鄙夷。
谁知那朱嫂又改了目标盯着她不放。直直盯着她发怵,却不忿地依旧抬高下巴,突然一片袖子将她卷入怀里,画纱回头想看他,却闻着那似兰非兰的清香。觉得狠是好闻,不由用力嗅了嗅,便从容地被他揽在怀里。
朱嫂见了不由笑出声来,听她的声音是个还没长全的小女子,且透着十分的滑稽。她从袖里掏出一双脚铃子,“只觉着般配,姑娘不要害怕,朱嫂我在这儿也摆摊几十年了,从未见过你们这般匹配的玉人儿,这双铃子是昨夜才出坊的,若不嫌弃便可买了去。朱嫂不会说话,只愿你二人可修成正果。多配的一对啊!可不能随便糟蹋了。”
画纱从袖里露出半张脸,半信地看去那自称朱嫂的人。
而她两眼空空,看去的方向虽是他们,却有种莫名的空洞。画纱把手放在她面前摇了摇,不见她有反映,回头看去绍赫。
绍赫微微点头。
画纱接过那双玉雕的铃子,在耳边摇了摇,铃声清脆,犹如晨时的雀鸟高歌,婉转而绵尽,细腻而轻快。“挺好看的!”
绍赫挑了挑眉,也从袖里掏出一双做工精湛的镯子,“银子已经用完了。这是一双南苗的镯子,若是可行,我们交换。”
朱嫂摸索着接过镯子,眉头微蹙,“这双镯子说,我不配。”说着又摸索地抓起画纱的手,推去她手里,“它还说,要与你一较高下。”
画纱轻慢地笑了笑。觉得这大婶有趣,接过镯子,细细了看了眼,语重心长地对镯子道“你比不赢我,你是死的,我是活的。”
身边的绍赫身形微僵,微蹙起眉,伸手抚去她额上的刘海,一道一道,带着他特有的温度和香气。
朱嫂起皱的脸上折起两道生硬的弧度,笑的很是亲切满意。“若是如此,我便放心了,那双铃子只当我与你们有缘送给你们的,这镯子你们也拿回去,它颇有灵气。放我这儿是浪费。”
“那么,多谢了!”绍赫微微点头,他躬身揖了一礼,极是恭敬有礼,虽然她看不到,但他仍做的狠到位,旁边的画纱看了,跟着也学着他的样子,身体肃立,双手抱圆,左手在上,手心向内,俯身推手时,微向上举高齐额,俯身约60度。自叹平生未行过这么模范般标准的礼数。
绍赫转头看着他微笑“错了,女子该行敛衽礼。那样姿容更中正温婉。比起作揖更像个淑女。像这样!”说着左脚便向后退小半步,膝盖微蹲。“右手掌心压在左手外,两手掌心向内,指尖向下方或者微握,放置在右腰位置。上半身同时微微前倾,头向下做点头状。动作要庄重淑雅,不宜速度过快。头、身、手、腿、脚的动作要协调。因此动作似乎在整理衣衽,所以称为敛衽礼。来,试试!”
画纱躬起左脚,双手握起扣在腰间,身型微斜,微蹲“是这样么?”
绍赫嘴角微翘起“右腰,手扣在右腰,”抚着画纱的手扣在右腰,再拍了拍她的头,“低头,身子要再前顷些,然后行礼。”
画纱顷下身子,微微低头行礼,此时的她温柔含蓄,倒是像他口中说的淑女。
“画儿免礼。”说着男子轻抚起少女的腰间的手,女子微嗔地抬起头,对上他异彩的双目,和慵懒的笑脸。
饶是画纱也心虚了,小袖一甩,“你捉弄我!”
“画儿行的礼极为好看,若是日后都这般乖张,我也省心了。”他一边说一边散漫地望去别处,随意地望去不远地地方正在玩耍的一群孩童,嘴角搁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第十三章凤凰比莲花
画纱随他的看去,几个扎着蘑菇鬏的娃娃正玩的欢拾,一个五六岁的红衣娃娃正踢鸡毛毽子,旁边的比她矮半个头的粉衣娃娃在一旁拍着手数着数。另几个娃娃,各自在拖着一把扫帚,有的高高扬起过头,手舞足蹈的挥扬着。有的夹在胯下作骑马的样子,嘴里还大声地驾驾。只有一个紫色衣衫的小男孩安静地立在粉衣娃娃身后,看着那踢毽子的女童。
画纱看着嘻笑“好久没踢过毽子了。”
绍赫捏了捏掌腹,嘴角微翘起,“你也会踢毽子?”语气疑问,眼波柔和。
“是啊,从前在甘县时踢的可好了!”一脸向往地看去,那里是她初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记忆,甘县,夹着许多美好的回忆,有疼爱她的爷爷,疯疯癫癫的娘亲,和邻家玩伴孔栖。
“甘县,还有别的亲人么?”觉得一头温热,是他把手抚在她的头上,一道一道的香气灌输入她的鼻,仰头看他,轻松地摇头。“除了孔栖,没有别人。”
“孔栖!”绍赫低下头,看着她。
“她很漂亮,只可惜从小便没了娘,家里也不富裕,所以懂事的早,她还救过我娘呢!那时她才五岁,虽然只比我大两岁,却比谁都能照顾人。”她的眼睛看得很远,好似能看见话中的场景。
“娘亲自我有记忆以来便得了疯病,白天闹天闹地要出去,可晚上总不见回来,有回,孔栖带我去寻她,却撞见路边的醉汉在欺负她,我虽上前护住娘亲,可无奈当时人小,只有三岁,那人一挥和便将我摔的好远,摔得连门牙都提早换了,你看就这儿”说着呲起双唇,指着那兔白的门牙。
“论说当时那年纪,我算是勇敢了,可你知道她么,看着我摔的七晕八素,她虽怕,却也让我佩服。你知道她怎么做了么?”她笑了笑,然后蹲下身子,拾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从左手抛到右手,右手抛到左手。
“她捡了块石头,向抛绣球一样轻松,老远呢,却狠准地砸到了那人的头上,那时,你没看见,她那样子简直太帅了。所以,我到至今也不能忘她。特别是离家的日子,本来也没什么牵挂,却只对她念念不忘。”说完,她几步走入孩童里,拍拍那小娃娃的肩膀对她说了些什么,那娃娃看了看远处的绍赫,顿时眼泛晶光,配合地让出毽子,走去绍赫身前。拉了拉他有衣摆。对他微微一笑。
绍赫低头看着女娃娃,顺她的意思,微微蹲下身子,只瞧那女娃娃抱住他天鹅似优雅的颈段,在他下巴上用力地亲上一口。“公子,你长大后要嫁我。”很轻地,绍赫低头看亲他的娃娃,微愣住,侧过脸又看去画纱。远处看见这情况的娃娃也扑上去,三二下将他围住。
他配合了孩子的嬉闹,也不时看去那前方面的画纱。
画纱一身鹅黄在风里翩飞,插着大红鸡毛的毽子变身成一只飞落有时的小鸟,一次又一次地落在她的脚上,手上的铃当在风里发出清铃铃的响声,可那只毽子好像想逃一般。她追着它越踢越远,孩子们看着她踢的好,都停下手里的动作,跟随着那粉衣娃娃数着数。
唯那粉衣娃娃最是兴奋,声音最大,边跳边喊着“一百零一,一百零七,二百。”她拍着手掌拍数得十分起劲。大家也都附合跟着她数。只是身边的紫衫男孩狠是鄙夷地蹙起眉头,老成的模样像个小大人,他轻瞥了一眼,虽含几分不屑,也附合着她拍手。
画纱心里也在默数,只是被那稚嫩的童音搅得乱七八精巧八糟,到底几个?实在纠结,眼角瞥去那粉衣的小女孩,看那一脸领头羊似的得意,顿觉得她可爱。
想着,脚重重地踢在一团硬物上,鼻息间有一股子冷梅的香气,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头闷实地一撞上一处冰冷的茸毛。视野太近,她慢慢抬头,一弯弧度温和的下巴,圆润有致,红唇薄润,一道挺极的鼻梁不能全看见,只有两个似拱桥洞一般的鼻孔。饶说是鼻孔有些俗了,只是觉得那鼻子长得有些让人看了分外的舒服,鼻头圆润,顺着鼻唇沟沁到薄唇,说不出的好看。
画纱顺着鼻子缓缓往上看。一双清澈如泉的水眸,微微翕张着,眼角的踞傲半尘不变,扎根驻在脸上,他轻抿了唇,这时,从他身侧走出一美人,这美人手里执着一把长剑,美人上前用剑橫在画纱面前,同是傲然的面上,勾起一道不屑的浅笑。
画纱抵着剑退了几步,眉角轻蹙,看着他手里的毽子“把毽子踢过来。”
那男子轻睨了她一眼,又,微移,看去她身后陪同孩子嘻玩的绍赫,漆黑的眸里莫测高深。他抚着袖口的金凤,微转过头,对身边的美人开口,声音很轻“是凤凰好看还是莲花好看!”
美人有些微愣,寻着他的眼光看去他手中的金线精绣的凤凰,可是莲花在哪里?“呃,凤凰”
一抹赛仙的妖娆笑靥缓缓荡开,透着满意。透得意料之中的得意。
勾了勾指头,美人上前附耳,他小声地在美人耳边说了些什么,美人从他手里接过毯子,顺着画纱的方向看去绍赫。饶是隔着很有些距离,她也分明看见那人在那处在光华随意,动机优雅,他面上的笑靥好像会发光一般,透着一股原始的纯净,而他那身墨衣则反射出发光的睡莲,好像佛光一样。
不由地她在内里再自问一遍,“凤凰好看还是莲花好看。”
答案无可知。
第十四章话说未央殿
她从画纱身边擦身而过,似不经意般把毽子落在她身边。画纱转头,目光跟着她。她绕开孩子,走去绍赫身边,深提了一口气,“我家主子想请公子未央楼一聚,不知公子可有闲憩?”
绍赫抬过头,仰看她,又跳过她看去画纱那一边,墨色的眸子跳跃着深思,幽深地将一切尽收眼底,轻嗯了一声。
他直起身来,微微整拭了一上衣服,轻舒一口气,抬起步子优慢地踱去画纱身边。躬下身捡起她脚下的毽子,轻丢给那红衣娃娃。那娃娃有些不舍,几步跟上,却无意中对上那华贵小爷的眼眸,他极不奈烦地瞟了那些孩子一眼,娃娃心中委曲,却也不抬步了,只有那粉衣的娃娃和紫衫的小男孩不惧权威,只是也收敛了方才孩童的样子,虽只是几步间的距离却走的规行距步,远看去便知是大家所出。
只见紫衫小男孩有礼地上前一揖,“有复给小叔请安,小叔今日怎有闲情游逛?”
华贵小爷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眸光疏远“佳人有约,盛情难却。”
闻声,紫衫男孩顿时黑了脸,扭头看着粉衣娃娃,也不知她听懂没有,粉衣娃娃拉着紫衫男孩的手,微微地向后缩了缩,小声地唤了声“请小叔安好。”
而那小叔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紫衫男孩不满地蹙起眉头看着他,只是华贵小爷眼中根本就没他们,直接越过他们走去绍赫面前,淡雅的笑脸微微荡开。他又低头去看他身旁地画纱,十分细致地描绘她的脸颊。
突地想起昨夜,他微翘起唇角,笑得那个暖昧。
画纱被他看的心里发麻,且已经确认他与昨日天字一号房里的狐妖是同一个人。
好像叫什么闻人泓,迅速地扫遍他全身,发现了二处鲜明的凤凰,心中窃喜,有种见了名人的感觉。饶是见着刘璃时也没这般雀跃。
“夏候兄今日怎么没带随从呢!”他笑看去绍赫,手里玩着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
“连老幺也微服私访,我不带随从又有什么新鲜?”绍赫温柔的眉眼回看他,目光泛着潋滟的光,微微闪烁。
闻人泓轻偏过头,“是么?我看挺新鲜,逍遥公子与?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