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顺利登基。
直到几天后,穆见深叫人抬了口箱子进宫见承平。
“这是什么?”承平问道。
穆见深向左右看看。对自己地侍从说:“你们下去吧。”穆见深喝退了从人。又看看承平。承平对朱嬷嬷点点头。朱嬷嬷识趣地退了出去。
承平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地男人。开口道:“这是什么?”
穆见深打开箱子。里面躺着被绑着手脚。堵着嘴巴地妇人。吱吱呜呜地出哀告声。
穆见深道:“这是齐王送我地礼物。”
承平皱眉看了看箱子里地人。惊叫道:“穆心莲?”
穆见深点头。
承平瞪大的眼睛:“齐王这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在黄花渡。”穆见深道:“有王大川带着六千人围着他,两天前,他送上这口箱子,和一份降表。”
“降表?哼,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承平道。
穆见深疲惫地说:“我们围而不攻,不就是等这天吗?你先说她怎么办吧。”穆见深示意箱子里的穆心莲,虽然知道承平不会放过她,但是看着同宗的情谊,穆见深也不想她像只牲口一样这样绑着,见承平没有答话,便大着胆子给她松绑。
穆心莲在箱子里困了两天,知道穆见深要放她,也不再吱吱呜呜地出声响,但是她一旦松了束缚,却扑向承平,无奈手脚无力,只扑到承平的脚,她就扯着承平的裙子,大声地嚎哭起来。
“陛下——。”朱嬷嬷在门外听到动静,带了几个心腹进来一看。
见到的是毫无形象的穆心莲,拖着承平的裙子哭道:“陛下饶命……。”
承平微微一笑:“呵呵,我没说要杀你啊。”
穆心莲一愣,脸上便缓了缓神情。
穆见深却说:“我先走了。”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只是不忍。
承平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怎么总觉得,你越来越心软了?”
穆见深顿了顿:“好像是吧。”
“你走吧,去御书房等我。”承平吩咐道,她好像又会到多年前当摄政王的样子了。
穆见深走了。
承平才低低对穆心莲道:“明德二十二年,我的建议,还为你留着,贵妃,请上路吧。”
“不,不要——。”穆心莲当然知道承平在说什么,明德二十二年,承平给穆心莲的建议是“殉葬”。
“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是个好人,承平,你怎么能,我……我……。”穆心莲“我”了好几句,却没有说出话来。
“我什么?承训已经去了,你还有什么牵挂吗?”承平问道:“本来还想着,让你与训儿葬在一起,可惜现在——你还有脸面去见
承训吗?”
“我没有……。”穆心莲哭起来,她是被齐王硬绑起来塞进箱子里的,当初她在京城外,看见那飘动的黄旗,以及齐王迅速回转的马头,不知道怎么下的决定,就跟着去了,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
她该后悔什么呢?
是后悔,不该跟着齐王走?不该与他一道去所谓的大营,还是从一开始就不该和承平作对……或,在最初的最初,她就不该进宫。
“不要,承平……你可怜可怜我,我不要封号了,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就是个贱民,一个农妇,都行,我不想死……。”穆心莲哭得眼泪横流,怯弱的人永远怯弱。
承平眯了眯眼睛,怎么自己竟然曾经栽在这个女人手里?她嘲笑道:“太后,您那种当太后的气度哪儿去了?你杀东乡夫人的时候,她难道想死吗?你在昭阳殿前,叫嚣着要杀我的时候,我难道想死么?呵呵,做了事情,享受了成果,总要付出点儿代价吧,你连这点儿也不懂?”
“不……承平,我不能死,我……我有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放过他,求你了,求你了,我是有罪,但是这个小生命是无辜的,承平,你也做过母亲,你会明白这种心情,求求你,求求你……。”穆心莲继续苦求,用她所有想得到的理由,完全不顾这些理由,多么骇人听闻,多么让皇家颜面扫地。
承平一脚将她蹬开!
“送她上路!”承平吼道,大步地走出了殿门。
朱嬷嬷心领神会,当即备下三尺白绫,对两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穆心莲的故事,就此结束。
承平的心里难以平静,她气冲冲地走到御书房,穆见深还在书房里等她,见她进来,撩袍跪下道:“皇上万岁!”
承平白了他一眼:“大殿上也没见你这样客气,这是什么意思呢?”
“臣本微末,当然要注意礼节。”穆见深说。
承平不耐烦地坐到椅子上:“行了行了,你起来吧,有什么话直说,别来这些弯弯绕,我看着心虚。”
穆见深方才站起来,也没笑,只问了一句话:“几时歼灭齐王残部?”数倍于齐王的兵力围着,何时歼灭只是一句话而已。
“几时?”承平反问道:“他降表上说什么?”
“要你亲自去受降。”穆见深说。
承平想了想:“我去!”
“不行。”
“不行?”承平眯起眼睛,这么多天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不行,她笑了笑:“你就不怕我生气。”
“天子一怒,尸横遍野嘛。”穆见深叹了口气:“一定有诈,何必去冒险?”
承平道:“不是星卫调动了高将军,我也没法翻身,总该给他一个反扑的机会呀,坐实他谋逆的罪名,人也让他死的明白些。”接着她补充道:“有些罪名,知道是一回事儿,总不能真的写在圣旨上,昭告天下吧?”
“后宫一样死罪。”穆见深说。
“那不一样吗?后宫里都是先帝的妃子,我不想听到,对我父亲有所不敬的传言。”承平说。
穆见深摇摇头:“你去也行,我会安排的。”
说完也不久留,起身便要走。
承平突然叫住他:“见深。”
穆见深回头看了看,承平却又道:“没什么,你去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约而同地欲言又止,默契地无奈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万岁!
见深出了宫门,与郑梦庭商量该几时出,郑梦庭提pi去就快一点儿,我怕没有军粮,不出几日,齐王的士卒就该把他捆来请赏了。”
穆见深道:“那不正好?”
“好什么好?到时候,你还得给齐王立碑,说他死得冤。”郑梦庭说:“承平要以自己为饵,也可以啊。”
“不可以!”穆见深说:“照我说,直接饿死齐王得了,管他史书怎么写呢?就凭这点儿,难道就能翻了天不成?”
郑梦庭笑道:“我是该说你坦荡呢?还是说你不顾脸面呢?”
“随便。”穆见深说:“可惜承平要去,我也拦不住。
”
“让她去吧,她一直觉得这会她能回到皇位上,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好像有些心虚。”郑梦庭道。
“心虚?”
“对,好像白捡了什么似的。”
“天地良心,我们在背后做了多少事儿,还被这样说。”穆见深沮丧极了:“承平难道不明白这群人的苦心么?”
郑梦庭安慰道:“她就是明白。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穆见深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阳光很刺眼。难道是自己地性格太阴郁了?再看一眼身边地男人。果敢刚毅。灿烂地笑容。好像与承平更加匹配。不。他永远不会承认这一点。
“就定在三天后吧。明天启程。一天之内就可以到达黄花渡。那座城太小。我们也不带什么人。王大川手里地六千人。就直接用作护卫了。”郑梦庭计划道:“齐王虽说要降。恐怕还是打着主意。不如我们卖他个破绽……但是又要保证承平地安全……。”他陷入沉思。这确实是个难题。
穆见深地也思考起来。这件事越快了断越好。
后面地事情如同计划好地一样。承平到了黄花渡。要求齐王来觐见。齐王当然不肯。反而要求承平拿出点儿诚意来。先给出一道丹书铁卷来保命。
承平怎么会答应?
该拖的拖,该谈的谈,拖拖拉拉又是几天,承平总于松口:“齐王可以与朕在城外任何一处见面,时间由朕定下,齐王选择地点,再约定所在人数及其他。”
齐王选了竹林。
承平选了日出,诡异的事情生了,当天竟是大雾。
“大雾?正好有利于埋下伏兵呢。”承平笑道。
穆见深有些担心:“不如这样,我们将军令反过来,击鼓退,鸣金出,怎么样?”本来这种埋伏是没打算用鼓的,但是大雾看不到令旗,只好如此了。
一番安排之后,承平见到了齐王。
轩辕承文,她的堂兄,一贯风流倜傥,颇有贤名。
现在?承平冷冷一笑,是的,她看见了他袖子里藏的刀,看见了他眼底藏的杀气,但是敌不动我不动,承平虽然从马上下来了,但是站着不动,等着齐王上来请安。
齐王不甘地跪在地上,口称“万岁”!
承平不禁有些得意。
两人骑马而至,身边各带一人以管理马匹,剩下的人,按约定都在百步开外。大雾让他们与周围隔绝,配上青青的竹子,有些如梦似幻的错觉,但是他们都知道,很快,这里就是血腥的战场了,很快。
齐王当初很担心承平带上郑梦庭,以他的身手最多与拖住郑梦庭一会儿,这样的话,承平很容易逃走,但是没想到,承平身边,只有一个文弱的穆见深——齐王
笑了笑。
承平道:“齐王免礼,至亲骨肉不必如此。”
齐王站起来,问道:“臣听信谗言跟着太后,不,是穆心莲那个妖妇,做出很多大逆不道的事,希望皇上念在同是一家骨肉的份儿上,从轻落。”
“自然。”承平道:“你还是我的表姐夫嘛。虽然我的表姐已经过世,但在这件事上,我还是要帮你的。”承平觉得应该刺激他一下。
“去世?”齐王惊道:“怎么可能,那聪儿呢?”他问起了他的儿子。
人心底,总有几个最重要的人或物,齐王此刻生死攸关,最先问起的,是他的儿子。
承平叹了口气,他们夫妇这样看重那个孩子,其实多少有些感情在吧?承平回答道:“当然在京里。”
“那么……淑娴她……是怎么死的?”齐王斟酌着语句,但是明显的,思绪有些混乱了。
“触柱自尽。”承平面无表情地说:“就在我眼前。”
“你逼死的她!”齐王吼道,他一生顺遂,少年便封了王位,到最后竟连自己的妻子儿子也保护不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错。”承平残忍地说。
然后满意地看到齐王暴怒,大叫一声:“女皇万岁!”
四周响起鸣金声!很快便是刀剑交击之声,看来齐王的人与承平的人对上了,齐王的带的人虽少,可是仗着雾气弥漫,也能勉强打个平手!
齐王的袖子里压根不是刀子,而是一匝袖箭,触动机括,便能射出,承平身手再好,也难以逃脱,几只袖箭哧哧有声地射入她的身体,可是承平却没事。
她拔下袖箭,露出里面的金色甲冑:“好在这幅胸甲够厚,齐王,你弑君谋反,该当何罪?”
齐王自靴子里掏出刀子便向承平刺去,承平虽有甲冑,无奈太重,怎么能与齐王抗衡,何况左右看去,穆见深被齐王带来的人缠住了,正是险象环生。
承平暗骂穆见深没用,只好自己对付齐王,好在甲冑够厚,连续几次的攻击都险险避过。
齐王突然大叫道:“女皇已死,齐王登基!”
他当然不是疯了,只是扰乱军心而已。大概是事先安排过,竹林里反复响起这样的声音,一只羽箭射了过来,虽然没中,让齐王退开了几步,承平回头望去,穆见深不知何时砍倒了他的对手,骑了马奔过来,伸手对承平道:“上来!”
承平拉着穆见深的手上马,穆见深驾着马儿,直往对面的山坡上冲去,一路上叫道:“女皇在此,降既往不咎!”
“女皇在此,降既往不咎!”
……
太阳终于升到足够的高度,大雾在阳光里消散了,穆见深将她带到山坡上,就是为了让所有的人都看见她,看见她的面孔和坚毅的目光,看见她的龙袍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所有人都停了一瞬。
之后。
“万岁!”
不知是谁喊出,承平的军队同声呼喝起来,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响:“万岁!万岁!……”
山野之中,声音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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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下章大结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大结局
场之上,以少对多已经不利,对方气势如虹,就更加)+齐王的士兵纷纷放下武器投降,齐王却在混乱中不幸丧生。
“我这个堂兄没福啊。”承平嘲笑地说。
站在她身的郑梦庭,当然知道是在说自己,也回答道:“可怜小世子,没了爹娘,还要过继给卢阳大长公主做嗣……。”
“你为什么不看看他们?”承平打断道。
她说着视线向下,承平与郑梦庭站在皇宫的外墙上,墙下是齐王军队的残兵,被圈在皇宫前的空地上,由禁军看管,愿意留在军中的,由郑梦庭挑选其中优秀,入西北军,其余的分批遣送原籍,但他们在户籍上是有污点的人,一旦生官司,皆要罪加一等。
即便如此,大部分的士兵还是愿意回家。
齐王自被困在黄花渡开始,很快就陷入既无援军又无粮草的局面,连战马都杀得精光,承平在城头上,看着那些士兵分到食物急不可耐地往嘴里塞,对郑梦庭道:“看看他们,我就觉得,皇帝这个位置,责任太重了。”
“你会做得很好的。”郑梦庭说。
“会吗?”承平问道。
“会。”郑梦庭当然知道,承平不过是要一个肯定而已。
果然她笑起来,好像在给自己打气,毕竟那个位子太重,谁也不能保证,能做得很好。
在这个当口。郑梦庭瞥见了一个孤单地身影。骑着马慢慢地从宫门前地空地走过——那是穆见深。他有些怔。
承平顺着他地目光。看着穆见深地背影。低声说道:“他今天递了辞表。”
穆见深今天递了辞表。辞去所有地职务和爵位。孤身一人。离开宫中。承平在城楼上看着他。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说话。
眼看着他地身影就要消失。
郑梦庭突然道:“你想去就去吧。送送他也好。”
承平顿了顿足,本想咬牙说些什么,却觉得心头压着一块石头,似有千斤,也没回答,磨磨蹭蹭地往回走。
郑梦庭没动,很快,听见楼梯急促地响起来,不消片刻,承平的菱花急急驰出宫门,他自己嘲笑了自己一下,回头看见燕翩跹。
“你怎么不阻止她?”燕翩跹说:“这一定是穆见深的计。”
郑梦庭摊摊手:“有什么用?她心里有他,只是嘴巴硬,不承认罢了。”
“你就那么肯定?”燕翩跹不信。
郑梦庭说了一件事情:“承训死的那天夜里,承平到三十里铺,来找我借人救穆见深的时候,她一脸都是泪痕……我想都没想过,她会哭得那么厉害。”
燕翩跹不再说话。
---------以下是狗血的分割线----
承平骑着菱花骢,当然很容易追上穆见深。
穆见深很吃惊地,看着承平的自己身边出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我……,我来送送你。”承平说道,故作轻松地走在前头,问道:“你要去哪里?走陆路还是水路?”
穆见深戚然道:“我还要在京里呆几天,大哥他们还在,总要去告个别吧。”
“哦。”承平点点头,没话找话问道:“那你住哪儿呢?”穆见深的辞表里,将国公府一并交了出去。
“我在朱雀大街买了房子。”
“是吗?没想到你还挺有钱。”
“我总要留一点儿吧,不然我这个写字都不会的废物要如何生活?”穆见深的语气很轻松。
承平有些心酸,毕竟是自己造成的,穆见深虽然不是承平这样的天潢贵胄,可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照顾自己的生活。
“我把寿春候的爵位留给你。”承平说,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不必。”穆见深拒绝,但是他邀请道:“去我买的小院子看看好吗?”
“好。”
承平跟着他,走进了朱雀大街的一条巷子,院门很小,承平和穆见深只得下马来,将马栓在门口树上,穆见深开了门,里面竟修着精致的照壁,转过照壁,是一架葡萄,天井极紧凑,房间修得很奇怪,并不是正房厢房按照品字排列的,而是一个类似走廊一样的排列方式,七拼八凑,好像挤碎的盒子一样。
“你这房子看着真……窄。”
承平回过头,却现穆见深不知何时,不见了人影。
“穆见深?”承平叫了两声,没有回答,他就好像凭空蒸了一样。
要是以前,承平肯定转身就走了,但是生了这么多事,扔下他,好像很残忍,承平有些不安地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七拐八弯的房间,阻隔了她的视线,承平便将自己能看到的房间门一一打开。
“穆见深!”她轻叫道,侧耳听着动静,但是一点儿都没有。
直到她打开最后一间房门,被里面的情景震住——房间里,贴着大红喜字,燃着龙凤对烛,分明是布置好的洞房!
红色是那么刺眼,承平转身想走,猛然现,穆见深就站在身后!
“你是鬼啊,一点儿脚步声都没有,叫你这么久,回答一声啊。”承平怒气冲冲地说。
穆见深换了一件衣服,大红的,和承平的裙子颜色一致,红色热烈如火,衬着他苍白的一张脸,没有表情。他面对着承平,背着手,悄悄将门栓了起来。
“你做什么?”承平质问。
穆见深说:“承平,我问个问题。”
“问什么?”承平冷傲地问。
穆见深坐到堂上的椅子上,背后是大红喜字,瓜果等喜庆摆盘,手边是喝合卺酒用的酒具,承平没来由地有些怒气:“你要说什么快说,我要回宫了。”
“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穆见深难过地问。
“我不想知道。”承平睨了他一眼。
穆见深突然笑着拉过她,让承平站在自己身前,他反而坐着,以仰望的方式,看着她,好像在哀求,又好像在调笑:“你在吃醋吗?”
“怎么可能?”
“那么……。”穆见深深吸一口气,迟疑地问道:“你还怨我吗?在你得到一切之后,如果不杀我,你能原谅我以前做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我已
过了,在平安苑的时候。”承平面无表情地回答。
穆见深的表情极度失望,他的双手箍住承平的双臂,从来没有这么用力过。
“疼。”承平说。
“我知道对不起你。”穆见深仰头道:“既然是你也不再需要我了,那就赐我一死吧。”
“你死不死,与我何干?”承平冷笑道,按照一贯的毒舌,不假思索道:“你要真想死,就自杀好了。”
承平心里冷笑起来:“穆见深,你怎么可能,舍得死?”
“好。”他这样回答:“你帮帮我。”
“什么?”没等承平反应过来,穆见深塞了一把匕在承平手里,然后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口用力一送。
“不!”承平尖叫地甩开匕:“你干什么?!”
好像已经晚了,穆见深的红色衣袍上渗出些深色的痕迹来,血的痕迹,好像花一样地绽放……。
“不要……。”承平瞪大了眼睛,为什么眼前还是是模糊的?
她管不了那么多,掰开穆见深按住胸膛的手,扯开他的腰带,一边扯他的衣服,一边说:“我看看,用衣服先止血!这屋子最近的医馆在……。”
承平突然停下来,因为脱开衣服,穆见深的胸口光滑得像鸡蛋一样。
没有伤口!
而且,那个大骗子穆见深,还不知死活地做害羞装:“陛下这么像要我吗?”
承平气得抖,甩了穆见深一耳光,转身就走,穆见深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语气里全是喜悦:“别走,承平,我开玩笑的,别走。”
“你去死吧!”承平挣扎道。
穆见深的头抵着承平的肩,低低笑道:“承平,别怪我,我等不下去了,我不得不试试你,求你了,别走……。”
“试出来了?你高兴了?”承平暴怒道,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全是水,哪儿来的水?
穆见深虽然在笑,可是贴着承平肌肤的脸,却令她感到有些湿润,承平转过头,真的看到他湿润的眼,睫毛上还凝着可疑的水珠。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承平不屑道。
穆见深问道:“那你又在哭什么?”他的语气很硬,可是动作轻柔地将她搂在怀里,坐到他的腿上。
姿势太过暧昧,承平红了脸,却没动。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掉下的眼泪,她好像已经忘记怎么哭了,只是这样一闹,反而知道了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虽然是被他骗了,可是看到他流血的时候,是真的心急如焚,是真的心痛了,这样冷静一想,反而松了一口气。
“承平,我爱你,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来过?”穆见深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温柔地说着,但是承平能感觉到,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承平抬起头,看着穆见深的眼,他笑起来,轻轻啄了啄她的额头,她没有拒绝,只是问道:“如果我不能给你名分呢?”
穆见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笑道:“没关系,我不一直是昭阳殿面吗?”
承平呵呵笑起来:“谁说的?”
“我进宫第一天,就被叫小白脸了,有什么关系?”穆见深道:“我要的是你,不是皇夫、亲王的名分。”
“要我?好大的胆子,朕是皇帝。”承平笑道。
穆见深可怜兮兮地说道:“皇帝是天下的人的,在我眼里,你是承平,只是我的妻子。”
我的承平。
承平有些感动,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越是想要一个平静的归处,她将头靠在穆见深肩上,穆见深一手抱着她,一手伸到桌子上,给两只酒杯斟满酒,自己喝了其中半杯,将另一只杯子递给承平。
承平知道,他是想补上当初没有完成的合卺酒,接过酒杯,慢慢饮了一半,交换之后,完成合卺的仪式。
“好了。”她说。
他反对道:“还差一点儿。”
“还差什么?”
“洞房……”穆见深将承平抱进里间的床上,直接吻了上来,索取他一直渴望的甜蜜。
既然话已经说开,便没有假装拒绝的必要了。她浅浅地回应他的吻,唇齿相依,温暖的肌肤互相接触着,他的动作温柔而隐忍,并没有急不可耐,只是温柔地抱着她,吻着她,慢慢将她淹没在自己的柔情蜜意里,慢慢与她纠缠,温柔润泽,像流水一般契合,潺潺汨汨,满满地充溢在心间。
他低低地喃道:“承平……承平……。”好像哀求一般地说道:“承平,说你要我,说你爱我……。”
她不答,只回应给他一个深吻。穆见深心底一颤,心酸和喜悦的感觉夹杂着,原来她也是爱他的,那么,幸福是不是正在向他招手呢?
秋天的晚霞里,红叶正盛,像一双双小手,在空中招摇着,幸福可能很远,也可能很近,近得就在你手边,只要你勾勾手指就可以够到,重要的是,你手中不能拿着太多的东西。
有得到,就有失去,只要你心中幸福,便时时刻刻活在幸福之中,其他的一切,其实都不重要。
--------尾声------
元德四年十月,齐王诈降,上亲往受,中计,安王奋力突围,历险护上出。郑梦庭合兵围击,擒齐王,大获全胜。
十一月,少帝丧期已过,群臣劝进,辞,劝之再三,乃承帝位。
明年,改号承平,大赦天下。
群臣自宰相以下皆有赏赐,独未见与皇夫加封,众疑以穆氏故,恐其见废。
果然,自上登基,王自请废爵。朝中多为之叹。
其后,王以白身居宫中,出入无涉,虽不问政事,却与外臣相交,常自戏言为“昭阳殿面”,如此种种,时有惊人之语,人异之,有语于御前,皆笑而不答。
虽白身相随,然夫妇感情甚笃,共育有子女三人:太子、蜀王并凝华公主。
承平十四年,立太子,乃称皇夫。又十年,上禅位于太子后,方为皇夫进尊号曰“安王”。
【全书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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