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那使判官笔的把胸一挺,念道:“老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干吗要唬你!我的确听到半空有惨叫,嘴是我的,你大可以不信!”
汪啸风抬头望望天空,天色昏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连星星也没有。
一望无尽的雪地上,反映得刺目的白,汪啸风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见有人用‘狮于吼’之类的武功?”
使雷公轰的汉子道:“没有,除了那一声惨叫,我们只听到半空中隐隐约约有些声音,但什么也看不见。”
另一名使软索的大汉道:“若是有人施用‘狮子吼’,你们也必会听到的。”
汪啸风沉吟道:“不错。”
望了望诸人,苦笑道:“这施铜全身上下,没有伤口,连小孔也没有,倒是耳膜震破,直震伤了脑子与内脏,才酿成大量吐血而殁。施铜的死,除了有人用‘狮子吼’功震死外,只怕没有别一种可能了;但‘狮子吼’一旦施用,只怕五里之内也清楚可闻,可是我们却连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汪啸风又苦笑了一下,指了指雪地上一排零乱的足印,又道:“不可能,只有来的脚印,没有回的脚步,也没有别个方向的脚印,这儿又没有机关,毕扁、彭古建、公冶肆三人,像是……咳,真的是忽然问消失了……”
众人心里又是一寒,凭毕扁等四人的功力,在一刹那间被杀,已是不可能的事,而其余三人竟自空气中消失了,更令人心里不安,一时都不知如何说话是好,忽然在夜色里,风雪声中,传来一幽异而凄伦的女音:
“……月色昏,夜色沉,
幽灵府内,日月无光,
又添无数魂……”
那使判官笔的“复仇七雄”之一,全身颤抖了起来,道:“我我我……不想想去去去了……”
突听谢逊一声暴喝:“滚出来!”“呜”地一声,狼牙棒脱手而出,竟凭声认位,狼牙棒闪电一般,直向东北方黑暗处旋斩而去。
歌声突止!
黑夜里乌光一闪,那狼牙棒划了一个圈,飞回谢逊手里。
谢逊一看狼牙棒,果有血渍,但斧面上却是一只小鸟的头。
谢逊不禁苦笑了一声,自己骤然飞斧出手,只不过砍了一只栖息在寒极上的小鸟的头。
使流星锤的大汉也全身“格格”地抖颤了起来,道:“我们是……人,还是……还是勿惹那些东西为妙……”
谢逊怒视了这使流星锤的汉子一眼道:“听说你们的武功,已练得跟你们的师父差不多,不过你们的师父‘十绝追魂手,可没有你们那么脓包!”
那使雷公轰的汉子向使流星锤的大汉怒喝道:“对,我们绝不能辱了师父的名声!”
使金枪的汉子也道:“我们是为了替师父报仇,你这么怕,三年来的苦练去了哪里?为了什么?”
使铁锥的大汉也道:“咱们一人一条命,七人七条命,先上了‘幽灵山庄’再说!”
忽然半空中又传来凄厉的歌声,比第一次的还要可怖得多。
“……月色昏,夜色沉
一入幽灵,永不超生
可怜无数魂……”
谢逊突然大喝一声:“着!”“嗡”的一声,飞斧又脱手飞出,比第一次飞斧,又快了一倍。
汪啸风身形一闪,已闻声掠了过去。
一时之间,两大高手同时出击。
只听一声惨叫,便没有了声音。谢逊捞住狼牙棒,只见棒上赫然有血;汪啸风抱着一人,自黑暗中飞了出来,沉痛的劈头第一句话便是:“你杀错了人了。”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在汪啸风怀里的竟是“行千里”彭古建;这彭古建颈部中了狼牙棒,已几乎把他的头身切断,血涌如泉。
汪啸风冷冷地道:“他是被人点了‘哑|岤’和‘软|岤’放在那儿的,鬼也会点|岤,也便不是鬼了。”
汪啸风这句话,也纯粹是安慰大家,没料到那使判官笔的仍颤声道:“鬼是无所不能呀,当然也会点|岤了。”
汪啸风沉声道:“从现在起,我们都要提高警觉,全神戒备,万勿分散。我们都不要奔驰太快,狮王,你和我开路;倪氏兄弟,你们殿后;朱兄,笙儿,你们守在中央。”
在场的人,确是以汪啸风的武功为最高,其次便是谢逊、朱子柳、倪氏兄弟、水笙,汪啸风都把他们安排在极重要的位置上,以便守望相顾。
这一行剩下十九人,缓缓往“幽灵山庄”推进,再也没有急驰力奔。适才的一阵狂奔之下,三十里的行程,也跑了几近二十里,剩下的也没多少路了。众人因施铜的惨叫声而回头走,而今再往前走去,只见雪地上一路都是自己等刚才走过的步印。
这些步印当中,“少林四僧”及“武当双宿”的步印,如平常踏行一般,鞋印不大不小,但在急奔中及松软的雪地上,能印下这样的痕迹,已经是很不错了。
倪氏兄弟的步印,则只是有前趾与后跟留印,中间几乎全无痕迹,功力又是更深一筹。
朱子柳与谢逊的足印,只有前趾的一点痕迹,因为二人的轻功不算太高,乃凭一口内力奔行的,所以痕迹旁雪花只下陷少许。
而水笙的步子,则是连足印也没有,仔细看去只有一点点的雪花被压散了一些而已,煞是骇人听闻。
而汪啸风呢?则根本连足印也无,已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了。这是因为他的“登萍渡水”轻功已经修炼到最高境界。
相比起“复仇七雄”的足印,每一步都比他们的脚底还要大,踏得雪花粉碎,而毕扁等的足印,更是踏得雪面下陷数寸,几乎是等于一足踏下,雪面便下陷,每一步要拔足一次才能行走,实在是相距大远了。
这十九人越过欧阳公政的尸体继续向前跑去,忽听一阵马蹄之声,缓缓传来。汪啸风打了一个手势,众人停下,只见有十多匹马,秩序井然的慢慢行近,马背上都驮着一个人,十多匹马被一条长长的绳索牵系着。所以不会走散。
汪啸风看来怪异,大声道:“请问来者何人,烦请报上字号,免有误会。”
喝问了三次,来人依旧毫无动静,依旧策马向前缓行,汪啸风一挥手,与谢逊双双如闪电般掠出。
谢逊一反手,已把第一匹马上的人抓了下来。
当谢逊抓住第一个人时,汪啸风己扑到第二匹马上,把马上的人掀了下来,两人同时惊道:“死人!”
前面的两匹马一受牵制,后面的马都停止了下来,只见马上的人,都是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死人。这些人死得十分特异,都是双目暴瞪,全身软绵绵的,像全身的功力都忽然消失了似的,而且身上的血,都被吸干,使软索的大汉惊叫道:“吸血鬼!”
这十来个死人,大家都认得出,正是适才与常无天一齐入店的客人,连那名使虎头铛替常无天吹嘘的汉子也在内,无一幸免,看来不觉心寒。
这时,雪飘四处,又传着那凄厉的歌声,谢逊眉一扬,又想动手,汪啸风脸色一沉,沉声说道:“切勿贸然动手!诱他出来再说!”
那怪声笑了几声,又不知去了何处。汪啸风侧耳倾听了一会,若有所思,突地抽出鸳鸯刀中的长刀,把刀头一翻,映在雪面上,刀面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就在那一刹那间,刀面上忽然呈出一黑影子,一闪而没!
汪啸风心中己有了分数,微笑道:“我、朱兄合力把狮王打上去,那要看狮王的狼牙棒砍不砍得下他了!”
谢逊大笑道:“好!没问题!”
汪啸风忽然沉声喝道:“他低飞了,起!”
朱子柳忽然双手分别缠住汪啸风与谢逊的腰。少林四僧、武当双宿、复仇七雄、倪氏兄弟等,俱是一呆,以为朱子柳要暗算二人。不料朱子柳把一用力,把谢逊、汪啸风二人扔上半空四五丈高!
汪啸风与谢逊全无运力,眼看势将竭止时,汪啸风猛地用双手托住谢逊双脚,一吸中气,竟以绝世轻功,凭空再升起二丈,力将尽时,双掌用力一推,把谢逊再往上托起丈余。
谢逊的身子一直没有着力,眼看汪啸风掌力将尽时,凭着一口内力,猛一吸气,再升起一丈,大喝一声,狼牙棒脱手往上飞出。
这一柄狼牙棒,是谢逊全力施为下掷出的,足足飞了两三丈,“飓”地一声,已砍中了一飞行中的物体,“噗”地一声,跟着便是一声长鸣,半只巨翅和鲜血染着的羽毛,纷纷落下!
这只不过电光火石般的工夫,朱子柳、汪啸风、谢逊这三大高手的合作之下,这一柄狼牙棒,竟能在离地几乎十五丈高的半空,命中一只大鹏鸟!
“少林四僧”、倪氏兄弟、“复仇七雄”、“武当双宿”一时都明白了过来,不觉“啊”了一声。狼牙棒一命中,即飞回谢逊手中。汪啸风这时已跃落地面,因为离地大高,落地时仍不免往下蹲了一蹲,以卸去下坠的重力。
谢逊的轻功比汪啸风差了一截,但谢逊一接着飞斧,向下降了五六丈,朱子柳又“飓”地缠了上来,向后一送,使谢逊斜飞落地,等于消去了七八成下降力。
这三大高手的配合,真是快如闪电,天衣无缝!
汪啸风呢?
谢逊的狼牙棒一击命中,汪啸风便开始狂奔了。汪啸风的狂奔是追着那头断翅的大鹏,这大鹏和滴落的血,一直滑翔出十多丈远,才终于挣扎而飞不起,落到雪地上来。
那大鹏鸟一落地,汪啸风也就到了。
那大鹏鸟的左翅,几乎被砍去了一半,叫声十分凄厉,可是一见汪啸风掠到,竟仍能转过身来,右翅飞扫而出,击向汪啸风!这一扫,力逾千钩,汪啸风心中暗惊,心忖:如适才三大高手的一击不是猝起发难,只怕仍伤不了这头大鹏的。纵然突施辣手,这大鹏仍避过了要害,但却伤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了。单看它这一扫之力,俨然有武功的招式,受伤后仍英勇若此,只怕不比倪氏兄弟易缠多少。
但这头大鹏毕竟是受伤了,汪啸风更提防的是鹏背上的人,一定更加厉害,所以十分小心,遂飞起避过一扫,猛地跃近,一脚向鹏背上的人踹去。
“砰”!那鹏背上的人居然给汪啸风一脚就踢飞了下来,这连汪啸风也没想到,不禁怔了一怔,那巨鹏鸟又一翅扫来。
这一翅之力,何其之大,汪啸风不闪不避,以两足钉在地上,双手一抬,向鹏翅击了过去。
这正是天下无敌的“无影神拳”!汪啸风击毙狄云后,得到奖赏“无影神拳”的拳谱。这“无影神拳”以神照经内功为根基,此时汪啸风的神照经内功已经大成,使“无影神拳”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
拳翅碰在一起,巨鹏的翅被震得向后一荡,汪啸风却像钉子一般,动也没动。就在这时,倪氏兄弟已欺了上来,闪电一般,在巨鹏的左右二目上印了一掌!这巨鹏哀嘶一声,终于命殁。
只听水笙惊叫道:“是他!”
原来水笙已扶起那自鹏背上踢落的人,这人不是谁,竟是那个“方便铲”公冶肆。汪啸风趋前一看,只见公冶肆胸膛挨了一脚,肋骨断裂,已然气绝。
汪啸风冲近一看,不禁苦笑了一声,再仔细一看,才发觉这公冶肆全身苍白,颈上竟有两个齿印,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似的,早在汪啸风踢出一脚之前,已然毙命。
汪啸风冷笑道:“这些‘幽灵山庄’的鬼,便是以这头大鹏鸟来追踪我们。它飞在半空,天色又那么昏暗,我们自然没有发觉。于是我借鸳鸯刀的刀面一照,果然映出了这大鹏鸟的影于。不过这只大鹏鸟的任务只怕不在杀人,杀人的是另有其人,否则以它的力量,要杀欧阳公政是不可能的。要杀公治肆等,至少公冶肆等仍可以喊叫出来。我的猜测是,这巨鹏的责任是把已经被杀了的人,掳着而飞翔在半空,随意放在我们所意想不到的地方,让我们扑朔迷离,而不敢前去‘幽灵山庄’。这分明都是人安排的,哪里是鬼的力量?”
谢逊指了指那头死去的大鹏,“就算是鬼,我们也可以叫它再死一次。”
那使软索的大汉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为什么施铜等失踪时竟来不及呼喊一声?”
那使判官笔的大汉也战战兢兢道:“还有那听声不见影的歌声,为什么又那么飘忽不可寻?”
那使流星锤的大汉也大惑不解地道:“是呀,还有欧阳先生死得不明不白,每个人死的时候颈上都有两个齿印,难道…难道真是吸血鬼?”说到“吸血鬼”三字,他自己也打了一个冷颤。
汪啸风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无法解释。要知道真相的,只有一条路,去‘幽灵山庄’。”
忽然在雪地上,不知何方,有一个凄厉的声音在呼啸着:“大鹏……大鹏……你们杀了我的大鹏……”
谢逊怒喝道:“这大鹏是大爷我杀的,你有种就滚出来,大爷我连你也杀了!”
一话刚毕,忽地自一棵枯树后,“虎”地飞来了一团大物,挟着厉风直撞谢逊!谢逊就在对方扔出此物时,己认清了方向,狼牙棒脱手“飓”地飞去,随后双手一托,抓住那撞来的事物。
就在谢逊双手抓物的一刹那,那枯树后又飞出二件事物,直插谢逊左右胁之下。
谢逊一抓住撞来的事物,一看,那竟是一个死去的人,身上全无一丝血色,颈上有齿印,便是“夺魂铃”毕扁!但来势力道极大,天生神力,功力深厚的谢逊也不禁被撞得倒退三步!就在这时,那件闪着白光的暗器,已接近谢逊的左右胁下。
谢逊手接毕扁,无法相接,狼牙棒又掷了出去,而身体被撞得倒退,无法及时挪动,眼看就要被那两件事物袭中时,“噗噗!”二声,那两件事物,分别被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抓住。
原来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朱子柳与汪啸风已抓住了那两件暗器,只觉手上一凉,急把它扔开,“乒拍”一声,那两件东西一齐断裂,原来是两根尖利的冰条,冰条上闪耀着暗青,水笙心智灵敏,立时恍然道:“难怪欧阳先生会这样了!”
一时大家都为之恍悟,原来欧阳公政中的实在是这种冰条,冰条一刺人体内,遇到了热血,自然便会融化,所以汪啸风等赶去之际,便已见不到暗器了,纵有,也是短短的一截,在雪地上,根本不会引人注目,最多以为欧阳公政挣扎时震碎冰块,血染雪地而已;而这冰条上又淬了剧毒,使到欧阳公政临死前神智丧失,胡言乱语,令大家心寒不已。
谢逊见汪啸风、朱子柳救了自己,心中好生感激,没料到他发出去的狼牙棒,竟没有飞回来。就在那枯树后扔出了毕扁尸首的刹那间,汪啸风已到了树后,只见树后雪雨纷飞,敢情是正激战得地上的白雪激舞不已。
谢逊、水笙、朱子柳三人同时间跃到树后,便听见“砰!”地一声,一个蓬头披发,状若鬼魅的女人,倒飞了出来,勉强站定身形,仍摇摇欲坠,目露凶光,瞪着诸人,忽然一阵剧震,口里溢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这女人的腿上,正嵌着谢逊的狼牙棒,鲜血泪泪而出。
只见汪啸风缓缓自树后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只见他脸上、发上、眉上,都尽是花白白的细雪,敢情适才短短的一战,却是十分剧烈。
汪啸风看着那状若鬼魅的女人,缓缓地道:“武青婴,你完了。”
众人一听汪啸风叫这个女人为“武青婴”,不禁大吃一惊。这武青婴与朱长龄的女儿朱九真都算得上美人,并称“雪岭双姝”,是红梅山庄的常客,与朱九真为争宠卫璧而争风吃醋,哪知却变成这样,宛若女鬼。
水笙道:“相公,你击中她了?”
汪啸风沉声道:“我击中她胸膛一拳,只怕伤得不轻,如不是狮王的狼牙棒,分了她的心,只怕我还战她不下。”
谢逊赧然道:“要不是你与这妖女缠战着,我这狼牙棒又怎伤得了她?若不是蒙朱兄、汪老弟出手相救,我早就没命了。”因他感激两人相救,言词也客气了许多。
汪啸风忽然喝问道:“武青婴,你躲在这儿,扮鬼杀人,究竟为的是什么?”
武青婴盯着汪啸风,眼睛发出疯狂的怒火,桀桀笑道:“你管不着!”
汪啸风迳自问道:“‘催魂魔音’不是你所长,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武青婴怪笑道:“我死了也不告诉你!”忽然身形一闪,往后疾退,“少林四僧”四人佛袍一展,所占的岗位正好是武青婴的后方,大喝一声,四掌击出,忽然不见了武青婴的影子,只见一团雪球滚来,雪球上隐然有血渍,“少林四僧”发现武青婴不见,只怕她从旁侧击,急忙收掌跃退。
只听汪啸风大吼道:“小心!那雪团便是她!”只见那雪团忽然长起,竟成了武青婴,正欲飙出,“飕”地一声,金光疾闪,刺向武青婴身上“玄机”、“天枢”、天池”三大要|岤。
朱子柳银钩铁画这一出手,疾快无伦,但武青婴也非浪得虚名,身形在半空挪动三次,避过三刺,飞跃过“复仇七雄”头顶,眼看就要冲出重围,忽然彩衣一闪,水笙手持玲珑闪灿的单剑,己截住了武青婴。两人在电光火石间,已交手了七招,只见半空中是一个状若厉鬼、披头散发的女子,一是彩衣翩翩、宛似仙子的姑娘,来来往往间,都是令人惊心动魄的招式。
水笙这一阻,汪啸风便已至,武青婴吃过汪啸风的亏,掉头便走,汪啸风大喝一声,一足踢出,武青婴竟长空跃起,翻了一个筋斗,到了汪啸风的后头,汪啸风冷哼一声,另一足竟也自后踢出,变成一前一后,两足半空左右平平分踢。
武青婴吃了一惊,猛一吸小腹,避过一击。汪啸风大喝一声,全身竟旋转起来,一双铁拳便像风车一般,向武青婴席卷了过来。
武青婴几时见过如此精妙的拳法,这旋转拳法又疾又快,武青婴更不知从何抵挡,尖叫一声,手一扬,发出了十七八件暗器。
武青婴一手能发十七八样暗器,已属难得,更何况那是十七八件不同的暗器,都是淬毒的,有快有慢,但到了汪啸风的身前,汪啸风拳法急旋,“无影神拳”发出的劲风竟把暗器全部都震落了下来。
毕竟这也阻了汪啸风一下,武青婴趁机翻身,避过倪氏兄弟各一掌,正欲再度跃起,忽然心口一痛,原来她适才挨了汪啸风一拳,受伤不轻,而今数度突围受阻,已用了全力,震动心脉,不禁痛若刀绞,“武当双宿”呼啸一声,双剑左右刺到。
眼看就要刺到武青婴的身子时,只见武青婴十指如钩,已抓入青灵子胸膛中。
青灵子痛极惨叫,撒剑一抱,抱住武青婴,青松子见师兄遇难,心中大震,猛然出剑,剑穿武青婴的背心。
武青婴尖嘶一声,竟挣破青灵子双臂,返身一口,咬在青松子的咽喉上,青松子出身名门正派,哪有见过这种拼命的打法,心里一慌,便被咬个正中。
众人离得太远,欲救已无从,青松子倒下地去,武青婴以手抓住贯身长剑,桀桀笑道:“你们……你们少得意……我二师姊……我大师兄……会找你们……报仇的……”猛地把剑一拔,鲜血飞溅,武青婴晃了一晃,终于倒地气绝。
众人见武青婴倒地死去,才吁了一口气,本来这干人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哪种阵仗没有见过,但武青婴这种狠命的打法,突出重围的血拼,杀“武当双宿”后拔剑身亡的场面,令众人也不禁心惊。
汪啸风长叹一声,缓缓道:“只怕‘幽灵山庄’这一役,死伤更大了……”
谢逊以为汪啸风颓丧了,于是奇道:“汪啸风兄何有此言?”
汪啸风沉重地道:“这武青婴是武烈的女儿、武三通的后人,成名绝技是一阳指,哪知而今她竟会‘吸血功’以及‘催魂魔音’。这‘催魂魔音’是王难姑《毒经》中的歹毒绝技,是王难姑为对付金花婆婆(就是紫衫龙王黛绮丝)而苦苦修炼的,哪知尚未练成,王难姑便与神医胡青牛一同遭了金花婆婆的毒手。王难姑的《毒经》,与《九阳真经》均由张无忌埋在这红梅山庄后山,之前数百年也曾多次出现在江湖,也有人练成过这‘催魂魔音’,所以在下略微知晓。这武青婴武功如此之高,只怕除《毒经》外,也得到了《九阳真经》。武青婴临死前叫的‘大师兄’、‘二师姊’,恐怕更不易应付了。”
朱子柳问道:“敢问汪公子,这‘吸血功’与‘催魂魔音’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汪啸风道:“据江湖传书,这‘吸血功’是以别人之鲜血强化内力,而‘催魂魔音’是一种奇异的功力,能把声音大小远近控制自如,像适才这武青婴的声音,便让人无法捉摸究竟藏身何处。但据说这‘催魂魔音’练到高处,可以令人发疯,导人致死,甚至可慑魂夺魄。其他的事,我亦不甚分晓。”
朱子柳道:“我现在才领悟,欧阳公政说背后有声音,他转过身去,以为敌人就在后面,结果把背后让给了敌人,遭淬毒冰条刺入而死,这显然是‘催魂魔音’的把戏,至于彭古建等忽然不见,连大喊一声也没有,显然是被‘催魂魔音’所慑后,再予杀害。‘催魂魔音’既能控制声音,所以我们都没有听到。武青婴杀害了施铜后,又吸干了毕扁等人的血,用大鹏鸟把他们的尸首载走,再放在我们看到的地方,吓慑我们,这些都是所谓‘幽灵山庄’的诡计……只是这武青婴如何能使得动这大鹏鸟?”
汪啸风解释道:“武林高手中能驯养大鹏鸟的,一是‘神雕侠’杨过,还有就是郭靖、黄蓉一系了。两人的后辈,如郭芙、武敦儒、武修文兄弟也会驯养大雕,如《神雕侠侣》中记载:‘武氏兄弟一个手托盘子,另一个在盘中抓起肉块,抛上去喂雕。’武氏兄弟和郭芙也曾和两只大雕,一起合击李莫愁。武青婴是武家后人,所以也会驯养大鹏鸟之法。这大雕神力惊人,《射雕英雄传》里就记载,两只白雕载着郭靖、黄蓉从铁掌峰飞下,脱离险境。这武青婴身体甚为瘦弱,所以可由大鹏鸟背负,在空中飞翔,伺机偷袭。‘幽灵山庄’有着这么残毒的人物,我们更应把他们除去方是。”
谢逊大笑道:“行侠仗义的事,我谢某人无此福份,但我要得的是‘九阳真经’,少不免也要跑这一趟。”
第二十九章:幽灵山庄(四)
汪啸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幽灵山庄’此行甚是危险,如果有人不愿去者,可以留下,请诸位三思。”
那使雷公轰的大汉胆子最大,当下叫道:“我们‘复仇七雄’绝无望之生畏的事!”
“复仇七雄”都嚷着要去,“少林四僧”的龙僧人也合十道:“老袖等远自嵩山而来,为的是查明一年前之凶案,自无半途而废之理。”
倪氏二人冷哼一声,倪不大道:“我们兄弟既然来了;”倪不小接道:“不达到目的是不回去的。”
朱子柳却淡淡一笑道:“而在下却是‘舍命陪君子’了!”
谢逊哈哈大笑道:“我不是君子,但也专门喜欢跟小人作对。”说着他把狼牙棒头向倪氏兄弟比了一比,倪氏兄弟气得脸色发青。
汪啸风见竟是无一人愿留下,当下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好,我们出发。记住,不可奔驰太快,走在一起,尽量不要离群,也万勿率意出手攻击。”说完后当先奔行。
于是一行十七人,不徐不疾的在薄冰上施展轻功。到了“幽灵山庄”前的林子,穿过树林,“幽灵山庄”赫然耸立在眼前。
“幽灵山庄”就耸立在汪啸风、水笙、谢逊、朱子柳、倪氏兄弟、少林四僧、复仇七雄的面前,这山庄久己无人,大雪堆积在檐上、瓦上、梁上、廊上,隐隐有一股杀气透了出来,汪啸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进去吧。”
忽然水笙惊叫了一声道:“你们看。”
众人望了过去,只见庄墙外都是白雪,雪墙上有一生锈的铁箭,嵌在墙上,在那儿必定已相当时日,但那支箭居然还染满了鲜血,滴滴落在雪地上,雪地上被人用鲜血写了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一入幽灵庄,此生不还乡。”
谢逊大笑道:“我谢逊本就没有回去的意思!”一掌击去,雪纷飞,被打出了一个大凹洞,那些字也自然不见了。
谢逊一抬手,劈开了庄门,大步而入。
这时天色已黯,木门裂开,只见这破旧的庄院,深邃阔大,不知至何处终止。前面正有一条长长的雨通,已被白雪所覆盖,一路通往庄院。于是一行十七人小心翼翼的行去,除了黑漆一片里有北风怒啸之声外,什么也听不到。各人紧紧走在一起,屏息地戒备着。
汪啸风行着,只觉自己脚下格格作响,心中十分奇怪,又似踢到了什么东西,又似踩碎了什么东西似的,十分纳闷,于是点亮了一支火折子一看,水笙唬得惊叫了一声,原来一地都是白骨,更有些人似死去不久,全身无一丝血色,全身已腐烂了七七八八,极为恐怖,看这些人身旁的兵器,显然都是武林中人。
汪啸风忽然看见假山石缝之中,插着一柄钢拐,有好几十斤重,被人插入石中,可见那人膂力之大。这钢拐旁有一堆白骨,骷髅头上的发色是银灰的,汪啸风长叹道:“翁四先生果然是死在这里!”
这时庄院石阶已经到了,众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只见道上道旁,死尸更多,火折子燃照之下,只见四具僧人打扮的白骨,分倚在四个柱子上,少林四僧合十低叹道:“徒儿安息吧,为师自会替你们报仇。”
“复仇七雄”见翁四先生、少林达摩的尸体都寻获,为求急于找到师父,于是大声叫道:“师父,师父,徒儿们来了。”叫了几遍,偌大的庄院内回声不绝,就是没人回音“复仇七雄”热血,奔将追去,只见有七八十道长廊,长廊连接长廊,连绵不绝,每条长廊转弯处,都有一盏宛如若鬼火般摇晃不定的黄灯,“复仇七雄”当先走了进去,汪啸风等怕他们有失,也跟了过去。
这些灯十分可怖,照在人的脸上,宛若死人一般,远远望去,这些黄火,像为丰都城的冤魂招引一般。“复仇七雄”等转了几个长廊,都找不到出头,猛地看见栏上伏着尸体,有一个穿着黑衣的,那使金枪的汉子失手碰落了一盏油灯,惨声道:“那不是……师父的……遗体吗?”
“复仇七雄”奔了过去,终于认出了是过之梗的尸体,悲愤若狂,纷纷抽出兵器,呐喊着要找人算帐,汪啸风等尾随而奔,没料到在黑暗里跑了一个更次左右,仍是廊连廊,水连水,栏连栏的,一层又一层,永无尽时,汪啸风心想糟了,果然走了不久后,便看到那使金枪的汉子刚才失手打翻的油灯,才知道大伙儿又是回到了原处。
各人心中暗暗吃惊,更加小心的跑了一遍,又半个更次,踢到了三个武当派道人的尸体,无疑便是三年前与翁四、宇文秀、过之梗、达摩四僧一齐入庄的“武当三子”。众人跑了又跑,又见到这三个道人的尸体,于是更加小心,凡行过处都划下记号,无奈七曲九回,还是回到那打翻油灯的地方。
众人奔跑了近两个更次,不禁有些累了,竟还没有走出这些长廊,汪啸风沉声道:“这些长廊是阵势,乃按照七曲九回的奇数来安排的,可惜我也不懂此行阵之法,如果不懂这阵法的话,只怕闯一辈于也闯不出去。”
谢逊奔了好一会,额上隐然有汗,心中也有气,大声道:“格那妈子,装什么鬼,有种出来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叫了七八声,震得回音不绝,但除了谢逊的声音外,根本没有人回应。
汪啸风苦笑道:“只怕我们只有困死在这长廊上,要渡水登萍也不可能了,好厉害!”
“复仇七雄”的使流星锤的大汉因见师父确是死在“幽灵山庄”之中,心中大恸,不管一切,挥舞着流星锤,叫道:“我才不信走不出这几块破木板,我再去走走!”竟然冲了出去。
汪啸风喝道:“不可造次!”但那汉子已冲过了这长廊的弯角处,另两个使链子枪与判官笔的大汉,也相逐奔去,但见转弯处的黄火忽然一晃,“噗”地一声,忽然灭了,发出一股焦辣的黑烟,接着,转弯处的那个使流星锤的大汉,便发出一声惨嘶。
那使判官笔及链子枪的大汉,俱是一怔!汪啸风、水笙、谢逊、朱子柳已跃过他们的头顶,抢入转弯处,扶持起那使流星锤的大汉,只见他双目翻白,全身肌肉怒张,咽喉上,正有两个小洞,使他毙命。
这时“复仇六雄”与“少林四僧”,倪氏兄弟也到了,复仇六雄自是人人悲愤,但心中又慑于对方在一转眼间便夺去了自己一名兄弟的性命,汪啸风叱道:“六位,如果你们再不抑制自己,只怕在这‘幽灵山庄’之中,等于是自取灭亡而已。”
谢逊冷笑道:“如果你们真不要命了,你们尽管去了,看谁替你们报师仇!”复仇六雄互觑一眼,谢逊这句话正中他们心坎里,复仇六雄虽不怕死,但他们死了以后,又有谁替他们雪此大仇呢?
朱子柳不愧为武林名侠,至此时此境,仍能气定神闲,向汪啸风问道:“以汪啸风兄之见,难道是暂就于此,等待天明再说吗?”
汪啸风叹道:“这也不知,就算等到天明,我想这阵势依然是破不了的。如果这阵势怕光亮的话,也无须点上这么多灯光了。要是我们等到天明,只怕在我们一失神间,不知还会给对方掳去多少条性命。现下破不破得了阵,是要害。坐在这里等死,也确不是办法,可是善法我也未想到,不知各位有何高见?”
谢逊叹道:“如果连汪啸风兄也没了办法,更休说我这老粗了。”
倪不大道:“你没有办法,我们就坐以待毙了!”
倪不小哼道:“有本领你找到那妖女出来,只懂大言不惭!”
谢逊一翻怪眼,粗声道:“我找不着,你们这两个阴阳怪气的又找得着了?”倪氏兄弟勃然大怒。
汪啸风沉声道:“诸位在这生死关头,还要胡闹,那你们到远一点的地方胡闹去,别拖累了大家!”倪氏兄弟原来最恨别人说他们阴阳怪气的,但又慑于汪啸风的威势,当下向谢逊怒瞪了一眼,倪不大道:“这笔帐,”倪不小道:“我们记下了。”谢逊也学他们的口气道:“下次我才找你们算帐。”
水笙忽然幽幽道:“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以行得通?”
汪啸风随意道:“你说来听听。”
水笙道:“这廊阵我们既然闯不出,不如我们索性毁掉这个阵,这阵用的是木板木头,总不难毁去。”
原来水笙冰雪聪明,她是女儿家,心性善良,不喜杀戮,故武功比不上汪啸风。每次与汪啸风比试,占下风时她撇一撇嘴,跺一跺嘴,干脆不打了,汪啸风也奈她不何,她也用不着苦思破对方武技之计。而今她被阵所困,便想到不如干脆毁去阵势算了,这原本是平时的灵感,但却是破此“七曲九回廊”阵法的善计。
汪啸风笑道:“笙儿好计。我们苦思破阵之法,反而不求毁阵之道!这些木柱,因陈年累月,已经破旧不堪,以诸位功力,一个更次内大概可毁去大半,不过诸位万万小心,第一,这个阵势显然是‘七曲九回廊’的阵法,如果,这阵中灵柩便是这些油灯,既要毁阵便得先熄灭了它,也免得敌人看见我们。第二,我们把这些瓦顶、木柱、栏杆全都折了,便会有一条明确的路,但千万不要拆我们脚下的木板,这小池在此寒冬还不结冰,掉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众人大喜,纷纷动手,汪啸风专注地凝视着水笙道:“笙儿,你真了不起。”
水笙被自己夫君这么一赞,两边玉颊升起了两朵红霞,汪啸风看得痴了,在这样昏异的灯光下,水笙一点也不会变成诡异,反而有一种娇羞的美。
忽然又是一阵惨叫,汪啸风抬目一望,鼻子里便嗅到了一种焦辣的味道,只见那使链子枪的大汉,在吹灯时失手打翻了一盏油灯,黑油溅在手上衣上,竟全身发了黑,汪啸风叫道:“不好,有毒!”
复仇五雄想扑过去扶持那链子枪的大汉,汪啸风一长身拦住三人,朱子柳也抓住二人,汪啸风沉声道:“他身上有毒,无论如何碰不得。”
这时,那使链子枪的大汉,连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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