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在哪里见过。
素问抬起头,说道:“去贵妃殿中一探便知。”
贤妃看着素问,实在太鲁莽冲动,万一贵妃藏的地方根本搜不到怎么办?万一藏到别处怎么办?
温恪看着素问,怎么办?那宫女如果逃出来了,既不在和敬那里,也不会回贵妃那里,这女子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万一没逃出来,谁也不会想到那宫女在和敬那里。自己也不可能为了一名素不相识的宫女,而说出自己的妹妹和母亲。
温恪低下头,不再理会。
和敬看着那名宫女,站起来怒斥,说道:“贵妃的宫殿岂是你这等宫女想去就去的。”
素问并无惧色,说道:“皇上,但是垂珠已然不在太医院,的确被贵妃提走了。”
和敬笑着说道:“你们太医院丢了人,还赖在贵妃娘娘身上,真是难为你想出这样的点子。”然后补了一句,说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素问不再理会和敬,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衣服,上面的伤痕累累,为所有人惊讶不已,素问说道:“贵妃那日,见婢女阻挡着不让人拉走垂珠,便责令人殴打婢女,婢女愿以人头担保,绝无虚言,请皇上圣断。”
赵东衡看着素问,这女子真是勇敢,倒有几分璩国女子的气概,于是应和道:“皇上,臣觉得这个女人没说假话。”
景渊看着素问,又看了看贤妃,贤妃摇了摇头,意在别过问此事。
素问收拾好衣服,看着皇帝。
贵妃也毫无惧色的看着皇帝。
大殿上寂静无声。
“垂珠在承福殿,请皇上移驾。”
第七十八章飞出深深杨柳渚
贺兰文曦看着管家马车下来后,送来的一封信,原来母亲病重,来不了了。
贺兰文曦看着书信,两封信,一是母亲的笔迹,说自己一切安好,第二封是二哥贺兰文华的笔迹,三姐贺兰文舒已经和陆令言私奔,母亲气不过,茶饭不思,父亲责人去追查,又不好声张,故而称病不来。
贺兰文曦看着信,文舒,那样将自己的倔强埋在骨子里的人,总有一天也要爆发出来的吧。
玉梳本以为贺兰文曦会很难受,结果没有,她只是淡淡一笑,说道:“现在大家都在大殿上?”
玉梳称是。
“去打探一下承福殿,看她在不在。”
“谁?”
贺兰文曦看着远处应何萩的母亲,那样苍老的蹒跚着的,不复青春的身姿,应何萩脸上没有半分激动,没有半分开心,传言应何萩在家里不过是卑微的庶女,母亲只是洗脚丫头偶然被应大人醉酒后……。
所以应何萩那份聪敏,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自己永远赶不上她的原因,也许正是如此。
被贵妃的手下打的那一巴掌,自己永远记得,如今有着孩子,有着证据,为何不试一下?即使失败了,也要挫挫她的风头。
贺兰文曦转过头,说道:“垂珠。”
于是当她走进大殿,所有人看向她的时候,她本就年轻美貌的样子甚至可以力压颜非弗。陵游坐在颜非弗身后,看着贺兰文曦,恍惚间失神,乾国里还有这么特殊的女子,明明年轻,穿着也并不华丽,走进来却有一种莫名的雍容华贵。
陵游对着颜非弗说道:“这是谁?”
颜非弗看着贺兰文曦,摇了摇头。
陵游笑了笑,乾国内宫之中真是藏龙卧虎啊。先是宫女,后是妃子。
皇帝看着贺兰文曦,那样美丽的容颜震慑所有人,说道:“什么意思?”
“垂珠在承福殿,和敬公主,你是知道的。”贺兰文曦看着和敬,笑着说道。
和敬激动的指着她说道:“你有什么证据?”
贺兰文曦不搭理她,这份激动也就证明了确有其事,笑着对着皇帝说道:“请皇上与臣妾移步。”
皇帝看着贵妃眼中的不可置信,以及贤妃眼中莫名的激动。
皇后此时淡淡说道:“皇上,出去走几步,到底也能好好感受暖春化雪的气息。”
贵妃看着皇后,没想到,果然,在这个时候补刀。
什么时候呢,自己一进太子府时,岚子未已经是太子府的女主人。
镇国公的女儿,甚至高贵过皇室公主的女子,那样的不苟言笑,一说话就直戳内心的女子,眼神温婉却偶尔锋利如刀的样子。
“我叫岚子未。”岚子未看着有些稚嫩的王微雭,淡淡的自我介绍了一句,甩下一身凤凰蹁跹的背影。一直盘踞在王微雭的心中,多少年不复挥去。
镇国公之子岚子默负了自己的嫡姐,而岚子未又要踩在自己的头上,王微雭年轻的心自然不能忍,做梦都想扼死那只凤凰。
王氏一族,从未出过出家为尼的人,而自己的嫡姐,那样温婉的大家闺秀,王微霜就因为岚子默,那根本不值得一提的男人,出家为尼,家族蒙羞,不过如此。
王微雭看着岚子未那样永远不动声色,或者永远对自己不动声色的脸,时常对着韦飞梦感慨道:“为什么岚子未总是板着脸不爱说话呢?”
韦飞梦想起岚子未的面孔,相处几个月,只知道她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女儿,自小和男子一同学习骑马射箭,刀枪棍棒,偶然经过她的房间听着她说道:“蕊红,缀碧,我根本不屑于做这个什么太子妃,我要做的是大将军,才不是窝在这里,看这些个女人忸忸怩怩的样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蕊红笑了笑,说道:“小姐又说胡话。”
韦飞梦走过长长的回廊,阳光斜躺在自己脚边,自己每日所看的这些诗书,都是忸忸怩怩吗?从没见过岚子未这样的女子,心从来不放在内院之中,却不得不如此被拘禁于深院之中,而王微雭正在荡秋千,春衫薄,飞絮长,发髻扬,看着王微雭从秋千上走下来,问道:“你刚才去找她了?她为什么不爱说话呢?”
韦飞梦安慰着王微雭,说道:“也许她,生来如此吧。”
生来如此,险恶。
王微雭看着皇帝已经决定好的脸色,淡淡说道:“那就去吧。”
和敬脸色一白,派人去通知一声,结果端慧派人拦了下来。温恪想着,难道那名宫女没有出逃?如果真是这样,后果简直不不堪设想。
淑妃看着贺兰文曦,果然,魏贵人的话和做的事情,起了作用。这女人的记恨程度,果然是不可小觑啊。淑妃眯着眼睛看着贺兰文曦,可是今天这等气势,难保日后不会成为第二个贵妃。
------题外话------
明日入v啊,小激动
第七十九章
岚卿瑜看到众人走到承福殿的时候,正在雪地中光着脚捡碳,双脚通红的样子让人看的心中一疼。
素问看着皇帝,揭开岚卿瑜身上的伤痕,说道:“这都是贵妃与和敬公主做的,皇上,您看看。这大殿里的人都知道,您看看啊,奴婢愿以死为证。”
贤妃本想自己过去抱住岚卿瑜,但于礼数不合,赶紧命韦玎过去,将身上的披风给韦玎,韦玎将其罩在岚卿瑜身上,皇帝看到这一场面,轻叹一声,说道:“和敬,你还这么小,怎么会这么狠毒?”
贺兰文曦看了一眼贵妃,正想说话,一边的皇后拉着她,摇了摇头。也是,多说无益,这样直接的看着,是最好的,贺兰文曦微微点头,看着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墨棋,是的,她也不能少。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贺兰文曦看着皇帝,那样冰冷的眼神,那样寒澈冷心。
皇后深知,这样做,即使贵妃受打击,可是贺兰文曦,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善妒,打击,互相踩踏,这么多年,这些女人永远都不会变。只是都无所谓了,皇后笑得风轻云淡,一切都会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皇帝那眼里的失望之色,贵妃几年前曾看到过,只是一个小丫头,为什么皇帝如此生气?
贵妃走上前说道:“难道陛下要为一个小宫女而责罚臣妾的女儿吗?她也是您的女儿啊。”
“正因为如此,和敬对乐宁祭奠上的不敬,在对雪国的不敬,以及放肆,无理取闹,大言不惭,朕都没有多说什么,而这一次,朕的确要给她一个教训。”皇上说完,立即召来常德胜,说道:“传朕旨意,和敬公主骄横无理,责打宫人,禁足十二年,无召唤不得出宫,削减吃穿用度,只留一名宫人伺候,钦此。”
和敬退后两步,十二年!那自己的一生都葬送了,一生呐,自己计划的逼母妃将自己嫁给贺兰文嘉的计划全部都打乱了!那自己还能做什么?
和敬跪在皇帝身边,说道:“不,求父皇收回成命,和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然后爬到贵妃面前,哀求道:“母妃,您最疼我了,您求求父皇求求父皇。”
贵妃已经没有眼泪了,早就说过别太过分,和敬,为娘的也救不了你了。十二年,从十五岁到二十七岁,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就死在这雕梁画栋中。
和敬看着皇帝和贵妃都没有任何救自己的意思,便去找岚卿瑜,“你说,你去求父皇救我,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岚卿瑜看着她,闭上眼睛,躺在韦玎怀里,并不说话。
和敬看所有人都退后几步,端慧的脸,那样的冰冷,景洛如是,淑妃如是,是啊,都是。
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只有温恪公主,走上前抱着她,一句话没说的陪着她。和敬趴在温恪肩上,背影一抖一抖。
皇帝看着虚弱的岚卿瑜,说道:“垂珠交由皇后,修养直至康复为止。”
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贵妃。
贵妃退后一步。那种寒冷的神色,那种寒透人心的神色。
刚好撞上淑妃,淑妃轻巧一笑,说道:“妹妹可要好好看路。姐姐扶你一把?”
那样美丽的容貌,那样动人的笑意,贵妃却觉得恶心。
那时候,淑妃,也就是颜鸿影,一袭蕊红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轻舞飞扬般的走进王府,那样温婉沉静却让人无法挪开眼睛的女子,三翅莺羽珠钗随风轻晃,太子也就是如今皇帝,去金樽盟会时带回来的女子,雪国皇室远亲的一个小小庶女,身份不可以不说是低微,可是转眼就和自己平起平坐。
颜鸿影走到哪里,都有无数人看着,那样带着无数的欲望和倾羡的目光,甚至高过自己。
那时自己还年少,有时候跑到韦飞梦那里去,问着她:“为什么她可以这么漂亮?所有人都看着她?”
韦飞梦只是将手中的笔放下,说道:“你也很好看,所有人都在看你,只是你眼里只看着她,看着别人的目光,自然就觉得她好看了。”
自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后来再去找韦飞梦时,却看见颜鸿影和她相谈甚欢,再也挪不开去找她的步子,转身,回头一看,气不过推开门说了一句:“韦姐姐真是个好姐姐,所有人都喜欢你,哼。”当时韦飞梦错愕的脸庞,自己不是不记得。
皇后派缀碧和蕊红扶过岚卿瑜,直接回到昭阳宫。
贺兰文曦笑了笑,看着贵妃颓然的神色,莞尔一笑,做了一个打巴掌的手势。扶着肚子转身离开。
贵妃凄然一笑,扶着和敬,说道:“娘一定会帮你报仇雪恨。”
和敬推开她,刚才怎么不见你说一句好话?贵妃看着和敬,以及默不作声的温恪,蹙紧眉头。
数日之后。
端慧公主看着床上虚弱的岚卿瑜,问着岚子未,说道:“这真的是我表妹?岚卿瑜?”
皇后点点头,事到如今,看到这张酷似女清的脸,以及皇帝把她交给自己的用意,再也无法否认这一点了。
端慧看着岚卿瑜瘦骨如柴的样子,当年传奇的女子的后人,竟是这种机遇,实在让人唏嘘。岚卿瑜猛睁开眼睛,看到端慧那样英武的剑眉杏目,正若有所思。
“你醒了,这是端慧公主,你可以叫一句,姐姐。”皇后看着岚卿瑜,淡淡说道。
岚卿瑜张了张口,却没有叫出来,端慧公主握着她的手,说道:“你休息吧。”
岚卿瑜点点头。
端慧和皇后走出来,临窗而语,“哥哥知道这件事情吗?”
“不知道,他知道了难道要杀了他父皇,还是杀了王氏一族的人?”皇后摘下凤冠,“玄武,但你不一样,你是流着岚氏血液的女子,你还记得我在小时候告诉你的故事吗?”
端慧点点头,说道:“记得,可是你从没告诉我,那是真的。”
“那是真的,你要永远记得岚氏女,永远是乾国最耀眼的身份,即使家族没落,也是如此。”岚子未看在慢慢融化的积雪,春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端慧点点头,如此尴尬,即使皇室女,又是岚氏女,可是什么时候才能是自己呢。
不久之后的太子大婚,金樽盟会,莫出什么大事才好。
端慧看着岚卿瑜,可是岚卿瑜怎么也不会像是能毒死乐宁的人。可是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哪里说得清呢?
端慧看着岚卿瑜,想必此事以后,她一定不会如此脆弱了吧。
“母后,儿臣出去散散心。”端慧理了理发髻,看着皇后点点头,方才出去。
端慧走到承福殿,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已经染上几分风霜,虽然春天已经渐渐的来了,这里却只见颓败之色。
端慧走进去,看着和敬站在门口,发髻凌乱,神色空洞,一转身看到端慧,忽然大声的笑起来,说道:“没想到是你第一个来看我。”
端慧并不说话。
“我以为会是贺兰文嘉。”和敬看着空落的庭院,坐在地上,面无表情。
“他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你也知道,他不是那种可怜别人的人,既是对苏婉仪,也不是。更别说,向来,向来盛气凌人的你。”端慧看着车阿娘在后面嗑瓜子,看来这承福殿,只剩她一个老奴了。其实自己不过是想说,你死心吧,可是看到她这么惨,又忍住,换了一套说辞,说完以后,却发现,和敬脸色苍白,也许直接说,会更好吧。
端慧看着和敬,在这里这样生活十二年,以和敬的性格,两个月都未必呆得下去,“我会来经常看你的。”端慧走出门。
“我不需要你来看我,”和敬站起来,“我,知道我们彼此都看不顺眼,即使我现在这样,我也不需要你可怜我。”我总有一天会出来。
和敬慢慢走回去,十二年,从十五岁到二十七岁,和敬在墙上又刻了一道痕。
端慧没有停止步子,也许别人不来看她,只是觉得无非是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倒反增几分萧索和不甘。
这春暖花开总有时候,只是人心,却没有。和敬多么嚣张,可是父皇一句话就消沉孤寂十二年。自己今后的指婚,生活,也要仰人鼻息,这样的日子实在无法忍受。
端慧看着黄墙红瓦,金樽盟会是很快要来了。
端慧握紧拳头,也好让我见识见识,各国的实力。想起母后多日的教诲,以及哥哥的软弱无能,端慧心中的想法一日比一日旺盛,走到崇文馆校场,拿起周围的弓箭,狠狠射出,直命红心。
“皇姐好箭法。”
端慧看过去,是景渊。
母后说过,这宫里不能得罪一个人,就是贤妃,不能不信一个人,就是佳妃。
于是端慧收起弓箭,递给景渊,说道:“试一试?”
景渊接过弓箭,射在三圈外,端慧看着景渊的手指,微微外撇,看来是故意的。
景渊素来沉稳,城府极深,说话做事,完全不像一个少年,母后曾笑着说,今后最早封王的不是你哥哥,而是九皇子。
第一章惊鸿初见踏云归
那是一场滛雨霏霏后的初晴,十岁的我第一次来到这金碧辉煌的盛都,坐在马车最前端的位置,迎接着未知的命运。飞花铺地的长街有数不清的店铺,热闹非凡的集市有异族的艺人在起舞,偶有鲜衣怒马的世家公子疾驰而过,面带绫罗的女子出入于珠玉门店。大空明寺香火鼎盛,朝拜的人三步一叩,念念有词。那馄饨铺里飘来的香味,混和着酒楼里悠远绵长的乐曲,数不清的叫卖声,都足以让我莫名兴奋。
前方两名骑马的少年忽然争吵起来,勒马不前,我家的马车也不的不停了下来。后面的人和车马全部见状停下,纷纷叫嚣起来。只见其中一个少年翻身下马,揭开发髻,随手抛开自己的外袍,露出肩膀,三两步跃上集市中间的舞台,扯过舞姬的红衣披上,开始随着音乐起舞。
舞台下人纷纷侧目,刚才的叫嚣声全部戛然而止转而惊叹和叫好。我抬头看去,原来那少年竟是个娇俏的女子!
她嘴角勾着笑意,长发随身姿飘扬,那玉润的肩膀似露非露,却万种风情,跳到兴处,索性脱掉鞋袜,露出一双玉足,眼睛轻飘飘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与之同行的少年身上。这样妩媚而不带有丝毫欲望的舞蹈,活泼而又鲜明,合着万物萌芽的初春光景,展现着她的盛世年华和美貌,一抬手一旋腰,红色的织锦好似泼墨画一般围绕身侧,一阵微风起,漫天的飞花飘飘洒洒,落在女子的发间鼻翼。雷动的掌声掩盖了台上的舞乐之声。
一曲舞罢,鼓点暂歇,她扔掉红衣,赤脚下台,翻身上马,对同行的少年莞尔一笑,两人在人潮中绝尘而去。
饶是见多识广的父亲也露出了赞许之色,更莫说早已目瞪口呆的我。惊鸿之姿,今天得见。台下的人互相问,这是谁家的女子,生的这样玲珑曼妙,而后长叹几声,各自行路。
我还浸滛在刚才的舞蹈,马车却已经到达了盛都的府邸。上面写着,敕造镇国公府。那时还不认得字的我,只是觉得是一方住处罢了。见过府里的众人,只记得先祖们那威仪的画像和无尽绵长的灵位。
父亲领着我去看我的闺阁,道“你进去梳洗一番,待会儿管家福叔会来叫你去用晚膳。明天我叫人把牌匾送来。爹还有些事,待会儿见。”“好的。”我点点头,目送父亲离开,推开长乐阁的门,走进里面的小院子。
院子里站了两排人,乌压压的一片齐齐行礼,说道:“小姐金安。”
我吓了一跳,说道:“你……你们是谁啊?”
为首的一个素净敦厚较年长的女子走上前来说道:“奴婢凝月,是小姐您以后的贴身丫鬟,负责您以后的衣食住行,以及这些仆从的协管。”说罢,她开始一一介绍,道:“这是吟星,年十四,也是您的贴身丫鬟。”
一个浓眉大眼一身橘色衣裳的窈窕女子向我行了个礼,道:“奴婢吟星,见过主子。”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凝月接着说道:“这是茶水丫鬟,冰儿和凌儿。”
两个妆容相似青襦紫裳的女子像我问安。我点了点头,如是,凝月将院子里的十二个人介绍完以后,什么打扫丫鬟什么衣裳丫鬟什么小厮,我完全没有记住谁是谁,除了凝月和吟星,其他人想着以后再记吧。
我在一大拨人的簇拥下,走进我的闺阁,书架上的玉器泛着柔和的色泽,合着书排放的整整齐齐。两只身长玉立的铜鹤烛台分立两边,房中泛着品色的香铜似有烟袅袅。西面墙上挂着装裱精致的书画。旁边是梨木妆台。金钩藕色帷帐被风吹起,飘飘杨扬,窗台上有着不知名的绿色草蔬,透过看出去是一片小小的池塘。
绕过床沿,我看到了阶梯,于是上阶梯看看楼上是什么。朱色的扶栏和原木色的阶梯让我在登上楼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我原以为上面会有什么惊喜,没想到这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管玉笛和一把造型古怪的琴安安静静地放在小几上,我看了几眼,有些失望,而南面帘子外的青色扶栏却让我觉得十分开心,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如黛青山。
回到楼下,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荆钗布裙,风尘仆仆,这时候,凝月已经打好了水,拉上了帷幔,正准备叫我洗漱。
我下意识试了试水温,感觉很温暖,。以前在乡村的时候,都是自己打水洗澡,我一下子难以适应,竟然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你们一起洗吗?”
吟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凝月看了她一眼,道:“小姐,您自己洗,我们在外面守着,有事可以叫我们。”说罢,就关门出去了。
我脱掉衣服,躺在水里,觉得好惬意好兴奋。对未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凝月在外面说道,小姐若是洗好了,可以唤奴婢为您更衣。凝月温和的声音让我对她有莫名的好感,说道:“好呀,你快点进来,我都不知道穿什么。”
凝月应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女子,她们手里托着两摞衣服。
我看着我尴尬的神色,凝月说道,你们出去吧。
我看她们放下衣服出去了,我道:“你的声音真好听。”“谢小姐夸奖。”凝月屈膝道。我急忙说:“我不习惯你这样叫我小姐,你还是叫我瑜儿吧。”
凝月低头道:“奴婢不敢。”
我问道:“什么叫奴婢?”凝月微微错愕,道:“就是服侍您的人。”我边穿衣,边问道:“什么叫服侍”“就是照顾您。”凝月道。“啊,哦,这样啊,谢谢你照顾我。”凝月看着我稚嫩的脸庞,表情复杂。
“这衣服真舒服,是什么做的?”我摸了摸,感觉很细滑。凝月道:“这是绸缎,是江南宝和庄的新货。”我看上面还有一些晶莹的丝线串织的花草,又问这些是什么,凝月说道:“这是蹙金织法,将金丝银丝串织在绸缎里。”
我点点头,说道:“你知道的真多,多给我讲讲,我想这一定很贵吧,我从来没穿过。”凝月颔首道:“多谢小姐谬赞,这样一件衣服是没有造价的,专供王公大族。”我看着她祥和温顺的眼眸,细腻柔和的声音,不由道:“你真好。”
凝月温柔一笑,不言语。
我正要继续和她聊着,福叔在门口说道,“小姐,老爷请您去用晚膳。”我说了句:“知道了。”
此时凝月已经帮我整理好了头发,便陪着一同过去了。
第一次有人这样跟着我,让我觉得十分别扭。她们却觉得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有时候会故意停下来,转过去看着她们,她们只是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
在后厅,我和父亲两个人吃着一大桌子的菜,依旧穿着粗布麻衣的父亲,眉宇之间的英俊显得沉稳庄重,而又有一些忧愁。
结束了十年的乡村生涯,走进了看似是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繁华与荣耀,荆钗布裙换了绫罗绸缎,出门便是仆从如云,车马如龙,好像一切唾手可得。
我吃着美味的饭菜,看着空荡繁华的庭院。寂静无声。
------题外话------
啊
各位亲,这一卷的内容,虽然和前文有联系,但是是可以独立看的,用的是第一人称,感觉略有不同。讲述主角以前的生活。为什么我会这样写,主要是,作为一个新人,当初暂时没有想好怎么写,就冲上来写,以至于有些凌乱。放在这里,是想提醒自己,做事之前,一定要有所准备,才能长久安稳,见笑了。万望海涵。
第二章二月春风似剪刀
第二天一早起来,便是一阵喧哗,远远听到:“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上吊……”
我还来不及穿戴就拖着凝月去看,凝月边走边给我穿衣服,梳理头发。真是难为她了。
只见正厅内,一名衣着锦绣的妇人正在作势上吊,旁边围了一群人,急急忙忙地拦着,说着好话。
“你们这些奴才,有了新主子就越发忘了我这个旧主子,新主子回来了也不知会我一声,我还白白作了恶人……”那名妇人拿着手里结好的绸布不依不饶。
我看她一直要上吊没上吊的,问凝月:“她是谁啊?”
凝月说道:“前国公的嫡妻,也就是小姐您的伯母。”
我想着,原是伯母,怎么昨天我们回来没见着她,也没听爹提起过呢?
这时候爹也来了,他看了赶忙过去拉着伯母,说道:“大嫂子,您这是做什么?您有什么事先下来再说。”
伯母一看爹来了,越发叫的惨烈,一把眼泪鼻涕的,妆都花了。白一片黄一片,煞是奇怪。
我也想着去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正当我思索的时候,一阵猛力把我撞开,幸好凝月在一旁接住我,我回头看去,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女冲了进来,大喊着:“娘,您这是做什么?”
伯母一看少女,越发大声说道:“卿璇啊,娘不要活了。”
那什么卿璇抱着伯母说道:“娘,你不要抛下我……”
吟星这时也来了,说了句:“真是一场好戏。”
我正疑惑着吟星的话,吟星看着我疑惑的眼神,说道:“哎,也不是第一次了,哪有人真想上吊不拿麻绳拿绸布的呢,小姐就接着看吧。”
凝月干脆命人端来茶水脸盆痰盂,直接让我在正厅洗漱,一时间哭哭闹闹,几乎全府的人都聚到一处了。
“哎哟,我的好姐姐,大清早的,你这是做什么啊。你让妹妹我怎么办哟!”又一个妇人扭着腰走了进来,沾了点口水摸了摸眼角,看了我一眼,径直走过去了。
“这又是谁?”我问凝月。
“这是王姨娘,先国公的庶妻之一。”凝月低声道。
又一个?怎么我昨天都没有见到啊?还是庶妻之一?吟星补充说道:“还有一个唐姨娘,领着五少爷和八小姐回娘家去住了,暂时不来。”
我问吟星:“昨天怎么都没见到呢?”
吟星冷哼一声,说道:“偏巧昨天大夫人的娘过寿,全都请去过寿了。往日也没去的这么齐。明摆着不欢迎你们回来么。”
凝月拉着吟星,示意她住嘴。
凝月说到:“没有的事,小姐你别忘心里去。”
我看着一边哭闹不止的大夫人,以及周围神态各异的仆从,叹了口气。终于明白昨天爹为什么有些忧愁了。
吟星看了看周围,说道:“大夫人差不多得下来了,人一多她就差不多见好就收。”
果然,那边大夫人好不容易同意下来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了看周围,最后停留在我身上。指着我说:“这就是你女儿?”
我爹点了点头,说道:“名唤作卿瑜,来,卿瑜,快见过你伯母。”
我学着凝月昨天的样子屈膝行礼,说道:“卿瑜……见过伯母。”
伯母上下打量了我,却没有让我起来的意思,慢慢悠悠地说道:“长这么大了?脸这么黑?想来是晒得吧?身子骨挺健壮的啊,农活做多了吧。”
我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又看了看她的戒指,说道:“哎呀,伯母昨儿没去接你们,你不会怪罪伯母吧。”
我膝盖隐隐发抖,看她还不叫我起来,我就索性自己起来了。
大夫人和那什么王姨娘对了一个眼神,看了我一眼,王姨娘阴阳怪气地说道:“真是乡间长大的,一点不知道分寸,大人说话也不知道会话,没叫你起身你也就起身。”
我惊呆了,说道:“伯母们明明知道我们会回来,不来接我们很不好,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我蹲得累了,为什么不可以起来?”
伯母和王姨娘的脸都瞬间刷白,说道:“你……!”
她转脸向我爹怒骂道:“子默,这就是你和那什么女清教出来的好女儿?一点都不知道礼数。”她顿了顿,道:“对了,女清呢?”
我爹脸色一黑,说道:“女清她十年前已经过世了。”
伯母脸上很是哀痛的样子,拿着手帕像是在擦眼泪,然而手帕后的嘴角却是上勾的。我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为什么上勾呢?
这时候,王姨娘说道:“哎呀,真是福薄啊。”又抹了抹眼泪。
而我则对我娘一点印象都没有,仅仅限于父亲的描述。也许是因为我出生不久她就过世了,没有深厚的感情,也就谈不上悲伤。
看上去她们好像和我娘感情很深。
大夫人此刻拔高了声音说道:“子默回来了,这家也就交给你操持了。什么粮米油盐,衣物细软,我也就可以退了一箭之地。”
爹说道:“不,大嫂子多年操持,我刚回来不久,还是由您来吧。”
大夫人推脱了好几次,后来才勉强答应。
爹说道:“还没吃早膳呢,一起吃吧,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聊。”
于是叫众人散了,我们几个去了偏厅用膳。
第三章此情不及墙东柳
进了偏厅,依次坐下,而后来了三个人,一个垂垂老矣,拄着拐杖,旁边有一个少妇扶着她,还跟了一个少年。
我爹立马起身迎接,那个老人说道:“哎,老太婆最近身体不好,昨天早早就睡了,实在是对不住。”
我爹对着我说道说道:“哪里的话,卿瑜,这是你二奶奶。”
我起身行礼,二奶奶看着我,红了眼眶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于是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把我扶起来,说道:“真是一个懂礼数的好孩子。”
我听着,看了一眼大夫人和王姨娘,她们俩脸上浑不在意。
二奶奶取下手里的一个紫色的镯子,戴到我手上,说道:“二奶奶也没什么送你的,这个镯子便是见面礼了。”
卿璇惊呼道:“娘,那是彩霞流霜祥云玉镯,我不管,我也要一个。”
大夫人说道:“我给你一个更好的。”
我看着手上的镯子,晶莹剔透,触手生温,里面细看之下好像真的有东西在流动,十分奇特。
我爹连忙道谢:“说道,这么贵重的礼物,卿瑜快还给二奶奶。”
我恋恋不舍的脱下来,二奶奶说道:“既然是送了,哪有收回来的事情。”
我爹说道:“快谢谢二奶奶。”
我心里很开心,又把镯子带回去了,连忙道谢。
那名少妇说道:“昨天老夫人头疼,吃了药便睡了,我照顾着她,难免分不了心,四弟多担待一些。”她手上有一个跟我一样的紫色镯子。
那边大夫人冷哼一声:“这四弟叫得真是亲热呀。”
爹不理会大夫人,对我说道:“这是你三伯母,快来见过。”
我又依言行礼。
三伯母很是亲切,拉着我的手说:“回来累着了吧,昨儿没去看你,实在是我的过错。”
我都觉得不好意思,说道:“不敢不敢。”
于是添了几个位置,大家一起吃着。
我看那个少年长得十分乖巧,便问道:“这是谁啊。”
三伯母说道:“哦,这是卿珑,年十岁,夏天生的。”
我说道:“那就比我大一些。”那边卿璇说道:“那还是我最大。你们都得管我叫姐姐。”
我瘪了瘪嘴,假装没听到。听得卿璇一阵咬牙声音。
这时候大夫人看了看周围,说道:“卿珏呢?”
“他,昨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宿没回。”王姨娘看了我一眼,说道:“许是见别家的妹妹去了。”
别家妹妹?谁啊?
大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不成器的家伙。”继续吃了。
我正饿得慌,就闷头狂吃。
大夫人这时候说道:“既然你们都回来了,也就知道盛都这点谱,遍地王公大族。卿瑜看来是一点礼数都不知道,子默你也不找人调教调教?你看她吃饭那样子,走出去让别人知道了国公府家的小姐是这副样子,还不笑掉大牙?”
我一听到我的名字,抬起头来看着。
我爹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大夫人,说道:“她还没来多久,先让她适应一阵再说,至于诗书礼仪也急不来。”
大夫人看了一眼卿璇,说道:“卿璇和卿珑都请了夫子,也都学了几年,卿瑜再不学,怕是赶不上了。”
爹沉默一阵,说道,“卿瑜,你自己的意思呢?”
“她不过是个孩子,你问她做什么。”大夫人不屑地说道。
我看了一眼大夫人,说道:“我虽然是个孩子,可是这件事情有关我,为什么不能问我?爹每次商量事情都会问我的意思。”
“子默你真是越发宠孩子宠的不像话。”大夫人看着我爹。
我看不惯大夫人老是说我爹,道:“我学不学是我的事情,伯母就不劳您费心了。”
“你!”大夫人气得脸色发白。王姨娘笑着说道:“消消气,别和一个孩子置气。”
二奶奶说道:“卿瑜回来了,应该多置几身衣裳,天气冷暖不定,不要冻坏了才是紧要的。”
爹点头称是,大夫人说道:“这事儿我当然会马上差人去办。卿璇还有几身旧的,你就先将就着穿吧。过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