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无与伦比的美丽

无与伦比的美丽第3部分阅读

    时候并不只是吊桥效应,他是对她有反应,而非仅仅对情欲有反应。

    徐秀岩总算弄清楚那股保护欲和留下来的原因。

    瞬间,触碰着她的手心酥痒起来,这会儿更钻进心口里。

    她亦然,心儿悄悄加快了速度。

    史嘉蕾想自己可能病了,或是有哪里不舒服,才会觉得呼吸困难,口干舌燥。

    她深吸口气,仰高下鄂,做出骄傲的表情,“昨天那个时候,某人正试图剥光我。”

    但是她失败了,因为脸上那丝窘意,使她看起来像是在撒娇的小猫儿,偶尔伸出利爪,无害的搔搔主人。

    “那么,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他似笑非笑,眉峰微扬。

    史嘉蕾没听懂他的意思,在他的示意下退后了些……看清楚全身赤裸的男人,尤其是发现挤在两人之间某样半苏醒的棒状物体,她诧异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你你你……”

    徐秀岩瞧了一眼,语气非常轻松,“如果一个女人双脚叉开坐在一个男人身上,所有男人都会有这种反应。”

    他太在乎她的情绪,连自己的生理反应都没注意到。

    他的话让史嘉蕾回想起双方父母催促他们快生个孩子,让他们可以含饴弄孙,他们在讨论后,决定在这段婚姻里尽彼此该尽的义务,所以该做的都做了,尤其是……

    她目光局促的盯着他口中的自然反应,发现在她的注意下,它反应更大,一张小脸羞窘得涨红,匆匆别开目光。

    下半身过于诚实并不会造成思绪阻碍,徐秀岩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把她心里想的说出来,“我想你一定没忘记这玩意儿,毕竟那时候为了我有限的假期,只要一找到时间,随时随地,我们都在zuo爱。”

    没错,他说的事实。

    因为两人在时间上要配合非常困难,所以只要找到彼此有空档的时段,他们就会相约见面,因此,无论是厨房、书房、浴室、停车场、车上、电梯里,任何可能不可能的地方,他们都试过。

    为什么那时候只认为是义务,从来不曾如此害臊过?

    “只可惜时间好像没弄对,尽管每次都是真枪实弹的上,最后却没有成功。”他沉吟。

    看一个举止面容都很优雅的男人说出略显粗鲁的话,绝对会令那些对他抱着幻想的女人破灭,可是史嘉蕾因他的话脸色黯淡下来,离开温暖的怀抱,背对着他躺下,抓起被子盖过自己的头。

    很奇怪,她低迷的情绪比其他的事情都还能影响他。

    徐秀岩也跟着躺下来,纳闷问:“怎么了?”

    被子下的史嘉蕾一声未吭。

    黑眸闪过一抹不悦,他宁可她大发脾气,也不喜欢她面对自己却无言以对。

    “也许你认为我找到你是偶然,不过要查出你家祖谱和最不为人知的秘密,对我而言并不困难。”漾着浅浅的笑,徐秀岩的证据有着明显的威胁。

    若不是看在那是困扰她心情的事,他会用更直接的方法逼她就范。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史嘉蕾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失去了对抗的决心,脑袋一片模糊,不自觉吐出--

    “有的……”

    被子下传来她迟疑的回答。

    “什么?”精明如徐秀岩,却没听懂她的话。

    “……我曾经怀孕过。”她闭上眼睛,沉重的说出这句话,随即感觉头顶上的被子被掀开。

    “你说什么?”徐秀岩这下真的傻了。

    史嘉蕾睁开眼,一见到他的表情,差点说不下去。

    这个秘密,她要两家父母隐瞒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从来也不觉得愧疚,如今亲口对他说起,怎么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她鼓足勇气,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三年前,在你离开后一个半月的某天早上,我从录音室回到家发现自己下半身都是血,到了医院才知道流产。”

    徐秀岩蹙紧眉心,莞尔已经从他脸上褪去,十分严肃的看着她。

    “就这样?”他问。

    她短促的抽了几口气,接着恢复平静,“就这样。”

    “医生没说为什么?”她没有怎样?

    她的脸色瞬间刷白,声音终于颤抖起来:“你、你不需要知道……”

    那正是她逼近双方父母隐瞒徐秀岩的原因--不要他知道她流产的真正原因!

    徐秀岩抓住她的左手,表情冷漠的质问:“你对我们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的感想就是‘你不需要知道’,做的反应就是‘用不着通知你?’”

    那是他的孩子,他当然有权利知道一切!

    史嘉蕾用力抽回手,“死都死了,能怎么办?”她淡淡反问,好像不在乎一样,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握得死紧,指尖都发白了。

    “死都死了?”徐秀岩开口重复她的话。

    史嘉蕾明白他生气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要解释,就得连不想说的一并说出来,所以她选择沉默。

    已经忍了这么久,再难过的事她都自己挺了过来,现在也不需要说出来换取别人的同情。

    “那是一条生命。”徐秀岩口气冷硬。

    史喜嘉蕾听了这句话,脸色瞬间惨白,但她垂下面容,淡漠的开口:“一个月而已,她或他不过就是颗受精卵,连完整的人形都还没有。”

    冷酷无情的批判即使是原本同情她失去孩子的人听来都会改观,讶异这个“曾为”母亲的女人如何能说得这么残酷冷漠,事不关己。

    徐秀岩抬眼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一点感情也没有。

    “你知道吗?原本我以为你只是因为车祸受到的打击太大,才会说话尖酸刻薄了些,但现在我认为这就是你原本的个性,你天生就是个无情狠毒的女人。”他用陈述事实的证据平铺直述,却比用怒骂的口气要来得有杀伤力。

    史嘉蕾胸口骤缩,呼吸有些困难,可一点也不愿意表现出来。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而这与你无关。”她逼自己看起来冷漠,那会让她好过一些。

    ……不那么认为自己很可悲。

    徐秀岩长腿一跨,下了床,从更衣间里拿了一件不合身的浴袍穿上,去意坚决的步伐在门口处稍作停顿。

    “我会查到你隐瞒的事情,所有事情。”

    这是威胁,也是宣告,是她惹怒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史嘉蕾没有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你当然可以去查,只是我会恨你。”她傲慢的仰起头,藉以掩饰眼底的水雾,闪闪地补了一句,“不过我想你一点也不会在意。”

    如果不在意,他就会去查!

    如果在意,他也该去查!

    那么他还在等什么?

    取下脸上的眼镜,徐秀岩十指交叉,抵在额头前,脸上难得失了笑意,不禁庆幸现在是午餐时间,员工都去用餐了,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异样--或者他曾经不小心流露出蛛丝马迹?

    嗯,这并非没有可能,因为一整天看到他的人都用异样眼光打量他,代表这件事对他的影响非常深,甚至无法隐藏起来。

    事实上的确如此。

    三年前,他们两个人都有共识,即使有了孩子,彼此的生活也不会改变,他们可能会喜欢上那个受到双方家长期待的孩子,增加相处的时间,但并不会因此对彼此产生感情……最后并没有孩子出世,而随着工作繁忙他也忘了这件事,照那时候的心态来说,这个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不该让他如此挂记。

    偏偏他为此心烦,尤其她最后那一句话,更是烦躁不已。

    如果他不在意史嘉蕾会恨他,他应该去查;如果他在意孩子流掉的原因,就更应该去查。

    明明结果都是去查,可一想到昨天她说那番话时故作冷静,却隐隐透露凄惶的嗓音,即使没有去查,他都能猜到她心里一定也是惊涛骇浪,激动得无以复加。

    所以要他如何去查?

    如果查了,会撕开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他真的做不到。

    从何时起他变得如此在乎她了?

    徐秀岩心中闪过这个疑问,接着一个揶揄的声音响起--

    “我想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猛地抬起头,发现壮大直属的保镖隼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

    “因为你该先去人事室报到。”徐秀岩试图挂上笑容,却略显僵硬。

    “我去过了。不过不是人事室,是总裁办公室,但你猜怎么着?”发色褪成淡金,脸上、耳朵有许多环和钢珠,打扮前卫的隼大剌剌走进来,朝他挤眉弄眼。

    徐秀岩登时明白。

    “于小姐来了?”实在太不专心了,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来了好一阵子,也应该会再待一阵子。”隼耸耸肩,略带教训意味的说:“真该有人教教他乐而不滛的真意。”

    隼口中的“他”不是别人,正是为了追女人,大费周章把公司迁到台湾的龙头老大,他们的顶头上司,凌厉。

    “我想老板比较懂得‘饱暖思滛欲’这句话的道理。”徐秀岩开玩笑。

    隼看出他心不在焉,遂着:“怎么,连你也开始沉湎滛逸了?”这话当然是打趣。

    徐秀岩在这个合作多年的老伙伴面前,比较放松,但仍不至于完全松口。

    --他猜,纵使离婚了,她也不会希望这段关系曝光。

    徐秀岩发现,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史嘉蕾会怎么想。

    “你当然可以不用说,但是我已在你脸上看见去年凌厉在峇里岛时的神情。”隼嘀咕。

    “那还真是可怕。我能想象这间公司很快将面临倒闭的窘境,原来就是该认真工作的人都跑去过荒滛无度的生活了。”徐秀岩温文的笑着,表情已经一扫阴霾。

    当他决心要隐瞒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人能看穿他的心思。

    “如果是凌厉的话我相信,你?实在看不出来。”隼一脸别开玩笑的表情。

    “别想套我的话。”徐秀岩听出他别有用心。

    隼一改随性的态度,认真道:“说真的,你脸上精彩的表情让人怀疑你最近日子过得高嘲迭起。”

    若不是朋友,就算再会观察别人的人,都不见得能从表情看出这些,更别提隼还敢开口问了。

    烦恼被人拆穿,徐秀岩的警觉松懈不少,差点松口,最后,猛的顿住,只是叹了声,“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棘手的事?”不待他有任何的表示,隼话锋一转,又问:“你知道凌厉最近要到南非去吗?”

    “我是他的秘书。”徐秀岩提醒,尔雅的面容似笑非笑。

    “我想这就是他此刻在办公室里快活的原因,毕竟生物都有繁衍生命、维持物种的本能。”隼发表自己的看法。

    南非有多危险,已经是晚上散步都有可能会被刀抵着脖子的情况,所以凌厉很可能是怕自己不小心死在那里,要先留下子嗣。

    徐秀岩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嘿,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隼白了他一眼,“凌厉那叫未雨绸缪,令人欣赏。我相信你没忘记当他要出国时,你也得跟着去,所以,若有惦记在心里的事最好快点解决,在那里心不在焉是很危险的。”

    隼边抱怨他会给自己添麻烦的话,边像来时般的离开了。

    徐秀岩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自觉沉默了起来。

    想说的话?还有什么是应该要说的呢?

    她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绝情,他既不能去查,就只有等她愿意开口了。

    “也许现在离开是件好事也不一定。”让他能够仔细沉淀心中的焦躁不安。

    至少要先解决眼前的事才行。

    他们吵完架的隔天,徐秀岩按照平常的时间去上班。

    史嘉蕾悄悄撩开窗帘的一角,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认定他不会再出现了。

    但是那天晚上,他和前一天回来的时间差不多,进门后立刻煮晚餐,照样弄了两份,照样两人一起共进晚餐,只是谁也没说一句话。晚餐后,他清洗过碗盘,泡了一杯热可可放在她旁边的桌上,便走进还没整理好的书房继续整理;她则在起居室看了一下电视才回到房间,替自己擦洗身体,接着上床,侧耳聆听书房里的动静,她终于闭上眼睛,却没能入睡。

    那一夜,没了吵架和夹枪带棒的讽刺,整个屋子好安静,令人不安的安静。

    隔天,同样的情况不变,他离开,他上班,他回来,他做晚餐,他泡热可可,他整理……接连好几天,都是这样过去的。

    没有交谈,没有说话的声音,同在一个屋檐下,彼此各做各的事,仿佛不再有交集,心中没有对方,却又还拖着没有离婚的失和夫妻。

    只有史嘉蕾自己明白,她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

    因为她夜夜都在等,等那个会把她从恶梦中唤醒,养成她喝热可可的习惯,即使吵架也不会离开她的男人,在入睡后来到她的床前,只要摸摸她,或是看看她就好。

    可是好几次从恶梦中叫醒她的是自己可怕的尖叫声后,她开始想,他真的不再守在她附近,真的……不理会她了。

    于是,她的心渐渐沉寂了下来。

    第五章

    他并没有列入凌厉出发到南非的随行人员。

    先不说其他人了,徐秀岩自己都非常讶异。

    于是他成了暂代凌厉位子的人,但是工作并不会比之前繁忙,因为凌厉的工作本来就都需要经过他之手,在他看过以后才呈交给他,所以他上下班的时间一如往常。

    “徐先生,令堂在线上。”助理从办公室的门后探出头,对他说。

    徐秀岩挑起眉。

    他提醒过父母除非是生死关头的要紧事,否则别打公司的电话给他,尊重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父母通常只会打他的手机。而上班时间他不接私人电话,常常是等到下班后才回,如今他母亲打了公司的电话,一定是有急事。

    “转进来。”徐秀岩吩咐。

    “二线。”助理的声音很快又传进来。

    “早安,妈。”接起电话,徐秀岩让声音听起来愉快,和往常没有不同,“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们想问……你和嘉蕾是不是……”徐妈妈吞吞吐吐的,这让徐秀岩起了戒心。

    “妈,有话你就说,要说不说的,让我很紧张。”他心想父母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们离婚的事。

    徐妈妈沉默了片刻,才说:“你最近都跟嘉蕾在一起对吧?”

    “嗯,我答应过你们会好好照顾她。”只是现在他已经想不起来是单纯因为答应了他们,还是因为那个女人在他心中变得复杂起来。

    曾经有过的心动,在他心里添加了不同的色彩,令人再难忽略。

    徐秀岩握着笔的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桌面。

    “那……该做的都做了吗?”徐妈妈迟疑地问。

    “你是指?”

    “就是夫妻间的亲密事啊!你还要我这个当妈的说那么清楚吗?”徐妈妈怪叫道,颇有小女子娇羞的意味。

    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徐秀岩斟酌着怎样的回答才是母亲要听的,最后认为实话是最安全的答覆。

    “所以你们什么也没做了……”徐妈妈的话听起来有些宽心,又有点惋惜。

    徐秀岩立刻就明白父母还不知道他们离婚的消息。

    “妈,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关心我的夫妻生活,那么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不说了。”

    “啊……嗯……”徐妈妈支支吾吾,似乎还有事情想说。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担心嘉蕾的身体……”

    没等到母亲的下文,徐秀岩接口道:“她很好,暂时不需要担心,如果需要医生的帮助,我自然会带她上医院。”

    “喜蕾的情况特殊,如果医院不能保护她病情的秘密,那不安全……”徐妈妈的声音多了一丝担忧。

    “不安全?”他不太理解母亲的意思。

    徐妈妈突然一改方才的不安,沉稳道:“对嘉蕾的身心都是。”

    身心?

    也许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徐秀岩一直没想到要问父母有关她的事——而这明明是最简单的路径。

    虽然有些投机取巧,但如果是父母主动“告诉”他的,不算数吧!

    徐秀岩在出发北上前,拨了一通电话。

    “陈太太,可以请你大约一点半的时候,到史小姐家里准备晚餐吗?”之前打电话给陈太太,要她这段时间都不用去打扫别墅,但是他担心史嘉蕾今天没有晚饭可吃,于是决定请陈太太帮忙。

    当然是有担书的。

    相处了一段日子,徐秀岩知道一点半到五点是史嘉蕾午睡的时间,她会待在主卧房,绝对不会出来。

    “去做晚餐就可以了吗?”有着一口浓浓原住民腔调的陈太太问,“要不要我顺便打扫?”

    每隔一阵子打电话联络的人都不一样,所以陈太太并没有怀疑徐秀岩的话。倒是偶尔会怀疑史小姐是个虚构的人物,事实上那间别墅的主人根本是别人,毕竟从来没看到史小姐这号人物,或听到她的声音。

    “请你活动的范围在厨房和起居室,其他的地方都不用打扫,也不用整理。还有,绝对不要进主卧室,史小姐在午睡,千万不要打扰她。”

    如此一来,史嘉蕾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也不会被突然闯入的陈太太给吓一跳。徐秀岩都设想好了。

    “没问题、没问题。”

    得到陈太太的回应,他放心地挂掉电话。

    她讨厌冷战。

    沟通不良是她和唱片公司有嫌隙的主要原因,所以她非常害怕什么都不说的沉默,然而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半个月。

    不喜欢,她真的讨厌这样。

    但是要她道歉并主动说明那件事……不可能,因为那实在伤她太深太深了,她好不容易才从责怪自己中恢复。

    下午三点,史嘉蕾在房间午睡,可能是睡得太沉,或是在作梦,眼皮一颤一颤的。

    其实她搞不清楚自己睡着了没。

    睡得太多,近来,她发现自己能够边睡边想事情……当然也不算真正清醒,有时候她会觉得不是在想事情,而是在作梦。

    作一些很真实的梦,于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就在这时,门板传来轻敲声,史嘉蕾发出浅浅的呼吸声,看来是睡沉了,没听到。

    “奇怪,那位先生明明说史小姐会在主卧室里睡觉的……”门外的陈太太低喃,又敲了几下。

    她把煮好的食物放在桌上,打算要走了,但是越想越不妥,其中几样菜如果不加热的话会很难吃,但她又不识字,无法写下来告诉史小姐517z,便想说告知她一声,应该不会造成史小姐太大的困扰才对。

    陈太太心想打开门,叫醒她说一声就好。出于好意,她扭动门把,没有锁的门一下子便打开了。

    陈太太探头入内,发现里头拉上窗帘,光线昏暗,不过还是能看见床上隆起的身形,面容让被子遮去一半,背对着门的方向,面朝窗。

    “史小姐?”陈太太叫了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这样睡下去会忘记醒来呀……”陈太太嘀咕,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绕过双人床,想拉开一点窗帘,这样史小姐才不会睡傻了。

    史嘉蕾听见细碎声音,还当是在作梦,直到阳光照上闭不紧的眼皮,还有那声刺耳的惊叫声——

    “老天啊!”打开了窗帘,陈太太回头正想叫醒她,看见了她可怕的面容,顿时发出尖叫。

    史嘉蕾迷迷糊糊被吓醒,从床上弹坐起向,发现房内有人,还是不认识的中年妇女,便想也不想地大骂:“出去!不管你是谁,立刻给我滚出去!”

    她抓起放在边桌的水杯,往吓坏的陈太太砸过去。

    没有徐秀岩那般好反应的陈太太被砸中脑门,呼痛的同时,也跌跌撞撞的跑出去,还频频回头,似乎想把她那副恐怖的模样瞧清楚,证明自己没有看错。

    “快滚!”即使躲在被子下,史嘉蕾都能感觉那打量的刺眼视线,一时间怒红了眼。

    陈太太见她抓起床头柜上的相框,吓得跑得更快,没多久便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

    史嘉蕾手上的相框丢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到门,玻璃碎了一地。她望着碎片上照映出面孔扭曲的自己,心头一阵刺痛,然后碎片上的女人五官更回狰狞丑陋,连她都快认不出那是谁。

    怒气冲冲的跳下床,她气愤地往玻璃碎片上猛捶,不顾碎片划破扎入皮肉中,她像发了疯的拼命捶,想把所有碎片都捣碎到再也照不出自己为止。

    被看到了……她现在人人嫌恶的难看样貌被看到了……

    是谁让那妇人进来的?

    应该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

    蓦地,脑海中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难道是他?!

    这屋子的钥匙只有她有,其他的别说是经纪人,连她父母亲都没有……除了可以随意进出的徐秀岩之外,不会有别人!

    她做了什么?放任一个早知道会背叛自己的人在身边,忍不住贪求起别人的温度和关怀,天真地以为会没事,结果又尝到了同样的背叛……

    史嘉雷的左手已经捶得血肉模糊,右手的石膏也几乎碎裂,但是身体上的痛,远比不上心里的,所以她只能用这种狂暴的方法发泄出心中的苦闷和怨恨,可是无论再怎么用力,胸口的黑洞只有不断地扩大。

    发泄了痛,就换恨补足;发泄了恨,又变成痛填满,无尽的轮回宛如身在地狱看不见光明,最后她只能用坏掉的嗓子发出痛彻心扉的咆哮。

    ——她以为这次会不一样的!

    即使徐秀岩有自家钥匙,仍然按了电铃。

    正在厨房烧菜的徐妈妈一听到电铃声,急急忙忙赶出来开门。

    “我回来了。”他搂了搂母亲的肩。

    徐妈妈在他背后探头探脑,“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嘉蕾呢?你把她丢着?”

    “我有请人去照顾她。”徐秀岩避重就轻地解释。

    徐妈妈一听,紧张地问:“真的?是谁?嘉蕾信任的人吗?”

    “什么意思?”

    “嘉蕾是个明星,如果不是信任的人,怎么能确定他们会不会偷拍她的照片,拿去卖给报社?嘉蕾很在意这些事的。”

    “我只是让帮佣的太太去替她煮晚餐,而且交代过她不准进主卧室,嘉蕾应该在睡觉,不会被发现。”

    “是熟悉的人就好……”徐妈妈的担心少了些,但仍存有几许犹豫。

    徐秀岩把母亲推进门里,随口问:“爸还没回来?”

    “今天和朋友有约,大概会晚一点回来。我有告诉你爸你今天要回家,叫他别在外面吃过东西才回家,谁知道他会不会听。”徐妈妈翻了记白眼。

    “嗯。”徐秀岩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满脑子只想尽快将话题导入正题。

    “你今天回来是有事情吧。”不愧是做母亲的,徐妈妈老早就猜中儿子的来意。

    徐秀岩坐在流理台前,随手捏了颗葡萄扔进嘴里,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最近老板把公司总部暂时迁到台湾,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台中,所以想在那里买栋房子,和嘉蕾一起住,你觉得如何?”

    “你要搬回台湾定居了?那当然是好啊!”徐妈妈惊喜地说,飞快拿起电话,“我得快点通知你爸和亲家,这一定会让他们很开心!”

    徐秀岩没有阻止,继续说:“我想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应该快点和嘉蕾生个孩子。”

    徐妈妈拨电话的手僵住了,沉默了一下,佯装出愉快的语气说:“其实也不用那么急,现在嘉蕾的情况不太适合吧。”

    “我会为她找全世界最好的整形医生,把她的脸恢复到原本的模样,我也会陪在她身边照顾她,所以不用等太久。”徐秀岩保证。

    “唉,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执着起来?前几年要你快点生个孙子给我们抱,还得三催四请地才把你从美国叫回来,现在倒是急了?”徐妈妈放下电话,重新切起菜来,语气带着好笑的无奈,却不敢看他一眼。

    “既然之前你们频频催我,为何突然又不催了?”

    徐妈妈切菜的动作停了一下:“……也不是那么急,反正嘉蕾和你都还年轻,彼此也都在为事业打拼……”

    “妈,三年前嘉蕾曾经怀孕又流产,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徐秀岩不想再听这些刻意隐瞒某些事的逃避谎言,直接问。

    锵!

    手一个不稳,菜刀滑进水槽里,发出钢铁相接的冷硬声响。

    徐秀岩从椅子上起向,走到母亲身旁,“妈,你也知道我来是有事情要问,而这就是我的疑问。”

    徐妈妈凝视儿子认真的面容,叹了口气,“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嘉蕾说的,但是她不肯告诉我流产的原因。”

    “啊……是嘉蕾自己说的……”徐妈妈扭开水龙头,冲洗双手,然后走到餐桌旁坐下,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想着该怎么解释。

    徐秀岩在她面前坐下,握住母亲的手,无声催促她。

    又叹了口气后,徐妈妈这才开始叙述三年前的真相。

    “是压力。医生说,流产的原因概略可分为六种:染色体异常占百分之五、芓宫畸形占百分之十二、内分泌异常占百分之十七、发炎感染占百分之五、免疫机能异常占百分之五十,以及其他原因则是百分之十。被归类在其他原因的有工作繁忙、紧张压力、使用药物、胎盘异常、合并内科疾病、精子异常、卵子不新鲜、受精时间不恰当、过分激烈运动等许多原因。”因为事情的发生太过令人悲伤,她永远难以忘记当时医生说过的话。

    “这么多原因去分那百分之十的比例真的很少见啊!偏偏就是巨大压力造成嘉蕾流产的。”徐妈妈的语气不胜唏嘘。

    “压力?”到底是多大的压力才能使一条宝贵的生命消失?

    “艺人为了维持上镜头好看的形象,嘉蕾平常的饮食就受到严格的控制,再加上那阵子她正好在录新专辑,要求完美的个性,使她的压力大到几乎不吃不喝,营养不良,身体负荷不了,才会流产。嘉蕾自觉是自己的错,所以要我们绝对不能告诉你。”

    “她知道是自己的错?”徐秀岩想起她那番可恶至极的话,余怒未消。

    “不许你这么说她!”徐妈妈斥责,“嘉蕾是真的很自责,我从她小学的时候看她长大,从来没见过她哭过一次——”

    徐秀岩尖锐的截断母亲的话,“也许是因为你很少看见她。”

    徐妈妈瞪了儿子一眼,“你要不要让我说?”见他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动作,才续道:“知道自己流产,一开始嘉蕾发了好几天呆,之后就大哭大闹的,说孩子没有死,还在她肚子里,要医生替她检查,但有时候又见她很认真地在写歌,吵着说要出院录音,为什么把她关在医院里……就这样反反覆覆,吵吵闹闹,好几次我们都以为她疯了,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很不寻常,医生说大概是打击太大了,一时间没办法面对事实才会那样。”

    原本还很生气的徐秀岩,听着听着,脸色越发沉重,等到母亲说完,已经说不出话来。

    “嘉蕾是真的爱那个孩子的,毕竟她是那么的为自己的不小心感到忏悔,而且医生说她以后要怀孕恐怕也很难了,这教我们怎么忍心再催你们生个孙子……”徐妈妈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

    徐秀岩被母亲的话和眼泪弄得心烦意乱。

    难怪她不想说!

    不但流产,还被告知可能不孕……如果这就是他想知道的事实,那么那天对她说的话,岂不是太过分了?

    明明察觉她为了隐瞒真相,而把话说得残酷无情,他还是相信了她的演技,被那些话给左右,气得口不择言,说她是个冷血狠毒的女人。

    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如果真的不介意,怎么可能会说“她或他”?这代表她曾经想过,想过那个孩子的性别,想过孩子出生的情况,毕竟那孩子身上流有一半她的血啊!

    都怪当时他太生气了。

    “秀岩,妈跟你说,千万别怪罪嘉蕾,身为公众人物的压力让她成为会因为一点小小的事情就崩溃的人,为了保护她,我们都很小心那些记者,因为他们太爱搬弄是非。你应该知道嘉蕾会发生车祸是为了躲避狗仔的跟踪吧!但是车祸发生时,那些狗仔不但没有替她叫救护车,反而不断地拍照,促使路人围观,最后救护车来了也无法顺利进行急救,还把车祸的惨况在媒体上大肆播放,若不是车子翻不起来,记者可能会把她的头转过来,看她的模样有多惨!”一说起记者的可恶,徐妈妈悲愤不已。

    “而且要不是医院的院长是你爸的朋友,恐怕记者还会想办法混进病房去拍她车祸后不愿见人的模样。”他们就好几次看到疑似记者的人在医院大厅里徘徊,怕有护士或医生被记者买通,双方家长只好轮流守在病房外保护她。

    这些事徐秀岩也有听过,那时没什么感觉,现在听来却非常愤怒。想到那些记者造成她多大的恐惧,以至于她现在那么不相信别人,害怕每个接近她的人都是想来拍照卖给报社……他发誓回去后要更谨慎,并且让她明白,自己绝对不是那种人。

    他会保护她!

    比以往更强烈的保护欲冒出来,连徐秀岩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接受。

    她是个倔强的女人,看起来高傲又脆弱,在这段冷战的日子里,他能看出她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即使不是抱歉,她的眼神隐隐透露出害怕他离开的讯息,她想依赖他,又无法老实说出口,只因为不敢再相信别人。

    这样的她牵动了他的心,令他放不下。

    徐秀岩突然很想马上见到她。

    “妈,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要回去了。”他握了握母亲的手,神情难掩焦急。

    “嗯?什么重要的事?”徐妈妈一愣,从儿子心急的表情看出些许端倪,泛起笑容,“是要回去找嘉蕾?那就快回去吧,她很怕寂寞的。”

    徐妈妈含笑把儿子送出门外。

    “抱歉,等嘉蕾稳定下来,我一定会带她回来,再给我一点时间,也帮我跟岳父岳母说一声。”徐秀岩拥抱了下母亲。

    “没问题的,我会跟他们说,不过让嘉蕾打通电话吧,亲家很担心。”徐妈妈摸摸儿子的头发,提醒。

    徐秀岩点点头,道别后跳止车,直奔回台中。

    台北台中两地来回奔波,等徐秀岩回到别墅时,已经过了午夜。

    下了车,他直觉不对劲,因为整栋别墅就像第一天那样静悄悄,且没有半点光芒。

    但,这是很久没发生过的事了。

    徐秀岩快速回别墅里,打开电灯,讶异起居室并没有喷火龙过境的惨况,于是他直奔主卧室。电灯亮起时,地上大片的血迹、玻璃碎片和石膏块,使他脚步骤停,以为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直到看见窗前的摇椅有个黑影,才松了口气。

    “嘉蕾?”他试探性地唤了声,庆幸自己急得忘了脱鞋,走过去不会有危险。

    摇椅上,史嘉蕾的脑袋软绵绵地向前倒。

    徐秀岩走到摇椅前蹲下身子,以为她睡着了,随即发现那双眼虽然无神,却是睁开的。

    “嘉蕾?”他又唤了声,同时伸手摸摸她的左脸。

    指尖下的她,冷冰冰的,仿佛一丝气息也没有的死人。他继续往下看,摆放在扶手上的两只手都布满血迹以及玻璃碎片,右手还剩有三分之二的石膏。

    她怎么了?

    为何把自己折磨成这副德行?

    感觉到他的温度,史嘉蕾一僵,可眼底仍是空洞无神。

    “家里遭小偷吗?”他知道这绝不可能,因为整个屋子里仅主卧室有凌乱的血迹,但是除此之外,一时间他竟担心得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史嘉蕾没有答腔,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徐秀岩先是感到忧心,同时也感觉怒火贯穿全身,他小心翼翼地检查她血淋淋的两只手,她没有反对也不阻止,全身像松了线的傀儡娃娃,软软的,一丝力气也没有。

    他看了老半天,判定自己无法解决,当机立断要把她带到医院——无论她是否抵抗!

    徐秀岩正想把她从摇椅上抱起,史嘉蕾突然毫无起伏地开口:“你为何这样对我?”

    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说什么?”

    “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一百万?一千万?一亿?或者要多少钱你才愿意把照片销毁,不卖给媒体?”史嘉蕾语调平衡地说出讪讽的话。

    “慢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需要前因后果,才能把事情连结起来。

    “你怎么会听不懂?”她摇头失笑,毫无感情也没有理智的笑,“算了,你只要告诉我一个数字就好。出个价,就算我现在没有,去卖血卖器官卖身,我都会筹到那些钱给你。”

    她的语气好轻好轻,却深深地刺进他的心里,使得胸口一紧。

    “什么照片?我从没替你拍过照。”

    “不用你亲自动手……”她颤抖的喘了口气,露出难看的嘲笑,“你都派人来拍了不是吗?现在还来不来得及?拜托,告诉我你要什么,我全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不公布照片……”

    为什么她看起来如此悲伤且无力?难道他做错了什么?

    “我没有派过任何人来帮你拍照,也不需要这么做。”她深沉的哀戚动摇了徐秀岩的心,他沉声喝道。

    她说的,他一点都听不懂。

    “有!你有!”史嘉蕾终于看向他,眼底盈满怨愤的怒火,笔直烧向他。

    直到此刻,她还能回想起那妇人的尖叫声和诧异震惊的眼神,那仿佛说明了她现在有多不可见人,而这在她伤痕累累的心补了一刀。

    那妇人进来多久了?这期间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趁她睡着时进来过?

    一想到他表面上待她甚好,却在背地里放任人参观她,令她的心都冻结了。

    “我没有!”徐秀岩低喊,“我没有让任何人靠近你,连你父母和我父母也都是我挡下来的,这样你还不相信我?”

    “那今天那个女人是谁?”相较于他怒急的神色,史喜蕾的语气平静了些,但是眼里的怨怼和不信任是货真价实的。

    “女人?今天有人来过?”徐秀岩比她更讶异。

    史嘉蕾差点因为他的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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