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问。他实在没有办法将地球上大部分人每天都要吃的食物和八楼上具及其恶心的尸体联系起来。
“只是理论上有可能。”李主管用一种很有科学味的方式回答，“如果能够加快酵母菌的增殖速度，然后改变它的理想生长环境，那么的确有可能产生你说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面对的，”杨一伸手指向被隔离的大楼，“不是什么超级病毒，而是一种每天都要接触到的细菌？”
“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李主管不置可否，其实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有点匪夷所思，“其实，埃博拉病毒的增殖速度加快的话，也能让人在五分钟内死亡。”
“埃博拉病毒可不会让尸体在一个小时内高度腐烂。”杨一双手一摊，“我不是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我知道尸体腐烂是因为肉毒梭菌，但埃博拉病毒不会让尸体快速腐烂。”
“是这样的。”李主管表示同意，脸上的汗越来越多，因为日头正在节节高升，但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是汗。“所以我只想到了酵母菌。”
“但是酵母菌不会让人全身出血而死。”杨一愈发疑惑，如果酵母菌有这么大的杀伤力，那么每天都要吃下无数酵母菌的人类恐怕早就死绝了。
“不一定。”李主管摇头表示反对。这个动作终于让他发现自己脸上的不妥，赶紧伸手抹了一把。“如果增殖速度大大加快，在皮下毛细血管里快速生长的酵母菌会堵塞血管，最后会将血管撑破。结果就是全身流血而死。但还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杨一问道，他心里已经开始梳理这些细菌病毒之类的东西，从这方面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刚抹了一把汗的李主管突然觉得天气真是太热了，心里有点奇怪刚才怎么没发觉。“前提是人体分泌的可以杀死酵母菌的化学分泌物，失去了作用。”
“怎样才能使可以杀死酵母菌的化学分泌物失效？”杨一继续追问，他觉得自己开始摸到一点边了。
“修改酵母菌的基因序列，让它适应这种分泌物。”李主管回答说。
“就是这！”杨一眉毛扬起，兴奋地双手握拳一挥。
既然小小的亚洲国家自治协会没有能力开发化学武器，那么当然更没有能力摆弄还要高深得多的生物武器。也就是说，这个箱子里装载的病毒，也许只是细菌，是别人交给他们的。那么问题就转移到交给他们这箱子生物武器的人身上了。
李主管的一句‘改变基因序列’让当局者迷的杨一眼前豁然开朗。说到‘改变基因序列’几乎每个人都会很自然的想到生物工程，而说到生物工程，很多人都会想到制药公司。
作为fsb这种超级警察机构，他们最关心的不是这次恐怖袭击死了多少了，而是下一次恐怖袭击还要死多少人。所以当疾病控制中心的专业人士们正在研究提取到的病毒或者细菌的样本，以求尽快研制出解药时，fsb的探员们却是在想方设法的试图追查到这种病毒或细菌的来源。
只有掐死了源头，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匆忙制作的解药，既不能保证药效，也不能保证副作用的大小，还不能保证每次遭受袭击后，每个受感染的人都能及时受到治疗。
而研制针对性的疫苗，更是件旷日持久的工作——艾滋病毒的疫苗研制，经历了几代人的更替和几十年的努力，才最终被攻克。
找到线索的杨一兴奋的朝一辆微微颤动的fsb所属越野车跑去，身上如遭万蚁噬咬般的感觉也突然不见了。
对他来说没有比给那些统统该死的恐怖分子来个迎头痛击更加舒爽的事情了——当然了，自从父母死于恐怖袭击之后就一直致力于打击犯罪，而且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的他，还没有时间去尝试某些同样令人身心愉悦的运动。
对于一个身处现代社会，而且已经二十五岁的正常人来说，这差不多可以算是一个奇迹。
正在那辆微微颤动的越野车里挠个不亦乐乎的副局长阁下，在听到手下敲窗户的声音后，仅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而当他听到手下的汇报之后，威严地神色更加浓重了。
“你说这是一种经过基因改良的酵母菌？”迈克尔眉头紧皱，显然他的生物知识也足够让他了解到这种人类每天都接触的细菌。
“这玩意儿要是扩散的话……”迈克尔试着想象人类每天都要食用的细菌突然变得极为致命会导致的后果。
“人类灭绝？”结果令他眼前发黑。
杨一迅速将自己的推理过程叙述了一遍。“基本上就是这样，我认为我们正在寻找的，很可能是一家生物制药公司，或者从事生物基因方面研究的机构。”
见识过诸多大风大浪的副局长阁下很少有心脏跳动如此之快的时候，听完杨一分析的迈克尔·芬利立即向他的顶头上司——fsb东亚分部成都调查局局长朱延平，拨打电话。
“有进展了？”迈克尔听着电话传出朱延平那很熟悉，极富东亚特色的领导们那种四平八稳不紧不慢的声音，头一次觉得这种在很多时候能让听者心平气和充满自信的语调，竟然是如此的可恶。
“我要求南亚分部协助调查亚洲国家自治协会活动范围内的所有和基因有关的公司！”迈克尔大声向上司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马上就办，但是你知道，我们必须先向上级提交申请，然后通过他们协调，毕竟不是自家人，办事不那么便利。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南亚分部才能开始调查。”电话里的局长阁下依然不紧不慢四平八稳。
“再啰嗦人类就要灭绝了！”迈克尔的怒吼让车外面的许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十章
再啰嗦人类就要灭绝了？杨一目瞪口呆的看着上司，几乎认为自己和这个吼出如此夸张言语的上司，其中有一个脑子出问题了。wenxuei
之前在被隔离的大楼里那番谈话已经让杨一觉得大违上司往日的作风，不到一个小时之后竟然还能说出‘人类就要灭绝了’这样离谱的话？这还是那个不能容忍手下犯错，要求所有人都随时绷紧神经，连自己也是如此以身作则的迈克尔·芬利？
杨一能够忍受甚至已经习惯了这位德意志黑人的严肃与刻板——因为手下领带歪了就能够大发雷霆的上司，绝对是这两个形容词的完整体现。
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是什么？不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做着脑子不正常的表演，也不是某个政客一边高呼世界和平一边大卖刀枪棍棒；而是一个长期刻板的人偶尔出现的轻佻举动或者一句非常不严肃的话。
杨一紧紧抿着嘴唇，神色古怪，脸胀得通红。幸好天气炎热，脸色已经很红了，再红上那么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而周围那些和fsb没有直接统属关系的人就没杨一那么多顾忌了。
电话那头的局长阁下估摸着也被这惊人的语言刺激得不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告诉迈克尔南亚分部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
“已经开始调查了？”刚讲了个冷笑话的刻板领导迈克尔·芬利不禁大皱眉头，他知道顶头上司朱延平说的调查，并不是在办公室里梳理已知情报的那种调查，而是已经有了明确目标，将情报处人员撒出去为最后一步收网做准备的那种调查——fsb一年高过一年的经费预算让整个联邦政府的高层官员无法忍受，于是在每年都会修改的fsb资源调配方案上，就增加了一条针对调查流程的限制性规定。
这让fsb的工作效率略有下降，却大大减少了资源浪费。
“刚收到的消息。”电话那头的朱延平局长没有因为只低了半个头的下属对自己咆哮就心里不痛快，他其实对这种抓住兴奋点就忽略其他不顾，而且有相当明确目标的人相当欣赏，尽管这种人通常都不讨人喜欢。
“十分钟之前分部发来消息，那会儿你应该刚洗完澡。”朱延平显然对现场状况相当了解，“昨天上午，还在你去重庆之前，南亚分部就接到情报，亚洲国家自治协会最近收到一笔可疑物资，怀疑将要开展新一轮袭击。昨晚你把缴获的那只箱子送到鉴定中心之后，通过内部网络获知情况的纽约总部已于今天凌晨下令南亚分部清查可能与亚洲国家自治协会有关的化工企业和生物企业。”
“现在应该已经要进入抓捕阶段了，基本上就是这样。”
迈克尔长长地舒了口气，总部直接插手虽然有点意外，但现在的结果无疑是最好的……等到疾病控制中心把解毒药品研制出来，给研究所大楼里那些被隔离的人吃下去，然后把大楼彻底消毒解除隔离，那就算完美了结了。
虽然已经死了几个人，但对于凡接受案件几乎都有人命的fsb来说，无足轻重。
杨一舔着嘴唇，很想问一下看起来已经如释重负的上司听到了些什么消息。然而考虑到这是很有警察风格的习惯，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当某个棘手案件告破时，警察局的领导通常喜欢非常含蓄的表达出自己的兴奋，然后等着不明就里的手下询问。这让领导们很有成就感，也给了手下们无数溜须拍马的机会。
非是fsb的领导们大脑特殊不喜欢享受手下们的恭维，也不是杨一不懂钻营在工作中的重要——首先是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习惯随时随地溜须拍马的人，然后是他想起了迈克尔多次的口水大餐和查理说的那些关于保密等级的话。
这让杨一觉得在成员平均智商明显高于警察部门的fsb，想要溜须拍马就得寻求更有技术含量的方式。
fsb秘密太多，多嘴很容易问到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事情，那马屁就拍到马腿上了。
2049年8月2日上午10点40分，享受了两个多小时日光浴的fsb探员们终于等到了疾病控制中心的检验报告和解毒试剂——尽管只是试剂，但在无限恐惧中被隔离了更长时间的研究所工作人员们依然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注射。这些人在接受注射后被小心翼翼的移送到救护车上，然后救护车呼啸而去……
这些人都需要在医院继续接受隔离观察，而大楼里有几百人，很多医院都要忙上一阵子了。
这生还下来的几百人里，却有一个人没有接受疾控中心的试剂注射——这位在鉴定中心工作的研究员，今天早晨才加入到fsb递送来的那些玻璃瓶子的鉴定工作中，当时加班工作了一晚上的同事已经把玻璃瓶里那些蓝色液体的性质摸得比较清楚了，进一步的分析也已展开。
当那几位加班工作了一晚上的同事皮肤突然开始渗血的时候，这位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这种细菌如果在人体内繁殖会带来何种后果的研究员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他立即把自己关在另一间独立实验室里，耗费了两个多小时制成了解毒药剂，却浑然忘记了与外界联系。
这让疾控中心多耗费了不少时间。
但这位参与鉴定工作的唯一幸存者也让fsb探员们最后的不确定也得到了解答——疾控中心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一共进行了三次样本采集，均是选择的死亡后的人体，而不是fsb送来的那些玻璃瓶里面的样本。
这让fsb不确定疫情是否与二十二瓶蓝色液体有关。
在fsb和研究所的严密监视下，疾控中心、消防队、军方防化部队对整个大楼进行了消毒，眼见再无事情可做的迈克尔留下查理、杨一、周宏远和观摩学习的徐高峰四个人处理后续工作，自己则和其他人返回了本部。
“干得不错。”周宏远和蔼的笑着，拍了拍杨一肩膀。
这让杨一有点摸不着头脑，除了陪同疾控中心的人进去转了一圈，整个fsb的探员们在现场都没干什么特别的事，无非询问现场人员自己知道的情况，何来干得不错？
周宏远看他一脸疑惑，脸上的笑容愈发可亲了，“在冷冻库的时候，你的表现相当不错。疾控中心使用的对讲机比较特别，一旦开机就始终处于通话状态。所以我听得很清楚。”
杨一顿时感到不自然起来，心想这算不算班门弄斧？在fsb两个多月的见闻让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和自己相同肤色的中年大叔其实是迈克尔非常看中的人，而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人畜无害。
“我说怎么找不到通话按钮，哈哈哈……”杨一只好在眼前这个严重表里不一的中年人面前用大笑来掩饰内心的尴尬，“我还以为是那种大声说话就会自动接通的系统。”
“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fsb探员。”周宏远鼓励杨一，看到大楼门口的消毒间已经被移走，他招呼不远处的查理和徐高峰，“走吧，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工作了。”
参与了证物鉴定的六名研究员，其中五个通宵加班的全部死亡，其中一人死在实验室，也就是杨一和迈克尔进去检查那一个；另外四人除了一个在休息室的床上死亡之外，其余均死在消毒室。
眼下尸体都已经被移走，但随身物品在经过消毒液浸泡后都被密封在了专用于保存证物的塑料袋里。
“杨，说说他们怎么死的？”看过五具尸体的位置后，查理对杨一笑道，显然他也知道这个菜鸟在冷冻库里的表现了。
“我认为，在休息室死亡的那名研究员是在出现病征前进去休息，最后可能是死在梦中，也可能是发现自己发病时已经无力动弹。消毒室的三人应该是出现病征后想要采取消毒措施缓解病情；试验室里那位，可能是想要配制解毒剂。”已经班门弄斧过一次的杨一也就不再怯场，稍微思考后就得出结论。
暂时还没有班门弄斧能力的徐高峰竖起耳朵猛听，期望从中学习到些许经验。在对杨一的思考方式进行模拟后，他也确实学到了东西——能以应届毕业生的身份进入到fsb，靠的自然不会是人品。
“不错，虽然问题很简单，但是也很不错。”查理大笑着猛拍杨一后背，“那么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本来就很简单。”杨一扭头把嘴一瞥。
“很简单么？”徐高峰正在努力吸取经验，听到这话不禁有点发愣。
查理扭头看着他，把脸一板。“当然很简单。”
徐高峰看着查理很少出现的生硬表情，有点尴尬的笑了。“我以为里面还有什么阴谋，比如死了之后转移尸体之类的……”
查理顿时做不出那种生硬表情了，他有点啼笑皆非的反问，“感染致命病毒的尸体，谁敢去搬？你侦探小说看多了？”
徐高峰黯然低头……
“等你对现实调查案件的技术手段了解多一些了，就会明白的。”杨一见这个敢在自己面前称同事为‘怪叔叔’的同批次菜鸟有点灰心，于是出言开解他。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还有好些保安，即使存在这种能够进来作案的强人，他也不会愿意被fsb盯上的。”
周宏远一直在讨论圈外观看，一脸云淡风轻的笑……
最重要的事情很快就办完了——三个消失的玻璃瓶很快找到。
一只在杨一见过的那具尸体，也就是想要配制解毒剂却死在实验室里那位，遗留下来的衣服口袋里，没有被开启的迹象。看来他就是盗窃者。
另外两只在杨一曾在警方显示器屏幕上看到的实验室里，也就是那个一团混乱的实验室。其中一只在工作台上，盖着盖子但里面的蓝色液体少了些许，看来是化验时用掉的。
还有一只在地上满地的玻璃碎片中被找到。实际上找到的只是金属的盖子和上面依附的一些玻璃碎片——被摔碎了，看来这才是疫情发生的关键。
在提取了监控录像，指挥鉴定中心负责人将整个八楼全部封闭以备后续调查之后，四名探员——准确来说是两个半探员和一个菜鸟，终于返回了fsb成都调查局本部。
在车上杨一才翻看了疾病控制中心提供的检验报告，报告显示惹祸的的确是酵母菌，但不是人们食用的那种酵母菌，而是继承了肉毒杆菌这类食肉类细菌特点，拥有超级增殖速度和完全适应人体的超级酵母菌。它甚至能够借着一个喷嚏传播出去，这一点和感冒病毒类似。
这种致命的细菌在人体内的潜伏期大约为四个小时，借着血液传遍全身后就开始加速生长，短短五分钟内，它以淀粉、糖为养料快速增殖，撑破毛细血管，使人全身毛孔都往外渗血，而体内脏器也一样……
当人体储存的养料消耗殆尽后，这时候人已经死亡，继承自肉毒杆菌的部分开始工作，让尸体高速腐烂——这只是副作用……
这些东西看得杨一毛骨悚然，直到看到结尾才放松下来——
在大气环境下仅能生存三十秒种。
这让一直在思考以后还要不要吃发酵食品的杨一大大的舒了口气。
很显然，酵母菌在自然环境下是不大可能出现这种变异的，所以疾控中心尽管只用了两个小时进行粗略分析，但已经确认这种细菌出自实验室。
杨一想起了那句流传了很多年的名言：下一个致命病毒将出自实验室。
现在真的来了。
等到把手头事情了结，杨一才有空休息一下。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麦克风做完日常工作记录后，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
直到查理·佛朗西斯艰难地挤进他那小得可怜的办公室。
“即使工作再糟糕，也不应该为难自己的胃。”查理扬起手上的快餐口袋，把杨一那份放在桌上。
“我就说好像忘了点啥，原来是午饭。”杨一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顿时一拍额头。
已经下午两点了。
“能够忘记午饭说明你已经距离合格的fsb探员不远了。”查理说了句不知道是赞美还是自嘲的话，然后打开自己那一份午饭大嚼起来。
一个生长在北美洲大陆，然后远渡重洋来到东亚的人，买的快餐当然也是很有家乡风味的。杨一看了眼查理手上那块多了一个大缺口的加量汉堡，再看看自己手头不用咬就只有一半大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真是不想再吃这个了。”杨一在查理的咀嚼声中愁眉苦脸的说。
查理抬眼看着他，舌头伸出来把嘴唇上的奶酪给卷进嘴里去，然后才含混不清的问他，“为什么不吃？味道挺好，比我家乡的吃着过瘾。”
“我已经吃了快三个月了！天哪……”杨一软趴在桌子上，他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是查理招呼他第一杯……到第五杯茶，之后查理也一直很照顾他，而代价是近三个月的时间，每天中午都是汉堡。
在fsb错过午饭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么长时间以来不是杨一错过就是查理错过，或者两人一起错过。杨一错过的时候，查理肯定要买汉堡；而查理错过的时候，杨一不忍这个能量消耗惊人且惟独钟爱汉堡的巨汉饿太久肚子，也只好买汉堡——离fsb成都调查局本部大楼最近的饮食店，正是一家麦当劳。
事实上fsb成都调查局有来自地球各个时区的人，而这些人中，有近一半都在这家开在fsb大楼正门前大街对面的麦当劳里解决午餐。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家麦当劳养活了fsb成都调查局的核心力量。
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可以让杨一把麦当劳里所有口味的汉堡都吃上几遍。
“自作孽不可活啊……”杨一咬牙切齿的吞咽着手中汉堡，心想今天的味道还算可以。
“什么意思？”查理明显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意思是说，你来成都已经有六年了，就不能入乡随俗么？”杨一愤愤不平的边啃边说，“路易斯同样来自北美大陆，呆了才三年，已经完全本地化了，你怎么不学着！入乡随俗，懂么？就是ronsdo！”
“ronsdo？不！”查理摇头，对杨一的说法表示坚决反对，“我已经入乡随俗了，你看，我汉语说得很好，我也爱上了辣椒的味道……喔，辣椒吃着真够劲！”
杨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汉堡里加辣椒就是入乡随俗……这想法真够奇妙的。
“你应该像路易斯那样，拿起筷子吃中餐，而不是在汉堡里加辣椒。”杨一不死心的继续教育。
“中餐？很好吃，我很喜欢，但是不如汉堡过瘾……唔，你要再来一个吗？”查理伸手往快餐口袋里摸第二个。
杨一发现这个身高二米四，智商与身高成正比的美洲白人，最愚蠢的时候就是吃饭的时候。
“我以后也许路易斯一起混饭了。”杨一威胁道。
“他总是能在午饭前把活儿干完，没空等你的。”查理丝毫不以为意。
“哎，这该死的午饭啊……”杨一无限惆怅。
第十一章
吃完那三个月不变，在杨一看来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不会改变的午饭后，他被安排到了一项新的任务——和另一个菜鸟徐高峰共同研究监控录像。wenxuei
监控录像自然就是指从发生疫情的研究所带回来的那些监控录像，这活儿本来应该是由文职人员在完成的——探员主要负责外勤和一些富有创造性的工作，而文职人员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按照探员的要求一遍又一遍的翻找过去的档案最后找到探员需要的那一段。
简单来说，探员就像画家，总是在完成不同的作品；而文职人员就是流水线上的工人，不断的重复同样的动作。
然而按照和蔼的中年人周宏远的话来说，这是为了锻炼你们的工作能力，玉不琢不成器。
最初杨一和徐高峰都认为这个说法实在是很有东方特色。
和码头搬运工没有本质区别的工作让刚来到fsb并且期待着更高远发展的杨一几乎晕厥。
一名探员需要某个数据，然后翻了半个档案柜找到需要的那一页；十分钟后这名探员需要另一个数据，然后又翻了半个档案柜，结果在之前用过的那一页里又找到了；再过十分钟这名探员仍然需要数据……
这显然不是一个心存高远的年轻人能够容忍的。
杨一想不明白fsb为什么要使用如此落后的档案管理方式。
一个月后，当他第一次参加了抓捕任务并且任务圆满完成，终于得到不用成天翻档案的消息。也终于看到了以前一直被禁止入内的文职人员工作楼层内。
竟然真是锻炼。
现在看监控录像自然也是锻炼。徐高峰认为这是在锻炼他们两个菜鸟的观察能力，但杨一觉得其实是在锻炼耐心。
因为从昨天午夜装载了二十二个玻璃瓶子的箱子被送到鉴定中心，到今天早晨疫情发生，足足有八个小时的录像——整个八楼共有监控摄像机十三个。
“看来今晚不能回家睡觉了。”杨一坐在暗室里第一排，对正在捣鼓投影机的徐高峰笑道。
“如果加快进度的话，应该可以吧，有点晚就是了。”徐高峰心里默算了一下，八个小时、十三个监控摄像机。
“尽量吧。”他发现真的有点困难，即使用快进播放。
“还是想想办法吧，这本应该是十个人的工作量。”杨一站起来，“疾控中心的报告上说细菌在人体的潜伏期大约为四个小时，我们接到疫情报告是早上八点二十分，那么我们只要从凌晨四点开始看就好了，如果没有发现异常，再把时间往前推。”
“什么异常？”徐高峰有点摸不着头脑。
“有一个玻璃瓶被打碎了，你还记得吧？”杨一手用手指点头，示意徐高峰回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的水平足以充当徐高峰这个对案件侦破的了解仅限于小说的菜鸟。“那个瓶子被打碎，很可能就是今天疫情的根源。只要搞清楚瓶子打碎的原因，这件案子基本上就算了结的。”
徐高峰也是聪明人，立即就反应过来，“那么我们只需要看那个用作检验的实验室就好了？而且只需要看四点以后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三点到五点之间。”杨一给他纠正道，“如果瓶子是被故意打破的，那么我们甚至不需要看冷冻库的录像。”
“故意打破？”徐高峰虽然知道有这个可能，也仍旧吓了一跳，“那么危险的东西，谁会故意去打破他？也许只是哪个人累了，加班工作经常会这样的。”
“不太可能，高等级实验室都有极严格的操作流程规定，更不用说是这种有生化武器嫌疑的东西。”杨一摇头。“而且无意打碎的话，实验室里五个人听到声音肯定会采取措施，不可能等到早晨才被察觉。”
“那好吧，我们这就开始。”徐高峰无话可说，于是把播放时间调整到凌晨三点，然后选择到出事故的实验室。
结果用快进模式播放了仅仅十几分钟，就看出问题来了。
“怎么会这样……”杨一皱着眉头把玻璃瓶子摔碎的经过看了五遍，最后把画面定格在摔瓶子的人回头的一瞬间。
时间显示当时是四点零二分。
这个黑框眼睛的研究员大约在二十七岁左右，在五名研究员中是最年轻的，监控画面上显示他在开始和另外四名研究员说话，然后四名研究员陆续离开研究室。接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内装蓝色液体的玻璃瓶子，瓶子落地前他朝监控摄影机看了一眼。
最让杨一奇怪的，不是他如何把其他人骗出实验室，也不是他摔碎这个极其危险的瓶子的原因。而是他回望监控摄像机的这一眼。
这一眼令杨一想起了一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女孩子。
小小年纪就痛失双亲的杨一，早早定下了要为民除害的远大理想，对于那些被政客们称为‘武装暴民’的恐怖分子更是痛恨到了骨子里。为此他一直在为这个目标不懈努力，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学习，学一切不管有没有用的东西，以至于在学校里被同学们取笑成‘性取向不正常’，因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去跟某个女生风花雪月。
甚至当他因校长的一句‘刀枪不入’而被扔到派出所当治安警察成天压马路的艰苦岁月里，他也没有因为日子空虚而产生找个人倾诉的想法，而是想方设法展现能力试图以此来引起上级注意。
现在终于进入了发展潜力巨大的fsb，他自然也不可能在办案过程中突然脑神经迁移去想无关的事。
杨一想了一会儿不明就里，决定让其他人去想这个难题。
虽然距离较远，但是仍能看出那人的眼睛瞳孔放大，瞪着前方一动不动，显得很呆滞。
跟路易斯狂热信仰的女神、许多fsb探员眼中的精神病患者、跨越了肤色和文化界限征服了大多数年轻人的少女明星许璐很相似。
那眼神，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杨一找不到理由把一位明星和一个发动恐怖袭击的研究员联系起来。
只好不去想。
事实证明其他探员也找不到理由。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迈克尔看完监控录像片段后，扭头望着一群大皱眉头的手下。
稀稀拉拉十来号人，却是眼下能找到的全部了。
没人回应。
路易斯·吉尔伯特左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右手则在另外一边的扶手上‘嗒嗒嗒’的猛敲。不消说，他是绝对想不出心中女神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关联的。
查理·佛朗西斯庞大的身躯挤在椅子里面，不住的扭来扭去，压得椅子‘嘎嘎’作响。
因上午迈克尔一句‘取消所有休假’而导致休假失败的斯蒂芬·李，这个活宝式的中英混血儿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扶手上，挠胸挖背一刻也停不下来。
正在努力学习的菜鸟徐高峰……只是在做样子。
杨一看着这十来号人几乎不带重样的习惯性动作，意识到这件案子最棘手的部分到了。
“也许是，催眠术？”暗室里沉默了近十分钟后，有点吃不消这种沉默的徐高峰第一个发言了，反正他是新人，再离谱的设想也没人会嘲笑。
“催眠术做不到，不可能。”不用等其他人反驳，连杨一都知道这个答案有点离谱。
“催眠术只能做到暗示，根据指令人的暗示一步步行动；而做不到控制，一个指令可以让受到指令的人做很多事。”周宏远曾是情报部门的审讯高手，对催眠一类的东西相当了解，他替杨一做了进一步的解释，也为菜鸟徐高峰解了惑。
“眼下这个人明显不具备被催眠指挥行动的条件。”查理也认同的点头。
“这个人在四点整的时候，有一个不明显的停顿动作，大家看。”迈克尔把监控录像的时间回调到三点五十九分，试图提醒手下们一些很容易忽略的细节。“第五十九秒，他的身体重心向左倾斜，这很明显是一个移动准备动作。但四点整的时候，他的右脚没有迈出去，直到一秒钟以后才出腿。”
迈克尔把这短短几秒钟反复播放了几次。
“利用时间来做为暗示指令的激活信号，是催眠术的常用手法。”杨一学习过相关的知识，看到这一幕开始有点不确定起来。
“但是指令激活后只能选择控制他前进还是后退，后续的那么多动作却没有办法完成。”周宏远坚持自己的观点。
“如果是催眠大师呢？”杨一追问。
“现今最强的催眠术大师是英格兰的迪克·切尼，两年前的催眠演示中一次指令能让被催眠者做四个动作。”相关知识最多的周宏远继续解答，他指着屏幕上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研究员说，“他在两分钟内的动作至少能够分解成十五条指令。这还不包括交谈的部分。”
互相讨论了十几分钟，仍然得不出一个比较可信的结果，迈克尔见状也无法可想，只得下令结束。
“也许他根本就是自己想不开！”迈克尔大声说，“现在立即去搜集这个人的资料，所有的！斯蒂芬，你把情况整理成报告！”
“喔。”一直以沉默来抗议头儿取消自己休假的斯蒂芬·李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路易斯，你和杨一去这人家里搜查！”
“ok。”同样以沉默来表示拒绝将心中女神和恐怖分子联想到一起的路易斯·吉尔伯特也有气无力的出去了。
杨一赶紧跟着出去，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头儿发火的时候，倒霉的通常都少不了他。如果不赶紧闪人的话，没准又要因为一个‘行动拖沓’的罪名挨上一顿批。
要去那研究员的家中，自然得先知道他家在哪——这倒不难，往研究所打个电话就解决了。
“杨，你为啥叫杨一呢？杨一杨一，这名字真够难听的。”路易斯有气无力的瘫软在汽车副驾驶椅子里。杨一正开着车朝那个叫许诸的研究员家里赶。
车子不是fsb标志性的林肯领航员六代，而是fsb为探员配发的轿车。这种车是fsb向本地汽车企业瑞麟定制的x55，这种中级轿车因结实的车身，平衡的性能在民间有相当好的口碑，企业根据fsb的要求进行定制改装后，就成了fsb给每一名探员配发的专用车辆。
但不是每一名探员都认可这款车——经过定制改装后的轿车更坚固、更可靠、性能更加优良，然而舒适性却大大降低了，比较硬的悬挂调教让这款兼顾舒适和性能的中级轿车彻底变成了四门轿跑车，很多成天都要东奔西跑的探员不喜欢这种容易使人疲劳的车子。
于是就有了另一个方案，拿着fsb发给的补贴，自己再添点钱，自己买辆车用。
路易斯却没有这样做，按照他的说法是，自己买了车就成天想着换这换那，没那么多时间去浪费。
“一，就是唯一，也是第一。”杨一不太想讨论自己的名字，他也担心路易斯目前的状态会影响到工作，于是半开玩笑的说，“路易斯，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个fsb的优秀探员。”
路易斯满不在乎的笑笑，“我本来也不是个优秀探员，我最擅长的是这个。”
他比划着开枪的姿势。
“明白，明白，快枪手嘛。”杨一笑道。
“嘿伙计！”路易斯一听这话马上就不乐意了，眼睛瞪得斗大，大声说道，“不准叫我快枪手！我是wboy！知道么？西部牛仔！”
杨一看着路易斯的精神头逐渐上来，顿时放心了。“是的，是牛仔，就是deni嘛。”
路易斯立即抓狂，他双手抓头，奈何头上没有一根头发，只好又改为摸。
“是wboy！西部牛仔！不是deni！牛的孩子！”
“在我们这边牛的孩子也叫牛仔。”
路易斯泪流满面。
第十二章
摔碎玻璃瓶引起一场大恐慌的年轻研究员许诸今年二十八岁，乃是名牌大学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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