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明白这个道理。”说到这里,石清脸上一片真诚。
夏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我那时是被逼急了,平常我脑子没那么灵光的。”
“我说!你们两人不要夸来夸去行不行?我鸡皮疙瘩一地了哎~都快八点了,咱们该出发了!”齐梦一板脸。
“等等,我还有几件事要说一下,一,等会我先跳,你们跟在后面,看准我的落点,别走错了。二,最后一个高16米的储存罐距离控制中心的天台大概有10米,但二者之间的高度落差却有9米,所以为了最后一跳,你们要保存些体力,别到时没力气了。”
看着夏尚和齐梦都点了点头,石清一挥手,出发!
第四节意外
化工原料区从上空俯瞰是一个大大的菱形,菱形东边的钝角尖正对着高速公路,另一个西边的钝角则紧挨着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c区域正位于西边钝角区域里。
c区域是四个储存区域中最大的一个。这里分布着大小不一大约二十余个原料罐区,有储存罐三百一十四个,其中有球罐、立式定额储罐、常压立式罐。每个罐区为了防止发生交叉反应,都用混凝土梯形墙隔了开来,控制中心就坐落在c区域的正东边,四个区域的正中央。从外观看来,倒有几分像是一个菱形的宝石上镶嵌了一颗小小的珍珠。
石清、夏尚、齐梦三人此时就站在西边的混凝土梯形墙外。
“时间到了,我们走。”
石清一个起跃,身形顿时拔高了数米,先是右脚在一个立式储存罐上点了下,借着反作用力回过身来,又在不远处的一根电线杆上点了一下,再借力一个翻身,上了一座高12米的储存罐。接着他看了一眼远方,弓下身子,猛的一直腰,没有响声,没有摇晃,却见身体宛如弹射而出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稳稳的落在了十米开外的一个球形罐顶上。
看见他挥手,齐梦点点头,一个蹬地,跟石清的方法不同,她就仿佛一只轻盈的鸟,行动完全违背了重力的法则,整个身体几乎是贴在储存罐上,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冰面上滑行,不费力就到了储存罐的顶部。
夏尚站在地上,弯了弯腰,揉了揉膝盖,开始在脑中呼唤起伊尔莎。
“伊尔莎。”
“夏尚。”
“伊尔莎。将行动模式优先分配到强化跳跃和控制平衡上。”
“明白。分析完毕。跳跃和平衡最优化。力量分配36,敏捷分配39,智力分配7,体质分配9,剩余9作为行动中的浮动值,分配开始。”
刹那之间,夏尚感到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全身肌肉蓄满了能量,视野变得更清晰了,整个人仿佛有一种劲头能蹦到天上去。他一个俯身,双腿一撑,整个人就好似蓄满力的弹簧,居然一个跳跃“飞”到了半空之中,脚尖居然比罐顶还要高出数米。待得上升的势头结束,他开始调整重心和力度,一个沉身,轻轻的落在了储存罐的顶部。
齐梦在另一个罐顶上看着,小脸吃惊,还对他吐了吐舌头。
就这样,石清在最前面,夏尚在中间,齐梦殿后。石清负责在前方选择落脚点,夏尚在中间紧紧的跟住石清。齐梦则在最后面,她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在她怀中揣着一把麻醉枪,起跳和落稳后观察前后,倘若发现惊动了任何歹徒,她就在第一时间内处理,以防歹徒向同伙警示。
……
初早的暮光斜斜的洒在大地上,带起空气中的雾气泛出淡淡的绚烂。在这样一片带着几分流光幻彩的景色中,有三个人在高越十数米的化学原料储存罐顶上飞跃着,就仿佛武侠小说中那些轻功绝顶的高手,远远看去,就仿佛一幅亦幻亦真的绘画。
夏尚此时跟在石清身后,视线牢牢的锁定在他的身上,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在这薄雾中失去了他的踪影。
大脑的每次强化都让他有着不可思议的感受,就仿佛那些刚刚学会骑自行车的孩子,心中惊奇而又兴奋,享受着新事物带来的刺激。就像现在,有了梦魇能力的自己,踏着化学原料储存罐顶,轻轻一跃,身体就仿佛长着翅膀一般,掠过十数米。就算是那些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的跳远金牌获得者,对此也是望尘莫及吧……
跨过三十余个储存罐,夏尚终于能透过薄雾,隐约看见远处那栋建筑物——化工原料区控制中心。
最前面的石清回身打了个手势,示意快到了。夏尚看见点点头,又对身后的齐梦指了指前面。
石清先是跳到离控制中心墙壁最近的一个立式储存罐上,仔细的观察着,看到在墙壁的侧体上,有一根老式的下水铁管。他先是蹲下身子,双手扶住罐顶,身子微微后摆,紧接着猛一个突进,脚也跟着发力,人凭借上了手、腰身、腿肌、脚四大股力量,一个飞身跃起,紧紧的贴向了墙壁。双手一个交错,双腿一箍,牢牢抱住了下水铁管。
夏尚就在他身后十米处,看的惊咋不已,石清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在他看来,石清的身体协调能力已经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看着远处那根在自己看来,细的好像头发丝一样的水管,夏尚有点犹豫,自己行吗?
在他发愁的时候,石清双手双脚并用,已经顺着水管已经爬到了楼顶平台边沿的正下方,只见他松开水管,身体仿佛攀岩运动员一般,身体悬空,一个上跃,借着这股劲头,双手牢牢抓住了平台边沿,再着一个前撑,顺利的爬了上去。
夏尚看见石清对他招手,咬了咬牙,一个飞身,来到刚才石清起跳的储存罐顶,深吸了两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跳了起来。脚下储存罐由于大力蹬击伴随着一阵摇晃发出一声闷响,夏尚的身体也借着这份力量,仿佛离弦的弓箭一般,高速射向墙壁。
他用的力量太大了,双手虽然抓住了水管,但整个人却重重的撞在了墙上,看的楼顶的石清和他身后的齐梦都是一阵担心。
好在不过一会儿,夏尚调整了下身体,顺着水管爬了起来,顺利的来到了楼顶。
最后该齐梦了。
不像前面两个人,凭借力量去靠近水管。她在储存罐顶一个前冲,轻轻一跳,目标不是水管,却是二楼的一个窗台,身体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右脚在窗台上一点,身体改变了方向,抓住了不远处的铁管。前后一作宛如一只优雅的小猫,看的夏尚惭愧不已。
异变突生!
齐梦眼见就要攀上平台了,突然,那根下水管道断裂开来!
最顶上的一段彻底从管体上断了出去。齐梦抓的正是那一段,整个人也跟着掉了下去。
夏尚一个激灵,几乎是水管断裂的同时,就纵身跃出了平台,石清反应慢了一拍,但还是立即跟上,抓住了夏尚的腿。
强化过后的大脑在这一刹那,仿佛将时间都延长了,夏尚甚至都能看见齐梦脸上那惊惧的神情和铁管断裂之处飞溅的铁屑。
他为难了,如果去抓住齐梦,那么铁管势必会掉落到地上,发出声响,大楼中的歹徒一定会察觉,计划说不定就会失败,如果去抓住铁管,那么齐梦从二十米的高空这样摔下去,肯定会受重伤。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夏尚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伸手抓住了齐梦的胳膊,眼睁睁的看着铁管掉落在了楼下。
“哐铛!!”
刺耳的重击声……
接着是片刻的死寂……
……
“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人来了?!”
“是警察?!”
“出去看看!”
大楼里仿佛就像在一碗平静的水中加入了一块镁片,顿时炸了开来,数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隐约还能听到枪械拉栓的声音。
完了,被发现了。
这是夏尚最先能想到的事情。
第五节伪装
石清拉着夏尚的脚,将悬在半空的他和齐梦二人用力拉了上来。
一上了平台,刚刚险些摔下去的齐梦,跪在地上,双手扶着栏杆,脸色煞白,嘴里不住的喘着气,胸口不停的起伏,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夏尚看见石清跑到了天台与二楼的楼梯处,在那里蹲下身去,静静听着。不一会儿,他又站起来,走过来对二人说:“有两个人朝天台这来了。”
夏尚一听,心神一慌,开口问道:“那应该怎么办?要不,我们把他们抓起来?”
石清低头想了想,说:“不行,要是动了这两人,其他歹徒发现了,一定会有警觉。当前之际……还是先躲躲。”
“躲?”夏尚自行动开始,第一次从石清的眼中看到了几分焦躁。
“这天台空空旷旷的,连个箱子都没有,躲到那里去啊?”齐梦爬起身来,看样子她也恢复了过来,不过脸上却是紧张无比。
石清沉默。
耳听楼下两名歹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夏尚看着眼前的师兄和师姐急的束手无策,心情却平静了下来。
经过几秒钟思考,夏尚对二人提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大胆办法。
……
“救命啊!救命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天台的边沿传开去。
一名三十开外的长髯大汉,用手中的步枪指着双手扒在平台边沿挣扎不已的可疑男子,大声喝问:“你是谁?!”
“大哥!救我!求求你!救我上去!”男子双脚乱蹬,形容凄惨,说出的话更是慌乱不堪。
“舅舅,咱们还是先把他救上来吧,他好像就快掉下去了。”大汉旁边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看着有几分不忍,开口劝道。
大汉看了几眼挣扎的男子,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也就同意了青年的提议,伸出手来,将男子拉了上来。
那男子一上来,就趴在平台边沿,大口呕吐起来,一边吐还一边哭,一副痛苦无比的模样,看的大汉和青年嫌恶的倒退了几步。
“说!你是谁?!”大汉将手中的步枪举起,对准了男子,将食指放在了扳机上。
“别!别!我说!我说!小的我叫李伟。求求你们饶过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回去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求你们别把我交给外面的警察啊……”
“他在说啥?”青年一脸疑惑,迷糊的看向大汉。
大汉也不明就里。一举枪,又是一声大喝:“你来这做什么?!”
在大汉和青年的眼中,眼见这名叫李伟的男子脸上迷惑不解,嘴上说的却让他们哭笑不得起来:“你们?你们不是来抓我的?”
……
“伊尔莎,还有多少强化时间?”
“五分三十秒。”
夏尚现在相比半年前有了一些进步,过去最大冷却前只有十分钟的强化时间可用,现在这个时间延长到了十二分钟。之前用了六分半,现在还剩五分三十秒,算了算,应该够用了。
回想起被那拿枪的大汉拽上来时,他下令伊尔莎结束强化,冷却时带来的头痛和恶心,让他着实上演了一出真情呕吐戏,不仅骗过了二人,还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石清和齐梦趁此机会在他们身后走过,下到了二楼,想必这会已经找到了地方藏了起来。
“走快点!”大汉用枪托顶了顶夏尚,语气不耐。
“好好好,大哥,我上有病重老母,下有两个年纪小的弟弟,一家人还指望我带吃的回去。可不可以请您二位高抬贵手,别把我交出去。还有那个挂坠,是我老婆……”夏尚转头看向大汉和青年,一脸真诚。
“少废话!快走!”大汉压根没心情听他废话,又推了他一把。
三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大房间,房间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复杂设备,光是那些闪烁的信号灯和那些五颜六色的按钮,就让夏尚感到目不暇接。
房间的正中间是一张大桌子,桌子应该是被临时移到这儿的,地上还能见到清晰的拖痕,桌子上放着枪械、步话机还有一大叠子地图。
面对门口,桌子的正前方坐着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他缠着白色头巾,看到二人押着夏尚进来,一张满是岁月沟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大汉和青年放开夏尚,对着老者恭恭敬敬的鞠了半躬,嘴中说道:“长老。”
这时,一名背着突击步枪的中年男子走进门来,他看了一眼夏尚,又将手中的物事呈递给老者,是一截断裂的下水管道。
老者接过水管,仔细的查看了断裂处,这才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李伟。”夏尚脸上看起来有着几分紧张,几分不安,还有几分慌乱。
“李伟……你们搜过他的身了没有?”
“搜过了,没有枪和刀,也没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只有一个挂坠,保险起见,我们给扔了。”大汉低下头回答老者。
一旁的青年插上话来:“我们让他脱光衣服再搜的,保证不会有遗漏的地方。”
老者听了这话脸色古怪,刚进门的中年男子嘴角咧了咧,夏尚脸上则满是羞愤。
转而想起华姐给的挂坠竟给他们扔了,夏尚心中又是一阵气苦,不过好在,他记住了地方,任务完了就去找回来也不迟。
“李伟,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老者眯了眯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
夏尚打定主意,决定将戏演到底,装出一副支吾的样子,小声说:“我……我来……找人……”
“你撒谎!”青年按捺不住,大声说道。大汉见状用脚背踢了下这愣头青,青年这才意识到失态,小声嘀咕:“他就在撒谎……”
老者看向大汉,微抬右手:“虎头,你说说看。”
那被叫做虎头的大汉点头称是,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长老,这个叫李伟的刚被我们抓到时,他说让我们别把他交给警察,还说下次再也不敢了,回去一定重新做人,在我们看来,他倒像是……”
没等大汉说完,青年补上说道:“贼!”
听到这个结论,恰恰符合了夏尚的心意,可他脸上却装出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老者举起断裂的管道,嘴上说道:“你是听到外面的警车声,又见楼里有人,以为有人想抓你,所以想从水管那爬下去,是吧?”
“……是的。”夏尚一步一步将他们引进了误区,既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又说明了水管断裂的缘故,老者做出这个推论,他要的正是这个结果。
不过,接下来老者问的话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既然是贼,来这……想偷些什么?”
“呃……”夏尚傻住了,他完全没有猜到老者居然还会问他这个。不过他立即反应了过来:“听人说,这儿是存储区,看守又不严,所以过来看看有啥值钱的能拿。”
老者直起身来,直视着夏尚:“如果我是你的话,不是有个更好的下手地方吗?b区域里存放着各种各样设备,其中不乏价值贵昂的物件,而且它离高速公路也近,方便运输,我不明白的是,你何必舍近取远,挑上这个没什么值钱玩意,人又多,离马路还远的控制中心来偷。”
夏尚算是彻底愣住了,自己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计划,被这老者一说,显得漏洞百出。他脸上显现出着急的神情,手不住的颤抖,声音也显得迟疑不定:“那是……那是因为……”
老者打断了他,说:“下辈子投胎,想选一个假名字,记得别用李伟,太大众化了,只会让人生疑。”说完对周围挥了挥手。
中年人立即举起突击步枪对准他,虎头则从后面反背住他的手臂,打算将他向外拖去。
就在此时,中年人的步枪突然无缘无故的飞了出去,紧接着他的人也仿佛被大力击中,整个人腾空起来,撞在墙壁上,人事不省。
空气中,齐梦慢慢显出了身形。
第一节相遇
自从夏尚懂事开始,他就意识到自己生长在“神明的庭院”里。古老的寺院,络绎不绝的朝拜者,不绝于耳的诵经声,当然还少不了那呛人的漫天飞舞的香灰。
在那为数不多的幼时记忆中,他依稀能记得一些片段。其中有收养他的僧人对我说的那些芸芸众生、善恶众因的佛言,其中也有那些香客们虔诚祈祷、诚心叩拜的场景,但占据了他儿时记忆最多的并不是这些现实中的林林总总,而是那些他永远也无法摆脱的怪梦。
他已经记不清这些怪梦从何时开始,起初他也仅仅以为这些怪梦不过都是想象。一直到了他9岁那年的夏天,一切都改变了。
记忆中那天下午真的很热,太阳的炙热仿佛要将整个大地烧化一样。九岁的小夏尚像往常一样,吃完了午饭,穿着小背心,躲在寺院门口的一棵古树的树荫里,百无聊赖的向着远处的台阶望去。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他又做怪梦了。
这些怪梦太奇特了,它们和正常人做的那些朦胧,杂乱的梦不同,它们是如此的真实,在梦中可以看,可以听,可以摸,甚至还有各种感官知觉:冷、热、痛苦、愉悦、死亡。每一个怪梦只有一个场景,在这个场景里除了自己外,总会有另外一个人在等着他。
那时的小夏尚,有着所有9岁孩子共同的特点,好奇。
他将这一个个怪梦看做他的冒险之旅。
这次怪梦的场景是月夜下一片被大雾笼罩的幽静小树林,在流动的迷雾正中央,是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一个小土丘。
来到空地上,爬上小土丘,小夏尚正想放眼四方,却没想到脚下传来一阵声响,低头定睛一看。穿着花布衫,扎着马尾辫,一个18,9岁的女孩子,吃惊的看着他,眼角边还留着泪痕。
几秒钟的沉默……
“啊!”“啊!”两声惊叫。
小夏尚脚下一个踉跄,一个跟头摔下了土丘,好在土丘上都是松土,没什么石子和杂物,否则身上就会多几道口子了。
“你是谁?!”女孩子躲到一棵树后,探出半个身子,惊恐的问道。
“哎呦,疼死我了。”小夏尚从地上爬了起来,龇牙咧嘴。
“这儿究竟是哪,你究竟是谁?”女孩仿佛要确认自己是否在做梦,用力掐了一下脸。“疼……”白皙的脸颊上顿时多出一个红印子。
“姐姐真有趣呢。自己掐自己,哈哈。”
“我会疼?这怎么回事?这不是梦吗?”
“这是梦啊。这是我的梦啊,姐姐你就是梦中想象出来的人物。”
“不!这不对!我才不是你想象出来的!我要出去!”女孩开始向四周望去,试图找到一条出路,逃离这个怪异的梦境。
“姐姐,现在你出不去的,只有等我梦醒了,你才可以出去。”
女孩充耳不闻,一个转身,走进了大雾之中。
“啊,真走了呢。”小夏尚垂头丧气的坐在土丘上。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孩又从迷雾中走了出来,看到坐在土丘上的小夏尚,仿佛见到鬼一样,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怎么走回来了?”
“都跟你说了,你走不出去的”小夏尚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姐姐”。
女孩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光了,瘫坐在地上,小声的抽泣着。
“姐姐,你别哭啊,我们来聊天好不好啊?”
“我要离开这……”
“我的名字叫夏尚,夏天的夏,高尚的尚,你呢?“
“我要离开这!”女孩大吼。
“你要不陪我聊天,不陪我玩,我就永远不让梦醒过来,你就永远都走不掉。”小夏尚开始耍无赖……
“你真的能让我离开这?”女孩抬起头,泪痕未干。
“骗你是小狗。”
“…………我叫许雁,言午许,大雁的雁,你说这儿是你的梦?”
“对啊,是我正在做的梦哦。”
“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我掐自己居然还会痛。”
“别说掐了,以前我见过一个叔叔,他还拿刀划自己的手,结果疼的他连站都站不稳呢。”小夏尚一脸坏笑。
许雁瞥了一眼这个一脸不良表情的小孩,双手抱膝,良久无语。
“姐姐,姐姐,你也喜欢吹蒲公英吗?”小夏尚眼尖,发现许雁的怀里有一株长的像蒲公英的植物。
“这不是蒲公英,它的名字叫白头翁,又叫毛姑朵花。”许雁从怀里取出白头翁,仿佛想起来什么,怔怔的望着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二节白头翁
“白头翁?”小夏尚一脸问号。wenxuei
“恩。”
“能像蒲公英那样吹不?”
“不能。”许雁好笑的回答他。
“能开出好看的花吗?”
“不能。”许雁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那好吃不?”小夏尚咋吧咋吧嘴,一副饿死鬼赶着投胎的贪婪模样。
“不好吃!”许雁抓狂,一个躬身,对着这个小屁孩的头上就是一招“爆栗子”。
“哎呦!疼死了!”小夏尚抱住头,一副苦大仇深的酸样。
“让你再胡说八道。”许雁看到这个小子一脸委屈,不禁好笑起来。
“又不能吹,又没有花,还不好吃。你还拿着干嘛,你傻!”暴力行为受害者一边说,一边连滚带爬的脱离了许雁的“攻击范围”,一脸警戒。
许雁轻轻叹了口气:“你还小,你不懂的。”
“我不小了,不许小瞧人!”
“那你知道白头翁的花语是什么?”
“恩……额……什么叫花语?”
“还说我傻,听好了啊,白头翁的花语是命运。”许雁抚摸着手上的白头翁,一边轻轻的说道:“在我的家乡,白头翁还被叫做老公公草,老婆子草,以前,老人们总说,两个相爱的人有了这草,无论在天涯海角,命运还是会把他们撮合到一起。”
小夏尚似懂非懂,许雁则沉浸在往日的回想中,懒得再对他解释。
“呐,姐姐,你手上拿得是老婆子草喽?”小夏尚又凑了过来,摆出一副虚心好学的模样。
许雁点了点头。
“那拿老公公草的人在哪啊?”
许雁身躯一颤,抬起手来,指向小土丘:“他在那儿……”
小夏尚不笨,稍微想想就明白了一切,一阵尴尬,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对不起。”
“没事。”许雁伸手招了招:“坐过来,姐姐给你讲讲他的事。”
小夏尚乖乖的坐到许雁的身边。
“他叫陆言名,是邻居家的长子,比我大两岁,从小看着我长大。村里有谁欺负我,不管对方是谁,他总是会帮我出头;我要是闯了祸,他会向别人说是他犯了错,替我承受责罚;我小时候总是吃不饱,家里又穷,爸妈要养活六个孩子,他会上树掏鸟蛋,下河捞鱼,偷偷给我送来让我补补。我叫他名哥,他却老是喊我小雁子,总爱揉着我的头发,笑着说我老是长不大。”许雁一脸甜蜜的叙述着往事。
“白头翁,白头偕老共余生。他送给我这个,对我说我和他会一直幸福下去,一直到我成了老婆子,他成了老头子。白头翁就是我们的命运相连的见证。”
“可是,在我18岁那年,母亲得了一种怪病,躺在床上,嘴里说着胡话,奄奄一息。村里的大夫来看了,查不出原因,只能给出一个心力衰竭的结论。我带着平时的积蓄,打算瞒着家里人,翻过山到不远的镇上去请医术更好的医生来治病。”
“没想到,刚爬到半山腰,下起大雨,我被困在山上,只好等雨停再走。等了一个早上,才发现大雨引发的山洪把出去的路全毁了,我只好沿着原路回到村里。”
“我一回到村里,村里的人就对我说,名哥听说我去了山上,发疯似的就去找我了,拦都拦不住,我想去找他,可我母亲病又加重了。我只好回到家里等他回来。”
“我等啊等啊,等不到他回来。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我决定去找村长帮忙去找民哥。村长带人将整座山搜了一遍没找到他,又托人去了镇子那边打听,他也不在那里。后来村长说名哥兴许是被山洪冲走了,凶多吉少,倘若几天内回不来,那就不做什么指望了。”
“几天后,母亲还是走了,名哥依然还是没有回来。”说到这里,许雁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半晌过后,许雁才渐渐平静下来,不过一双眼睛却看不到半分光彩,木讷的说道:“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我能做的只是把他的一些东西埋在这里。”
“这里面有他常看的那些古书,有他穿过的衣物,有他送给我的发簪,有他给我的刻得小木雕……东西还在,我却永远都见不到他了,甚至连帮他敛尸我都没有办法做到,他有的只有眼前的这一座空坟,我有的只有手上的这颗白头翁。”
突然,许雁的音量高了起来,大声说道:“都是我的错,母亲走了,名哥也因为我死了,本来他可以活的好好的,都是因为我,应该死的人是我啊……为什么这次又要他承担?为什么……”
小夏尚,一个激灵,仿佛大脑被电到一下似的,刚想去探究怎么回事,一切就已恢复正常。说起来,这样的情况以前他在怪梦中也经历过好几次了,所以也没怎么太去在意。
“姐姐,你别太悲伤……”小夏尚刚想劝劝许雁,突然一阵刺眼的强光自天空照来,整个场景仿佛海市蜃楼一般,在强光的照射下,扭曲变形。
“怎么了?!怎么回事?!”许雁一脸慌张。
相比起来,小夏尚倒是镇定许多:“梦开始醒了,姐姐,要说再见了。”
话音未落,一切尽消于虚无。
朦朦胧胧睁开眼,一切又回归了现实,刚才的一切毕竟是梦啊。
“哈~”打了个呵欠,睡足了一觉的小夏尚像只小懒猫伸了个懒腰。
抬头看看,天色尚早。
小夏尚正在脑中盘算着等会是去河边洗个冷水澡呢,还是去山上摘点野果子垫垫肚子。
“阿尚!阿尚!”寺里传来呼唤声。
“来了!来了!”一听这声音是寺里的脾气不大好的火头师傅,小夏尚忙不迭的答应着,一阵小跑去报到。
“走,跟我去伙房准备素食去,等会就有一群香客来寺里了。别偷懒!”
“不会偷懒的,我很勤快的。”早已学会察言观色的小夏尚附上一张无辜的笑脸。
第三节现实还是梦境
小夏尚现在非常不高兴,都已经六点半了,寺里却还不开饭。把他饿的一张小脸苦的跟难民似的。
主持早些时候来伙房发话了,晚饭推迟一会,等香客们来了一起吃,以示尊重。天知道他嘴里说的一会是这么长时间,都快一个小时了。
旁边站着的那位火头师傅脸色也不大见地。小夏尚知道,眼前这位比自己能吃十倍,饿肚子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要不跟他商量商量,咱二人先吃点,反正没人知道。
正当胡思乱想之际,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一个小沙弥跑了进来,满脸兴奋:“香客来了,主持说可以上菜了。”
这一声可以上菜了对小夏尚来说真是无疑天籁,他忙不迭的跟在火头师傅后面,将放在篜屉里的烧好的菜一道道搬到斋食堂去。
等一切准备完毕,主持陪同着诸位香客也就座了。主持按照惯例要先讲上一段话,不过看着底下一群人眼绿的看着桌上的饭菜,不禁摇了摇头,幽怨的说道:“阿弥陀佛,诸位请用餐吧。”
小夏尚和一群寺里的和尚们挤在角落里的一张临时用木板拼凑而成的“桌子”旁,听到主持发话,也不用装斯文了,推挤、抢菜、护食,那姿势、那气势标准的跟一帮土匪一样。所幸这桌离主持和诸位大师傅甚远,不用担心怪罪。
不过小夏尚毕竟才九岁,人矮手短,不大会功夫,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他才混个五成饱。看着桌上干干净净的菜盘子,他眼珠子一转,端起饭碗慢慢的靠向最近的一桌香客。
他心里的小算盘子打的是噼啪响,最近的这桌离师傅们的桌子远,弄些菜饭也不会被看见,再来这桌的香客好像都是年龄挺大的,自己摆出一脸憨相,讹些吃的不是易如反掌。
他凑到桌子边上,找准一个香客,甜甜的喊了一声,施主。
这个香客闻声转过脸来,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谄媚的小孩子。
小夏尚第一眼看到这个转过身来的人,愣了一下,老婆婆年近六旬,头发梳得很整齐,没有一丝乱发。一双大眼睛已经陷了下去,看起来是如此慈祥,总是笑眯眯的。身上干干净净的,走近她身边会闻到一股股淡淡的皂香。
不过,好眼熟啊,好像在那里见过。还没等小夏尚细想,老婆婆开口问他:“小师傅,怎么了啊?”
小夏尚决定不想那么多了,先填饱肚子再说,随即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边还用手揉揉肚子,踮起脚来,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斋食。
“饿了是吧,可怜见的,来来,坐上来。”老婆婆一脸心疼,让出大半个凳子,将小夏尚抱上了椅子。
小夏尚上了桌子,再也不客气,一手夹菜,一手护碗,动作如行云流水,看的一桌人目眩不已。
好一会,终于将肚子填饱的小夏尚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放下碗筷。这才有时间细细看看身后的老婆婆。
越看越是疑惑,明明在哪见过,偏偏想不起来。
抓了抓后脑勺,小夏尚打算问个究竟:“婆婆,我见过你吗?”
“见过我?没有吧,小师傅,我这是第一次来这里。”
“奇怪了,看到你,很眼熟啊。”小夏尚一脸不解。不过想不出就不想了,他向老婆婆道了个安,溜下了椅子,自顾自的玩去了。
晚饭结束后,小夏尚在伙房里帮忙洗好碗,出来时已经月上树梢了。路过佛心堂时,看见刚才那位好心的老婆婆独自跪坐在堂前小声的祷告着什么。
“婆婆”
老人转过身来“是你啊,小师傅,来做功课吗?”
“我不会做功课,我在寺里是帮忙的,婆婆,佛心堂晚上有老鼠出来的,很大的老鼠。”他好心的提醒道。
“我不怕老鼠,他们怕人才对。”老婆婆站了起来,转过身来。
小夏尚借着佛堂微弱的灯光看见老婆婆胸前别着一颗草,细细看了看,脱口而出:“白头翁!”
“小师傅你也知道白头翁?很少人知道它呢?”
小夏尚心念一转,问道:“你是许姐姐?”
“许……姐姐?我姓许没错啊,但我做你姐姐年龄大了些吧。”
“额,婆婆你的名字是不是许雁,言午许,大雁的雁。”
老人吃了一惊:“没错,你是听谁说的?”
“不对,这不对啊,你怎么会一下变得这么……老?”小夏尚没回答许雁的问题,自己彻底迷糊了。
“许姐……许婆婆,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夏尚啊,我下午在梦中见过你。”
“梦?”许雁刚才的表情如果是吃惊的话,现在就是怀疑了。
小夏尚又气又急:“你怎么会不记得呢?在梦里,那个小树林,还有一个小土丘,里面埋着那个谁谁的,哎呀,他叫什么的,三个字,急的想不起来了,你说他从小就罩着你,帮你打架,替你背黑锅,给你找吃的,还老是爱喊你小雁子。”
小夏尚看着眼前的婆婆好像还是不信自己,也顾不上得罪了:“你还说了,他为了去找你,被山洪冲走了,你找不到他,为了纪念他,所以自己堆了一个小土丘,把东西埋了进去,那个土丘里面埋着他的书啊,衣服啊,还有他送给你的什么木雕,你怎么会都不记得呢?”
许雁起初还是抱着听胡言乱语的心情,越听越心惊,听到最后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张大着嘴望着眼前这个孩子。
看着完全傻掉的许婆婆,小夏尚知道自己说的都中了,一切都是真的,眼前这个年近六旬的老人真的是梦里那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孩。
其实比起许雁,小夏尚心中也好不到哪儿去。那些怪梦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想象,没想到梦中的人物,场景,事情都是真是的,原来真的有许雁,真的有那片小树林,真的有那个小土丘。那么在这之前的,自己做了许多怪梦,那些人那些事也都是真的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究竟什么时候是现实,什么时候是梦境?现实和梦境早已分不清了,一切都乱了。
第四节相处
许雁信佛。
这不光光是因为长辈们的熏陶,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份念想,她得让自己相信死后有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br/>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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