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梅女士生的,她和徐先生是二婚,徐子期比我大五岁,是徐先生前妻生的。徐子斐是季女士和徐先生生的,比我小五岁。旁边那男的,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出现的。”
听这意思,季言歆是说她自己是多余的?白小夏瞥了她一眼,回过头就去看坐在对面的黎晰。这男人总不会是季女士想介绍给徐子斐的对象吧,她这是想借着生日一箭双雕啊。本来吧,白小夏还想着是要不要劝劝季言歆,缓和一下紧张的家庭关系,毕竟家人,总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必要啊,季言歆好像对他们没什么感情嘛。
见徐子期坐着看徐子斐和黎晰闲扯,季言歆看了他一眼说:“我以为你不喜欢多管闲事呢。”
“到底是自己弟弟的事情,既然阿姨问起,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徐子期蹙眉笑了笑,“算不上多管闲事吧?”
季言歆哼笑了一声,徐子斐有喜欢的人这事,肯定是徐子期透给季女士的,徐子斐喜欢白小夏,自己绕了大半个城送白小夏上班的事,他全知道,只是季言歆没想到,向来只顾自己事情的人也会婆妈的操心起别人的事情来了。
季言歆和徐子期开口,一点都不客气:“我朋友有间酒吧要翻修,面积挺大的,工期有点赶,有折扣吗?”有便宜能不占么?找海程装修的话,能省一大笔钱呢。
65入夏(三十)
“你都和我开口了,自然一切都是最好最省的。”徐子期不经意间扫到了季言歆和白小夏交握着的手,眉心一跳,表情稍有变化。
“谢谢。”徐子期表情突然有些严肃,但对季言歆来说这无关紧要,她冲徐子期扬了扬手中的水杯道了谢,又说:“明天我叫人带图纸过去。”
徐子期若有所思,点头应了声。从头到尾,季言歆一句称呼都没有,而徐子期也丝毫不介意。白小夏也只是礼貌的和徐子期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徐子斐和黎晰都转头看着徐子期,徐子斐笑了笑说:“从小到大,我哥眼里就只有我姐。什么都能给,咋就不见你对我好点呢?”在徐子斐看来,整个家里他哥眼里心里压根就只关心他姐一个人。而且徐子斐开玩笑上瘾且经常不过脑子,倒也不是真的嫉妒,对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嘛两头亲,可他总是忽略了他那城府颇深的哥哥和心思更深的姐姐,都不像他这么没脑子。他边傻笑边说:“哥,爸妈天天操心你的终身大事,这么些年了,你好歹也带一个回来给我们看看啊。”
季言歆面无表情,白小夏眉头一挑,黎晰愣了愣,倒是徐子期的脸色如常,镇定的笑了笑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急你结婚啊。”
季言歆面色不善的扫了他一眼,又补了一刀:“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这都是惹不起的主,每次自己都是身先士卒死而后已啊,徐子斐讪讪的笑了笑也就没说什么。他一直以为是徐子期帮的忙,请她的姐姐大人带白小夏来的。不知道真相曝光之后,他的玻璃心碎成的玻璃渣子的时候还能往哪里安放。
这关系果然有点混乱,白小夏瞅了一眼徐子期,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徐子期在看到季言歆照片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意。依照刚才季言歆的介绍,很明显,徐子斐和徐子期同父异母,而季言歆和徐子斐同母异父,季言歆和徐子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徐子期喜欢季言歆,其实也不是天理难容啊,如果是在古代,那是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照徐子斐那么一说,这几人的表情是五颜六色啊。白小夏放开季言歆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笑:“他脑回路和肠子一样是直的吧?”什么都拿来开玩笑,要不是徐子期有城府,指不定早就表白或者翻脸了。那到时候事态得往多难堪的方向发展啊?
“可能是小时候面条吃多了。”所以才导致了现在脑回路和面条一样直,季言歆说:“我已经习惯了。”
白小夏说:“阿姨真热心。”
“嗯,我看他俩才是天生一对。”季言歆瞅了眼徐子斐和黎晰,两人像是找到了共通点正眉飞色舞呢。
吃饭的时候,徐先生话不多,基本上都是季女士在宣扬待客之道,忙碌的很。三人的感情问题她一个都没放过,白小夏倒是心态特平衡,除了季言歆她谁都没放心上,该吃吃该喝喝,顺便笑意盈盈的应付着季女士。
季女士所有的话,季言歆全当了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就顾着给自己和白小夏夹菜了。就是黎晰都被夸上了天,他对季言歆有好感而且挺殷勤的,自从上次吃饭之后他确实经常约季言歆,只是季言歆总有推脱的借口。对于徐子斐季女士倒是多唠叨了不少,徐子期毕竟不是亲生的,后妈难当啊,说与不说都是不对,季女士也是极克制的关爱了几句就罢休了。
一吃完饭,这几个年轻人集体撤了。徐子斐想送白小夏,可白小夏有季言歆啊,黎晰想送季言歆也没谱,季言歆有车啊,徐子期更悲催,季言歆又有白小夏又有车。
徐子斐左右瞅瞅,打着该多交流感情的大旗提议大伙去唱k一起聚聚,结果没人赞同。最后徐子期和徐子斐走了,剩下个黎晰和季言歆她俩大眼瞪小眼。留下黎晰吧,季言歆是打算直接一次性ko掉的,毕竟经常让季女士戳腾也挺烦人的。
要么说黎晰这人还是挺有眼色的,他就觉得季言歆有话和他说。他估摸着两人还有发展呢,就先问了问白小夏有什么活动没有,白小夏说要回家,他挺热心的说先送她回去,顺便约季言歆去看电影。
“黎晰,不用麻烦了。”还没出小区,季言歆就叫住黎晰摊牌了,敌人要一个一个解决嘛:“上次吃饭是我妈安排的,其实我并不知道。”
“看得出来,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但见到你之后还真让人出乎意料。”黎晰笑,他觉得季言歆对他是有一定好感的。起码今天的态度还不错,并没有表现出讨厌他。黎晰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有时候事情没有想象中复杂,该是直截了当也不错。
可是不讨厌,并不代表就是喜欢啊。季言歆倒是开门了当,为了避免日后那一万次概率的见面时的尴尬,她的说话方式还是挺客气和善的:“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黎晰问:“我觉得第一眼来说感觉很好,至于细节,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我有喜欢的人,并且正在交往。希望我们日后有机会见面时还能是朋友,再见。”季言歆挑眉笑了笑,自信满满神采飞扬。她拉起白小夏的手,往不远处的停车位走去。
黎晰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季言歆拉着白小夏的手离开,当季言歆的车从他身边丝毫没减速的疾驰而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比如说,饭前徐子期那突然变得有些严肃的表情,比如说,白小夏对徐子斐那近乎冷淡的礼貌。
还没到家,季言歆电话就响了,白小夏瞅了眼屏幕说:“是苏然。”
季言歆让白小夏替她接,接通之后白小夏刚吐出个“喂”字,就被苏然在那边一通没形象的大叫震的耳朵发麻:“歆歆啊快来医院,这次不是炸弹爆炸,是原子弹要爆。”
这还是那注重形象的苏然么?白小夏顿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理解能力也下降了。可苏然那喊声太大了,季言歆都听见了,她顿了那么一下,又转头看了眼白小夏,然后油门一踩就朝医院飞奔。
缓了一下之后,白小夏也明白过来这炸弹是指什么。如果不是大事,苏然是不会打电话来的,这电话类似于求救信号啊。而且那边熙熙攘攘的,吵闹的很。
季言歆一言不发,赶到医院的时候前面大楼没什么人,大家都在往后面住院部涌。稀稀落落的人群里还有人在议论什么跳楼,危险什么的。
季言歆没凑热闹的习惯,何况住院部有好几栋大楼,她瞅了眼人群就站着给苏然打电话:“我在门诊部,什么情况?”
“快来住院部一号楼,我们在楼顶。”苏然急匆匆的说完就挂了电话,接着季言歆的电话有几个陌生号码接二连三的打进来,几乎是不带间歇的。但季言歆只是看了一眼,一个都没接。
是有人要跳楼,季言歆和白小夏赶到顶楼的时候,上面已经有警察在维持秩序,苏然和另外几个医生在上面劝说。还有人撕心裂肺的叫嚣着哭喊着,楼顶门口的场面十分混乱。
“你可算是来了,她偷着跑出来的,劝不下来点名要见你。”苏然拉着季言歆进去,下巴指了指站在楼顶边缘的人小声的说着大致的情况。
那哭天喊地的女人正被民警劝说着搀扶着往一边退,说她这情绪会影响别人情绪。“季言歆。”谁知道她还没完全平复下来的心情,一看见季言歆之后瞬间又爆发出来。她大喝一声,立刻又奔到季言歆这来了,她十分拼命的疯狂的冲上来想抓季言歆,却还是被搀扶着她的民警同志死死的拽住。她还是不依不饶的蹬着腿挣扎着,叫骂着:“你不得好死,你看看你把我们家童童都害成什么样了。”
“季言歆,童童要是有什么事,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那女人依然破口大骂,声音都嘶哑如鸡一般尖叫着:“我和你没完。”
季言歆偏头看了眼她,就再也懒得去看她了。那眼妆花的,和鬼似的,幸好现在不是晚上。白小夏看着那女人,就心里莫名的发闷,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竭斯底里啊,放佛是用尽了生命中全部的力量。她看了眼要跳楼的女人,年岁不大,也就二十好几的模样。她穿着病号服赤脚站在高处,长发随风飘着有些散乱,身体很瘦弱,像是长期自我虐待过一样没精神没活力,却有勇气去面对往前一步就能吞噬生命的万丈深渊。想都不用鉴定,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肯定是她亲妈啊。
季言歆看了眼白小夏说:“小夏,你在这等我。”
白小夏点头嘱咐她:“小心点。”不管因为什么,发生过什么,那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即使不认识,依然还是触动了白小夏的情绪,她做不到看见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去死,而还能无动于衷。
白小夏不知道季言歆和那女孩说了什么,只远远看得见她的情绪忽然激动,忽然冷静,到最后季言歆靠近她,缓缓的朝她伸出手去。
这一刻,白小夏和苏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她要拉着季言歆一起死怎么办?只一用力,就是两条人命。白小夏有心里阴影,苏然还得分心盯着她,别一会那边俩人没事,这出了事,她怎么和季言歆交待啊。
那女孩面对季言歆伸出的手,显然是很犹豫的,季言歆很冷静,在外人眼里,起码她假装的非常冷静。直到那女孩犹豫着伸出手的时候,她也没有半点急进的姿态,尽量的稳住那女孩的情绪,想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来。
那女孩下来后紧紧的抱着季言歆不撒手,季言歆挣了几下没挣开,只好抱着她先往安全的地方退了几步。然后就被一群围上来的医生和警察围了起来,季言歆回过头来时看见立在远处一动不动的白小夏,这一刻才觉得自己连腿都软了,呼吸都快窒息了,这种后知后觉的怕,怕的是生离死别。
而白小夏站在原地等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也怕,怕的提心吊胆,怕那些过往再重演一次直接把她击垮。
她所有的勇气只在那一瞬间,就崩塌的溃不成军。她和季言歆相互对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突然之间泪流满面,吓的季言歆不知所措。季言歆冲过去抱住她,抱的紧紧的,可白小夏还是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回应。
那女孩看见这一幕,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又响了起来,她想过来却被大家围了个结结实实的往楼下拥去。
季言歆能感觉到白小夏的身体在发抖,心也在发抖。“小夏。”白小夏没回应,苏然也觉得不对劲。
可白小夏确实又没事似的,估计只是受了点惊吓。“我说歆歆啊,你是不是从前这么救过人有经验啊,你怎么那么冷静?”苏然想缓和气氛,也确实是好奇。
季言歆真想回她一句无知者无畏,但她怕白小夏多想。她去拉白小夏的手,白小夏却缓缓喘了两口气说:“你有事先去忙吧,我想,我该冷静一下。”
白小夏的一些动作,显然还是紧张的,不知所措的。她挣开季言歆的手,避过吵嚷的人群往下层的电梯口走。这一瞬间,季言歆觉得她的背影,憔悴羸弱的像是八年前在医院得知噩耗时的背影一样,既孤单又脆弱。单薄柔弱的像一碰就碎的琉璃,像被一阵风就能吹上天的风筝。像是上次在老宅里,她笑着说长久以来都习惯了,其实一个人很好。可那笑里还是透着落寞和心酸,背影也那么薄弱,那么无奈的透着悲伤。
又是医院,季言歆心慌了,她觉得自己现在怵医院。上次白小夏去西藏的那时候,前兆就是医院,然后就是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自己生怕再也找不到她了,那种心慌像是比觉得一瞬间天都塌了更让人承受不了。而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她不在,却到处都有她的影子,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我觉得她说的对。”苏然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盯着白小夏离去的背影,想着什么时候合适去问问季言歆,白小夏的心里阴影到底是什么:“你是有事情该处理,而她也需要冷静。”
电梯门刚开,冷柠还没出电梯就看见苏然和季言歆往里挤。她顺手按了楼层转头就问:“怎么回事?”
季言歆觉得头疼,脸色阴沉。“要跳楼呗,不过还活着。不知道言歆说了什么,把她劝下来了。”苏然答了话,见冷柠一个劲的打量季言歆,用眼神问她什么情况,她也看了眼季言歆说:“人间惨剧啊。”
围观人群散的差不多了,出了电梯季言歆往病房里走,苏然和冷柠站在门外,“从来到现在,除了对白小夏说的话,我一共就听见她说过两句话。”苏然的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想了一下刚才那惊险的时刻啊,她就虚弱的斜着往墙上一靠呼出口气说:“有那么多种死法,还非挑个难看的。想死还不容易,就不能静悄悄的一个人死了再告诉我吗?我要是你,大概已经无地自容到去死了。”
苏然一拨额前的刘海说:“这是鄙视曹静时候说的。人救下来之后她又说了俩字,丢人。这是鄙视简童和曹静的时候说的。”苏然咬牙,‘和’字异常重音。
那深邃又无情的眼神一针见血,猛戳人家痛处。这果然是季言歆啊,落井下石从来不分时间和场合。越是冷静话越狠,什么叫杀人不用刀?冷柠心里忍不住赞叹啊,可季言歆也没必要脸黑成那样啊:“那不至于吧。”
“白小夏一起来了,然后不对劲的走了,说要冷静一下。”苏然耸了耸肩,希望白小夏不要胡思乱想季言歆的生活作风问题。“我真是佩服简童,我可不敢现在去惹那只大猫。”
冷柠给了苏然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苏然看了眼病房的门,门口还挤着几个人正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哎,苏医生,你在这啊我可找着你了。”一小姑娘从拐角处瞅见苏然,气喘吁吁的冲过来,急的舌头打结话都快说不清楚了:“苏医生,十二床的病人不好了。”
苏然一愣,想了想转头问她:“他好过吗?”好人谁来这躺着啊。
“我真为你那些病人捉急。”啥时候才能靠点谱啊?冷柠看了她一眼,心想当苏然的病人恐怕得多几条命才行,不然都不够被虐的。苏然带着那小姑娘急匆匆的往楼下去了,冷柠就往病房里挤。
66入夏(三十一)
简童坐在床上,情绪相对稳定了不少,曹静在床边陪着她。季言歆坐在沙发上,冷柠蹭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在纷乱吵杂熙熙攘攘中这一坐就是一个小时啊,等警察和医护全都撤了之后,曹静终于收回她那恶毒的眼光,要开始语言攻击了。
等的太久了,季言歆刚才给白小夏打了电话想问她在哪里,可是响了好久白小夏都没接。季言歆心里着急,不等曹静开口,就先说话了:“精神这么好,也该病愈出院了。”
冷柠在心里替苏然烧了一大把高香啊,她这是要解脱了,季言歆要拯救她出火海深渊啊。
简童一把按住又要开口说话的曹静的手,问季言歆:“是你希望的吗?”
季言歆说:“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这是从各个方面来说。
“好,我出院。”简童松开曹静的手,有那么点要支开她的意思:“妈,你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现在就办,我要马上就出院。”
曹静不想走是因为季言歆在这,她很不放心,可是顾着简童她心里有气不能出,有话又不能说,生气的瞪一眼季言歆和冷柠,还是起身办手续去了。
冷柠坐着没动,简童可请不动她,季言歆才不会开这个口。也就算了,反正她们的事冷柠什么都知道,要不当初她也不能像苏然似的怀疑过季言歆和冷柠有一腿啊。
“你们在一起了?”季言歆看白小夏的眼神,还有那个拥抱,绝对有让简童在跳一次楼的冲动。
“是。”季言歆的脸色有了明显好转,一抹笑意只维持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冷淡。
简童惨然一笑说:“我以为还会是容裳楚。”
“你该好好听你妈的话,别总给别人找麻烦。”都说滴水能穿石,可季言歆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快要被磨光了。
“对你来说,我从小就是个麻烦啊。”简童笑,笑的有点怪异,笑的人瘆的慌。
这么多年来,别说闹事,自杀都闹过多少回了。“简童,你该长大了。要不然,叫你姐怎么能放心?”冷柠哼笑一声说:“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不是你想要,你哭你闹你耍无赖,死皮赖脸就能得到的。”
和一个极度自私又不正常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但凡她能为别人考虑一点点,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地步。季言歆叹了口气就起身要走,她心里还惦记着白小夏呢。“我在说最后一遍。真是想死就谁都拦不住。但如果你一定要死,你也死的体面点。并且在死之前,请一定不要通知我,你知道,我挺忙的。”
“你爱她?”听到这话,简童抓着床单的手有点颤抖,发出的音都有点哆嗦。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季言歆出门前转头看她,目光犀利且面色不善:“如果你敢去马蚤扰她,别怪我不讲情面。”
门要关上之前,简童大声问她:“你骗我?你又骗我。”
可直到门紧紧关上的时候,季言歆也没再回过头看她一眼,或是留下一句堪称随意的解释。她对身后的询问和质疑声,完全充耳不闻。听到这话,冷柠算是对季言歆劝她下来时说的话心里有数了。出来之后冷柠打电话通知苏然说炸弹已经被季言歆一句话给拆了,苏然忍不住感叹以后没狗血又真实的直播可以看了。
白小夏哪也没去就回家洗澡,然后抱着夏天发呆。在这期间,她倒了杯酒喝,还给沈余欢打了个电话。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因为会莫名其妙的流泪而害怕夜晚来临,很长时间都不能停歇的抱着夏天看着窗外。她以为会一直看到日出却不知不觉的累到睡着,有时候等来的是雨天,没有日出,那种时候又会觉得异常伤感。
她说:“余欢,我觉得我得面对现实了,我必须承认,我再也无法承受有谁离开我时的那种痛了。”所谓不动心的极端就是痴心的可怕。而且像白小夏这种面对过那么多次生离死别的人来说,她早就不敢再去和谁深交,即使她不曾怀疑感情,却也会对于和别人之间的相处,有犹豫胆怯的心理。苍大师的十诫诗说的好哇,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所以她很多时候不愿意去接近别人,只是害怕面对曾经的那些经历,只是因为相聚过后总会有分离。
从前,白小夏总怕自己会因为越来越没有安全感,而放弃。没开始就已经害怕结束,那么,又怎么会有开始的勇气。终于有了去开始的勇气,又可否会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而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如果今天季言歆没把那女孩救回来,如果那女孩非要同归于尽,如果如果,这世上有太多的如果,偏偏就要纠缠着白小夏,偏偏她又不敢去想那些如果之后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你说我的信仰,会不会也有崩塌的一天?”各种事情夹杂在一起纠缠的久了,让人应接不暇,就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爆发之势。白小夏觉得脑子乱糟糟的,一刻也静不下来。
“你在哪儿?”沈余欢正在开会,听见白小夏语气不对,她也没告诉白小夏她不方便接电话。沈余欢也不等散会直接请假就撤了,直奔白小夏那。
沈余欢有钥匙,她一进去就瞅见从前一直锁着的房间大开着,白小夏坐在里面喝酒。
沈余欢环视四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啊。“天塌了?”这里面也没什么想象中见不得人的东西啊,还被锁了那么久。
白小夏瞅了眼窗外:“没有啊。”
看这样子也没至于要死不活啊,沈余欢放下心来,鄙视了她一眼:“季言歆呢?”
“大概,”白小夏扁了扁嘴,眼睛往窗外一斜:“是在医院吧。”
“妇科病?”沈余欢眉头一挑,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白小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居然没绷住笑了,就是笑的有点难看。
“你到底是想哭啊,还是想笑?”沈余欢挨着她坐下嫌弃她说:“太难看了,跟便秘了似的。”
怎么对表情这么有研究呢?“你便秘的时候还照镜子啊?”白小夏倒了杯酒给她:“这是从言歆家拿过来的,肯定比较合你口味。”这一喝就是一嘴的人民币味,白小夏咧嘴:“我在喝酒呢,你能不能悠着点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和胃口。”
“咱可是艺术生,想象力就是生命力,我不照镜子靠纯想象也知道啊。”沈余欢也一咧嘴,估计白小夏也发挥想象力了,就说,“好吧,看在这么好的酒的份上。”沈余欢接过酒又问:“她搬过来了?”
“赖过来的。”白小夏随口给了句解释:“前阵子她家小区维修管道停水又断电的,她就来了。”
沈余欢心里嘀咕着,身子一斜和白小夏拉开距离又开始打量她。白小夏歪着头看她,“别猜了,该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这阵子还真是被人泼了一身狗血似的离奇啊。没事的时候安静,一有事了,那就是没完没了,和吃了炫迈似的,根本就停不下来啊。
“得,咱还是换话题吧。”白小夏这样,摆明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嘛。沈余欢也有点避开不想听某些事的意思,“手续都快走完了,酒吧开张的日子也选好了,装修定了没?”
白小夏说:“嗯,言歆找海程要了折扣。”
沈余欢说:“我当初还以为你会开家茶馆,或是画室呢。”
“酒吧好,心烦意乱的时候不喝茶,可以喝酒啊。”白小夏冲她嘿嘿一笑:“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可以释放压力嘛。”
“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啊,瞧你这小得瑟样。”白小夏也就是在沈余欢和季言歆面前能这么绷不住脸了,沈余欢指尖一戳她脑袋,嚷嚷着:“老板,我要终身制会员卡。”
白小夏眼中神采光亮,冲她一笑说:“卡多麻烦啊,你以后直接刷脸好使。”
季言歆从医院赶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白小夏靠在沈余欢身上笑的一脸傻气,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沈余欢正用手指头嗔怪似的戳了一下她脑门。而白小夏呢,那小脸笑的都皱成一团,快跟朵小雏菊一样了。
这情况有点太诡异了,要是说她移情别恋,那这速度比迅雷还快,要说她还有什么需要冷静没想开的,那现在这副开心畅谈的欢乐气氛,又是闹哪样?
季言歆回过神来关上门往屋里走,沈余欢听见关门声侧头去看她。季言歆冲沈余欢点了点头,就去看白小夏,她喝的有点多了手边还放着红酒瓶,估计也没剩多少了。
她握住白小夏的手,看见白小夏冲自己一笑,神情中难掩担忧之色。季言歆转头去看沈余欢,沈余欢头一偏说:“别看我,你去医院治病的事,她什么都没说。”
治病?治神经病哦。季言歆眉头一挑,想起了沈余欢上次说的妇科病,在心里问候了沈家上下之后,就扶白小夏去沙发上。
“几点了?”白小夏晃晃悠悠的,季言歆觉得她倒是没醉,神志倒还算清楚。
季言歆问她,“六点多了,胃难受吗?”
白小夏摇头,她淡淡一笑。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浮上了清秀的眉间,她只有心里难受,季言歆的脸就近在咫尺,可是看着看着忽然就让白小夏有种说不出的心慌。
“一会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沈余欢柔声和白小夏相互告别,临走时又对季言歆说:“回头有时间一起吃饭。”
“好。”季言歆和沈余欢有仇吗?没有,有的是桥梁白小夏。沈余欢的关系网可比阮茹虞复杂多了,而重点是白小夏和她的关系,对她的好,是阮茹虞万分之一也比不上的。何况沈余欢叫自己一起吃饭,那也不会只是吃饭而已,这摆明了是正式见家长的意思啊,肯定少不了思想教育这门课。季言歆想着应声点头,客气的嘱咐她:“开车注意安全。”
送走了沈余欢,季言歆搂着白小夏,梳理了一下情绪说:“小夏,今天那个女孩叫简童,那女人是她妈叫曹静。那个男人和我妈离婚之后和曹静结了婚,他们没有孩子,简童是曹静和前夫生的。”
“嗯。”这称呼,还不如对季女士的,好歹在介绍的时候还是会称呼说是亲妈呢。关于简童和季言歆之间的事情,白小夏大致是猜到真相了。毕竟那时候曹静那么多句脏话可不好听,什么自家人都不放过什么的可没少提。既然当季言歆是自家人,却又那样光明正大的说着刻薄阴狠的话随意谩骂,这又算哪门子的自家人?难道丢人一定要丢的越远,才越有成就感吗?
“你饿吗?我有点困了。”白小夏确实是有些头晕,她暂时不想提下午的事情了,她想到那一幕就觉得心惊动魄。她身子软了软,一头扎进季言歆胸前蹭了蹭,然后趴着不动了。
被袭胸了。。。季言歆嘴角抽了抽,想起上次白小夏喝多了好像也是喜欢往人怀里出溜来着。“没什么胃口。”季言歆摇头,用胳膊圈抱住白小夏。她什么心情都被季女士和简童作没了,上午一场下午一场都要赶上一日三餐,定时定量了。“你下午去哪里了,我打电话怎么不接?以后不准不接电话,你可知我会担心?”
“知道。”白小夏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模样乖巧多了,还忘不了申诉辩驳:“我哪有故意不接,是没有听到。”
白小夏对自己说没听到,那一定是真的没听到。季言歆不怀疑她,可突然有点小心眼的去拿白小夏的手机,递给她说:“你看看有没有未接。”
手机的屏幕一亮,季言歆的脸就黑了。白小夏的手机上真有一个未接,但是,这为毛是一串数字连个名字都没有,而且这显示还是陌生来电。
季言歆面色不善,白小夏没有丝毫心虚。她冲季言歆一笑,指了指心窝说:“我记在这里了。”她喜欢一个人的心,是清澈见底,干净透明的。
从开始一看见就让人头疼的数字,到后来却能让看见的人莫名心安。
季言歆心中一暖,可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只怕白小夏记住的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转脸的功夫,她又倒了杯水递给白小夏,登时笑的如沐春风:“渴了吧,喝口水。”
白小夏喝了不少红酒这会是有点口渴,她水正喝到一半,就听季言歆拿着手机要拨号似的问她:“小夏,余欢的号码是多少来着?”
“1825796。。。”白小夏话音刚落,才惊觉不对。
季言歆眼睛半眯着,白小夏气呼呼的瞪她,总是这样坑自己后知后觉啊。又被坑了,不看一眼不划算。白小夏捞过季言歆的手机,翻了半天电话薄看见一个垫底的人叫“最亲爱的人没有之一。”
“你不觉得这名字长了点么?”白小夏横她一眼,“真不愧是亲姐弟,干的事是一样的。”
“要不是那蠢货,谁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啊。”要不是上次去接徐子斐时候看见了名称备注,自己怎么能心里一不平衡就干出这种既幼稚又丢脸的事呢。季言歆低着声音嘟嘟囔囔的,想到上次就心里有火:“哼,朕的一世英名尽毁。”
“陛下您有英名吗?”就算没有徐子斐,也不能制止季大小姐偶尔犯傻的行为啊。白小夏扑哧一笑,“灭绝师太倒是英明远播,全公司上下无人不服。”
季言歆瞥她一眼,果断换了话题。心里却想着明天去公司和徐子斐扯两句闲谈,就知道这英名是哪里盛传出来的了。这一想到徐子斐,季言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愧疚的。虽然白小夏不喜欢他,可自己横□□来他未必不会多想。
“其实从小到上大学为止,我从没拿他当过弟弟。我心里是不认同他是我的亲人的。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我并不需要。”季言歆情绪有几分低落,想想年幼的徐子斐,还有年幼时候的简童。也许小时候大家是好一点,起码可以保住孩子童真的本性。“他小时候总喜欢跟在我后面粘着我,可我看见他就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变得刺刺的,不扎他一下,他就不舒服似的。”
“我不喜欢他,与你无关。”季言歆其实也是不愿意提起家里那些混乱的关系,甚至于不愿意承认和他们之间无法改变的亲情联系。即便是季女士明显的不关心季言歆,可白小夏还是无法想象为什么季言歆对那个家会有那么强烈的抗拒。这和横刀夺爱什么的根本没关系啊,她搂住季言歆往她怀里蹭了蹭安慰她说:“只是我喜欢的人,正巧是我不喜欢的人的姐姐。”
67入夏(三十二)
所以,如果徐子斐会怨恨季言歆,那也全是白小夏的错,她绝不会让徐子斐觉得季言歆有对不起他的地方。更不能让季言歆觉得有所愧疚,当然,这点对于季言歆来说纯粹有点多余,她的愧疚绝对会比工作的时间还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季女士和他离婚的时候,我三岁,季女士为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主动放弃了抚养权。”季言歆也倒了杯酒喝,靠着白小夏开始回忆:“我四岁的时候季女士和徐先生结了婚,第二年就有了徐子斐。我十二岁的时候,他和曹静结婚,曹静带来了比我小两岁的简童。”
“那男人对简童挺好的,这总让我有种她才是亲生的错觉感。”季女士又何尝不是,为了她自己还不是都不想承认她从前失败的婚姻和自己有个女儿的事实。季言歆冷笑一声说:“刚开始的时候相处还算愉快,可是越长大简童就总是找我麻烦,而他们也向着她,理由是年龄小姐姐应该让着妹妹,而曹静的理由自然能让人更容易接受,毕竟人家是亲妈。”
白小夏靠着季言歆问她:“后来呢?”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啊,季言歆都不愿意认爹了。
“后来我初中的时候离家出走,一个人搬出来住。”那时候,算是自生自灭吧。季言歆笑的有些轻松了,缓声说:“再后来,上大学之后有一次曹静都闹到我学校去了。”她一句话简短的概括了那几年发生过的所有的大事,转了话锋又说:“其实一开始季女士是不打算让徐先生知道自己的过去,但是后来不晓得是发生了什么,徐先生知道之后他们坦诚布公的谈过一次。而在我中学的时候,那男人常去外地,所以我大多数时候会被送到徐家教养。”
“爹不疼娘不爱的,所以我果然是充话费送的吧?”季言歆自嘲的笑了笑,想了想说:“其实作为一个养父来说,徐先生并没有对我不好的地方。他在徐家给我留了房间,我上学的时候他常关心的问我功课,工作之后也常问我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徐先生和季女士相比的话,倒是徐先生看起来更像亲爹些。而季女士,看起来更像一个啰啰嗦嗦想管又管不着的后妈。
白小夏心想这大概就是季言歆唯一愿意承认季女士是亲妈的原因吧,虽然季女士不够关爱季言歆,也曾经不愿意承认她的存在,可毕竟徐先生人不错是喜欢季言歆的,并且季女士后来也在尽量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可想而知,曹静闹到了学校,这样的事情会给季言歆的生活和学业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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