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指了指眼前的别院,道:“咱们进去吧,进去了,就知道了。”
她的语气很温暖,却透着一丝的沉重。
水逸俊也跳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别院,竟有咱似成相识的感觉。
这座别院不大,一个主院,四处厢院,别院内种满了兰花,只不过此时入了冬,花已凋零。
一入别院,水逸俊与文启身体一紧。这别院看似简单,里面却守卫森严,而且这些守卫不像一般的家丁,那身姿与气度,更像是军队中的军人。
两人面面相觑,却因为完全相信冰舞而沒有多问。
冰舞带着二人走到别院最里处的一处厢院,然后停下了脚步。
水逸俊看着院门口的红色雕字,“念香园?”
这里是整个别院守卫最多的地方,其他明面上近百名守卫,水逸俊与黄文启还感觉到隐在暗处的大概也有几十人,而且听呼吸,都是高手,看來,住在这园里人,身份不一般。
这些守卫见到冰舞,都很恭敬的行着首礼。
冰舞知道他们二人此时疑虑众生,也沒有多说什么,径直向园中走去。
念香园很大,一间主屋,两间厢房,再加上院落,大概有五百平左右,院中有一凉亭,有一小片竹林,还有一种满兰花的小型花园。
“跟着我的脚步走,园中有阵法。”
水逸俊二人疑虑更大,这里面到底住的什么人,令冰舞如此紧张小心,居然來阵法都安排。
冰舞走到主屋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逸俊与文启紧随其后。
一入主屋,是前厅。
整个厅内布置得极为典雅,自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前厅内的主位之上端坐着一名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子。
男子一身浅蓝色的棉布书生袍,极为简单普通,却难掩他天生的高贵气质。他脸色有些苍白,可眼光却如炬,极为耀眼,一双丹凤眼镶嵌在一张巧夺天工的精致面孔上,平添了几份妖娆之色,却奇怪的并不显得女气,反而有种说不到的玉树临风。
饶是见多识广的水逸俊见到他也大吃一惊,至今为止,他见过的所有人之中,能在容貌上胜过此人的,也只有上官慕白那个绝色妖孽了。一个低贱的棉布袍却被他穿出高贵感,水逸俊有些郁闷了。
沒天理,明明是一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干什么?水逸俊突然就生出一丝危机感,就怕他的小茉莉会被这个家伙的面容却迷惑。
“小茉莉,这位是?”
水逸俊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那男子看到冰舞等下,也缓缓了起了身,他同样向冰舞行了首礼,却并未看向水逸俊与文启。
“逸俊,你一定猜不到他是谁?他就是姜薄厚。”冰舞指着那蓝衣男子,说了一句打死水逸俊他都不相信的话。
果然,水逸俊惊讶的张着嘴巴,“什么?他是姜薄厚?是姜乐之子姜薄厚?还是同名同姓的姜薄厚?”
乱了乱了,水逸俊有一瞬间的凌乱,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妖孽一样的男子同萧琼儿的裙下之臣相联系起來,而且那个姜薄厚他也是见过的,分明就不是同一样。
冰舞淡淡一笑,说道:“他就是姜乐之子姜薄厚,或者可以这么说,他才是真正的姜薄厚,与萧琼儿有关的,是他的替身,也是他安插在萧琼儿身边的细作,这些以后再细细与你说,现在要带文启去看病人。”
说着,指了指前厅后的内寝。
文启闻言不敢耽搁,忙跟着冰舞而去。
水逸俊与姜薄厚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4,神经毒素
冰舞缓缓坐到内寝的床榻旁,温暖而又深情的望着床榻上那个昏迷的男子,一向淡然的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忧伤。
水逸俊默默站到她的身后,有些惊讶的看着床榻上的男子,男子看起來四十岁左右,两鬂虽然斑白,但岁月并沒有在他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他的脸棱角分明,一双剑眉耸入云鬂,虽闭目,却难掩他的英俊。
他的长相与冰舞有五分相似,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水逸俊将双手轻放在冰舞的双肩上,轻轻的说道:“丫头,这是,,”
文启也很惊讶眼前看到的一切,他记得冰舞的父皇与母后都死在了那场叛乱之时,怎么……
“这是我的父皇。
还记得那日我去见面具人,然后便失踪了吗?
那是我发与面具人汇合完后,发现一直有人跟着我,我想将他带到你的据点,将他生擒,却被他扔來的东西吸引,一路跟在他身后去了皇宫。
那个人,便是姜薄厚,而那个东西,就是我父皇的密令板指。
父皇曾经告诉过我,他有一支秘密的龙骑队,全是精英中的精英,这支龙骑队人数不多,却是他送给哥哥的登基大礼。而密令板指就是调动龙骑队的兵符,板指有一对,龙骑队的队长一只,哥哥一只。
可是叛乱的那一夜,龙骑队并沒有出现,我还以为这支队伍早就被莫林风发现,被扼杀了,却原本那时龙骑队接到了秘密任务,被父皇派到了西凉。
待他们回來之时,大势已定。
不过,那日母后在大殿前自尽,可莫林风却沒有马上杀死父皇,而且将他关到了地牢之中。
龙骑队回來后,打听到父皇尚在人间,便将他救了出來,可惜,那时父皇不但被莫林风折磨得不成|人形,精神恍惚,而且身中奇毒,这几年,他的命虽然保住了,却形同痴傻,神志不清。
近两个月,更是常常昏迷不醒,若是毒再不解,只怕性命不保。
龙骑队长这三年來遍寻名医,可父皇的病却不见起色。
那时萧琼儿识出我就是商冰舞,龙骑队长便用板指试探我,见我果然识得,才带我去见了父皇。
父皇被救走后,莫林风与萧天义封锁了整个西京,地毯式搜索父皇的下落,却怎么也想不到,原來父皇一直在纳西的皇宫之中。
当日,他将我引到皇宫之后,我与父皇终于见了面,可他已经完全不认得我了,不但如此,还突然口吐鲜血,昏死过去,我为父皇把了脉,他脉相微弱,再不解毒只怕撑不过一个月。
不敢耽搁,我们便连夜向楚东出发,父皇身体虚弱,路不敢赶得太快,昨日我们才到都城,买下了这里,安顿好后,我才去了宝芝林。”
果然,榻上的男子,果然是冰舞的父皇。
文启闻言,更是不敢耽搁,马上为商逸诊脉。
一旁水逸俊眼珠一转,看了看姜薄厚,道:“他就是龙骑队长?”
冰舞点了点头,“对,他就是龙骑队长,正因如此,他的身份一直被保密着,所以才会有真假姜薄厚,这也是当初父皇的意思。”
冰舞叹了口气,眼中是满满的自责,之前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虽然享受了父皇与母后给予的关爱,却根本沒有理会过纳西朝堂的情况,原來那时候,萧家就已经拥兵自重,不过好在有姜家一直牵制,倒也相安无事。可自从她爱上了莫林风,而她的父皇重用了莫林风,这种平衡就被慢慢打破了,但商逸一直觉得莫林风是站在他一边的,他与姜家联合,慢慢就会蚕食掉萧家的势力,用最和平的方法,除掉萧家,稳固朝纲,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莫林与一直以來就是萧天义的同党,这才引发了商氏灭门之祸。
说到底,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沒有爱上莫林风,他父皇就算欣赏他的才华,也不会将吞食萧家这样的重任交给他去做。
如今看到父皇被折磨得疯癫,冰舞的肠子都悔青了。
水逸俊敏感的感觉到了她身体的颤抖,放在她双肩上的手,又重了重,他不用想,都知道她此时此刻心里有多么难受,多么的自责。
文启诊完了脉,眉头深锁。
“文启,我父皇怎么样?”
“这是一种罕见的神经类毒素,毒已入心,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毒已入心?那,那可有性命之忧?”冰舞的心紧紧纠起,声音中都透着浓浓的不安。
水逸俊心疼的紧紧搂住她,希望给她力量。
“我可保他一个月内性命无忧,若是一个月内找不到冰果,那么,只怕……”
文启有些抱歉的看着冰舞,他的话虽然沒有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明显,一个月内若是找不到冰果,只怕商逸姓名难保。
“冰果?”冰舞一直专研医术,对一些奇异药才也有所了解,“就是那个长在天山之巅峰,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次果的冰果?传说中的救命神果?”
文启点了点头,“对,就是它,这种罕见的神经类毒素中,有百毒之首的黑素果,想要解除黑素果的毒素,就只有冰果可以做到,否则,就算商伯父保住了命,只怕下半生也会一直神志失常。”
萧天义,一定是萧天义下的毒瘾,那黑素果只有西凉皇族才有,是西凉独有的毒果,也是西凉人用來治西凉瘴气的必用之药,除了他,别人还真拿不到。
他不杀父皇,却将他毒得形同痴傻,就是为了折磨他?萧天义,不将你碎尸万段,我商冰舞誓不为人。
“公主放心,薄厚马上派龙骑队去找。”
“小茉莉,不要担心,我也马上派我的人去找。”
“天下药才哪里最全,四国之中也怕只有宝芝林了,如果连宝芝林都沒有,你们能在一个月内找到它的机会,只怕微乎其微了。
文启,你可知道冰果的下落?”
冰舞早不是三年前那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商冰舞,经历了这么多,她的机警与睿智,成绩与冷静,都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她可以相提并论的了。
5,神药下落
“冰果药效奇特,可起死回生,一直以來都是各方势力想要据为已有的神药。这药,宝芝林原本是有一枚,,”文启看了一眼水逸俊,又道:“但是逸俊的妹妹得了怪病,那枚冰果就用在了她的身上。
当世还有三枚冰果,一枚在南疆王的手中,一枚在西凉王宫,这两地距离楚东路途遥远,一來一回最快也得一个多月,时间上根本來不及。
至于这第三枚,就在楚东都城之内。”
水逸俊听到此处才长舒口气,“你这家伙居然还学会卖关子了,你早说第三枚在楚东都城内啊,只要在都城,哪怕就是龙潭虎|岤,我也会将它拿來给未來岳父大人医病。
那第三枚在何人手中?”
冰舞也看向文启,见他神色凝重就知道这第三枚必定在极为棘手的人手中。
果然,“第三枚冰果在百里太后的手中。这些年,百里太后年纪渐大,对衰老与死亡越來越恐惧,于是召集了一批医术高超与修道之人,一共为她研制长生不老之药。
这冰果,就是她用來制长生不老之药的关键一步,因为罕有,而他们的药方也还未成形,所以还沒有被用,只是,被百里太后藏在极为隐避的地方,沒有人知道在哪里。”
百里太后?冰舞冷笑,她和百里家还真是缘分不浅,不过,冰果她志在必得。
“隐藏得隐避又如何?就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将这冰果取來救我父皇的命,百里太后,你就等着接招吧。”
而冰舞也绝想不到,同时还有另一个人也在惦记着这枚冰果。
二个月前,又是楚东一年一次的秋猎,虽然欧阳青夜做了充足的准备,可还是被西门非羽集结的一众人等所偷袭,好在,欧阳青北及时带着护卫队前來支援,可即便如此,欧阳青夜仍是受了重伤,伤到了气门,武功尽失,并伴有心衰现象。
当时文启与纳兰冰均不在都城之内,宫中太医医术虽高,却未能令欧阳青夜病情有半分起色,心衰之症反正越來越重,百里皇后见欧阳青夜病情无法控制,忙飞鸽传书纳兰冰,纳兰冰于一个月前赶了回來,却已错失医治他的最好时机。
如今,她能保他性命,却无法医好他的心衰症,若是再无良药,只怕他最终仍会因心脏衰竭而死。
而医治心衰症最好的良药,便是冰果。
“嗯,不错不错,这几日你的气色好多了。前些日子急着将你从鬼门关拉回來,都沒有时间好好筹谋怎么从百里老太手中夺下冰果,今日本王妃心情不错,咱们來商量商量吧。”
纳兰冰一边喝着酒,一边对躺在摇椅中的欧阳青夜顽皮的说道。
“你不是都有了主意,就按你的计划來行就是。”欧阳青夜看着纳兰冰,神情却有些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大病之后,商冰舞在他脑中的倩影,越來越清晰,清晰得有时仿佛人就在他的眼前,可他才刚刚激动的伸出手,人便猛然消失,而他,只能黯然神伤的看着空无一物的眼前发呆。
“你这人,身体是你的,病也是你的,反倒是我在操心,而你自己却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就不应该急忙赶回來救你,反正你也生无可恋。”纳兰冰白了他一眼。
欧阳青夜淡淡一笑,“你放心,我母妃的仇还未报,我还想好好的活着。楚东朝堂不稳,百姓生活疾苦,我还要振兴楚东,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我,不过是相信你而已。
你不是都已经放出风,说有人想要盗取冰果吗?最近宫中西处几个宫殿守卫森严,不都是因为你放出风的结果吗?
你故意打草惊蛇,不就是想探一探哪里会变得守卫森严,哪里便有可能是冰果藏身之处吗?
我相信只要有纳兰冰在,我一定不会有事,因为我是你的朋友。”
欧阳青夜的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沒有发现的自豪感。
能与纳兰冰成为至交好友,是他一生之中最幸福的事。
纳兰冰对待朋友,可谓是肝脑涂地。
“欧阳青夜,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居然这么无赖,你这是赖上我了?”纳兰冰挑了挑眉。
欧阳青夜因心衰之症,脸色变得格外苍白,他闭目养神,微微一笑,“我好多年前就赖上你了,你现在才知道吗?
本帝的命,就交给你了。”
说完,便自顾自的睡起觉來。
纳兰冰摇头失笑,这家伙,果然吃定了她。
不过,这样全然的信任,她还是很感动,也很受用的。
纳兰冰眼中精光一现,今夜,正是她行动的好时机。
她与冰舞不愧都是黄家后人,血脉相连,连想法都不谋而合。
正当冰舞准备派水逸俊的人去散布有人准备盗取百里太后的冰果的消息时,却发现已有人快了他们一步,并且皇宫西边几处寝宫突然加强了守卫。
而欧阳青夜病重的消息关乎楚东社稷,具体的情况纳兰冰连文启都沒有告诉,而楚东所有人也都以为在纳兰冰赶來后,欧阳青夜的病已经彻底痊愈了。
所以,文启也不清楚,这一切都是纳兰冰的杰作。
“看來,有人与我们一样对那枚冰果非常的感兴趣。”冰舞语气中有一丝紧张。
沒有办法,此事关乎她父皇的性命,她必须谨慎,再谨慎。
冰果,她一定要得到。
“确定,他故意打草惊蛇,想要引蛇出洞,看來近几日,他必定会有所行动。”当场几人都是聪明人,大家一眼便看出了关键所在。
“那百里太后驰骋楚东后宫数十年,绝非简单人物,那人故意如此,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來,这西处寝宫,只怕装的不是冰果,而是她的陷阱。
冰舞,你今夜当真要去吗?”文启很是担心,那毕竟是皇宫,人手众多,又守卫森严。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那百里老太想要引人上勾,也要拿出些东西來,所以就算是陷阱也未必会沒有收获,只是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可以全身而退。
公主,这件事,您要与二皇子殿下商议吗?”
6,血海深仇
所以相对于皇后等人的凌乱,欧阳青夜是极为淡定的,毕竟他的不行,有一大半是他自己的人为因素。
皓月当空,他的脑袋里再次浮现出冰舞的一颦一笑,扯着他的心,生生的痛着。
他的手轻轻一挥,一个一直隐秘着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欧阳青夜面若寒霜的问道:“还沒有商冰舞的下落吗?”
那人身体轻轻一颤,低着头,说道:“回皇上,目前还沒有。”
欧阳青夜看也沒有看他,脸上也沒有任何情绪,只是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他只轻轻道:“一个月后再无消息,提头來见。”
那人只道:“是!”
欧阳青夜再一挥手,眼前之人迅速消失。
环顾四周,欧阳青夜的心却升起了波涛汹涌般的寂寞。
他的眼神变得幽远而深邃,冰舞,你在哪?冰舞,你在哪?冰舞……
秋叶轻舞,寒霜层层,萧玉连夜披霜而回。
一入府,他还沒來得及向冰舞回复西冰茉与使者的情况,就被下人拉到了大厅之上。
萧杭的灵堂就设在这里。
原本正在低泣的萧夫人看到了萧玉的身影,腾的起了身,扑向萧玉,痛哭道:“玉儿啊,玉儿,你去哪了?怎么才回來,你知不知道你哥哥被二姨娘与萧慎害死了,你大哥他死了,呜呜……被二姨娘与萧慎害死了,你回來晚了,回來晚了……”
二姨娘知道她已无翻身的机会,怕连累儿子,就一力承担了一切,最后被萧天义活活打死。萧天义虽然表面上沒有责怪萧慎,却已家丧为由,让他安心为萧杭守灵,暂时停了他一切职务与朝事。
萧慎知道,他辛苦在父亲面前建立起來的一切,已然坍塌。
萧玉无意识的抱住了萧夫人,脸上尽是难过与内疚。
因为只一瞬间他就意识到,冰舞是故意支开他,转而对付他的大哥的。
他不怪冰舞,只能僵硬的抱住萧夫人,任凭自己的心,肆意的疼着。
萧玉回來了,水逸俊派去尾随萧玉的人也回了來。
他将人打发后,一边为冰舞拨着葡萄,一边笑咪咪的说道:“小茉莉,來乖乖张口,俊哥哥喂你吃葡萄,俊哥哥拨的葡萄可是最甜的。”
冰舞看了眼他,却很配合的张开了口。
樱桃小嘴性感的含住玉一般的葡萄粒,轻轻嚼着道:“你派人跟着萧玉了?”
“嗯呢,你信任他,可是我却不怎么信任他。此事事关你的安危,我必须确认他是为你办事嘛。
你生气了?”
水逸俊又喂冰舞吃了一粒葡萄,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从冰舞的表情中自然知道她沒有生气,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他心里感觉得到冰舞对萧玉的特别,他想知道,到底有多特别。
冰舞看了水逸俊一眼,轻轻道:“明知故问,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水逸俊眼珠一转,假意的问道。
“水逸俊,我讨厌不对我坦白的人。”冰舞神态未变,但是声音中的冷意却很明显。
“嘿嘿,小茉莉,我怎么敢不对你坦白呢?我不过是想悄悄将事情解决了再來向你邀功罢了。”
水逸俊小鸟依人般将头靠在冰舞的肩上,一脸的无辜,“我怎么会不向你坦白呢?
萧玉不忍心杀掉真正的西冰茉,但是留着她只怕后患无穷,我不过是准备在你休息了后,去将她解决掉罢了。
再者,她突然來到纳西,不同寻常,自然也要打探清楚嘛。
人家是想等到解决了一切后,明日一大早來向你邀功的。
小茉莉……”
看着水逸俊小心翼翼的表情,温柔撒娇的语气,冰舞心里一笑,面上却仍是一片冷意。
她瞟了一眼水逸俊,道:“你的鬼心思还真多。
到底是准备悄悄做了以后來向我邀功,还是怕我会顾及萧玉阻止你杀西冰茉呢?
如果我真的会顾及萧玉,又怎么会对萧杭下杀手,你想多了。”
“嘿嘿,小茉莉,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只是怕萧玉会因此而责怪你,所以才打算事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他若质问起來,你也可以全部推脱到我的身上,让他有难向我來发。”
水逸俊有拨了一粒葡萄喂入了冰舞口中。
从他确认了冰舞的心意后,他就觉得怎么宠她都不为过。
他愿意为她去承担一切。
“你放心,他不会质问我,甚至都不会问起,他会选择明明知道一切,却不道破一切,明明洞悉一切,却不阻止一切。
你知不知道萧玉的功夫,尤其是轻功,甚至比萧家的常胜将军萧剑还要高,你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尾随得了他?
一切不过都是他自愿的。”
冰舞幽幽的叹了口气,血海深仇不能不报,萧玉的深情注定只能辜负了。
世人尽负于她,她却尽负萧玉一人。
孽缘,真是孽缘。
“自愿的?”
水逸俊有些不解的问道。
冰舞沒有回答,她与萧玉之间的感情,萧玉对她的疼惜与帮助,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
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痛苦,无奈,还有爱。
冰舞沒有回答水逸俊,只是缓缓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西冰茉不能留。
时辰不早了,你带人去吧,我在这等萧玉。”
“等萧玉?他來干什么?因为萧杭之死?”虽然冰舞说过萧玉不会质问她,但是水逸俊还是有些不放心。
“去吧,不必担心我,萧玉不会伤害我。”
虽然冰舞对萧玉的信任令水逸俊有些郁郁,但他还是听冰舞的话而离开。
不过临走前,他又充分发挥了他窃玉偷香的本事,亲了冰舞好一阵,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人刚走,萧玉便到。
他來了,不问冰舞萧杭之事,只是温柔的说道:“丫头最近有些瘦了,可是因为秋燥进不得食吗?”
冰舞再次幽叹,这就是萧玉。
对她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的责怪与不满,哪怕她杀了他的亲大哥。
“沒有,我食欲一直不错,可迎到了西冰茉?”冰舞问到了正題。
“迎到了,我将她与使者安置在了城外我的别院之中,由我的亲信看守。”
6,再入皇宫
冰舞摇了摇头,“前些日子义父与哥哥去了南疆边陲,如今不在都城之内,一会儿薄厚派几个人,几匹快马,去给义父与哥哥送信。
我准备准备,过了子时,便出发。”
“臣遵命。”
“薄厚,我如今只是个落难公主,你就不要再尊什么君臣之礼了,也不要再叫我公主,还是叫我冰茉吧,我不希望楚东的人认出我來。
文启也是,在外人面前,你我也要装作不识,我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那些害了我孩子,害得我受辱之人,必定要付出代价。”冰舞轻抚着小腹,眼中寒光一现。
她痛失腹中骨肉,又患有不孕之症都是败她们所赐,这笔帐自然要算的。
还有西门非羽与欧阳青北,若非他们,她又怎么会有今天?
她商冰舞一向有恩必还,但也绝对有仇必报,从小她姑奶奶就是这么教育她的。
想起姑奶奶,冰舞的心里有些激动。
她尽量语气平稳的问道:“对了文启,你知不知道你家主人纳兰冰的下落?”
仅仅提起她的名字,她的心都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前些日子大哥成亲,我也主人一同去了天南,不过她接到一封神秘來信就提前离开了,目前不知身在何处。
你找她有事?我们有特别的联络方式,如果你要找她,我可以马上派人去发信号,相信过不了几日便会知道主人的下落。
另外,听说过两日姑爷就会带着苍北前來参加四国大赛的人到东都,姑爷來了,主人肯定会现身。”
文启有些奇怪冰舞提起纳兰冰时的语气,虽然她已经尽量平复心情,可仍让文启嗅到了与众不同。
“我有一个好友,身中奇毒,想要请你家主人一诊,不过如今她不在这,倒是你可以先去看看,她的毒你是否能解。
至于你家主人,你传给信给她吧,就说我知道黄小茉的下落,相信,到时候她会主动來找我。”
纳兰冰一定就是她的姑奶奶,一定不会错的,她一定要是,一定要是。
“黄小茉是谁?”
对于“黄”这个姓,文启很敏感,毕竟他家主人明明姓纳兰,却非要他们全改姓黄,他一直就觉得很奇怪,如今听冰舞提起“黄小茉”这个名字,他真的有些好奇了。
“问那么多,你只要传话给她就好,我父皇如今还需要再用些什么药吗?”看到商逸两鬂的花白头发,冰舞的心又隐隐作痛。
“长久的昏迷在榻,会使他的肌肉萎缩,我会为他施针,刺激他身上的|岤位,來缓解他目前的情况,药还是得用些,虽然不能清除毒素,但却可以缓解毒素入心的速度。”
“好,那便有劳你了,等施完了针,开完了药,你再与我去看看我朋友的情况吧。”
这年头,中毒都一起中,一个大夫明显不够用嘛,看來就要辛苦黄文启了。
两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文启终于松了口气,便马不停蹄的与冰舞、水逸俊赶去纳西的驿馆,姜薄厚则继续留在这里保护商逸的安危。
冬季的北风吹得格外的凛冽,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冰舞站在驿馆中的小花园中,呆呆的看着天空上的月亮,许久许久。
对于冬季的夜晚,她总有心有余悸。
尤其此时此刻,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雪夜。
那一夜,她从一国公主,变得一无所有,那一夜,她九族尽丧,母后惨死,父皇骤疯,那一夜的痛与恨,哪怕过去了三年,也仍旧那么清晰。
感觉到身后传來贴心的热度,冰舞僵硬的身体终于有所缓和。
“这么冷的天,又下起了雪,也不知道要多穿些吗?冻坏了我的小茉莉,我可是会心疼的。”
水逸俊贴心的为冰舞披上了锦缎做的棉披风,颜色鲜血,月亮轻洒在披风上,就像血一样刺眼。
冰舞紧紧抓着披风,“那一年,也是这样的雪夜,满地的鲜血将我的世界全部映成了红色,从那以后,在雪夜之中,再遇到这样的红色,我就会控制不住的冰冷与难过。”
果然,冰舞的身子在隐隐的发抖。
水逸俊心疼的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忙脱下自己身上藏青色的锦袄,披在冰舞的身上。
“对不起,小茉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雪色中的红色,忘记过去,忘记那一夜,从现在开始,你有了我,你的生命中有了我,我会将你保护得好好的,再不许任何人欺辱你,我也会与你一起,去忘记那一夜,从今后,我小茉莉的生命中只剩下幸福与快乐。”
冰舞轻轻点着头,可脑中仍然不自觉的闪过欧阳青夜的身影。
她不由得轻轻一叹,离皇宫越近,他在她脑中闪过的次数便越多,明明知道不应该如此,可感情的事,半点都由不得她控制。
“时辰不早了,你守着桑依,我要去皇宫探一探冰果的虚实。”
“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其实,他的心里隐隐还有一丝不安,那是來自欧阳青夜的,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个男人在冰舞心里有一定的位置,而且绝不是莫林风那货可以相比的。
“你对楚东皇宫地位不熟,我一个人反而容易脱身。”
冰舞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扔下披风与锦袍,一个闪身人便不见了。
而以冰舞的实力与速度,水逸俊在轻功方面还真的追不上她,只能一边跺着脚,一边干着急。
而冰舞则在夜色的掩护下,顺利的进入了楚宫皇宫。
两年后从重到此处,信如隔世,令她有一瞬的恍惚。
她理了理自己的心情,便一路向西而去。
突然,她看到了高寒海与苏源河,一个闪身,她躲到了一个大榕树的后面。
这是什么运气,刚入宫,沒行几步便遇上了熟人,只是这大半夜的,这两个人怎么凑到了一起,神色还比较紧张呢?
“高公公,这是皇上的药。”
7,安庵之堂
7,安庵之堂
苏源河的声音压得很低,可仍然没有逃过冰舞的耳朵。尐說網
冰舞的心一紧,欧阳青夜病了?看来不是普通的病症,否则苏源河与高寒海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到底是什么病?
高寒海小心的接过紫檀木制的龙纹食盒,轻轻一点头,随后向欧阳青夜寝殿的方向而去。而苏源河则带着人继续在宫中巡视。
冰舞深深望了一眼高寒海渐行远去的背影,迟疑了一下,才向百里太后的寝宫附近而去。
百里太后的寝殿周围守卫森严,比从前严防了许多,不但如此,暗处的暗卫也几乎遍布整个寝殿,看来,想要一探百里太后寝殿的想法得暂时放下了。她只要微微一踏入她的寝殿,暗处便会数箭齐发,令她插翅难飞。
转念一想,冰舞便转身向西处那几个突加防守的宫殿。
这西处宫殿,离皇上的寝殿较远,早些年专给那个不受宠的妃子住,而欧阳青夜自从登基以来,妃嫔较少,所以这几处宫殿便一直空着。
冰舞栖身在西殿处的一棵大榕树之上,暗暗观察几处宫殿的情况。
“表面上守卫森严,可暗处只有几个高手,并没有多少暗卫,比起太后寝宫相差很多……咦?”
冰舞自言自语着,突然被一处宫殿上一闪而逝的银光所吸引。
身随心动,她压低身体,一跃向那宫殿附近的榕树飞去。
冰舞冷冷一笑,“原来是由天蚕丝所织的渔网,看来这西处宫殿,果然是为钓鱼而准备。也对嘛,以百里老太那谨慎,小心又多疑的性格,宝贝自然放在自己身边才最安全,怎么会将冰果放到这里呢?
只是不知道,百里老太想钓的鱼儿会不会上勾呢?”
思到此,冰舞悄悄退后,转身刚想向太后寝宫的方向飞去,却突然听到不易察觉的“呲,呲”声。
她心神一震,这个声音她曾经很熟悉。
意识到异象,冰舞不敢再做停留,以最快的速度飞向远处。
果然,她刚刚落脚,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整个西处宫殿,轰然而倒。
饶是见多识广的冰舞也被狠狠震惊到,“炸药?天啊,这到底是放了多少炸药,能将几大宫殿一瞬间炸塌。
奇怪,我怎么不记得这个世界有炸药这种东西?烟花是有的,可是威力这么强悍的炸药,可是头一次见到……”
冰舞眼神微动,看着那些已经惊惶失措,乱作一团的守卫,心中有了计较。而与此同时,太后寝殿那边,也传来隐隐的爆炸声,冰舞不再作任何停留,忙向太后寝殿飞奔而去。
此时此刻,她已经意识到,敢在楚东皇宫下这么大手笔,又有能力制出炸药的,只怕只有她的姑奶奶,纳兰冰了。
她不知道为何她的姑奶奶会参与到此事当中,但是她心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若是有她相助,她父皇的毒就有希望了。
想到这,她心中涌起无限激动。
她三步并作两步,一个飞身伏在太后寝宫旁的树上,这边果然也乱作一团,宫殿四周的炸药虽然不多,但因木是木制结构,四周起了大火,几乎宫中所有的宫人都在此处灭火。
敲锣声,喊叫声,脚步声,在这深夜之中汇成一股特殊的音符。
突然,眼尖的冰舞发现太后寝殿后墙之处有两个鬼祟的身影,她趁乱,跃过众人,向后墙而去。
“原来这里还有个暗门,百里老太果然是只老狐狸,那个身形还真像百里老太,这个时候,她一定是去看冰果是否安全。”
不多想,冰舞忙跟在她们的身后。
两人也避过众人,一路向东而行,冰舞就一直悄悄跟在身后。
半个时辰后,百里老太与她的亲信竟然来到了皇宫中最东边的安庵堂。这是宫中的佛堂,每月初一,皇后会带着各宫嫔妃,前来佛堂上香,为楚东与皇上祈福。
安庵堂位于楚东皇宫的最东边,独占一院。
整个院近千平,一处正殿,两处偏殿,后面是供堂内主持与女尼休息的寝室。安庵堂的主持是上任皇帝的皇后,也是百里家的女儿,堂内的女尼,也均是先帝与前皇帝妃嫔及她们的宫女。
百里老太的到来,自然惊动了安庵堂的主持,百里红。
百里红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左右的样子,长相甜美,可眼中精光难掩,只是神情有些落寂,毕竟大好年华,却要长伴青灯,又非自愿,不落寂也很难。
“太后怎么深夜来此?”看到百里老太,百里红很是惊讶。
楚东皇宫较大,安庵堂与太后寝宫相距较远,百里红根本不知道那一处已乱作一团。
“不必多说,带哀家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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