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石之轩传

石之轩传第16部分阅读

    在写得,连芳风轩“版权”都写没了。

    “我姐姐喜欢小龙女,但我却更喜欢黄蓉、郭襄一些。我姐姐说了,一遇杨过误终生,这我同意,你看程英、陆无双、公孙绿鳄……还有小郭襄!哼,石之轩,不许你做杨过!”

    石之轩想也不想地回道:“在下郭靖……”忽觉不对,你姐姐说,你姐姐说……

    “蓉儿,药师兄就你一个女儿,你哪儿来的姐姐?明月吗?”宋国公成了黄药师,石之轩打趣道。

    “呃,这个……是个表姐,嫁人了。”宋舞忽的脸上慌张,竟似有些躲闪模样,听她支吾答道。

    “噢。”石之轩也没在意,因他瞧见陆修文领着两个青年儒生向这边走来。

    想来好笑,这陆修文竟没听过郭靖黄蓉,看来是不曾受了芳风轩武侠小说“毒害”,真是个乖乖公子。

    陆修文人尚未至,便抱拳歉意道:“小弟方才忙完了诸事。万分抱歉,怠慢了郭兄。”

    石之轩方一站起,想着客气几句,忽的眼神一变。

    “来,我与郭兄介绍,这是修文的至交好友王通,时任朝廷右光禄大夫。这是王兄家弟王质……”

    石之轩全没在意陆修文的说辞,因他越过陆修文二人,正好看见不远处的陆敬斋陆老爷与一男子耳边私语。

    男子清蓝长袍,模样邪俊,可不正是欧玉。

    陆府寿宴(二)

    “陆兄,不知那位兄台是?”石之轩撇过王通王质二人,拉近陆修文指问欧玉。

    陆修文疑惑瞧去,遂微笑道:“噢,那是家父的一位远房侄辈,姓穆,今次是特来给家父祝寿。怎么,郭兄认识他吗?”

    欧玉似有所感地朝此处望来,石之轩忙避到王通身后。陆修文与他隔远打了招呼,欧玉瞧清了是何人,也便笑着回过头,同陆敬斋继续说谈。

    石之轩暗呼一声侥幸,好在欧玉被他废了功,否则此处人群稀疏,自己躲得再快也避不开去。

    这陆府究竟怎么回事?竟有一个“滛贼”亲戚,难道不知欧玉在江湖上的远播“威名”吗?

    他方一抬头,就看到了王通不悦得瞪着一双大圆泡子眼。石之轩不由一愣,咦道:“你是谁?”王通不屑哼了一声,不去理睬此人。石之轩一顿愕然,嘿,好大的脾气啊!

    王通年长于石之轩,约莫三十左右,观其白净面孔,双目晶亮深邃,太阳|岤高高突起,显然内功深厚。又着一身灰色儒衫,即沉稳又显风雅。倒是石之轩第一印象使然,内心丑化罢了。

    王质其人倒是随和亲近的多,一袭磊落白袍,笑吟吟望着石之轩与宋舞,与其兄的古板形成了鲜明对照。

    宋舞望着众人,顾盼间神采飞扬,浅笑下更是明耀夺目,便连石之轩见了也觉天地生辉一般。听她施然然向王家兄弟见礼道:“蓉儿见过王大人。”

    宋舞称了“蓉儿”,却非对他亲近。这“郭靖”已然名号报上,她若再说声“黄蓉”,以王家兄弟之博览,真要当作疯子了。

    王通直觉眼前一亮,竟破天荒的展颜一笑,对宋舞道:“姑娘认得王某?呵呵,姑娘风采,王某惊为天人……”一句话哄得宋舞心花怒放,得意地向石之轩瞪了一下大眼。石之轩叹一声无知小女子,骂一声色狼登徒子,继续盯向了欧玉。

    姓穆?石之轩思来猜遍,还是想不出魔门哪位神圣有姓这个。

    他却不知,这王通出身儒家,官拜右光禄大夫,文识渊博外,一身武艺也登堂入室,其弟王质虽年幼,却然官至太府卿、都官尚书,其兄王固更是建安郡王陈叔宝手下第一谋臣,这王家一门三子,具是前途无量。

    待几人坐下,听王通道:“修文,陆伯父可是真如传闻所说,会于今夜子时服下九龙金丹?”

    陆修文听罢一反温文尔雅之态,面上显出遮掩不住的得意,欣然道:“王兄所闻无错,家父苦修半生,已尽得先祖升元步虚、天人合一之法旨,遂决定服下金丹,欲窥天道。”

    王通、王质二人面露敬佩,王通说道:“不想伯父已臻渺渺天道之境,王某今夜能得见此道家盛事,真乃三生有幸。”

    石之轩这边厢听得满脑子浆糊,什么金丹、天人的,讲修真小说么?看那陆老爷子肥肠圆肚,还苦修半生?怎么着今夜要飞天了?

    宋舞小脑袋凑了过来,神秘兮兮说道:“靖哥哥,你想不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蓉儿方才听王质大哥说过喔~”

    石之轩暗道你还拍戏拍出瘾来了,支吾道:“……蓉儿请讲。”

    宋舞面上诡灵笑笑,羞道:“那你叫我一声舞儿,我就同你说。”

    石之轩眼角一抽,方即转身过去,凛然高声:“王兄!郭某请教……”

    “哎呀,好啦好啦,我和你说。”宋舞拉过石之轩,不悦地嘀咕一声“小气鬼”,便娓娓说道:“这陆家祖上呢,便是有‘南天师’之称的陆修静陆道人。相传陆天师晚年寻遍中原名山灵川,采得九种至阳仙物,配以数之不尽的世间名药佳材,方炼制成一颗九龙金丹,服之即可白日飞升,超脱三界……”

    “胡扯。”石之轩瞥了瞥富态的陆老爷,骄傲的陆少爷,还至阳仙物?别是壮阳药!不屑传音道,“真要这样,陆修静为什么没有服呢?”

    “我也是这般说。”宋舞难得同意石之轩,“王大哥说这九龙金丹或许没有神效,但服之定能增强功力,延年益寿……哎,你去哪?”

    石之轩传音道:“有事,蓉儿坐这等着,靖哥哥马上回来。”说罢又朝宋舞一笑,示意她放心,这才向陆修文歉意道:“陆兄,人有三急。”

    陆修文一下子绕不过来,见他面上的确着急模样,还是礼貌道:“郭兄请便。”

    石之轩又向满脸不解的宋舞招了招手,这才离去。

    ……

    石之轩一路小心避开陆府家仆,潜进内院。

    方才欧玉与陆敬斋二人不顾寿宴,突然离席而去,石之轩暗生疑心,这便追了来。绕过前堂,精心布置的一条漫长走廊将这内院一分为二。石之轩站于一根廊柱后,此处可以越过宽阔的观赏池直接看见对面进屋的二人轮廓。

    欧玉不算,若那陆静斋真如其子所言,修为近乎天人,那么这段距离已是不让其察觉的最短路径了。幸好石之轩三年里学过一套收敛气息,减缓自身生机的奇功,至他立于房屋窗下的这段距离里,悄然运转心法,身形仿如鬼魅般使人不可察觉。

    屋内二人的谈话声微不可闻,这却难不倒石之轩,凝神静息下,方圆十丈内的一片叶落也清晰可辨。

    “世伯请放心,小侄句句属实。”这声音悦耳到欠扁,定是欧玉无错。

    “哎,贫道与令尊相交数十寒暑,知心知己。只是不知那和氏璧当真如贤侄所言的,有使人修为增进的奇效?”这回是陆老爷发话,他自称“贫道”,又与欧玉他爹关系不错,石之轩不由自主的想起门内那个真传道派,又听他谈及和氏璧,暗咐欧玉果然是为那宇文小郡主而来。

    只是,欧玉他老子是谁?

    “这一点世伯大可安心,此非小玉胡言,乃是家祖母亲言,不会有错。”听欧玉这般说道。

    “噢,竟是陆尊者亲言?那贫道便不需有所疑惑,贤侄可以相告计划,贫道自当竭力相助。”

    石之轩听陆敬斋说到的“陆尊者”,这当然不会是他祖上陆静修,脑中第一反应便是长安的那位阴癸老祖宗。原先他也猜得欧玉即习得十二重以上的天魔功,又急于将消息传送长安,多少会与陆令萱有所干系。今夜这番话听来,这欧玉竟还是“龙子凤孙”啊!

    不过,欧玉他老子究竟哪位啊?

    “世伯快人快语!小玉保证,待和氏璧到手后,第一个便交予世伯参详……不过小侄看来,世伯今夜服过九龙金丹,功力已稳胜谐羽老道……”

    “哼!谐羽算个什么?贫道一生志向便是亲手击败焦旷老道,重振我南派声威,使南天师一脉重统道门。”虽不见陆敬斋,石之轩也可想像出他此时炽焰滔天、不可一世的模样。

    “是,是。世伯大志,小侄高山仰止。庄兄,就请你将计划详说一遍吧。”

    石之轩差点没惊得岔了气,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呵呵,这位庄蝶贤侄好深的养气功夫,即便你人在屋内,老夫谈着谈着竟还是将你忘却了,不简单不简单。未知系出何门呢?”陆敬斋随口笑问。

    “师门有令,不便相告于外人,请天师见谅。”那庄蝶声音飘忽不定,却又近得仿似诉于耳边,这等诡魅的幻音功夫,丝毫不逊于天魔音了。

    “无妨无妨,江湖忌讳,是老道失言。”

    “天师请看……”那庄蝶不知呈上了何物,屋内顿时静如鬼蜮。石之轩怎料他们还玩上“手谈”了,暗骂不已却也毫无办法。

    方时忽然传出一阵整耳喧天的锣鼓轰鸣,便听得数人高喊疾呼:“金丹被盗!有贼!抓贼!抓贼啊!”

    ……

    石之轩听那前堂嘈杂纷乱,暗自好笑。如此俗套剧情也会出现,可别还是“蓉儿”惹出的什么祸来……

    当是时,却见一道黑影“轰”地从天而降,正挡住了他匿逃之路。仔细望去,那黑影竟是个魁梧汉子,身高体长,一脸的横肉。见他左手提着一小包裹,右手上持一把有半身长的宽背刀,随意搁在肩上。

    石之轩“咦”了一声,寻思这人怎的如此眼熟,那人却朝他“呸”了一声,吼道:“晦气!好狗不挡道!”身影飞闪过来,便要向房内而去。

    石之轩僵在那儿,不知状况。那人见他不躲,当是存心拦道,气骂道:“好!你也是这陆府之人么,那便一起杀了!”话不多说,提刀砍来。石之轩暗叫这是个什么事儿,刀风已然霍霍扑面,只得错步避后,嘴上传音道:“兄台误会,屋内有……”

    “你奶奶的,老子管你什么误会,吃这一刀再说!”那汉子一把长刀舞得水银泄地般,光影飞散,锋芒迫目。虽然脑筋有些不对劲,此般手上造诣也让石之轩暗赞了声。

    屋内三人破窗而出时,这边厢二位已然打得不亦乐乎。

    陆敬斋听得方才府上抓贼声,正自心急如焚,那金丹事关重大,怎容有失,当即喝道:“你二人谁偷了贫道金丹?”

    “他!”汉子放声吼道,又一刀劈退了石之轩,迅速反身而去。石之轩一愣,暗想你倒是机灵,指向汉子手上喝道:“看他手里!”

    陆敬斋定睛瞧清了汉子手里拿着何物,眯眼一笑,说道:“原来是你。”这便要上前追拿。欧玉却在一旁拦住,笑嘻嘻说道:“世伯放心,他决计逃不出陆府。”说罢也不解释,又望向了石之轩,点头招呼:“石兄你好。”

    石之轩心里暗叹有时间真该去买张人皮面具,硬着头皮回笑道:“欧兄你好。”

    欧玉既说了此人逃不出去,陆敬斋信得过他的手段,稳下心来,转望向石之轩疑问道:“贤侄,这位是?”欧玉微微一笑,透着邪魅味儿,听他柔声道:“禀世伯,这位公子便是花间派慕侯的高足,石之轩,石师兄。”

    陆敬斋不知他与石之轩有何过节,反疑心此人今日也是为金丹而来,面作和悦,慈祥笑道:“原来是慕然的弟子,老夫与花侯倒是有几分的交情,称呼之轩你一声贤侄不为过吧?”

    石之轩见欧玉笑眯眯模样。竟似对自己废他武功毫无恨意,心下疑惑不解,还是对陆敬斋恭谨回礼:“世伯客气。小侄此次前来是代师尊向世伯您祝寿……”

    欧玉笑问道:“石兄在此多久了?”

    他说的“此”自然是指此处窗下,石之轩哪会回他,故作解释道:“之轩方才正好看见欧兄入席,还想着与欧兄打个招呼,只是陪着陆修文公子,一时不得脱身。”

    听他说出儿子名字,陆敬斋信了大半,笑呵呵回道:“是修文这孩子不懂事,贤侄客气,恕老夫怠慢了。”石之轩“哎”了声,道:“哪里,之轩与陆兄一见……”

    “嘭!”一声闷响打断了石之轩絮絮叨叨。

    三人望向地上,赫然是方才那盗宝汉子,见他躺在地上,嘴角,胸口,手掌各处鲜血流淌不绝,那把长刀断得只剩了一节,模样甚是凄惨。

    石之轩反而转身看去。他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昂首傲立,此人身子修长,竟还高过石之轩一头,他卷发弯鼻,眸子里闪着幽幽蓝芒,双唇薄如刀削,竟是个西域胡人。他着一身武士劲服,双臂袒露,筋肉结实得吓人,看也不看石之轩,眼高过顶,傲慢异常。

    “曲傲兄无恙吧。”身后欧玉询问传来。虽是询问,但他的语气相当肯定,显对这胡人充满信心。

    石之轩心里暗叹:“你真是什么人都能找来。”

    忽的听陆敬斋一声惊呼:“金丹呢?金丹呢?”

    石之轩回身看去,陆敬斋竟一手抓起高他不知多少的魁梧汉子,欧玉也是一脸讶然。那包袱被人打开,内里空空如也。汉子哈哈大笑,也笑得惨然,听他断续道:“我……不是……说了……他偷的……”二人立时目光移向石之轩。

    石之轩从容摊开双手,笑道:“世伯若是不信,大可来搜,小侄不会介意。”

    陆敬斋双目密得只剩一条缝,上下打量石之轩片刻,听他道:“呵呵,老夫怎会不信任贤侄。”石之轩暗呼侥幸,好在没对那劳什子金丹起了兴趣。因方才陆敬斋目光锁住他时,甚至能感觉一道若有似无的怪异气机于他全身流转。这等功力,真如陆修文所讲,超凡入圣。

    那欧玉忽的俯身于陆敬斋耳旁,不知低语了何事,陆敬斋望向石之轩的眼神有变。

    廊中走来三人,当先的正是陆府少爷陆修文,随他而至的是王通兄弟二人。陆修文见了场中情景,顿时不解道:“父亲,这是……”石之轩正愁没有机会溜开,这哪肯放过,当即走上前,边道:“陆兄,让在下说与你听。”却走不了两三步,眼前一晃,那曲傲连同另一人拦住了他。

    身后陆敬斋笑声至来:“石贤侄还是先留下吧,待老夫略尽了地主之宜。”陆修文听父亲说话古怪难懂,当即回道:“什么石兄,父亲,这位是郭靖郭兄。父亲不知,郭兄准备的寿礼可是‘惜花公子’手迹……”

    “呵呵,是嘛?”陆敬斋不待儿子说完,冷冷打断,“老夫素来喜爱收藏慕花侯的佳作,不料郭贤侄也是此中好客,你我知己,今日正该亲近亲近……王贤侄,你先带修文下去。”

    陆修文错愕间已被二位“王贤侄”架住,虽不明白他父今晚的怪异举动,但他素来敬服他父,从不作忤逆之举,只得叹道:“孩儿无能,没有拿住盗丹贼人。”

    “此事为父自有理会,你先下去休息。”陆敬斋态度生冷,断然答道。

    “陆兄!”石之轩忽的喊来,“不知随我同来的那位姑娘如何了?”

    陆修文不想陆敬斋今日对他态度如此冷漠,正处浑噩,哪会理他,答话的是一旁王通,他道:“方才人群混乱,我等也不知黄姑娘去了哪里。但以她的机灵聪明,想来不会有事,郭兄放心。”

    石之轩心下一松,对王通的态度也从开始的不待见大为改观,笑道:“多谢王兄。若是遇见蓉儿,请代郭某传话,就说郭某无恙,老地方见。”王通点头答应,遂与王质带走陆家少爷。

    石之轩没去看那曲傲,心明这另一人才是高手。这人黑衣散发,身材与石之轩颇为相近,只是面孔遮掩在头发阴影下,看不清楚。听他屋里说话声音,料来不会太老。

    方才三人从屋中出来,石之轩也瞧见是三人,这月朗星稀,光线不暗,自己又是先天高手,不受环境所制,可偏偏只是注意了陆欧二人,这一位虽近在咫尺,却仿若透明一般,无从查觅。即便是此刻拦在面前,他也巧妙地将自身气息藏于曲傲凌厉外散的杀气里,叫人轻易忽略。高手中的高手。

    “世伯这是何意?”石之轩这话对的是身后陆敬斋。

    “石兄不需紧张,欧玉并无恶意,只是想还清欠了石兄的一笔债。”答话的是欧玉。

    石之轩知他是为废功一事,这避无可避,也怪自己心软。索性打开天窗,洒然笑道:“我为人大方,你又是陆太师叔的宝贝孙儿,怎敢向您讨债。”

    欧玉语气一凛:“这么说,石兄果真听到了?”若他功力在身,此即散发的森寒杀意也够石之轩受得,可以现在也只有嘴上逞能。

    “听得不多,听得不多。”

    嘴上随意回着,石之轩忽的想起一事,笑问向眼前这人:“阁下可是补天弟子。”

    “非。”名作庄蝶的男子惜字如金般淡淡回道。

    “既非补天弟子,为何身怀补天心法?”其实石之轩也不能肯定此人用的就是补天阁藏气心法,这般询问只意在打乱他的气机。

    “石兄是阴癸弟子?”庄蝶反问。

    石之轩笑了,他知道答了这庄蝶下一句也定是“你非阴癸弟子怎会天魔大法”,听他叹息道:“这么一说,你与裴矩的关系便如同我与玉妍了?”

    庄蝶绵绵潜藏的气息终于有了一丝间断,石之轩出手。

    “为何攻我?”曲傲躲过石之轩袭来一掌,双手曲张成爪,气势陡然暴升,尤如猎鹰扑食般双目灼灼。

    “因为你是最弱的。”石之轩笑着对上曲傲双爪,双臂一张一松,看似软弱无力,却带着对方画了一个完美无暇的圆,听他嘴上嘲笑:“看,我没说错吧。”

    曲傲正为他这形似娘们却相当管用的怪招而惊奇,又听他语气讽刺,当即光火,放声长啸:“你不用过来!”顺即身法如电,双掌化作漫天爪影,以快打慢,以散打圆,狭着簌簌狂风,狠狠击向石之轩身前。

    庄蝶方自从旁协助,听他这么一吼,知道此人是欧玉贵客,开罪不得,只得步子停下,摇头叹气:“放你一马。”

    “不用不用,你们两个一起吧,他撑不住。”石之轩一招“如封似闭”,破去曲傲凌厉攻势,淡淡道,“看,不行了。”

    “哼!”爪影溃散后,正真杀招伴着一声轻蔑悄然而至。曲傲眼里蓝芒暴闪,石之轩胸口被他重招击中,随后,狂沙暴风般的劲力沿着心脉蜂拥而去。

    “中原人,只剩嘴上说得漂亮!”曲傲操着生硬汉语,神色桀骜。

    “是啊,你的凝真九变打赢毕玄了么?”石之轩说得轻松淡定,丝毫不像有被他击伤模样。

    “曲兄当心!”欧玉一声疾呼。

    “来不及啦!”石之轩身子短线风筝般飞速后退,怪异的是,那曲傲竟也粘着他一般随他而去,一双鹰爪牢牢陷在石之轩胸口。

    曲傲眼里惊骇未去,石之轩神色已然转冷,左手捏了复杂印式,穿花蝴蝶般沿曲傲臂上大|岤攻往他的额顶。

    “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鹰击十三式啊?”石之轩说得如同与朋友聊家常一般。

    “天魔功!”欧玉呼出声来。

    “这不是天魔功。”庄蝶与陆敬斋同时道,而陆敬斋已然到了石之轩身后。

    曲傲运起“凝真九变”,体内各处窍|岤凝息内敛,掌心随即吐出一股刚猛澎湃的劲气。石之轩“哦”了一声,右掌翻上他左肩,因势利导下御劲巧至,曲傲极尽全力的一爪眼看着穿过石之轩腋下,实实击中袭来的陆敬斋。

    “贤侄好高明的借力打力。”陆敬斋看也不看地随手一划,轰然一声后那曲傲死物般坠往欧玉处,竟是不堪一击。

    “小侄被世伯这一手吓到啦!”石之轩对了陆敬斋三掌,且退且惊,这还是人的内力?!

    “哦,贤侄手上是什么玩意儿,竟能化去贫道‘皓天三叠’大半力道,竟还扰了老东西的道心,当真神奇!可否借来一观呢?”陆敬斋瞧出他手上端倪,避开与石之轩实拼,掌心气吐,改为真劲外袭。

    “世伯想看,小侄定然双手奉上。”石之轩双掌合十,神色肃穆,忽的高喝一声。以陆敬斋之能也落得浑身一震,听他吃惊呼道:“这是……佛门武学?!”

    “啊!”二人正自拆招过手,忽的欧玉一声惨叫,陆敬斋惊而瞧去,赫然瞧见欧玉倒在庄蝶怀中不知死活。再一细看,那盗丹汉子已被一人抱起。

    那人手上单刀一划,黄芒暴闪,劲力袭下,方圆地上寸土寸裂,威势惊人。听他冷冷道:“老东西,金丹是我盗的。滚过来给我兄弟填命!”

    石之轩看清那人模样,心下一惊。

    他怎会在此?

    第四章晋王(一)

    青年男子生得剑眉星目,面如玉冠,丰神俊朗,手上长刀遥指陆敬斋,傲然卓立,坦然自若下又显霸气十足。但他眉宇间的那股玩世不恭与嘴角使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均让石之轩再熟悉不过,差点便要唤出声来。

    “咳,咳……”先前被曲傲重伤的魁梧男子似是察觉到同伴的到来,一直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他看清了来人,强自笑道:“他奶奶的!老王没死……是被那胡人偷袭啦……不碍事……公子你快走。”

    “哦?”被他唤作公子的青年扬眉瞧向起身的曲傲,飒然道:“原来是你。”曲傲毫无畏惧地迎头直视,桀骜笑道:“正是本座,怎么?你手下不行,你要来讨回么?”

    “曲兄不必顾虑,杀了此人!”远处的欧玉显然愤怒至极,竟不顾自身伤势,强行推开了与他疗伤的庄蝶,朝曲傲吩咐道。

    “早晚会讨回的。铁勒飞鹰,你记着,我叫杨广!”青年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质圆球,向曲傲道来名号,遂将圆球重重砸在地上。只听“砰”的声响后,一片白色浓烟肆意扬起。

    曲傲恐防有诈,迅即抬起双手护住身前。待那白烟散却,青年二人已于原地消失不见。

    “曲兄且慢!”欧玉赶忙唤住就要追去的曲傲,向身旁庄蝶不能置信地询问道:“他方才说……他叫什么?”

    “贫道管他什么杨广杨坚!金丹留下!”陆敬斋长袖一舞,倏尔遁向远去。这点烟雾障,岂能难住他陆天师?石之轩一早便已认出杨广,此刻哪会任他追去,忙轻身尾随而去,临去前不忘放声笑道:“欧兄,这下你惨哩!”

    欧玉听得了杨广之名,顿时惊恐不安,自家身份使然,这位大隋二皇子岂是他可惹的。但他也是心志奇坚之辈,待平复慌乱,面上即刻显出莫名阴晴,眼神狡黠,不知寻思什么。良久狠一咬牙,听他喝道:“曲兄,若然给那人逃走,他朝于我,于你铁勒均非善事!”说罢便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

    曲傲又怎会不知他杨广正是大隋晋王,今夜已然与他节下梁子,大隋又国富势足,兵强马壮,若杨广起了报复之心,绝非他铁勒之幸。心思一狠,索性一了百了。想即于此,曲傲身法尽展,飞鹰之名绝非浪得,三两瞬便消失于二人眼中。

    庄蝶悠悠叹道:“这么做好么?”

    欧玉凝视远处,哧地一笑,决绝道:“留着他也是太子的祸根。倘若真是上天注定他杨广命大,我们也大可全推在铁勒人身上。”

    石之轩暗暗叫苦,这陆敬斋肥过雍财神的身段,轻功怎会赛过他堂堂“邪王”如此多,虽然眼下自己是不会那幻魔身法,但这差距……吓人了罢!

    陆敬斋于他眼中已然缩成了一点。

    不得不佩服杨广的功力,带着一人还可以溜出这么远。

    今夜真是乱七八糟!

    “留下吧!”陆敬斋右手挥扬间,顿见一道厉芒白蛇吐信子般飞出宽大的道袍袖口,破空击向杨广后背。

    杨广头也不回的一刀迎上,锋上灿黄刀芒倾吐。陆敬斋冷笑一声,手上这么轻轻一抖,那白光如有灵性般避开长刀硬击,“嗖”一声伸长回绕,紧紧缠住刀身。石之轩定睛瞧去,那白光竟是一条长达数丈的拂尘。

    陆敬斋手握尘柄,尖声笑道:“晋王殿下若肯归还金丹,老道可以答应既往不咎。”杨广并不理会,猛地长啸一声,刀上黄芒爆舞,啸声博如狂海怒涛,一浪强过一浪。三声过后,那拂尘虽未断裂,也让他成功挣开。

    “无用的!”陆敬斋右手一抛,拂尘尖头复又卷上杨广刀身,听他喝道:“贫道这如意拂尘天蚕丝所制,乃天下至柔至韧之物,撕不断扯不开,殿下若再不听劝,休怪贫道辣手。”

    杨广尚未答话,倏地一道身影电光火石般凌空飘至二人之间,那身影右手高抬,腕间竟闪出一道奇异白光,正当陆杨二人被耀得眼里恍惚,那白光破风划落,只听“嗤”一声,天下至柔至韧的如意拂尘应声而断。

    “先走!”那人只身挡住陆敬斋追路,头也不回地朝杨广喝道。

    杨广听得一呆,犹豫片晌,方才一言不发携了那受伤汉子遁去。陆敬斋并不追赶,负手立于屋顶之上,遥望东挂之月,面上阴晴一闪而过,听他悠悠叹道:“石贤侄可知你已作了一个最愚蠢的决定。”

    助杨广脱身的自然便是石之轩。

    石之轩扑哧笑道:“今日本该是世伯的飞天日子,遗憾,遗憾啊!”

    陆敬斋知他嘲讽意味,心下却不生怒,只凝视石之轩右腕问道:“贤侄那是什么宝贝,竟可轻松劈断贫道的如意拂尘?”

    石之轩不知,这陆敬斋平生两好,一为炼丹,妄得道家传说的白日飞升、长生不老;一为收藏天下奇珍异宝,为此更是做了不少盗墓掘坟之举。可此见异心起,一时竟也忘了九龙金丹。

    “世伯说这个?”石之轩扬起腕上白玉,“之轩从小便带着,也不知这是何宝物。”陆敬斋点头道:“若老道法眼无错,这玉除恍人心神外,尚有强功之效吧!”他眼里贪婪尽露,已是起了夺宝之意。

    “贤侄不简单啊,即得花侯真传,又身怀佛门绝学,方才那形似天魔功的招法,呵呵,又有几分我道家门路,贤侄他朝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他嘴上似随意说道,却然散发出一股诡异古怪的气劲,遥遥锁在石之轩身周。

    石之轩温雅一笑,心知陆敬斋起了杀意,当下便结成一印,气势陡然而升,衣袂卷舞飞扬。

    “嗯?这是……”

    “不动根本印,禅宗三祖所传,法旨于静心明气,不动本真……”

    “唉,贫道忽然想起一事,这就不陪贤侄了。”

    陆敬斋这话说得太突然,石之轩一个吃惊,不动根本印差点没结岔了。他当然不信这“天师”妖道当真是被僧宝之名所慑,好端端金丹不要了?场子不找回了?瞧着陆敬斋矫若惊虹的远去背影,石之轩愣在房顶半晌憋不出一句为什么。

    “嘿,傻了么?救了你小命也不知答个谢字。”

    夜深人静,鸟叫都听不到半声,这一笑虽然温和悦耳,平地传来,也让石之轩着实心里一突,吓得不轻。

    匆忙回身,但见一个白袍高冠的男子施施然坐于房顶,脸容苍白似雪,俊美脱俗,他手上正自把玩一个白木葫芦,眯眼淡淡扫视石之轩,神情玩味。身下随意放着一把三尺长剑,剑柄的花饰繁杂古朴,但剑鞘却是老旧破损,送去当铺里最多给个三两银子。

    “谢……谢澜!”石之轩讶然张嘴,不能置信。

    “怎么?真的傻了?除了我这个剑圣,谁能吓得跑南天师?想着你师傅僧宝和尚么?”男子这么一笑,骨子里透出从容优雅的贵气,言语虽倨傲,但也有让人信服的魅力。

    “你怎会在此?”石之轩接过他随手扔来的葫芦,询问道。

    “朝廷机密,无可奉告。”谢澜闲庭信步般走来,朝石之轩嘿然道,“喝吧,酒能驱寒。”

    石之轩仰头喝了一口,那酒清香沁人,正是往日里谢澜最爱的“雪涧醉”。谢澜看他咕哝没完,俊俏脸上顿时皱眉不展,抬手便去抢夺,边喝道:“你留点给我,这里买不到……”

    “哎~”石之轩将那酒葫芦倏地藏于身后,避开笑问:“说吧,你来此做什么?”谢澜苦着张脸坐下道:“你每次都是这般要挟于我,换换花样吧!”石之轩见他欠扁模样,心下不爽,挑眉喝道:“也不知上次哪位好心恩人帮你躲掉傅采林的……”

    石之轩尚未说完,忽的耳里荡起一响幻音,眼前一花,暗影闪去,左手上便已空空如也。再看去,谢澜正持了长剑挑起那白木葫芦系绳,悠闲转着圈儿。

    石之轩愣了片晌,冷笑打趣:“你好,九韶定音剑这般用法,确实没丢了你先祖的脸。”谢澜混不在意,听他笑道:“剑这种廉价的东西,哪里及得酒珍贵?”说罢便是仰头痛饮,又快意地抹了嘴巴,高呼“好酒”“痛快”。

    石之轩定定坐他旁边,良久皱眉道:“多大的事儿,你竟不肯告诉我?”谢澜摇头大叹:“唉,朝廷机密……”

    “那上次,上上次,上……”石之轩劈里啪啦一通砸下,“你怎地不说这话?!”谢澜也不作解释,定音剑指向一处,石之轩随之看去,是一间灯火明耀的普通居民宅子。

    “自己去看。若非瞧见你被陆敬斋拦下了,我堂堂南陈剑圣大人还被监禁在里面呢!”

    晋王(二)

    石之轩看着面前一桌子美酒佳肴,酒是建康最美的“雪涧醉”,菜是鸡鸭牛羊猪面面俱全,再看谢澜那厮鞋也不脱地倒在用虎皮绒毯铺垫的榻上扭腰翻腾、哼哧呻吟,舒服地就快融化一般,不由额上青筋暴跳。

    这哪有一点算是监禁?

    “许久未见,石兄可好?”对坐的男子优雅地替石之轩斟满酒杯,——嗯,那杯子赫然通体的上等白玉材质。边问道。

    “尚好,宋兄你也好。”石之轩笑着接过酒杯,与他轻轻碰后,二人胜饮。

    男子宽额薄唇,头上金冠耀眼,顺长黑发梳得条理分明,搭肩披下,明眸皓齿,一笑间魅力尽展。

    正是建康宋家的二公子,江湖人称“智剑”的宋智。

    “石兄最近在江湖上可是做了件大事啊!”宋智边又替他斟了一杯,边微笑道。

    “大事?”

    “天姥山。”

    “哦,那件事情……”石之轩恍然,失笑道:“嘿,不过就是帮别人处理了一件家门琐事,顺带着收拾了一个下九流的小滛贼……”

    “石兄谦虚。以家父的淡泊性子,听说了石兄的所作所为后,也是对你大为赞赏的……”宋智自顾自道,却未留意石之轩面露的古怪神情。

    石之轩展颜道:“哈,伯父过誉啦!我们不谈这个,缺兄现在仍在石头城么?”宋智点头:“不错,大哥眼下正忙着陪圣上秋狩围猎……说起来,你俩也许久未见了。”

    石之轩洒然一笑:“整整一年又三个月了。”

    宋智道:“大哥每每提起石兄,均说你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知己……”言罢,面上闪过一丝古怪,听他支吾续道:“小五也说……”

    “不好!”石之轩这才想起忘了什么,“黄蓉……呸!宋舞哪去了?”

    “轰”的平地“炸雷”,一个高大莽汉“哇哈哈”破门而入,笑将道:“老大何在!哈哈,终叫老子找到那帮北国狗杂碎!”

    谢澜“嗖”一下惊起身来,四处摸寻他那不知所踪的定音剑,不忘喝道:“什么事什么事?酒窖遭贼啦?”

    宋舞蜷着膝,战战兢兢地窝在一角。四下里寂静一片,听不到半丝的杂音,就连自己的呼吸都仿佛幽藏地下的鬼魅在凄厉低诉,绞得她心内沉沉的压抑和恐惧。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那暗里是否潜伏了一只或者更多的猛兽凶怪,顷刻间便要扑食过来,将她这娇弱身子撕个粉碎。

    就在小姑娘分外挂念她“靖哥哥”时,耳旁响起一声低语:“姑娘,莫怕……”火光忽现,两个铜铃大的幽黄眼珠逼来,那是一张惨白可怖、呲嘴尖牙的脸……

    “鬼啊!你不要过来!不要,不要吃我,小五不好吃……呜呜,靖哥哥……石之轩,石之轩!轩哥哥……呜呜……”宋舞倏地躲到一旁放声大哭,虽语无伦次了些,但那身子颤得风中弱柳一般,着实可怜。

    “……”

    “呸!猴子,老子就说你败事!偷个金丹还捎回一个小娘皮儿,这是急着娶媳妇啊……啊咳咳,咳……”

    这声音虽然沙哑粗蛮,但听他咳得痛苦,还似是个活人。

    宋舞这般想着,微睁了眼小心瞧去,又是一呆。

    火光摇曳,眼前已是通明一片。

    方才凑来那人正在宋舞身旁微笑,她细细看去,那人是长得尖嘴猴腮,瘦小模样偏生还着一件宽大儒服,配上头顶高冠,实在不伦不类。

    瞧这人挤眉弄眼,动作搞怪,宋舞不由掩嘴扑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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