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滴水,还是先褪下来,披了毯子也是一样。”
他说完把毯子放在她身旁,便转过头去。
陶晴也确实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了,又看他将头别开,实在不好再推脱下去,便三下五除二地将长裙和罩纱给褪了,只留下中衣,又扯过毯子将自己给严严实实地裹好。
怀珺听到她这边终于安静下来了,这才将头扭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可还冷么?”
陶情摇摇头,过了一会又点点头,“有些凉。”
怀珺抬手替她扶好肩膀上的毯子角,然后将她闲出来的那只手牵过来握在自己的手里暖着,道:“很快便到了。”
他的手掌好像被阳光晒过的秋草,暖暖的,有些干燥,教人觉得舒服极了,陶晴低着头踌躇了一番,最后还是开了口:“我并不识得杨婕妤,却知道杨家同将军府向来不太对付。当时我正赶回避暑阁,领路的丫鬟说她是杨婕妤,我才开始留心的,发现她立在桥上,好似专程在等我,可她抱着熟睡的孩子等我,教人觉得太怪了些……”
怀珺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握着她的手。
陶晴也跟着默了默才继续:“许是我小人之心,可倘若……倘若那孩子当真落了水,我便再洗不清了,只怕要背上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
“匀匀。”他唤了她一声,待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才说,“当日我便同你哥哥讲过,我既要娶你回来,定会护你周全。即便方才那孩子落了水,也定会被及时救起,那杨婕妤不会真的舍了她的骨肉;可若是你……”
“这个我是明白的。”陶晴急急地打断他,“可如今我已是怿王妃了,若当真出了事,便不单单是我会如何,只怕还会连累了你,甚至是王府……我虽是在乡野市井长大,可还知‘担当’二字……”
怀珺笑了:“你既已嫁于我,便将这两字也交给我,我若连这事都做不到,只怕自己都瞧不上自己了……”
好心还没被人领情,陶晴皱着眉将脸别开,低声道:“可我听哥哥讲,你能请得赐婚的圣旨,只怕是卖了许多好处出去……”
“匀匀果然知道,可那本是我自愿的,你无需介怀。”怀珺看她还不言语,只好开口说清楚,“不过是应允日后再不回封地,断绝与封地联系,并不与朝中大臣地往来就是了,这些于我而言,本就是多余,如今去了,反倒赚得个轻松自在。”
陶晴没有开口,本想找点什么来说,可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地算计他,而他却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便再开不了口了,直到马车停下。
因为王妃着了水,下人便直接从后门将马车驶进了府里。
陶晴本想自己下来走的,可身上裹着毯子,实在忒有碍观瞻了,只好任由怀珺将一路将自己抱进了屋。
早有侍卫快马加鞭赶回来报信,落碧落蓝也一早准备好了姜汤和热水,陶晴回来就被灌了一碗热姜汤,然后就被人丢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桶里,直泡到浑身冒汗了才出来。
万先生已在外面候着了,听到落蓝传唤才进屋来,如上次一样,拿丝帕垫着,给陶晴诊了脉,又看了陶晴的舌苔,这才起身对怀珺道:“王妃并无大碍,再喝一碗祛寒的姜汤,睡一觉暖暖身子就好。”
睡一觉这个办法甚得陶晴欢心,等落碧用帕子将她头发匝干,她就上床拉了薄被盖起来,准备补眠。
怀珺替她放下纱帐,道:“好在无碍,不然明日三朝回门,若你带着风寒去了,只怕不好跟将军交代。”
想起陶天,陶晴就撇了撇嘴,违心道:“即便如此又何妨,哥哥向来是个通情理的。”
怀珺笑着点点头,道:“你睡罢。”
陶晴看他在一旁的桌案边上坐下,便侧身朝里闭眼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在唤“匀匀”,怔愣了片刻,才明白那人是在唤自己,于是睁开眼来。
怀珺正将垂下的纱帐收起来,拿钩子勾好,扭头见她睁开眼,便道:“已睡了两个时辰,再不起,夜里只怕就睡不着了。”
睡得太久,头脑有些发昏,陶晴撑着手坐起来,问:“你一直在这里?”
怀珺点点头。
陶晴起身,披了衣服,道:“万先生既说过无碍的,便不需这样仔细。”
“左右无事。”怀珺退回桌边坐下,道:“这是刚做出来的,你先吃些,这个时辰,也该饿了。”
陶晴顺着往桌上一看,是三盘点心,便转身去外间净过手了,才回来坐下,捡了一块桃酥,咬了一口,道:“味道甚好。”
晚饭后,两人回房,因为有了前一天的经验,陶晴倒是淡定多了,褪了外衣,又在中衣外面套了件素锦长袍便上床去了。
可如同怀珺下午说过的,因为白日里睡太多了,她果然失眠了,她想翻身又不敢,生怕吵到了身旁的人,于是只好蹭到墙角里,翻了两个身,终于是舒坦了,却听怀珺道:“翻完了就过来些,夜里墙上有些凉。”
陶晴忽然扭过头去,这才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并不能看到什么。
他却没再说话
陶晴听话地滚回来些,又躺了些时候才睡着,临睡前都在想他刚刚那句是不是梦里说的。
第二日早饭过后,他们二人就上车朝将军府去了,依着这里的规矩,三朝回门时,新郎新娘要在岳父家小住两三日,并且分房来睡,陶晴认为,这是所有成亲礼俗中最有爱的一条。
她坐在车里,免不得又想,这两日自己不在,陶天那货多半会各种孤单寂寞冷,哈哈……
可等他们到了将军府,才发现某人简直是面色红润神采飞扬,果然把老妹踹出去后,日子就逍遥滋润起来了么?
同怀珺一起给宣家祖宗牌位上过了香,陶晴就回到肆晴居翻书去了。
晚饭时,府里倒是十分热闹的,陶晴也跟着多喝了两碗鱼汤,并添了小半碗饭,然后又吃多了……
怿王被安排在了陶天旁边的小院里,做出这一个安排的人十分满意,于是一路摸黑进了肆晴居,将陶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挑着眉毛问:“怿王倒真是个君子,竟然没有碰你。”
陶晴也挑了眉毛:“别诈我了,实话告诉你,你猜对了……”
陶天在她旁边坐下,目光往她胸前扫了扫,皱眉道:“都成亲了,还不动你,不会是在嫌弃你吧?”
陶晴伸手在他胳膊上捏了一块肉,然后旋转九十度,直将某人拧得面部抽搐了才放手。
陶天拿手才胳膊上来回搓着:“整天对着人家拳脚相向,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陶晴托腮,翻了白眼,“你要没事,我就上床去睡了哈。”
“你坐在这里等我,难道不是因为想我?”他的手还在胳膊上搓着,顿了顿又漫不经心地问:“昨日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他都知道?陶晴扭头死死盯着他。
“宫里有自己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好歹也是即将造反的镇国大将军了。”
“……”
陶晴最后还是将宫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陶天听完以后,道:“杨婕妤啊,放心,哥给你报仇。”
“我谢你。”陶晴只当得了个心理安慰,将话题转到重点上,“你说华纤凌那边到底怎么办?时间也不多了,她要是还不行动怎么办?”
“那就等她来了,你去问问呗。”陶天答得漫不经心。
“她要来将军府?”
陶天点点头。
是了,因为上次将怀珺“掳进”侯府的事情,郡主大人多半不会直接登王府大门的,若真是要见怿王或者怿王妃,那多半是从其他地方着手,陶晴看了老哥一眼:“你怎知她会来?她总不好平白无故地到将军府来罢。”
“山人自有妙计。”他看到她抛出的白眼球里满是不耐烦,只好收敛了一些,但脸上仍然很欠揍,“前些日子,就是我藏起来的那几日,一不小心同侯府的那个华侍郎见过几面,下过几盘棋,他立马对哥五体投地,要求常常切磋。哥哥我向来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只好勉强答应,并告诉他可以随时上门找我,昨天他还过来主动让我杀了个片甲不留,你说这么喜欢找虐的人这两天会不来?他家妹妹又怎么舍得放弃刺探敌情的机会?”
陶晴眉毛抖了抖,十分鄙视地问:“你是不是特别享受给人下套啊?还‘一不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感冒了,脑子运转不起来,这一章就码了四个多小时,才码出来……
嗓子好痛,就一直喝水,然后就……一直跑厕所……
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第92章藤镯
事实再一次证明陶天虽然做人不怎么样,却颇得上天眷顾,因为第二日,永昌侯府的大公子果然来了将军府,当然真正唱主角的华英郡主也跟着过来了。
怀珺、陶天本来就在翠湖的亭子里对弈,华侍郎自然是被管家带到了亭子里。
而华英郡主则径直来了肆晴居,看到陶晴就“嘻嘻”地笑了,屈膝醒了礼,道:“纤凌见过怿王妃。”
一通动作下来,让人真的以为她是个闺蜜,故意过来玩笑成亲归宁的好姐妹,陶晴也只好跟着做戏,站起来佯怒:“是成心的罢,如此过来取笑于我,倒还不如不来的清静。”
“匀匀,这就是恼了?”华纤凌在一旁坐下,“亏我得知哥哥今日要找将军对弈,特地央了他,巴巴地来瞧你。”
是啊,劳您大驾,巴巴地跑来了,我还真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诉一番苦呢,嘿嘿……陶晴忙道:“如此说,还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华纤凌抬眼故意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道:“到底是做了王妃,竟比未出阁时又美了三分呢。”
“你又胡说了。”陶晴敛了笑意,低下头去,蹙了眉间,幽幽地道,“外人以为我这个王妃光鲜得很,倒也罢了,偏偏你也这么说……”
华英郡主立马被这一幅深闺怨妇般的愁绪所打动,关切地问:“匀匀……你又在胡说,既已嫁得如意好郎君,还有什么不顺心的?”
果然是来打探情报的,给你个圈,就掉进去了,既然如此,若不好好发挥我的演技,岂不是对不起你这点期盼又焦灼的小心思么?
“我……”陶晴刚说完这一个字,便沉默了下来,又饮了一口水,便起身,走到窗前立着,留给她一个沉静又萧然的背影,这才缓缓开口:“王爷的性子,你也知晓的。他那样的人,又岂会对我这样的女子动心……”
这话无意是让某人心花怒放的,郡主大人听到后果然十分愉悦,只是面上却摆出一副怀疑的态度,用劝慰的口气道:“匀匀莫要多想,怿王若不是当真中意于你,又怎会请旨娶你?”
果然啊,连怀珺去请旨的事情都晓得了,当真是皇后姐妹一家亲!陶晴抬头四五十度望天,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眼神里满是张扬的哀伤,她好似半天才醒转过来一般,转过身来,对着华纤凌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他娶我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下,我帮……我哥哥帮了他。”
华纤凌一脸的踌躇,好似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最后只得拉了她的手,喊了声“匀匀”……
陶晴在心里扯了个冷笑,脸上故作轻松地一笑:“说起来,我倒是羡慕你,这两日总在不经意间想起未出阁时的种种趣事……”
说到这里,她话题忽然一转,道:“罢了,难得你我见面,便不要说这些扫人兴致的话了……”
两个人又扯了几句,郑管家就派人过来了,说是华侍郎要回府了,陶晴笑着将郡主大人送出了肆晴居。
哼,拼演技,丫离姐姐还十万八千里呢!
晚饭时,怀珺看到她,笑问:“匀匀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开怀的事情?”
有人跳坑!陶晴嫣然一笑,道:“无甚要事,只是难得今日午后睡了个好觉。”
怀珺将丫鬟盛好的鸡汤放在她跟前,道:“这几日确有些辛苦。”
晚饭后,陶天那货又不安分了,以天色清明星辰正好为借口,要去后院饮酒观星,想着上次醉酒的事情,陶晴当真是心有余悸了,忙说:“许是这两日精神松松懈下来,总觉得困乏得厉害,我便先回去睡了,你们慢慢饮。”
最好能看着星星把酒言欢,从人生理想谈到王侯将相,然后把造反的事情提上日程……
半个时辰后,陶天放下饮干的酒杯,发自内心地感叹:“明月不在,星辰便愈发地明亮。”
怀珺抬头看了看,将手里的杯子贴着桌面缓缓转了一个圈,也不答话,好像在等着他的下文。
在外人跟前,陶天向来沉得住气,只是慢慢将杯中酒品干了,又满上,再品干,再满上,才缓缓地开口:“父母早逝,我这个做兄长的,自是将妹妹如珍如宝地捧着,生怕她被外人欺负了去。”
怀珺那只漂亮的手便顿在桌上,他说:“前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确是我顾看不周。”
“王爷误会了。”陶天笑起来,特别的干净爽朗,教人容易亲近,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我也知王爷娶她并不全因男女之情,可如今你能真心待她,我这个做哥哥的确然感激得紧,只是舍妹于‘情’之一字上,心思却简单得很……”
陶天这番话欲语还休,却讲的情真意切,过该表达的意思却也一样都没有落下:第一,我家妹妹是个宝,你不能让人欺负了去;第二,我知道你娶她不是因为爱情;第三,我家妹妹在感情上一根筋,也就是还单纯得很,你看着办……
怀珺是个聪明人,这话中的意思,他自是领略地十分透彻,于是道:“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
次日他们就要回王府去了,陶天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肆晴居。
陶晴看到他进来,忙将人堵在门口,凑上去闻了闻,发现酒味并不是特别烈,这才放行,倒了杯淡茶给他。
陶天接过茶杯,说:“你上次不是被他整醉了么?本来想去帮你报仇的,后来想想,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就回来了。”
陶晴直接无视他的话,因为眼下有更关心的问题:“今日华纤凌过来,就是一个证明,说明她还没有死心,我也推了她一把,只是拿不准她会怎么行动,若是她不借用皇后的权势……”
陶天想也不想,道:“她一定会找皇后。因为她上辈子就只知道自己因为逼死了宣匀而丧命,并不知道怿王因此造反的事情,所以还会为了自己的幸福继续奋斗!”
陶晴点点头,对这话十分认同,又补充道:“还有,除了皇后,她就没什么能够压得住怀珺了,看来她只能找皇后了。”
陶天摸摸她的头,表示赞扬:“难得你这么聪明,不过我们的任务到底能不能成,关键在于皇帝那家伙的态度。”
是了!华纤凌的事情光是皇后支持是没有用的,怿王乃是亲王,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所以,皇后一定还得争取到皇上的支持或者是默许……
如此,事情便一下子复杂起来了,陶晴挑眉看着他:“皇帝那边就全靠你了……”
陶天伸手从她脸上扯起一块肉,拉了拉,道:“等着你,黄花菜都凉了,哥已然开始行动了。”
第二日午饭后,歇息了个把时辰,陶晴又看他们两人落了几盘棋,这才跟着怀珺上车,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说起来,这也不怪她,按照习俗,在娘家住满三日后,只要在日落前赶回夫家就是了,可如今太阳还没到西天呢,再者乘车从将军府到王府也不过三刻钟的功夫,陶晴怎么看,那太阳都不是三刻钟后就会落下去的样子……
等马蹄声响起,怀珺看着她,道:“这么近,你若想,过来就是了。”
这话说起来容易,可初初做人妇,怎么能老往娘家跑呢,不过听到这话却是很开心的,陶晴忽然想起来,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两转,抿着嘴问:“哥哥昨夜可是同你说了什么?”
怀珺听到这话却笑了:“你若想知道怎不直接去问他?”
“自然是因为他不会说。”
“昨夜不过是闲聊,确是没有可说与你听的趣事。”
瞅这架势,他是不会说的了,陶晴也不再问了,抬手将马车的窗帘子微微挑起一个缝来,看街边的摊贩和过往的行人。
可是即便在这样喧嚣的集市,她还是听到了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如同那日的宫墙里石板路上“答答”的回响……
晚上,洗漱完了,陶晴照旧换了一身素锦的外袍,在灯下百~万\小!说,只是一个故事尚未翻完,怀珺就进来了,见她抬头看自己,便道:“你且看你的。”
见他去了里间,她便又低下头,继续被打断的故事,片刻之后怀珺却又过来了,在她跟前坐下,牵了她空着的那只手过来。
她抬起头来,却见他正拿了一朱红的镯子往自己手腕上套,道:“就好。”
等镯子上腕了,陶晴才将手缓缓收了过来,放在眼前,沐着烛光,她认出来,那是一只暗红的朱藤镯,接口处用莲纹的银箔包了,十分精致,上手的触感也是也只是微微有一丝凉。
“恰好。”怀珺看了一眼,仿佛十分满意,“早想送你些什么,可寻了许久,也没能寻到合意的东西,多年前,我无意中得了一根朱藤,前些日子才将它做成了镯子,也算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了……”
陶晴拿手在上面摩挲着,咧出个一点都不矜持的笑来,两眼冒光地问:“你说是自己做的?”
怀珺嘴角的笑意,镀着烛光,出奇的好看,他点点头:“是。”
他身为王爷竟亲手打磨做了一只藤镯给自己,可陶晴忽然很惆怅,她将头埋得有些低,小声咕哝着:“可是怀珺,我没有东西可以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感冒有些厉害,完全爬不起来,虽然没有上班,不过也是躺在床上……
今天总算有了点力气,不过也折腾到现在了……
不好意思,明天早点更……
第93章要紧事
“这样。”怀珺低头看着她腕上的藤镯,像是在为这件事思量,片刻之后抬起头来,看着她,道:“那便陪我去趟西松观罢。”
“好。”陶晴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又问:“你喜欢去西松观?”
“喜欢?”怀珺反问了一声,又点点头,“应当是喜欢的罢。”
“那何日去?”
怀珺笑笑:“不急,过几日罢……”
陶晴看了看手上的镯子,总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于是心情大好。。
第二日早饭后,怀珺就让人传了管家过来,如今王府里已有了女主人入住,那府里的事情便也该交到她手上的。
陶晴看到这个架势,忙道:“自我于哥哥回京也不过两三月的时日,持家一事,确不是我所长的,是以……”
怀珺笑这揭穿她:“匀匀是不擅这些,还是不喜欢俗务?”
额……既然被人家看穿了,陶晴只好破罐子破摔,道:“我确是不擅打理,当然,也不喜……”
“不喜欢就罢了。”怀珺让人去取了棋盘过来,又道:“后园正在修葺,匀匀这两日若无事,就不要过去了。”
修葺么?谁家不是成亲前将房子修好的?何况还是堂堂怿王府,不过深宅大院里总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陶晴在心里异常严肃地点了点头,并立即在心里将后园划归高危地带,就怕是一不小心触碰到什么,然后于一个夜黑风高夜被杀人灭口,再然后将军府和王府兵戈相向,皇上从中渔利……
陶晴赶紧摇摇头,这庞大的脑补,囧……
怀珺将黑子摁在盘上,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听将军说,成亲前好一段日子你都呆在府里,若是闷了,我们明日便去西松观罢。”
陶晴的手还在棋笥里没伸出来,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震,抬起头来,眼冒精光,“明日?”
“嗯。明日。”
陶晴顿时心情大好,忙落了两枚棋子,又问:“可否邀哥哥同去?”
“这有何不可?”怀珺抬眉看了她一眼,笑道:“晚些时候,便让人去一趟将军府。”
第二日用过早饭,怀珺抬眼看了看外面,道:“今日倒是晴好,我们便早些去罢,趁暑气还未上来。”他说完看到陶晴又换上了昔日外出时常穿的束腰长袍,便笑了,“还是这样精神些。”
陶晴乐颠颠地跟在后面,上了马车,出城之后果然看到某人一身利落的戎装跨坐于红棕的高头大马上。
她挑开车帘看着怀珺同陶天寒暄,看着他们二人骑在马上,又回头看着陪在车里的落碧落蓝,问:“若我要出去骑马,你们以为如何?”
“小姐眼下已是王妃了,今时不同往日。”她回答得不卑不亢,用态度告诉对方,您就别想了……
陶晴只好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然后开始闭目养神,眼不见也就不想了……
等终于到了西松观外,她赶紧跳下马车,却看到陶天正在前面回头看着自己,笑靥如花,让她觉得后脖子有一阵阴风吹过,即便是在六月的上午,也还是让人寒毛直竖。
见怀珺已站在了西松观门口等着,陶晴皱了皱眉便走上去,对着老哥说:“别动不动就对着我这样笑,怪让人胆寒的。”
陶天面上柔情似水地点点头:“这西松观里的签倒是很灵的,要不你也去问问姻缘,二十三号签眼前看来就很好啊。”
陶晴狐疑地看着他,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转眼他们已经到了怀珺跟前,陶天嘴上挂着温暖的笑意,道:“匀匀乖。”
……
所谓生活处处有惊雷,人生何处不相逢,陶晴随着他们一起进去,却发现自己的对头也在里面,华英郡主看到他们,满脸洋溢着喜悦,过来行礼:“见过怿王爷,怿王妃。”
怀珺看了她一眼,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礼节性地回道:“郡主客气。”
也不知道他是好修养,还是从来未将华纤凌放在眼里,陶晴从眼角的余光里看着陶天,用眼神只问:“可是你搞出来的好事?”
陶天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立在一边。
“竟在这里遇到王妃,当真好巧。”那华纤凌十分开心,又解释道:“母亲前些日子身体微恙,我在这里曾许了愿,如今母亲已病愈了,我今日是过来还愿的。”
您这话是说给旁边的某人听的吧?陶晴笑笑,十分淡定地道明来意:“我今日是过来抽签的。”
华纤凌抬头看了看怀珺,又看了看陶天,觉得只为抽一根签,这排场着实大了些,定不是实话了,她却也不揭穿,只跟着附和:“早听闻西松观中的签灵得很,王妃如此一说,倒教我也想去抽一根了。”
原来如此,陶天说的抽签竟是这个意思么?陶晴也不看他,只是转身对怀珺说:“你们且自便,完了我自会寻你们。”
“好。”
陶晴便同华纤凌进了正殿,因是天家道观,平日里,观中并无多少外人,眼下殿里除了道士,再无他人。
可等跪在蒲团上了,陶晴却有些犯愁了,自己要求什么呢?要不,就真的去问问姻缘?
等她将手里的竹签摇出来,捡起来一看,是五十三,便将竹签放回桶里,起身去旁边去签文求解签,却不想华纤凌的签文已经得了,竟是一支上吉的好签,陶晴眼光从黄纸上扫过,看到上面写着:
重开山后藏前尘。
山上花好水流清。
山水不连红丝线,
却有贵人帮接引。
陶晴看道抬首的那句“重开山后藏前尘”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签当真是为华纤凌量身打造的啊!“山水不连红丝线,却有贵人帮接引”,红丝线当然是只姻缘,这后两句是说本来的姻缘线是断的,却有贵人帮忙接上?
这对郡主大人来说确实是再好不过了,陶晴刚等那解签师傅说些什么,谁知华纤凌却将签收回来,道:“我这签便不解了。”
陶晴只告诉那人竹签的好,然后换了一纸下吉的签文,上书:
青烟袅袅欲接天,
却被春风一吹散。
花好月圆水中幻,
空欢若梦终等闲。
陶晴自己看过一遍,便道:“我也不解了。”
华纤凌却不放过,忙问:“王妃怎也不解了?”
陶晴将签文递给她,笑问:“不是好签,也就不必解了。”
华纤凌接过来从头到尾地读完了,只说:“想来这观中的签并不如外人传得那样灵呢。”
“你倒是会宽慰我。”陶晴笑着接过签文,转身交给身后的落蓝,却看到怀珺同陶天仍旧立在先前的地方,并未移动,她便抬脚朝他们走去。
陶天看了她身后的华纤凌一眼,问:“郡主的事情可办妥了?”
“大致已办妥了。”华纤凌笑着回答,又抬头看了看东南天上的太阳,“这个时辰回去,还能再正午前进城,如此,纤凌便先行一步了。”
她此言一出,陶晴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子里瞪出来,这郡主大人怎么忽然转性了?竟然不跟着怀珺了!她刚诧异完,忽然反应过来,是了,上次才强绑过怀珺,如今正是距离缩小仇恨的阶段……
等永昌侯府的车马一走,陶天便让请道观准备斋饭,然后趁着怀珺先行的功夫凑上来,问陶晴:“你刚刚取的可是二十三号的签文?”
陶晴反问:“华纤凌那根上吉是不是你动的手脚?只怕连签文都是你写的吧?针对性忒明显了。”
“是不是特有文采?”陶天满脸的得意,那架势好像给他一并折扇摇摇,他就能变成唐伯虎,,“我昨晚附在知观身上,将一百根签都稍作了些修改,让她知道今生不同前世,好去找皇后娘娘借东风啊,哥是不是特聪明?”
“你就知道她会信?”
“她一个人的话也许就不信了,可如果你们两个的签放在一起,我觉得吧,对她是个莫大的鼓励。”
所以我那个签才烂成这样?陶晴翻了个白眼,想去追怀珺却又被某人拉住了,问她:“你到底抽的是几号?还是去换了吧,不然以后真有什么事,你到时候又要说是我的霉签咒的。”
她回过头来,狐疑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向来不信这些的。”看他还没有放手的打算,只好说:“五十三号。”
“你快去找你家王爷吧。”陶天说完就直接放手,朝大殿去了。
观里不敢怠慢这行贵人,便专门安排了歇息的小院,陶晴却对怀珺道:“也不用特地安排,还不如上次住过的那处院子,一则清幽,二则也算熟识些。”
怀珺听了点点头,便让人传话给知观,观里自然不会推诿,好在无尘道长这几日又被这个药框子云游去了。
午饭的素斋清香少油,在这暑热的天里,倒是爽口得很,陶晴不觉又吃多了些,也不敢去午睡了,就怕一个不防备积了食,只好恹恹地在一边看老哥同怀珺下棋,说起来,这两人当真是没创意,每次见面就是下棋。
三局里,陶天败了一局,他抬头看看天色,道:“这局完了,路上暑气也该退了,就回去罢。”
怀珺找到落子的地方后,才抬起头来,对陶晴道:“难得出城,山中又清凉,匀匀可要多住一晚?”
陶晴并没有在山中留宿的心思,如今听了这话免不得有些怔愣,略一想,觉得怀珺说得在理,便扭头对陶天道:“哥哥不如也住下罢。”
陶天笑笑:“明日还要早朝,与其一早起来赶路,倒不若现在启程一路观花赏柳地回去。”
跟陶天装斯文,就一个字:累。陶晴懒得继续下去,只好点点头,“那哥哥一路小心些。”
“若要观花赏柳,这功夫差不多也该走了。”陶天将棋子落了,又扭过头来:“若匀匀不舍,就送哥哥出去罢。”
这是有话要说的架势?陶晴看了一眼怀珺,他正看过来,笑道:“你二人兄妹情深,匀匀自去就是了。”
陶晴便送某人出去,刚出了小院,某人却回过头来,将一张折好的黄纸地给她,“这是你刚刚求的五十三号,哥给取回来了,就算再没文化,也该看得懂,就不用哥给你解了。”
陶晴将东西接过来,却并不展开看,只说:“把我喊出来就为了这个啊?不是说过,我不信的么?”
“你不信,别人可愿意信呢,唉,世上总有这么多傻子,可见聪明是一件多么孤独的境界啊。”陶天抬头,本想四十五度明媚忧伤地望天,可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六月的太阳就是晃眼,于是只好低下头来,做出一副深沉的形容,“只怕她现在回去找能帮忙的贵人去了,要是没想错的话,贵人怕是要找你谈话,当面试探一下你这个当事人的态度。”
“你觉得她会信?”
“内因是根本,外因是条件。关键是她本来就没放弃,前两天在将军府,你的‘不幸经历’又给了她希望,再加上今天这两根如同天上地下的签,她怕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果然,攻心为上啊!关于抽签一事,也不晓得陶天这货是怎么想出来,计划了多久的,陶晴也不想去追究,就怕真相只会告诉她自己在这人身边活下来是多么伟大的奇迹……
“她姐要真拿怿王再娶来试探你,你就直接说他敢再娶,你就回娘家,到时候哥护你!”眼看到了门口,陶天拍拍她的肩膀,作语重心长状:“妹妹,放心大胆的往前走,先玩死自己,再玩死她们!”
陶晴无语凝噎,这就是“我先自杀,再杀你全家”么?
夏天没有午睡确实让人崩溃,陶晴当晚便早早地上床了,怀珺在外面躺下,笑笑:“看来你当真是有些累了。”
陶晴扭头看了他一眼,“是有些困乏了。”
也不知是因为确实累了,还是因为其他,陶晴一觉无梦,直到有人推她,低声唤“匀匀”,她才睁开眼睛,屋里还比较暗,怀珺正低头看着她:“匀匀可想看山中的日出?”
哦,是了,上次早起看日出被他给毁了,想到这里,陶晴便用胳膊撑着身子坐起来,打了个哈欠,道:“好。”
怀珺立即起身,点了蜡烛。
陶晴只穿了身家常的衣服,拿缎带绑了头发,刚想将头发挽上去,却听怀珺在一旁道:“这样就好。”
两人便轻轻地开了门,又轻轻地将门掩上,可刚出了院门,陶晴忽然想起来,问:“可安全么?”
怀珺低头凑过来,小声道:“这次有人跟着。”
陶晴便真的放下心来,跟着一路出了道观,往山上去了。
现在已是夏天,山中没了先前的雾气,只是微微泛着潮。
陶晴走到一半的时候,小腿就有些累了,于是停下休息,怀珺便在旁边陪着,并不催促,只是等再次开始攀爬时,他抬起她的胳膊,将她的手握住了……
于是剩下的一半路程,陶晴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被握住的那只爪子上,好像跟先前的都不一样,连成亲时的都不一样……
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浸在山风水气里,只有那只手,像是被晒过的棉絮抱着,可又像是浸在另一种山风水气的清凉里……
等他们终于到了山顶,东边正是一小片微微的橘红,嵌在深蓝的背景中,不过没一会,就有一牙丹红从云里抬起了头。
等云上面终于呈出一轮红彤彤的圆,怀珺道:“上次你来是为了看日出罢,只是不想会遇到我……如今,算是补给你。”
陶晴嘴角挂着笑意,道:“嗯,终于看到了,甚美。”
她抬头从东边的朝霞一路向西看去,不想在西天还有一牙弯月悬在上面,她低头看到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想起陶天后来拿给自己的那一张黄纸,那是自己问姻缘得来的签文:
碧海青天良夜蟾,
浮云乘风遮望眼。
待得云散风定时,
地上清辉天上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这里面的三个签,某冈被折腾了老久,不过也有两句是化用的……
这个时间,我都不知道该说自己是今天更得早了,还是该说昨天更得晚了,反正,恢复日更~!
亲们,都不冒个泡么~?
第94章三进宫
从西松观回来后,陶晴继续宅在王府里,怀珺已经不再过问政事,不用日日早朝,是以每天都有大半日的功夫陪她在府里呆着。
其实也谈不上是“陪”,两个人不过呆在一处罢了,比如眼下,陶晴正捧了一本怀珺新买进府的本子看的津津有味,而怀珺却一个人对着棋盘怡然自得。
她将手中的书翻完最后一页,叹口气,皱着眉道:“我却是弄不明白这个收?br/>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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