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两汉往事

两汉往事第75部分阅读

    外两个议题硬是没得出个结论。甚至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去拜见太后,颇有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意思。

    刘启皱了皱头,结束了这次不成功的会议。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台下的这些人不是没有说辞,而是在明哲保身,谁都不愿意站出来当出头鸟,去得罪皇太后。刘启虽然很不满,但也没办法,这种事情,连自己都不愿开口,何况他人?

    就在刘启一筹莫展时,窦婴回京了。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的到来简直太是时候了。

    窦婴的回京看似是一次巧合,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有个叫高遂的人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话的大致内容是这样的:托病赋闲。实为彰显皇帝的过失,若他日皇帝和太后均迁怒与你,将大祸临头。

    窦婴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仅是这身冷汗。也许窦婴还不会如此匆忙。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个人也找到了他,这个人是田蚡。

    我前边提到过这个人,长相虽然很差劲,但脑子极为活泛,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该办什么事,从不含糊。

    田蚡的开场白是这样的:姐姐托我来拜会太傅。

    窦婴不无好气地答道:太子被废,何来太傅?

    田蚡神秘地一笑:那要看将来是谁为新任太子。田蚡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若梁王为储。将军自然不是太傅,若……

    田蚡故意省略了下半句。虽然他没把话说完。但言外之意却很清楚。

    窦婴心动了。当然,他不可能不心动,因为他还没到为栗家母子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地步。他近段时间之所以怒不可遏,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太傅有些窝囊而已。王家姐弟的示好。简直是个天载难逢的机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的身家地位、为了将来的仕途前程,窦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的确,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窦婴匆匆忙忙地回来了。到京后,家都没进直接进宫,拜见皇帝。

    按窦婴的原意,这次进宫,肯定会挨顿臭骂。毕竟自己有组织无纪律地溜了号,旷了几个月工。不被领导批评几句,连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

    而事实情况却大出他的所料。进门后,刘启竟然站起身。快步向前,一把抓住他:你终于回来了,我正有事要找你商量。

    窦婴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臣有罪!

    刘启笑着一边扶他一边宽慰了几句,很快进入了正题:太后又将立梁王为储,你可闻得?

    窦婴规规矩矩地答道:臣已知晓!臣以为。此举万不可行。接着引经据典,一通说辞。

    刘启点了点头:太后认可方行。你是至亲,若从旁劝说,或许有用。

    但窦婴明显没有背锅精神,当即就提出了反对意见:陛下可否记得当年宴席之事?当时将臣革出宗门。此时臣若进言,太后定衔恨于心,难以采纳。臣保举一人,定可成功。

    谁?

    袁盎!

    袁盎?这个人没人敢惹,他能与太后说上话?

    对,袁盎!精通古今典籍,破晓左道旁门,且无官一身轻,此乃最佳人选。

    刘启慢慢地坐回龙椅,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那就让他试试吧。

    几天后,刘启领着丞相周亚夫、御史大夫刘舍、大将军窦婴去了长乐宫,当然袁盎也在其列。

    刘启先开的口:立梁王为储之事,大臣们多有争议,朕也拿不定主意,因此携几位大臣向太后奏议。

    窦漪房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心里很亮堂,她清楚这些人是刘启找来的说客。因此颇为不满,冷冷地“哼”了一声:殷道亲亲,梁王为储,有何不可?

    刘启一时语塞,忙向下首诸臣使眼色,寻求资助。

    就在大家都暗自盘算如何对答时,袁盎早撩袍上前,跪在地上,亮声答道:周道尊尊,高祖立朝而循周制,父位子传,方和天道。接着讲了一通周制的种种好处。

    也许有人会看不明白,以为二人在打哑谜。事实上,窦漪房和袁盎一张嘴都是引经据典,大有出处。

    所谓“殷道亲亲”和“周道尊尊”均属于史实。因为商朝的政治与礼制是诸子平等,看重自然关系,多为兄终弟及;而周朝的政治与礼制则是宗子独尊,垄断祭祀祖先的权力。

    如果说,窦漪房和袁盎虽然在“争储”,实际上是两种政治礼制的较量。

    当然,袁盎清楚自己人微言轻,凭一己之力去和太后叫板,有些不自量力。所以,张嘴就把刘邦给拉了出来。总而言之两个字——祖制。不管你身份有多高,总高不过刘邦;不管你权势有多大,总大不过祖制。

    不怕官位小,就怕会借势。袁盎突然来这一手,的确让窦漪房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窦漪房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很快就稳住了神,根本不搭理他的那一套,冷冷道:老身听不出其中有何差别?然后,讲了一番立梁王的好处。

    还没等窦漪房讲完,袁盎耐不住性子就反问了一句:那梁王百年以后,讲由谁继位呢?

    窦漪房气的够呛,强压怒火道:到那时把皇位还给皇帝的儿子们不就行了?

    袁盎突然问到:太后没听过宋宣公的事情吗?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心中一惊,连刘启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连忙摆摆手。好在窦漪房眼睛看不见,若不然,刘启这个举动要不挨顿骂才是怪事。

    可袁盎算是彻底豁了出去,侃侃而谈,把宋宣公的故事讲的头头是道。

    还没等他讲完,窦漪房早被气的混身发抖,一掌拍在案上:闭上你的臭嘴,你瞎讲什么……

    一旁窦婴早察觉形势不对,说不定太后一激动,下半句话就该是叫人砍掉面前这个刺头。因此连忙上去:太后息怒,兄弟之间为争皇位而骨肉相残的七王之乱,不就是不久前的事吗?

    如此一来,周亚夫、刘舍也连忙上前:请太后三思啊!

    窦漪房早怒不可遏:够了!你们……

    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一时间,大殿里乱成了一团,议储之事,暂时告了个段落。

    也许有人会问,“宋宣公”何许人也?为何能让窦漪房有产生如此大的反应?

    问题就在“王位”继承问题上。简单点说,宋宣公的继位模式是这样的:弟弟继承哥哥的王位,死后哥哥的儿子继位;而弟弟的儿子不愿意,就干掉了哥哥的儿子……就这样搞来搞去几十年,一连五代没消停,结果折腾来折腾去,玩完。

    不得不承认,袁盎够损,把宋宣公捞出来说事,的确挺刺耳的。

    不巧的是,这番对话刚好让一个最不应该听到的人听到了。这个人就是梁王刘武。

    按理说,当时通讯落后,传句话全靠骑马跑路,消息不应该有这么灵通。

    然而,巧合的是,刘武刚好就在殿外。

    事实上,他早在月余前就进了京。进京的借口很堂皇:思念母亲。虽然这算是实情,但其真实目的并非如此简单。(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争储——第二十节冲动(一)

    梁王刘武进京的时间是景帝前元七年的十月,也就是刘荣被废的前一个月。~顶~点~小!~说~

    通常情况下,诸侯王千里迢迢进京,只是找个机会出来透透气,是待不了多长时间的。然而刘武这次却是个例外。

    因为刘武进京后,在内史韩安国的建议下,写了一道奏疏,字数不多,但意思明确:希望多陪老娘。当然,他心里到底还想些什么就不好讲了,但我个人认为他绝不会这么单纯。

    不管怎么说,皇帝准了他这个请求,让他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让刘武住出了心得,更让他体味到了前所未有的优越感。因为在这段时间里,时常在后和皇帝眼前晃荡,声望日隆,影响力又拔高了一大截。夸张的是,为了不耽误家里的日常工作,竟为梁国的很多属臣登录了门籍。如此一来,这些人出出进进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的很。

    这种局面,让很多人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却一筹莫展。

    大家怕什么偏就来什么。一个月后,刘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废掉刘荣,举朝震动。随即,后窦漪房又一次把梁王刘武给推了出来。而就在此时,刘武本人还正在皇宫里晃荡。

    事情好像是被安排好了似的,如果没有意外,刘武成为下一任皇帝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但“意外”还是出现了,因为最终拍板的人是刘启,而刘启却并不看好自己的这位兄弟。

    但这依然模糊了群臣一直以来得思维模式。连很能混的御史大夫刘舍都被搞的一头雾水。所以大家也没胆量随便讲出自己的想法。擦亮眼睛静观事态发展,无论皇帝怎么问,只陪着他打,旁顾左右而言他,就不往正题上靠。

    若不是刘启率先流露出自己的想法,相信至此,举朝上下都还在陪着他和稀泥。

    然而在刘武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想法。

    自从刘荣被废后,他开始飘飘然。甚至认为“储君”非他莫属。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往老娘那里跑的很勤,有事没事都要来溜达一圈。

    这天,他又悠转了进来。可没想到的是,兴高采烈地进来后,却被监挡了驾。

    这让他很生气,因此就理论。扯着嗓吼了一通后,监回了一句:皇帝及几位大臣正与后议事。

    刘兄弟这才消停了下来,不过他没闲着,伸长耳朵听议题。当袁盎的高论响彻大殿传出来后。刘武出离愤怒了。恨不得当即冲进去,掴他两耳光。但考虑皇帝也在其间。不方便动手,因此强压怒火没敢放肆。

    直到窦漪房被气晕厥,大殿里乱成一团,窦婴、袁盎等人退出来后,刘武就迎面见冲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卷袖,上去二话不说,拎起拳头就朝袁盎的脸上捶了下去。在这个过程中,刘武还拔了剑。

    宫门外乱成了一团,喊声、骂声、打斗声,声声入耳,很快就惊动了刘启。等到刘启冲出来时,门外已经乱的一塌糊涂,连吼几声,才制止了这场不和谐的场面。

    刘启冷冷地看了看刘武,在看看了袁盎,狠狠地吼道:滚!都滚!

    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大家都撕破了脸。

    窦漪房醒来时,馆陶公主刘嫖已陪侍在身边。老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然刘嫖不是个消停的主,但凡有点机会她都要利用一下。刘嫖开口了:娘,您怎么和那些大臣们一般见识?您真要有个好歹,女儿我可怎么办呀?

    窦漪房毫无表情,恨声道:你在想些什么,老身清楚的很,别替那帮人开脱。

    刘嫖了解老娘,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但她依然不准备住口:你看你,又来了不是?怎么连我都扯进去了?

    窦漪房冷冷地“哼”了一声。

    刘嫖不依不挠地接着道:我倒认为大臣们所言有理,刚才刘武就冲皇帝拔了剑……若按你的意思办,将来……

    窦漪房一惊,愣了一下,怒道:胡扯!刘武会有如此行径?

    刘嫖不慌不忙地答道:我骗你干什么?在场的人多了去了,你可以问啊。

    窦漪房的脸愈发阴沉。她相信了刘嫖的话。

    这也怪不得刘嫖,只能说刘武冲动,在不合适的场合做出了不合适的举动,虽然他的剑并非冲皇帝而拔,可长剑出鞘的那一刻,皇帝偏偏就赶到了现场。这是要命的,既不好开口,又不好辩白,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窦漪房的身开微微发抖,刘嫖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但窦漪房胳膊一挥,把她甩了出去,良久才说到:你走吧!

    刘嫖离开没多久,监轻轻近前,禀道:梁王求见。

    窦漪房猛然抬头,吼道:我谁也不见,让那个逆回去!告诉他,回他的封国去,别让我看见他心烦。

    但刘武并没走,反而跪在殿外,一直熬到深夜。

    这股韧劲还的确有些成效,窦漪房虽然余怒未消,但疼爱之心再次泛滥,还是把他叫了进来。

    你冲皇帝拔了剑?

    我……是哪个鸟人这么说的?我哪能做出此举?我……

    你拔剑了没有?

    拔了,不过我是冲窦婴他们的,他们把母后气晕了过去,我一急就……

    就什么?就拔了剑?还当着皇帝的面?

    哎呀!我……

    没等刘武把话说出来,窦漪房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沉默良久后冷冷地下了道逐客令:你走吧,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你了。

    刘武还想解释,但老娘突然吼道:走!明早就会回你的封地去,不要再进宫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刘武离开长乐宫时,几乎陷入绝望。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储君位置算是彻底泡汤了。

    先是绝望,后是愤怒,然后扯着嗓把周亚夫、袁盎等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骂过这些人后,还是不解气,随即就想到了一个人——梁国内史韩安国,就是这个人建议自己留京的。

    的确够气人的。要不是这家伙建议自己滞留京城,也不会闹出这么多花样。现在可好,得罪了皇帝,也惹怒了老娘,就现在的局面,更别指望逐鹿中原了。

    刘武越想越气,回到官邸,气沉丹田,把韩安国骂的狗血喷头。

    韩老兄栽这脑袋被训到半夜,心里觉得窝囊,建议本身不错,却被刘武搞成这么个样,反而还迁怒于自己。

    待刘武骂过瘾后,韩老兄叹了口气,供着身慢慢地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争储——第二十一节冲动(二)

    几天后,刘武收拾行囊踏上了归途。怀揣希望而来,满心失望而去,前后落差有些偏大,让刘兄弟难以接受。据说一路上,刘武的嘴就没合住过,不停的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刘武心里很难受,但嘴上很过瘾。与其同行的内史韩安国可就不是另外一种心境了,身心俱疲,憋屈的要死。他当初建议刘武留京,一为方便梁王和太后、皇帝见面,拉近些关系;二则便于控制局势,好个中取事。但结果,却大出他的预料。

    现在可好,明明是刘武办事不周,捅了篓子,却毫不客气把屎盆子往内史大人的身上扣,没少“问候”韩安国的全家。韩安国要是不憋屈才是怪事。

    韩老兄本以为刘武骂两句解解气也就算了,毕竟在人家手底下混饭,挨顿骂也是常理,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可没想到,刘武揪住不放,没完没了。

    就这样,一边憋屈,一边溜达,迤逦而回,到了梁国。

    “憋屈”这种事,没有最只有更。路上虽然憋屈,只是耳根不清净而已,也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可回来后,就另当别论了。

    刚到梁国,老对手中尉公孙诡和一个叫羊胜的人在背地一嘀咕,觉得此机可成,当即向梁王汇报了一个重要情报:韩安国留京期间,与郎官田蚡交往甚密。最终还得出一个结论——其心已变,其谋恐非为大王所设。

    刘武正在气头上,一蹦而起:早觉得这老家伙不地道。想都没想。直接给韩安国安排了间环境“优雅”的单身宿舍——牢房。

    韩安国挨了一路骂。到家连热水澡还没来得及洗就被扭送了过去。

    公孙诡、羊胜唯恐他过的不惬意。专门给予“优待”:让韩老头的日子过的憋屈点,最好把他憋屈死。

    具体执行这道命令的人叫田甲,职务牢头。因为这位牢头同志很听话,当然,他听的是公孙诡的话。在公孙大人的指导方针下,他把韩安国折腾的够呛。具体说来就这么手:一是羞辱,就是不听的骂,怎么难听怎么骂。极尽侮辱之能事;二是挨饿,每碗饭都要放那天,等有点马蚤臭味,再给他送进去。总而言之,韩安国充分感受了组织上无微不至的“关怀”,生活状况概括起来就两个字——凄惨。

    按理说,老头田甲虽然把事情做的很绝,但毕竟只是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小人物。既然是小人物,就没道理能把名字留下来,毕竟司马迁惜字如金。连很多三公九卿都没安排他们亮相。

    然而,这位小人物却做到了。他之所以有如此成就。完全沾了韩安国的光。当然,并非他帮了韩安国多大的忙,只是因为说了一句话。

    韩安国一天到晚被折腾,忍无可忍,说了一句:你不怕我死灰复燃吗?能说出这种话,可见韩老兄真是被折腾的没招了。

    俗话说“万事留一线江湖好相见”。按理说,田甲虽然是执行命令,但言语上多少还是需要客气一些的,毕竟韩安国曾是梁王身边的红人,说不定还当过他的领导,不到盖棺之时,最好不要做出定论。可田甲同志明显没这份觉悟,因为他回答了一句极为精辟的话,这句话让他扬了名:要能复燃,我撒泡尿给你浇灭。

    韩安国差点没被气背过去。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牙一咬,忍了。他现在的确没有任何“复燃”的迹象,想发火那份资格。

    韩安国过的憋屈,羊胜、公孙诡却相当快活。斗了这么多年,可韩安国很顽强,眼看此生无望,机会却毫无征兆地诞生了,一竹竿就把他挑翻于马下,没费吹灰之力。

    就在二人弹冠相庆之时,朝廷里发生了大事,既为二人提供了展现才华的机会,也刨了一个大坑。

    景帝七年四月十七日,册封美人王娡为皇后。

    四月二十九日,立刘彘为太子,改名为刘彻。

    消息传到梁国,刘武抓狂了。折腾了这么久,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因此冲动,张嘴就骂,骂完之后就把小弟们叫来,逼着他们想办法,羊胜、公孙诡就在其列。

    这二人实际没多大本事,说白了是拍马屁上来的,偷个鸡遛个狗还行,真要找他俩出主意,只能抓瞎。可刘武不依不挠,过去都是韩安国帮着解决疑难杂症,现在安国兄很忙,只好找你二位代劳了。

    二人傻脸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愁容。可老得急,若再想不出办法,很有可能去陪韩安国聊天。

    没办法,随便想个招应付应付算了,烂主意总比没主意强,先混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因此,一咬牙,两个家伙开口了:阻大王者,乃周亚夫、袁盎等人;若诛之,内有太后宠幸,外无朝臣力争,大王可乘机取事。

    谁反对,就砍掉谁,真可谓操作简单、方便快捷。

    真不明白这两位的脑袋瓜是咋长的,这哪是什么办法啊,简直是把刘武往火坑里推。这要能成事,中国几千年来的内斗精神就不用再发展下去了。

    私杀朝廷命官,好像有个专有的罪名——造反。也就是说,这二人是在鼓动刘武造反。既然要造反,还不如一步到位,直接砍掉皇帝不更干脆?在几个大臣身上做什么文章呀?可刘武没想到这一层。

    按理说,此时的刘武业已三十四岁,最基本的常识应该是有的,从一直以来的行为来看,既不弱智,也没到精神失常的地步。可公孙诡、羊胜的坑人举动,他愣是没看出来,还很受用,竟然连连点头,大为赞赏。

    只能说他被冲昏了头。

    统一了思想后,几个人就甩开膀子、大刀阔斧地干开了。

    但周亚夫等人毕竟是朝廷官员,还远在京城,明砍肯定不行,一则太过张扬,二则人手不够。几个人头对头研究一阵后,做出了自认为天衣无缝的部署——暗杀。(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争储——第二十二节冲动(三)

    暗杀这种事,绝大部分人应该没体会过,但绝对会听说过,电视剧中就有很多。具体操作步骤很复杂,但理论上很简单,简单到只有几个字:雇人弄死他。

    关于具体细节我不准备讲,当然也讲不好,因为史料里没记载,更不便发挥想象,何况我本人也不太善于此道。

    关于刘武组织这次暗杀行动,大概情况是这样的:把暗杀对象和价码都标注清楚后,在黑道中筛选了几拨人,花点钱打发他们进京杀人。我所说是“几拨”,并非胡扯,因为刘武很个性,每一个暗杀对象都有十几个杀手盯着,唯恐不能“除恶务尽”。

    十几天后,我们的老熟人袁盎同志就在家里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很荣幸地争取到了个第一。

    之所以荣幸,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之所以身份特殊,是因为他根本就没什么身份。一个平头百姓,在朝堂上吆五喝六,自然让刘武气愤不过,自然是第一个要把干翻的对象。况且他也不太富裕,养不起保镖护院,别说刺客,随便找个街头混混就能去他家里溜达几圈。简单点说,找袁盎谈心,真是太方便了。

    袁盎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人的目的。平静地问道:“是梁王差你来的?”

    来人点了点头。

    袁盎惨淡地一笑,“梁王竟行此举”,顿了一下,“壮士动手吧。”

    来人依然没有开口,更没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反倒搞的袁盎浑身不自在。

    良久。来人才道:“公谨厚。不忍下手,但行此事者有十多人,需多加提防。”说完拱了拱手,飘然而去。

    袁盎彻底迷茫了。他没想到,刺客里边竟也有收钱不干活角色,并且还负责通风报信。

    袁盎虽然很聪明,但也有弄不明白的事情,比如这一次。他应该庆幸。庆幸在黑道混了这么多年,认识了不少人,比如剧孟、季心。这些江湖大佬在道上的影响力很强,刺客也恰好是圈中人士。

    一切看似不太合理的事情,背后都有极为合理的解释。袁盎提前得到了消息,似乎有机会逃过这一劫。但这只是“似乎”而已。

    被当成靶子,袁盎心情不爽。围着墙角转了几圈,一筹莫展。

    也许有人会有疑问,他既然知道了这个情况,为何不进共告诉皇帝?事实上。袁盎也想过这一步,只是这一步根本就行不通。

    一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若未经皇帝召见,根本就没进宫的资格;二是纵把刘武的疯狂举动汇报进去,也不见得皇帝会相信。毕竟到目前为止,刘武还没来得及弄死一个人,没有人证物证,更没有犯案事实,就算袁盎此时有机会说话,也会被定性为诽谤。一个平头百姓诽谤诸侯王,下场不得而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纵然袁盎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依然要玩完。

    这是最痛苦的,明明知道很危险,可自己却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危险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万般无奈之下,袁盎准备跑路。可往哪跑?天下虽大,却没一个合适的去处,梁王的耳目众多,想要跑的彻底并非易事。

    因此,袁盎准备相信一次科学——算卦。他本着实事求是、严谨认真的态度去找了一位老熟人——棓生。至于这位棓老头给他一个什么建议不得而知,因为史料没有记载,我也不好妄加揣测。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位半仙没给袁盎提出有价值的建议。

    袁盎很失望,怅然离身,准备回家做个安排。然而,他并没能赶到家里,因为已经有人在半路等他。

    这一次他没再能侥幸。被叫了一下名字,他应了一声,然后就被宝剑刺穿了胸膛。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这一辈子没怕过事,也没怕过人,不避斧石,讨厌谁就和谁斗,虽然过程比较艰辛,最终都是他都笑到了最后。这一次,他搅黄了刘武的春秋大梦,可自己并没来的及高兴,反而有些恐惧,甚至有了跑路的想法,这是唯一一次,但依然没能躲过去。

    他讨厌过很多人,也有很多人讨厌他。

    南宋时有个叫洪迈的人曾有这样的评语:袁盎真小人,每事皆借公言而报私怨,初非尽忠一意为君上者也。

    唐末时的罗隐却是另一番感慨:袁盎,以忠谏而屡出。

    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在不同的眼里,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形象。

    其实,袁盎是个简单的人,其行事也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而为。对的,就举手赞成;错的,就大力反对,从不顾忌别人的感受,也不考虑自己的安危。率性而为而已。

    一个简单的人,之所以会被搞的如此复杂,症结就集中在他和晁错的关系上。

    还是司马迁的评语比较中肯:好声矜贤,竟以名败。当然,这个评语不单送给袁盎,晁错同志也有份。高人就是高人,司马老爷子当之无愧。

    常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袁、晁二人,绝对算是一对冤家。

    一个长于大略,一个精于细碎。所行常相悖,相互常对掐,谁都不服气谁,谁都看不惯谁。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两个人水火不容。

    但两个人有一个很相似的地方——刻薄,得理不饶人,不把对方弄死不算结束。

    七王举乱,晁错猛下杀手,要置袁盎于死地。可不成想袁盎凭三寸不烂之舌,不但化险为夷,反把晁错扳翻马下。可袁盎也没得到什么好处,被派去和吴王刘濞谈判,差点把老命交代进去。虽然侥幸逃脱,也终没入皇帝法眼,浑浑噩噩混了几年。好不容有个亮本事的机会,说了几句漂亮话,结果得罪了刘武那位愣头青……

    袁盎和晁错,都不算是好人。

    但纵观二人的一生,可也都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都很尽心,很尽力,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都不吃拿卡要,都很清廉,都一心为公。因此,他们也不能算是坏人。

    应该说,这两位仁兄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行为不会拐弯抹角,把话说死把事做绝的不算太聪明的人。

    不管怎么说,关于他们的故事可以结束了。当然,在佛经中,二人还要演绎一段“晁错十世追仇”的故事。不过这已超出我所讲的范畴,在此就不再继续引申了。

    据说袁盎死后也没能安生。几十年后,其墓岤被一位盗墓王爷刘去给扒开了:陶瓦棺椁,陪葬品只有一面铜镜。刘去虽然盗墓无数,可就这一面铜镜也没放过,拎回家把玩了几天,享受了一番自己的劳动果实,捎带把袁盎全家骂了一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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