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你也看到了,现在她那么努力地配合着治疗,我们怎么可以把她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希望熄灭掉?”张政望着潘越,停顿了下,声音中却透出无尽的苍凉,“你也说我们无法预测未来,既然无法预测,那就,顺其自然吧!”
潘越很清楚张政的心思,情深至此,世上究竟有几人可比的?
两人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不到五分钟,张政因为担心潘蓉,两人就进去病房了,而正好,她和安慕辰的通话也结束了。
“今天精神不错!”潘越笑着对妹妹说。
“嗯,还好!”潘蓉想要自己站起身,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张政赶紧过去扶住她,语气略带怪怨,道:“别那么用力,你的身体还弱。”
潘蓉微微笑了下,张政便扶着她躺到了床上。
“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潘蓉问道。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潘越道,“哦,我忘了跟你说,公司的事,你就别担心了,好好养病。”
上周,为了一项并购案,潘蓉的助理来医院给她看了些资料。因为那项议案是她一直在跟进的,所以,之后,她就给接手的一位高管打了电话说了一些要注意的情况。结果,有人去潘越那里说了,潘越知道妹妹是个工作狂,可是,如今她这样的状况过问公司的事,似乎就不是工作狂那么简单了。
潘蓉听哥哥这样说,霎时间有些愣住,虽然身体不舒服,脑子转起来却还是很快。
人走茶凉的意思吗?她虽这样想,却还是表现得很感谢堂哥的体贴,笑着说:“在医院里住着很无聊,就想着做些事。不过,唉,看来我这样子,如果不乖乖养病的话,恐怕是从这里出不去的。”
张政看了她一眼,似乎感觉她有些异样,却没说出来,只是和潘越闲聊了两句。潘越说不能影响病人休息,就主动告辞了,张政将他送到门外。
看着潘越离去,潘蓉只是苦笑着叹了口气。
她记得当初,安慕辰总是说什么人走茶凉的事,那是他外公离开岗位后,家里遭遇的一些变故。那些变故让他充分体会到人情的淡漠,特别是官场,尽管那时他还很小。或许,他那个冷冰冰的性格,就是这些现实教育的结果吧!她虽是知道这样冷酷的现实,可是,自己真正经历,还是头一遭。
罢了罢了,潘越是公司的头,他总归是要为大局考虑的,让她这样一个病秧子占着位置不干活,他也没法向大家交代。
张政进来的时候,竟看到她舒畅的一笑。
“怎么了?”张政问。
她摇摇头。
“是不是你们公司的事?”他问。
她没有惊讶,潘越那么明显的寓意,张政怎么会看不出来?
“是啊!恐怕等我病好了回到公司,就没有我的位置了。这个世界,竞争还真是激烈!”她笑道。
“你觉得是自己的生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张政问。
潘蓉笑了下,没有回答。
“什么都别想,好好养身体。等你病好了,要是潘氏真的没有你的位子,大不了就去别的公司找份工作,或者,”他看了她一眼,“出院以后,就先别工作了。”
说着,他给她压好被角。
“不工作怎么行?我那点存款,用不了几年就坐吃山空了。”她笑着说。
“我养你!”他抬起头,两只黑亮的眼睛盯着她。
“别开玩笑——”她失声笑了出来,却被他那双眼睛给止住了。
“我这样的身体,不配——”她转过脸望着窗外。
“潘蓉,你知道吗,从我们认识到现在,过了多少年?”他说。
她没有回答。
“七年,整整七年!”
“你说,我们还能有多少个七年?还要再这样兜兜转转吗?”
他说完,温柔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凝视着她憔悴的面容。
七年了,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明艳,却是比过去更加的沉稳。或许是经历了这番生死之劫的缘故!
她无力去看他,很清楚地可以感受到他的掌中传来的热度,那是给了她新生的力量,那是温暖了她人生的热度。
七年前的初次约会,他是那样的风度翩翩,站在阳台上凭风而立,那种儒雅的气度,事实上从未离开过她的记忆。七年了,他也没有了往昔的惊艳之感,却是给了她更多的安全感。
她清楚的记得,那一次她说了“两个人不适合做情侣”的话之后,他眼中闪过的神色,那是意外,又是失望,可是,他并没有像其他的那些陷入爱情的男人一般的歇斯底里,只是微微笑了,问她“为什么觉得我们不适合?”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不适合,我还没有准备谈恋爱。”她自以为自己说的很平静,一如过去,可是,他的眼神让她的心不停的颤抖。避开了他的视线,她微微侧脸,不知不觉地脸颊有些发烫。
这么多年,从她对感情有了懵懂的想法,生命里便只有安慕辰一个人,别的男人丝毫不能影响到她的情绪,更加不会让她脸上发烫。
这个男人是个例外!
“正好,我也不准备谈恋爱!”他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
她只是望着他,并未将自己的意外表现出来。
“难道男女之间就只有恋人这一种关系,除此之外,就不能有其他了吗?”他一边给两个人倒着茶,一边说。
“怎么会呢?还有很多。”她说。
现代社会,男女之间因为各种原因的接触,关系变得复杂了许多。而且,她又不是那种很保守的女性,自然不会将男人排出自己的身边。只不过,她会很小心地将大家的接触控制在安全范围,也真是由于这些做法,这么多年来,尽管有很多人追求她,却从来都没有给她带来麻烦。
“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他问。
安全!
她笑着点点头,他的神情愣了下,旋即恢复了一贯的笑容,说:“我听潘越说,你竟然可以在基础岗位上干一年,不觉得苦吗?”
潘越是跟张政说过,潘蓉是他们家族里难得的几个可以从底层做起的人。潘家的规矩,张政很清楚,家族成员若是要进入管理层,就必须在各地的分公司做小职员,如果可以做一年,就会被调入北京的总部或者各地分公司,成为高级管理者。潘家是百年大家,长盛不衰,子孙后代中,凡是进入公司管理层的,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而潘蓉,也是这个精英团队中的姣姣者。
“还好吧!也没什么特别难熬的。”她喝了口茶,应道。
自然而然的,两个人就说到了工作。
在这个大环境里生长了这么多年,潘蓉接触的官员也不在少数,而张政和许多领国家工资的人不同,他的思维敏锐。而且,可以看得出,他根本不是那种碌碌无为、虚度光阴的人,这也让潘蓉对他增加了许多好感。
经过了这次见面,潘蓉觉得,张政这个人,即便是不以男女朋友相处,只是作为朋友而言,也是极好的。
至此之后,两人便经常见面,而张政,也不再说什么交往之类的话,就这样持续了一年。
这期间,潘蓉也被潘越安排着相亲好几次,只不过每次都是无疾而终。只不过,让潘家人可以接受的是,尽管每次都不成功,可是,潘蓉每次都可以把相亲对象转变为朋友,并维持很好的友谊,并将这种友谊转化为自己可用的资源。因此,这些相亲对象都成了潘蓉人际关系网中重要的环节。
后来,潘蓉去了老家,将老家那边的分公司发展起来,同时和安慕辰也有了许多的交往。张政是从潘越那里得知安慕辰和潘蓉的事,也许潘越只是为了让好友心里舒服一些说的,毕竟,被女生拒绝是很难堪的。
这几年,张政总是会给潘蓉一些帮助,却并不因此而提出什么要求,只是作为一个很安全的存在守在她的身边。直到两年前——
那年秋天,潘蓉从英国回来,下飞机的第二天就找他了。
至今他还记得,那天她很伤心,喝了好多酒。他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一直都不肯说,直到她醉了,告诉他说,自己偷偷跑去英国看沈冰了——沈冰,张政知道,她是安慕辰的未婚妻——她以为沈冰会忘了安慕辰,尽管安慕辰一直都在等着沈冰回来,她以为,只要沈冰忘记了安慕辰,即便是她回来了,他们也是不可能在一起了。而她发现沈冰根本没有变,虽然没有和沈冰聊过,可是,她发现沈冰手上那枚戒指从来都是戴着的。这样的话——
她不停地哭,张政从来都没有见过潘蓉如此伤心过。其实,她不止是伤心,她还觉得自己很有罪恶感。
“你说,我是不是该把这些告诉他?我是不是该跟他说,她一直在等着他?”潘蓉流着泪,拉着张政的手问。
他,明确就指的是安慕辰,张政知道。
“说了之后呢?你希望他们在一起吗?”他问。
她使劲摇头,却说:“你不知道,这些年,他整个人都变了,都是因为沈冰不在,谁都代替不了她的。我不想他们在一起,可是,我更不想看着他难受,看着他痛苦,我真的,真的受不了。我以为,我以为过上几年,沈冰就会忘记他,或者他会忘记沈冰,可是,他们两个人,谁都,谁都没有放弃。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沉默着,望着泪流满面、手足无措的她,他该说什么?
“走出来吧!你既然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分不开的,那你又何必夹在中间让自己痛苦呢?走出来,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心情!”他说。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抽泣着。
“潘蓉,我们,交往吧!”他突然说,却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她好像没有听清楚,一直盯着他。
“我知道自己无法替代安慕辰在你心里的位置,所以,我也不会想着替代他,或者要你忘记他。”他顿了一下,端起酒杯,猛灌了一杯,鼓足勇气说,“答应我吧!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伤心流泪,怎么知道没有人也和你一样呢?”
她的嘴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他坐到她身边,揽着她,亲吻她的时候,泪水却从她的眼里一直流进她的嘴边。
爱与被爱,痛苦又悲哀!
想起这些,听着他的求婚,潘蓉再次闭上了眼睛。
那晚,她没有答应他,而他只是把她送回家,守了她一夜,等到天亮才离开。那次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偶尔会跟她开个玩笑,说什么结婚之类的事,而她,从来没有答应。这些话,因为是随着玩笑话一起说的,给两个人似乎也没有造成很大的负担。
是的,张政一直在等,等着她可以释怀,等着她走出那个人的阴影!
潘蓉番外:司长的亲密恋人(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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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不知不觉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越下越大,没过多久,窗户上就罩上了一层雾气。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都说,要忘记旧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只是,她做好准备接受他了吗?还是说,她,无力接受如此深情?
“以后,你别来医院了吧!”她说。
他一惊,似乎没听清楚。
“你工作那么忙,我这边,我妈他们过来就可以了,你,”她看了他一眼,匆匆低下头,“你忙吧!”
他站起身,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坐起身抬起手揉揉自己的太阳岤。
尽管他闭着眼,她看不见他的眼神,可是,即便是猜,她也可以猜得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我太不识抬举了,是不是?”她说,然后不自主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说话。
“我这个身体,即使你们都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做了手术并不意味着完全好。你有何必为了我这样一个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她的话,很诚恳,也很现实,可是——
“你怎么知道这是在浪费时间?”他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她惊讶地抬头望着他。
“如果说是浪费了时间,那就是这七年,我承认我浪费了七年时间,一直等着你答应,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不该这样等着。”他说着,她的心陡然间蒙上了层层的凉意,冰凉的,似乎要将自己的心冻结掉。
这一瞬间,她感觉眼中有些暖暖的液体渗了出来,她知道那是什么,便别过脸低下头,将眼睛闭上。
是啊,没有那个男人会愿意这样一直等着毫无结果的感情。安慕辰会等着夏雪,那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相爱,可是,张政呢?他等的是什么?她凭什么让他等这么多年?
也好也好,这样一来,倒是解脱了!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就离开了病房,事实上,他几乎是冲出去的!
双手扶着墙壁,他不停地用拳头敲着墙壁。
真是恨,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等他一出门,她的眼中就不自主地滚出热泪,再也止不住。
他并没有走,站在走廊里好久。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做,这样不冷静这样冷酷?
她不知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哭过了,上次这样痛哭,就是偷偷见了夏雪之后,再上次,就是当初姚静说她和安慕辰上床之后,再上次,她根本不记得了。似乎,她的人生里,就这三次流泪的经历。仅有的这三次,两次是为了安慕辰,一次,是为了张政。
那个男人,究竟从何时开始占据了她的心灵,让她无法忽略的?
这样一直斜躺着,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有些累了,想要躺下睡觉,可是,病房里没有人,她只好伸手去按床头的警铃叫护士过来。因为这是周末,张政自告奋勇来照顾她,家里为她请的陪护就回去了。可是现在,他走了,她又没办法将床摇下去,只得叫护士过来。
他一直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突然看见护士火急火燎地往病房里走,他突然害怕起来,快步跟了进去。
她出了什么事吗?真是该死,我干嘛要说那种话?张政啊张政,你怎么这么糊涂?
他骂着自己,冲进了病房。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两个人的眼神极为复杂,从初始的惊讶,到欣喜,再到懊悔。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他走到床边,关切地问。
她的身体要接受新的造血细胞,肯定有个适应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病人总会是有不舒服的。虽然手术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可是,医生依旧担心这后续出现意外。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张政极为担忧,何况,他还听医生说了,她的身体很虚弱,身体器官在这整个过程中受了很大的损害。因此,一看见护士进来,他就下意识地以为她出了问题。
“没,没什么。”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追问惊呆了,对一旁的护士说,“我累了,麻烦您帮我把床摇下去,好吗?”
“我来我来!”张政赶紧说,根据她的要求照办了。护士笑了下,就轻声出去了。
“可以了,谢谢!”她说完,就转过头去不看他。
他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拉住她的手,她用力往回抽,他却不松手。
“潘蓉,我是认真的。你听好了,我要和你结婚。我不管你找什么理由,都不能拒绝我,哪怕是绑架你,我也要和你结婚!”他说着,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好快。
“我都快被你给折磨疯了,你这个小笨蛋!”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你是不是想让它蹦出来?”
她的脸变得通红无比,他的心跳,她感觉到了,而她很清楚,自己的心跳,丝毫不比他的正常多少。
“你,你这是要逼婚吗?”她神色恐惧道。
“不是,我只是通知你!”他说。
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温文尔雅的张政竟然也会变成这种无赖!心中怨着,却又生出许多的欢喜。
果然,她对这个男人是有感觉的!
“我要是不答应呢?”她问。
“我问过你的意见了吗?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她又羞又气,话还没说出口,病房门又开了,是她父母进来了。
潘蓉的父亲,十年前从安慕辰所在的省份调到总参任职,如今也快到退休年纪了。女儿生病后,夫妻二人几乎每天都来,却因身体缘故无法陪同。不过,他们都知道女儿和张政在交往,尽管那个倔强的女儿根本不承认。
一见父母进来,潘蓉立刻将手从张政的手中抽出来,如果不是他愣神,她也不可能会成功。
“小张也来了?”潘蓉母亲故意问道。
张政周末做全职陪护的事,整个潘家里里外外都知道。
“啊,伯父伯母请坐,我倒水!”张政赶忙起身。
“我们带来了一些葡萄,你洗洗吧!”潘蓉母亲对张政说。
“妈,人家是客人——”潘蓉不习惯母亲把张政这么随便使唤,那感觉,好像张政已经是自家女婿一般。
“什么客人?让小张去吧!”向来严肃的父亲也和老婆一样的观点。
面对这样的父母,潘蓉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夫妻二人分别坐在女儿的两侧,问早上输液的情况,潘蓉一一做了回答。
没过一会儿,张政就端着水果篮出来了,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碗,给潘蓉剪下一小串葡萄,其他的分别放在两个碟子里。
“我把床摇起来,你吃着方便!”张政说着,便开始将床摇了三十度。
潘蓉自小就很独立,很受不了异性如此呵护自己,特别是在父母面前。张政这样的体贴,倒是让她出于尴尬境地。
老夫妻二人看着这情形,会意地相视一笑。
“伯父伯母,我和蓉蓉要结婚了,您二老觉得什么日子会好一点?”张政问。
这一句话,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正在吃葡萄的潘蓉,竟然把整个一颗葡萄没有嚼就吞咽了下去,咳嗽起来。而她的父母,虽然有些意外,却很是欣喜。
“好事好事!”潘蓉父亲道,“我们没意见,你们自己看着好就行!”
潘蓉母亲虽然开心,到底是女人,比丈夫要心细很多,却说:“怎么都要等到蓉蓉身体恢复了吧!即便是你们不管婚礼的事,可是,结婚还是很让人劳心劳力的。蓉蓉这样弱的身体,现在还禁不起这折腾!”
潘蓉盯着张政,那眼神,真是要吃掉他一样。可是,当着父母的面,她又不能说什么,难道要说他是强迫她吗?即便是强迫,强迫,她也还是有些心甘情愿的。
“是是是,我们也不准备这么快就办。就想着等蓉蓉出院了,我们先去把结婚证领了,然后,我搬到她那边或者她搬到我那边住,婚礼嘛,等她身体好了再说。”张政说的很顺溜,潘蓉看着他,心想,难道他早就演练过了?
潘家父母连连点头,那眼神幸福的不得了。
是啊,他们都知道女儿一颗心都在安慕辰身上,而安慕辰又有爱人。自己这个女儿又是一根筋,他们不知道多害怕女儿这辈子单身到底。生了这场病,整个人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难道是她顿悟了?
夫妻二人望着女儿,希望得到女儿的答案。而潘蓉呢,低下了头。
到了此时,她才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嫁给他!
三个月后,潘蓉病愈出院,住到了张政的家。他的公寓距离金融街很近,虽是闹市区,却也很是安静舒畅。对于潘蓉来说,住着也很方便。何况,双方家庭都认可了他们的婚事,住在一起也无妨,还有利于张政照顾她。
这是潘蓉第一次和异性住在一个家里,而这个异性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心情难免紧张。关于睡觉的问题,她坚持要和他分开,他虽然答应了,可是一到晚上,她竟发现,偌大的一个家,除了主卧室之外,就只有那张沙发能睡觉了,剩下的就是地板。
原来他是预谋好的!
没想到这个张政,平时看着挺老实,竟然也干这种事?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根本不敢去主卧室睡。
潘蓉出院,到了张政的家里。
为了迎接她的到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只不过,让她困惑的是,这天晚上,她该去哪里睡?
明天,两个人就要去领结婚证了。除了那天之外,他再也没有征询她有关结婚的意见。而她,也没有提及。她的父母,双方的家庭都知道了两人即将结婚的事,都为他们两个人开心。自然而然,安慕辰也知道了,只不过是谭佳告诉他的。
谭佳得知潘蓉和张政结婚的消息后就去医院看望她,可是,谭佳根本从潘蓉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喜色。虽然潘蓉这个人从来都是如此,不会将情绪外露,可结婚毕竟是大事,怎么会这样呢?这不禁令谭佳有些疑惑。她知道潘蓉和表哥的事,由此推测,潘蓉莫不是为了让安慕辰心安才答应和张政结婚的?
和彭于慧闹僵后,除了谭佳,潘蓉似乎连个可以说知心话的好姐妹都没了。而谭佳,性格直率,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藏着,特别是关于潘蓉的婚姻大事。尽管两个人年纪有些差距,可是,个性有些相似,再加上安慕辰的缘故,两人自然而然就无话不谈了,当然,除了安慕辰这个话题之外。
“蓉姐,你真的要和张司长结婚啊?”谭佳看着坐在病床上削苹果的潘蓉,还是忍不住问了。
“嗯!”答案很清楚。
“你,你是因为我哥,才——”谭佳问。
潘蓉将半个苹果递给谭佳,笑了下,说:“和他没关系,我想结婚了。”
谭佳咬着苹果,望着潘蓉。这副波澜不惊的脸孔下,藏着多少的难言之隐啊!
即便是潘蓉不说,谭佳也觉得潘蓉结婚和哥哥有关系。毕竟哥哥都已经做了父亲,潘蓉要是再这样独身,对于哥哥来说,总是心头的一道疤。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一定要我做伴娘啊!我先登记!”谭佳笑着。
潘蓉淡淡笑了下,说:“行行行,举办婚礼的话,伴娘非你莫属!”
走出医院,谭佳便将此事告诉了安慕辰,他丝毫没有意外,对妹妹说:“张司长是个难得的好男人,潘蓉一定会幸福的。”
谭佳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树叶中的天空,心想,她的心思在你身上,只有你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之后,潘蓉就接到了安慕辰的电话,依旧是询问她的康复情况,还说起了结婚的事。
“嗯,等我出院了就领证。”她说。
“有他在——”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自己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立场,“祝你幸福”,也许只有这句简单的话了。
“嗯,你也是!”她笑了,“夏雪的预产期快到了吧?两个孩子在肚子里,肯定很辛苦!”
“是,她根本连门都出不了。我妈说让她多去晒晒太阳,她身子那么重的,只能在阳台上晒一会儿。”他说着,她听出来了,他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了的幸福。
“当妈妈都不容易啊!”她叹道。
“什么时候结婚?订了日子告诉我一声!”他说,她答应了。
此时,坐在张政的客厅里,环视四周,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做好准备和他一起生活。曾经,她计划的未来,是属于安慕辰的。尽管答应张政的“求婚”快两个月了,她还是没有适应这种变化。
他的家里很宽敞明亮,此时虽然入夜,可是,从此时灯光下的效果可以猜想出白天阳光照进来会是什么样子。
这,就是她的家了吗?
她微笑着叹了口气,靠着沙发休息起来。
茶几旁的报纸篓里放着几张报纸,很整齐地叠好放在那里,她伸手抽了一张出来,随意翻着。
“你去洗个澡再睡觉,水温很舒服。”他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
她应声抬头看去,他的头发还是湿着,棉质的睡衣很宽松地挂在他高大的身上。他很随意,丝毫没有要在她面前保持庄重的意思,把那条挂在他脖子上的毛巾抓起一角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怎么了?”见她直盯着自己,并不说话,他问道。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看呆了,慌忙将视线移到报纸上,说:“我等会去。”他坐在她身边,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报纸,说:“我来帮你,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可是,她从来没有和成年男性如此相处的经验,一时之间不禁有些紧张。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她即将要牵手一生的人!
“你先去浴室,我把你的睡衣拿过去。”他拉起她的手,温柔地说。
她低下头,轻轻推开他的手,往浴室而去。
她一边小心地脱着衣服,一边却是忐忑不安。还没等到他把睡衣拿进来,她就已经泡到浴缸里去了。
脑子里乱哄哄的,她不敢相信那么讲原则当父母竟然会让她住到张政家里来,真是的,一点都不矜持。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会嫁给张政,可是,要和他一起生活,还真是很有难度的。
浴室门突然开了,她下意识地将身体往水里沉了下,他没有推门进来,却是站在玻璃门外问她“我在外面坐着,你要是需要帮忙就喊我”。她“哦”了一声,就略微坐起来了一些。她知道他此刻就坐在玻璃门外百~万\小!说,那里有书架,摆了几本书。
不知是担心什么,她没敢在水里待很久就出来了。
当她包着浴巾拉开玻璃门时,他突然惊了下,喉头动了几下,将书放回原位,赶紧起身,将衣架上的睡衣递给她。
“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她说,他便出去了。
她松了口气,他没有想着对她做什么,果然是让她放心的人。
可是,换衣服的时候,对着大镜子,她看到了自己腰间的那道伤疤。她知道那道疤已经很浅了,可她的心里总是忘不掉。顿时,那种压抑许久的自卑感再度浮上她的心头。
如果他看到了,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觉得她不够完美?
几乎所有的女子,都希望自己在另一半心目中是完美的女性,潘蓉也不例外。如果不是那道疤,二十年前,她就会对心仪的那个人表白了,何至于错过那么多?
想到此,她叹息一声,穿上睡衣,将那个伤疤盖住。
过去的,已经无可挽回。而且,她和安慕辰,这辈子是不会有机会在一起的。他有了幸福的家庭,她也为他感到开心。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留恋去的什么。和他共同经历的那些岁月,不就是她的一笔宝贵财富吗?如今,身边有一个人如此爱惜呵护着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对着镜子笑了,拿起吹风机,刚要按下按钮,却又放下了。
“能不能帮帮我?”她拉开门,对门口的人说道。
“什么?”他走进来。
她把吹风机伸给他:“帮我吹下头发!”
他的嘴唇微微向上勾起,从她手中接过,将她轻轻按在凳子上,对着镜子开始为她吹干头发。
“我爱安慕辰,二十年了。”她说。
身后的人没有惊诧,动作没有停下来,说“我知道”。
“他不爱我,所以,我们只是好朋友。”她又说。
“我知道。”
“你知道这么多,还,还愿意——”她望着镜子里的人,平静地说。
吹风机的声音突然停下了,她不吭声。
他拿起梳子,认真地为她梳头发,说:“我只想找一个可以让我为她吹干头发的妻子。”
她别过脸,闭上眼睛。
“蓉蓉——”他轻声唤道。
她抬起手背擦去眼角的泪水,“嗯”了一声。
“我们,结婚吧!我知道我年纪比你大,我已经过了四十岁,而且还离过婚,虽然没有小孩。我还不喜欢热闹,我,还有轻微的洁癖。可是,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尽管这个时间根本和你的二十年不能比较。可是,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爱你,并不比你爱那个人要少多少。所以,如果你不介意这些,就和我结婚吧,好吗?我想每天都为你吹干头发!”他的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下巴在她的头顶磨蹭。
两行泪从她的眼里流出,镜子里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张政——”她叫了一声。
“什么?”
“如果我答应了你,是不是会有什么好处?”她突然忍不住笑出来。
“好处?”他疑惑道。
“那当然。起码,你要遵守新时期好男人守则: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爬的了院墙斗得了流氓,会修理一切电器,会处理所有的账单,出门拎包回家按摩——”她说着,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开始思考。
身后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她抱起来,就往卧室而去。
“你还忘了一点很重要的——”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他笑着说。
“什么?”她不解地望着他。
“身为丈夫,哦,是你所谓的新时期好男人,必须在床上伺候好老婆,否则——”他说着,躺在了她的身边。
潘蓉的脸红的不行,说道:“看着你这个人挺厚道的,没想到说这种话!”
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下,说:“厚道和伺候老婆是两码事!”说完,他的唇边轻轻地按了上去,她迟疑了一下,伸开双臂拥抱了他。
“别这样勾引我了,会受不了的。等你身体好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吻了下她的唇,说道。
她笑了下,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他那用力的心跳,让她感觉好安全。
安慕辰,再见了,我也找到了我的幸福!我也会像你一样的幸福,一定!
夜幕深垂,新的生活,正在他们的眼前展开精美的画卷!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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