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塞,御驾不知也先已经破边。冒然前来会吃大亏,因此不顾年迈体弱,在那小校的搀扶下一路往东准备到御营报信。
郭敬说得极是诚恳,也极为可信,言语间更是充满对皇帝和王振安危的关心,听得王振眉头渐舒,频频点头,若郭敬当日真是急于赶到御营报信,这未归大同的原因便好解释了。至少,他不是畏罪潜逃,如此,这擅弃镇守之地的罪名却是加不到他头上的。
不过转念间却是想到问题的关键之处,又板起面孔问郭敬道:“既然你决定来报信,何以又迟迟不至?”
“都是那杨俊所误!”一想起当日被杨俊所辱,其后更险些丢了性命,郭敬就恨得咬牙切齿。
“杨俊?”
王振不知这人是谁,陈官在旁忙告诉他。此人是宣府杨洪的长子,现任万全都司都指挥使司。
“原来是杨洪的儿子。”王振点了点头,有些奇怪,“这事和杨俊有何关系?”
“王公也知道。我到了大同后,便和杨家有过银钱上的冲突,故杨俊怀恨在心。见我孤身一人东来,便借口我擅弃镇守之地将我扣下。明面上是出于公义,实际却是公报私仇!”
郭敬上任之后染手私边贸易之事。王振是知道的,并且也正是因为他的力撑,才让郭敬成功从杨洪身上割下肉来。不过,他不太相信杨俊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对郭敬下手,毕竟,不管郭敬犯没犯事,只要皇帝没有下旨问罪,郭敬便仍是大同镇守太监,杨俊不至于为了银钱的事情就敢扣拿杨俊。说他出于公义吧,想想也不太可能,郭敬是边镇镇守中官,他杨家同样也是边镇镇守将门,今日他杨家人敢随意扣拿中官,难道就不怕日后中官也敢随意扣拿他边将吗?宣府和大同更是两不相属,杨俊凭什么就敢行这偕越之事?
见王振似乎不太相信,郭敬心下一急,当日那杨俊可确实是听到阳和口战败就将他扣下的,谁知道他脑子怎么想的要干这浑事。
郭敬最担心的不是王振去找人对证自己所说,而是怕王振不相信他所说,如果王振怀疑他的任何一个说法,那么随之就会怀疑他说的全部,那可就真要了他的老命了!
心急之下,脑中灵光一闪,竟鬼神使差的又加了一句,“好叫王公知道,当日我见到杨俊时,其正与郕王府的施泰在一起。”
“郕王府的施泰?”
闻听此人,王振脸色陡的一沉,陈官也是面色一变。
郭敬唯恐他二人还不信自己,又说道:“初始杨俊并无意扣拿于我,可施泰出来后却不知对杨俊说了什么,此人突然翻脸便将我拿下了。”
这话可是假了,当日明明是郭敬先看到施泰,尔后才见到杨俊,却不知他为何要将这顺序给颠倒过来。
不过,郭敬这顺序的颠倒却是大有效果,王振和陈官的脸上明显动容。
“杨俊将我扣拿之后,却并未送我见驾,反让手下押着我到了独石堡,未想当夜杨俊手下的鞑兵突然作乱,而边外的阿剌部也猛攻独石,杨俊和开平卫指挥赵玫竟然扔下数千将士逃跑,将独石重镇丢给了阿剌,尔今阿剌已经突入宣府了!”
郭敬以为杨洪已将独石丢陷,阿剌入边的军情报到御前,但两个儿子干的事情却肯定隐瞒不报,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杨俊和赵玫干的丑事一股脑揭发出来,好借王振之手替自己报这大仇。
不想,王振和陈官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双双骇得站了起来。
“什么,还有这事!”
王振更是急得一把抓住郭敬,喝问他道:“什么时候的事?”
郭敬被王振的惊愕反应吓了一跳,结巴道:“算算来也有五五六天了怎么王公还不知道此事吗?”
王振没有回答他,而是猛的看向陈官,吩咐他道:“你马上去曹鼐那里调最近所有宣府发来的奏报,一份不落都给咱家拿来!”
陈官应声便要去,走了一步却又站住,回头对王振迟疑道:“曹鼐素与我不和,恐怕不会爽快将奏报交给我。”
王振哼了一声:“你告诉他,是咱家要的,他若是不给,咱家便让皇上跟他要!”
“好,我这就去!”
陈官不再迟疑,慌忙便出了帐去找曹鼐。待他走后,王振失神的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杨洪何以要蒙骗皇上?”(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活授死赠
王振自语,郭敬却是悠悠接了一句:“许是护子心切。”
“护子心切便可蒙骗皇上?到底是他杨洪的儿子重要,还是大明的天子重要!”
郭敬不接还好,一接,王振顿时气得将手中佛尘都甩到了地上,铁青着脸怒道:“独石丢陷,阿剌入边这么大的事情他杨洪竟敢瞒着不报,他想干什么,要造反吗!”
因为过于恼怒,王振身子都打颤了,郭敬见了,心下一突,很怕王振气出个好歹来,忙劝慰道:“王公息怒,我想杨洪当不会如此糊涂,许奏报已经送来,只不过叫那帮文官耽搁了,王公这才不知晓。”
“哼,外朝那帮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下军报,咱家敢肯定他杨洪压根就没有将此军情奏来。”
外朝那帮文官什么德性,王振再是清楚不过,这帮人有胆在背后做些小动作,诸如造造谣言拖拖大军后腿,或是想法设法给他老人家添堵,甚至暗中煽动军士闹事,但要他们直接扣下边镇的军报却是不敢的,因为这事要查的话可是太容易了,这帮文官可不会犯傻做这将脑袋送给王振砍的蠢事。
“陈公公已经去取宣府的奏疏了,王公还是稍安毋燥,等陈公公回来再说吧,眼下就是着急也没用,总得查证属实方好计议。”
郭敬嘴里劝着,心下却是暗喜,没想到老天爷又送了他个大礼,竟让杨洪瞒报军情之事从他嘴里说出,如此一来。可是大功一件,比之先前陆清那后生鼓捣的抢先报讯还重要。毕竟报信只不过是先后之别,杨洪干得却是隐瞒不报。若不是他郭敬,皇爷和王振还不知要被瞒多久,两者之间的性质可是大大的不同。若事情属实,他郭敬不亚于揭露j臣的功臣,之前什么罪过也当能抵消了。
虽然不抱希望,可王振还是恨恨的坐了下去,事干重大,也不是他轻易就能做出决断的,还是等陈官回来后一齐商量的好。坐下之后。随口问道:“那救你的亲军小校如今可在营中?”
郭敬却叹了口气,面露难过之色。
王振奇怪:“你叹气做甚?”
郭敬脸颊一抽,无比惋惜道:“不瞒公公,那后生如今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王振一愣:“出了何事?”
“当日独石沦陷之时,那后生拼死护着我逃出”
郭敬大致将从独石逃出后的事情与王振说了,听郭敬说那后生因义愤而将投降的鞑子全数投井溺杀,王振不由一愣,旋即露出赞许之色,他可不是腐儒。才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讲什么以德报怨,那帮鞑子祸害残杀大明子民,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如何能因他们降了便轻轻放过呢。换作是他王公公在场,只怕溺杀都嫌便宜这帮鞑子了。
王振可是十足的对外强硬派,当日他下令扣拿那些冒作瓦剌使臣的马匪。又力排众义削减马价,坚决反对答应也先提出的一切条件。又在也先寇边之后力劝皇帝不要答应文官们提出的议和,而是亲点大军御驾亲征。种种所为,无一不是对外强硬的表现,其目的除了要为年轻的天子在朝堂上立威,更重要的便是彻底为大明扫平此边患,换取数十年乃至百年太平,否则,边疆多事,大明多事!
要知道大明的天下是太祖高皇帝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大明的声威更是太宗皇帝五次亲征打出来的!大明边疆的安定同样也是宣宗皇帝紧随其后打出来的!
事情证明,那些鞑子吃硬不吃软,记打不记礼,只有拳头才能叫这些鞑子知道害怕,知道慑服,什么以德服人,以礼待人纯属狗屁,没有强大的力量,那些鞑子能害怕你吗!
正因本朝天子登基后,三杨主政,导致文官集团势大,武勋势力无法在朝堂获得足够发言权,这才致使大明对外不如以前强硬,对边防投入更是不足,以致边镇不宁,连也先这种货色也有胆来冒犯大明天威,若换太宗皇帝和宣宗皇帝在朝,便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挼大明的虎威。
文武并重一直是王振所提倡的,对外更要强硬,绝对不能将那些非汉族视为同类,搞什么怀夷之策,该打便要打,该杀便要杀,该屠更要屠,如此,汉人的江山才能长治久安,汉人的精神气才能高涨不堕。有如此认识,王振自然不会如那些读圣贤书读傻了的文官一样对杀俘有什么不满。
那后生,倒是合咱家的脾气,王振微微眯了眯眼,暗自赞了几句,不想又听郭敬说那陆清竟然为了几百个宣府的女人而置自己于险地,惊讶之余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后生,杀伐却是果断了,不过还是有些妇人之仁,他道他留下来便能救得了那些女人的性命了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阿剌部的鞑子已经攻入宣府,他这点人手如何能从鞑子手中保下这些女人,可惜,当真是可惜了。
“这后生确是不错,只是可惜了。”
王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看来,这人如今怕八成已经死在鞑子刀下,除了可惜也只能是可惜了。
“若这后生愿意跟我来见王公,我定要请王公赏个恩典给他的。”想到和陆清相处的那些日子和对自己的救命之恩,郭敬难过的转过脸去,用那黑得发亮的袖袍抹了把眼泪。
见郭敬动情,王振索性便给他个面子,道:“如今赏他也不迟,咱家等会便向皇爷求个恩典,赏他个千户的职事吧,只是怕是只能追赠了。”
活着受官也好,死后追赠也好,总算是全了对那后生的一番心意,郭敬忙深深的向王振鞠了一躬,抽咽道:“老奴代这后生谢过王公大恩!”
“不必如此,国难思良将,家贫思贤妻,这后生许不是什么良将之材,但却是难得忠义之人,如此人物,咱家也是愿意亲近的。”王振摆了摆手,示意郭敬不必如此,区区一个千户,在他王公公眼里可不值一提,也就随口一句话的事。(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少主难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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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感激之后却不知再说什么,好在片刻之后陈官的脚步声便在帐外响起来。
“王公!”
陈官进帐后的神情很凝重,手中拿着几封已经去了火漆的奏报。
王振下意识起身,沉声问道:“如何?”
陈官摇了摇头,道:“曹鼐倒未敢刁难,只不过这几日宣府奏报并无有关独石陷落,阿剌入边之事。”
说完将那几份奏报递到了王振手中,王振却是没有翻看,随手扔在身后的桌上后,很平静的说道:“咱家就知道会这样。”尔后沉默不语,脸上表情却是阴沉不定,显是在深思此事。
王振的平静让郭敬有些意外,不知王振意欲何为,便不敢轻易开口。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后,陈官开口对王振道:“王公,此事是不是速禀与皇爷知晓?”
王振微唔一声,郭敬却对陈官道:“陈公公可想过杨洪为何要瞒报军情?其子杨俊为何会与郕王府的施泰在一起,又怎在明知我是往御营报讯,可听了施泰几句言语后就扣拿于我?”
“郭公公的意思是?”
陈官惊疑之后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但事实又容不得他不往那方面想,许久之后终是缓缓道:“郭公公的意思是郕王殿下勾结杨洪欲行大逆之事。杨俊唯恐事情泄露而扣拿于你?”
诬陷亲王勾结边将谋逆可是死罪,郭敬虽也怀疑。但也不敢就此断言郕王真的和杨洪勾结欲行谋逆,因此虽然竭力诱使陈官往那方面去想。但真要他下定言却是不敢的。
好在王振却有自己的判断,他摇头道:“郕王秉性仁厚,皇上待其也是亲厚,正所谓兄友弟恭,郕王如何会行此大逆之事?杨洪之事,只怕另有蹊跷,或许真是护子心切也未定。”
郭敬没想到王振竟然会替郕王开脱,当下哑然。
不想陈官却说道:“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眼下皇上率领大军在外。郕王在京中代皇帝监国,一朝大权大握,难保不会生出那种想法。”
闻言,王振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若郕王真有这种想法,为何锦衣卫和东厂一点消息也没有过来的?徐希和王文也未说郕王监国后有什么异常举动,一切如常,事事询与他二人,并无擅断之举。只因施泰之事便擅断郕王谋逆,实在荒唐,休说咱家不信,便是皇爷那边也是听不得这等荒谬之言的!咱们做奴婢的忠心为主是不错。可却也不能胡乱离间皇家亲情,这等话说多了对咱们可没好处。”
陈官听后脸色一红,低头不敢再言。
郭敬却是说道:“要说杨俊弃守独石致阿剌入边。论罪当斩,杨洪护子心切。昏了头将此瞒下也算情有可原。可王公想过没有,杨洪隐瞒阿剌部破边的军情不报。皇上若是决定班师回京,若阿剌突然截断大军归京之路,如何是好?”
听了郭敬这话,陈官眼皮一跳,迟疑一下,也说道:“眼下军心因谣言而大乱,也先又不知所踪,若大军真班师回京,难保也先不会趁我军心大乱而尾击,届时前有阿剌拦路,后有也先追击,进退不得之下军士又无一战之心,恐怕真会有覆没之忧。”
郭敬也是一脸忧心道:“杨洪敢隐瞒阿剌破边这等大事不报,焉知他不会在大军被也先和阿剌前后夹击之时拥兵不救?毕竟咱们可不确定郕王是否与他早有联系,往最坏的方面去想,皇上若是有个万一,这得利的会是谁?退一万步讲,郕王就是并无谋逆之举,可皇上真要有事,他这监国就不会真的生出其它心思?”
陈官道:“为今之计,皇上必须马上回京,以免不测。”
“这”
郭敬和陈官一句句说得王振也摸不着底了,心下已是动摇,隐然已觉大军若再继续留在阳和口恐怕真要不妙,可就凭这些推测去和皇爷说你若不回京,你的弟弟就会设法取代你,还是有些荒唐。
犹疑不定时,陈官又要命的说了八个字。
陈官说得是:“太子年幼,少主难立。”
太子年幼,少主难立,这八个字恍若重拳砸在王振胸口,让他脸上瞬间没有血色,苍白一片。当真是让郕王登基继位,还有他王振的活路吗!
郭敬察言观色,知道王振已经动摇,趁势又劝道:“王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尔今宣府既已不稳,不论杨洪是否有反心,大军还须早日班师回京得好,皇上一日在外,便多一分凶险。”
“为班师的事,皇上刚罚了邝埜和王佐长跪,咱家这会如何好劝皇上班师呢?”王振已经彻底动摇,可想到今日廷议的情况,却又犹豫起来。
陈官劝道:“王公,是也先重要,还是社稷重要?”
“好!”
王振当下不再犹豫,咬牙道:“咱家这就去劝皇上即刻班师,这阳和口是一天也不能多留了!”
身子刚动,郭敬却叫了声:“王公且慢!”
“怎么?”王振转过身去有些不解的看着郭敬,不知他叫住自己做甚。
郭敬则问他道:“若皇上答应班师,敢问王公,大军从何处班师回京?”
王振想也没想就道:“自是由居庸关回京。”
“宣府已不安全,如何还能由居庸关回京?”
“你的意思是?”
“大军肯定不能再从居庸关回京,尔今不如走紫荆关这条路回京。”
“可以,由紫荆关回京路程要比走居庸关要短。”陈官也赞同走紫荆关回京,宣府那边就算杨洪仍忠于皇帝,可阿剌部的破边已让宣府不再是安全的侧翼,若真让郭敬说中,阿剌给大军来个拦路之虎,那可是真麻烦了。
王振还在考虑,没有马上做出答复,郭敬见状便劝道:“由紫荆关回师肯定是最安全的,且走这条路大军恰好经过王公的家乡蔚州,届时王公不妨安排皇爷到王公故宅一歇,如此,也能全了王公的思乡之情。”
“唔”
郭敬说得委婉,王振却是听得明白,这不就是劝自己衣锦还乡吗?说起来,自从入宫后,他也有很多年没回过故乡了,若能趁这次机会让皇上顺路经过他的家乡,也不枉他这辈子了。
如大军经紫荆关回京,这路上肯定是太平无事的,左右是顺路,又耽搁不了行军,衣锦还乡又何不好?
王振欣然纳了郭敬这个主意,看了眼郭敬:“你随咱家去见皇爷。”
郭敬暗喜,可看了看身上脏破不堪的衣服,有些为难:“王公,我这样子”
“无妨。”王振却朝他挥了挥手:“就这样去。”
郭敬一怔,旋即明白王振的意思,他这个样子去见驾,不是更显他忠心无双嘛。(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明国人来了
清石河畔的新军所是宣府镇开平卫的又一百户所,隶金家庄堡千户所管辖,就在四天前,一支顺河南下的瓦剌骑兵突然攻占了这里,在将堡中的男女老少四百七十口人尽皆屠光后,这支兵员过千的瓦剌骑兵并没有就此停留,而是擦干马刀上的血迹,马蹄向着南方继续扬长而去。
满是死尸的新军所很快又迎来了新的主人,却是一个沿边的小部落趁着瓦剌大军破边后趁火打劫来了这里,他们的首领叫恩和森。
恩和森率领的这支小部落虽然也是蒙古人,但严格来说他们并不归瓦剌统治,和瓦剌的四大部落绰罗斯(准噶尔)、和硕特、杜尔伯特、土尔扈特四部并无关系,如果非要给他们一个归属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属于前北元太师阿鲁台领导的鞑靼部落。
不过随着鞑靼的没落,瓦剌的兴起,这些小部落已经无法以鞑靼人为傲了,在瓦剌的连年攻击下,鞑靼部的势力不断收缩,如今,瓦剌才是蒙古草原的主人,而他们这些鞑靼小部落只能在瓦剌人和明国人的双重压力下苟延残喘,谁也不知道他们的部落会在何时消失在草原。
眼看着部落慢慢消亡,恩和森不是没想过彻底归附瓦剌人,以求保存族人,可因为他的祖先并非蒙古人而是阿苏特人的缘故,瓦剌人并不接受他们的归附,相反,瓦剌人十分憎恨他们这些大鼻子的白种人,若不是还需要他们在边墙外吸引明队的注意力,他们早将眼中的这些杂种异类杀光了。
其实,阿苏特人还是有过属于他们的辉煌的,他们的故乡在遥远的高加索(后世伊朗),当年蒙古大军西征时俘虏了阿苏特人,尔后将他们带回蒙古草原,成为凶悍的蒙古军团里的一支近卫部队。伪元武宗时阿苏特人有幸成为大元皇帝的侍卫亲军。和大明太宗皇帝斗了一辈子的北元太师阿鲁台便是阿苏特人的首领,而恩和森他们便是这些阿苏特人残留在口外,为数不多的后裔之一。
无法得到瓦剌人认同的阿苏特人境况很惨,恩和森的这支部落更是人丁单薄,男女老少加一起也不过三百多人,内中能够骑马射箭的也只八十多人,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
这样的实力换作从前,任恩和森再如何胆大,也不敢举族闯入明国的地盘抢劫,可现在。有瓦剌大军在前面开道,再胆小的他也敢率领族人大摇大摆的进入边墙抢劫了。
明国人败得太快,以致宣化以北几成真空,恩和森和他的族人入边几天来,除了绞杀了十几个难命的明军外,便再也没发现一个明军的踪影,这让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以至竟将明国的百户所当作了他们部落南下抢劫的临时栖息地。
前头的瓦剌人杀得太凶,堡子里原来的明国人都被杀光了。这些该死的瓦剌人知道跟在他们后头的那些小部落会替他们擦屁股,因此只管杀人不管埋人,累得恩和森和他的族人花了一整天时间才把堡内的明人尸体处理干净。
好在,付出的苦累得到了巨大的回报。堡内储存的粮食和铁器、盐巴、布匹足以让恩和森部度过这个冬天,如果再能抢上十天半月,恩和森相信,部落今年不但不会饿死人。等到春暖花开时反而还能添上更多的人丁。有了足够的食物,身为族长的他不会再干出溺死刚出生婴儿的惨事了,要知道。每当他从族人手中强行抱过那些刚出生的婴儿时,他的心有多么的痛。
瓦剌人打仗是凶猛,可他们光顾着去打明国人,很多堡子只是粗粗抢了遍便不再管,这就让如同恩和森部一样的小部落有可趁之机,反正瓦剌人也不管他们,不趁这个机会大抢特抢,还等什么时候?
没人会嫌粮食少,一大早,恩和森便让儿子额尔德尼带领五十名勇士到南边去看看有没有发财的机会了,眼下,堡子里只有三十多个青壮,可是人手虽少,恩和森却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方圆数十里肯定不会有明军的身影,就是有,也是那些忙着逃命的明军,这些逃兵是不会有胆量来攻击他们的。
男人们骑马欢呼着南下去抢劫了,女人则忙着收拾男人们为她们挣来的财富,孩子们则在堡内跑来跑去,拿着小木刀玩着杀明国人的游戏,河滩边,十几个老人在那清洗着衣服,堡内还有炊烟缓缓升起,远远看去,新军所如同世外桃源般一派安祥,令人无比向往其中的生活。
可是,这派安祥的世外桃源场景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堡墙上一个眼尖的阿苏特人尖声惊叫起来:“明国人,明国人!”
“明国人来了!”
河滩上洗衣服的十几个阿苏特老妇吓得扔下了一桶桶的衣服,跌跌撞撞的往堡内跑,边跑边息斯底里的朝着堡内喊叫,唯恐堡内的人不知道明国人来了。
明国人来得很快,他们都是骑兵,大约有一百多人的样子,不过他们在越过清石河后,并没有追杀那些逃跑的阿苏特妇人,而是在河边打马停了下来,领头的明国人不时的和身边人说些什么,堡墙上的阿苏特人清楚的看到,那个明国人好几次拿手指向他们。
明国人来了的消息很快便让整个新军所乱成了一团,长期以来对明队的恐惧让阿苏特人无法接受明队突然杀过来的事实,他们慌里慌张的东跑西窜,男人们手忙脚乱的拿上武器往堡墙上赶,女人们则抱着孩子躲在她们霸占的明国人房子里,用一切能够抵挡的物件死死抵住大门,好像不这样做,她们就会不安心似的。
明国人来了的消息同样也让族长恩和森也吓了一跳,在险些晕过去后,他颤颤悠悠的在孙子扎图的搀扶下登上堡墙。
幸运的是,堡门及时关了起来,明队来的人数也不多,看起来,好像就只有这一百多人,从他们停在河滩上并不攻击的举动来看,恩和森认为这些明军并不是冲他们来的,或许只是路过,若是能劝说这些明国人离开,无疑对双方都有利。(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汉人不值得相信
恩和森不敢耽搁时间,以免明军误会他们有敌意而发起攻击,因此他很快就用嘶哑的声音向着河滩上的明军叫喊起来:“明国的将军,我们阿苏特人无意与贵军交战,我们希望你们能够离开这里,我保证不会派兵向你们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我们也会尽可能的帮助你们!”
百来个明军,领头的顶多是个百户,不过为了显得尊重,恩和森还是用了将军的敬称,在他看来,明国的官员都是喜欢接受吹捧的,你将他的官叫得越大,他们越是欢喜。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你若称他为好汉,他一样也会很高兴。
对面的明军听到恩和森的喊话后,沉寂了片刻,领头的明军从队伍中纵马奔出,在离堡墙约一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右手举着一面绣有日月的旗帜。
恩和森示意堡墙上的族人不要轻举妄动,根据他的经验,明军既然派出使者来,显然是准备就此事谈判了,或许他们真是路过这里,并无意与阿苏特人战斗。
在一众阿苏特青壮的注视中,那明军狠狠将手中的军旗用力插在了地上,然后朝着堡墙上大声喊道:“堡内的人给我听着,你们脚下所站立的是我大明的土地,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大明的,不管活的还是死的,哪怕天上飞的鸟儿,水里游的鱼儿也统统都是我大明的!你们未得我大明皇帝许可出现在我大明的土地之上,便是与我大明为敌,现我命令你们马上出堡投降,我可以保证不杀你们,甚至还可以让你们带走你们的财产,但若你们不答应,我们将冲进去把你们统统杀光!”
“什么!”
明军的强硬宣称让堡墙上的阿苏特青壮一下哗然起来,明国人太狂妄了。他们以为他们就能打进来吗!
恩和森更是听得呆若木鸡,对方的语气十分坚决,一点也不掩饰话中的杀意,这哪里是路过的,分明就是冲他们来的!
这队明军是哪里来的?难道瓦剌人败了?不然他们怎么有胆敢攻击我们的?
恩和森十分惊疑,如果瓦剌人败了,他们这些小部落根本不是明军的对手,明军一定会疯狂报复他们的!
投降就可以活命,还可以留下财产?
实力的差距让恩和森下意识便想答应明军的要求,因为他实在是没有胆量抵抗明军。可是他又害怕这些明军会在他们投降之后杀掉他们,因此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见爷爷被明军吓住了,扎图生怕爷爷会向明军投降,连忙摇了他一下,胀红着脸吼道:“爷爷,不能信这些汉人的鬼话!我们不能投降!父亲马上就会回来了,我们只要坚持一会,汉人奈何不了我们的!”
“是啊,族长。我们随阿剌大人寇边,杀了不少汉人,汉人一定会报复我们的!”
“族长,我们绝不投降。额尔德尼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明军人数并不多,我们在这顶住他们,等额尔德尼他们回来。明军就会撤退的!”
“如果我们投降,明军会杀掉我们,抢走我们的女人和牲畜!这样。我们的部落就完了!”
“族长,战斗吧,和汉人拼了!”
“对,和汉人拼了,我们不怕死!”
“”
堡墙上的鞑子在叫些什么,陆清听不懂,但他知道,这些鞑子绝对不是在讨论投降,因为他看到有鞑子正将弓箭瞄准自己,若不是自己站得位置是他们弓箭射程的极限,陆清相信自己肯定会被射成马蜂窝。
查看了下堡墙上稀稀落落的鞑子后,陆清嘴角一咧:樊若果然没探错,这的确是个小部落,实力有限,看来今天又有好收获了。
算起来,这已经是三天来陆清带领士兵攻打的第四个蒙古小部落了,在此之前,他已经带人攻打了两个小部落和一支十余人的瓦剌哨骑,三战都取得胜利,成功杀光这些趁火打劫的匪徒,并且还抢到了一百多匹战马,由此使他能够动用更多的人手出堡扫荡瓦剌人的小股部队和这些二鞑子部落。
当日郭太监带着大队人马走后,陆清并没有闲着,他在蒋通、樊若、郑秀等人的支持下,动员了包括女人在内的所有人手加固金家庄的防御工事,同时派人在方圆数十里范围内搜寻明军掉队的逃兵,将他们全部带到金家庄堡,并立即重新武装他们。
在发现金家庄堡周围存在鞑子的小股人马后,陆清立即决定出击扫荡这些实力弱小的部落,一来从这些小部落身上抢到急需的兵器和粮食,二来也通过战斗锻炼这些刚刚经历了败仗的明军,使他们的士气重新焕发起来,当然,在这一次次的战斗中,陆清的声威和指挥能力也随之大增,如今,他已是金家庄堡三百多明军的核心,也是他们的灵魂。陆清也当仁不让的当起了这支新队伍的首领,一反先前不愿多事的态度。
为了确保这次进攻新军所的战斗能够成功,陆清带来了金家庄堡所有的战马和能骑马的士兵,虽然人数并不多,但相对于这些缺少战马和青壮的小部落,却是足够的强大了。
在他的等待中,堡内阿苏特人的族长恩和森做出了战斗的准备,他让扎图集合所有能上堡墙战斗的人,不论男女,也不论老少,只要能拿得动刀枪,或是搬得动石头,就全部都来参加战斗。
这是一场事关全族生死的大战,虽然进攻和守卫的双方人数都少得可怜,但确是关乎阿苏特人存亡的大战。
汉人不值得相信,只有战斗才可以活下去!
做出决定后,恩和森反倒轻松下来,他朝南方望了一眼,暗自祈祷额尔德尼能够赶回来,只要额尔德尼和他带去的那些青壮能够及时回来,明军会知难而退的。(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伪清顺治十一年,广东新会汉人周士相:“我汉家男儿绝不为奴!”
《明旗》取材不当,新书《汉儿不为奴》已经发布,取材南明时期,重现汉家男儿悲壮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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