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瑞娘听了这番话,心中总算好过了些,看了看他之后说道:“小的让她们吃了点儿苦头。这会儿正在偏房里被人看着,小的让她们必须吐实,否则就不能喝水、吃饭和休息。”
昭煜炵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迈步就走进了偏房中。
只见瑞兰和瑞香双手被反绑住。跪在地上,神色萎靡。她们的头发有些杂乱,脸上有着红红的印子,看来是被掌掴过了,但除此之外,到也看不出其他的什么不妥,他不由便暗自摇了摇头,暗忖这瑞娘还真是没经过事的,这些手段也太浅显了,难怪见惯了宫中那些诡异刁钻歹毒的处罚方法的那两个人会如此顽强。
听到脚步声,瑞兰和瑞香本能地循声看来,一见到他,立刻眼睛一亮,瑞兰便高声叫起屈来:“将军,冤枉啊!我们姐妹跟裴姨奶奶无冤无仇,为何会想要害她?!而且那包东西真的只是香料而已,闻了并不会对人产生任何危害,我们姐妹自己也是用过的,一点儿中毒的迹象都没有,那真的不是什么毒药啊!将军明察,我们是被冤枉的!”
昭煜炵冷哼了一声,先不理她们,而是走到一旁的炕上坐下来。瑞娘立刻指挥小丫鬟给他上了茶,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这才挥了挥手,让瑞娘她们都退了出去。
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于是很快偏房里就只剩下了他和瑞兰、瑞香两人。后者见他突然将其他人都挥退了去,不由便是一愣,随即心中冒出了淡淡的不安,一股莫名的恐慌从心底升起,于是忍不住微微动了动身子,面上显出了几分惶恐来。
昭煜炵仍旧冷冷地看着她们,直看得她们心中打鼓,从一开始的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到后来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虚之情表露无疑,昭煜炵这才讥嘲地一笑,缓缓开了声。
“你们以为,你们所做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看得出来?”他淡淡地说道,语气并不重,停在她们的耳中却有一股透心的寒气油然而生,不寒而栗。只听他继续说道,“可惜你们万万没想到,那两位老嬷嬷中,竟然有一位曾经是在先帝的庄贵妃身边伺候的吧?”
瑞兰和瑞香先是有点迷茫——在庄贵妃身边伺候过又怎么了?但随即瑞香便反应了过来,顿时脸色大变,忍不住微微地发起抖来。
昭煜炵仔细观察着她们的表情,见状不由暗地里抿了抿嘴。看瑞兰的表情,倒像是真是个不知情的,对“庄贵妃”三个字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然而瑞香的表现就截然不同了,很显然是知道其中的典故的,那么她对于庄贵妃的死因一定是有所了解,也很清楚那包香料的真正用途才对。这倒是让他感到了一丝惊异,盖因这两个女人中,瑞兰一向是哪个比较张扬、嚣张的一个,瑞香总是给人一种胆小怯懦的感觉,不声不响的,不出头、不张狂,怎么看都是个老实文静的。
看来“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还真是有些道理,或者说在宫中待久了的女人是不是个个都比戏子还要会演戏了?
“咚”的一声,他重重将杯子放在了炕桌上,冷冷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方才已经带着两位嬷嬷进宫去了,皇上现在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因由,也会立刻着手开始调查庄贵妃一案,你们认为,如果他查出当年的庄贵妃薨逝之事跟那位有关的话,他还会继续放任下去吗?而你们,等那位一倒台,还有什么可凭借的?如果我是你们,就该聪明地赶紧把实情都说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
听到这里,再迷糊的人也该隐隐有了些猜测了,更何况是瑞兰这样的聪明人。她渐渐回过味来,顿时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昭煜炵,又看了看瑞香。
“庄贵妃娘娘……是不是就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她嗫嗫地问道。
昭煜炵扯了扯嘴角,说道:“你在宫中当了那么久的差,你说呢?”
瑞兰当即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脱口质问道:“瑞香,你从未说过那东西以前庄贵妃也用过!你……”
瑞香却是一个眼神盯过来,她剩下的话当即就噎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此时的瑞香,神态依然是淡淡的,但那眼神却已经变得说不出的凶恶,看上去不仅有种发自内心的狠戾,而且让人有一种深入骨髓般的冰寒,仿佛赤身裸|体置身三九严寒之天里,感到深深的恐惧。
她愣怔了一会儿,随即猛地转过头来,不顾自己双手被反绑着,膝行了两步,跪在昭煜炵的脚边凄声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是被骗的啊!都是瑞香骗我,是她说她身上有一种毒药,给人下了之后就可以让那人沉睡不醒,可是却从未说过那是种致命的毒药,更加不曾提到过什么庄贵妃的事情!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被她怂恿做下这等错事来,奴婢知道错了,不敢奢求脱罪,只求将军开恩,千万莫将奴婢交给皇上处理啊!”
她很清楚,如果那药真的是害死当年庄贵妃的东西,皇帝必然震怒,就算她并不是当时的当事人,甚至连边都擦不上,可就凭这次的事情便脱不了干系,更是很有可能成为皇帝迁怒的对象。在宫廷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她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主子们想要找人泄愤,往往连个理由都不需要,更何况她这回是真真切切有把柄被抓在对方手里,皇帝还不得将她往死里整?!若是干脆死了倒也罢了,怕的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完全相信皇帝有能力、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第三百二十四章赴死
在昭煜炵手里,她还有可能得个干脆利落的死法,甚至于免于一死,可若是到了皇帝手里,一旦发现她跟当年庄贵妃的死扯上关系,那就很难说会是什么悲惨的结局了。
昭煜炵的眼神沉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另一个人。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女人能够互相牵扯出什么东西来。
然而瑞香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低着头,并未对瑞兰的指责予以反驳或是求饶。
昭煜炵不由得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他沉吟了一下,冷笑一声,道:“你若是还想着你的旧主子会来救你,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若是她跟当年的事情没关系也就罢了,一旦有关,你觉得皇上还会放过她吗?而你能够从她那里拿到那种毒药,相信对事情多少会有些了解吧?她能不能脱罪,你应该多少心里有数,即使这样还打算负隅顽抗吗?”
瑞香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昭煜炵看着她,渐渐地失去了耐性,冷冷说道:“你的旧主是怎么吩咐你的?拿东西原本是要用在我的身上的吧?裴氏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将这毒下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你于心何忍?!”
瑞香这个时候才缓缓抬起了头来,面上平静无波,一点儿也看不出方才的惊慌失措,果然那些惶恐都是装出来的,这个女人的内心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软弱。她看着昭煜炵,淡淡地说道:“将军既然什么都猜出来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呢?没错,裴氏与我无冤无仇,可谁叫她是你最爱的人呢?我身受旧主的鸿恩,不能报答于她,无法完成她交代的任务,那么,让你承受一下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也是不错的。人都说永威将军是个不爱美色、心硬如铁的人。我倒要看看,当你最爱的人在你面前逝去的时候,你会是怎样的表情,是否真的能像人们传说的那样无动于衷?”
昭煜炵的脸色黑沉了下去。对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火冒三丈。无法加害于他就要加害他的家人,这是怎样的一副蛇蝎心肠!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太后究竟给了她怎样的恩惠,让她竟然如此愚忠,不惜伤害无辜的性命也要完成所谓的“使命”,看来他对这两个女人的背景调查还做得远远不够啊!
他按捺下心中的怒火,看着瑞香冷冷地说道:“我不管你想要干什么,总之现在你已经失败了。如果现在就交出解药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让你得个痛快,否则你就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世上走一遭。”
他并没有刻意加重语气,可那森森的寒意还是透过言辞间深深渗透到瑞兰的心里。让她不自觉地猛地一颤,更加恐惧了几分。然而瑞香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连眼神都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微微的涟漪之后便又归于平静,然后微微一笑道:“将军这是在威胁我吗?不过您也不必多费这个心机了。这药没有解药,否则的话您以为当年的庄贵妃娘娘怎么会不治而亡?!”
昭煜炵顿时心中一慌。
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仍旧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但这是他多年习惯性的掩饰心思的结果。事实上他对这事着实是十分的无助,他的勇武、他的机智在裴馨儿的毒面前毫无用武之地,这种只能被迫等待别人来决定自己命运的感觉实在太不好受,然而他却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当听到自己最害怕听到的消息的时候,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动摇。虽不至于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但却还是感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从自己心中被剜去,这让他感到了无比的恐慌。
他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气,或者说只能用怒气来掩饰心中的恐惧,“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怒道:“你果真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看看你的骨头究竟有多硬!”
瑞香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容,似乎根本就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似的。
看着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瑞兰已经完全傻了。看了看怒气勃发的昭煜炵,又看了看从容淡漠的瑞香,她发现自己突然看不懂这个曾经的同伴了,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看懂过她?
但无论如何,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她就要被这个女人给害死了!她虽然想要为自己奔一个更好的前程,但却从未想过要自找死路,但瑞香却骗了她,给了她希望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条不归路,或许瑞香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能够全身而退。
瑞香可以视死如归,为了自己的旧主而豁出一切,她却不能!她还有大好的人生,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还有很多福没享过,怎么能就这么死了?然而现在她却是百口莫辩,没有人相信她其实对这些真正的内幕一无所知。而也正因为她对此事的茫然,导致现在她便是想要供出解药来换取自己的性命都不行。
她死死地瞪着瑞香——若不是这个女人,她又怎么至于走到如今这步绝路?!
昭煜炵已经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他快步走出了偏房,一直走到天井当中,夜晚的凉意扑面而来,清新的空气令他的神智为之一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摆了摆手,便有一个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单膝跪地,一声不吭。
他指了指房内,冷冽地说道:“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从她们口中得到解毒的方法。”
他并不相信瑞香所说的无药可解的话,或者说他拒绝去相信。
那人微一点头,便又像出现的时候一般诡异地消失了踪影。这是他自己培养的暗卫,不论是武力、心智还是忠诚都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刑讯的本事也超出别人许多。
他曾经不屑于对女人下手,认为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情。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女人真要狠毒起来果真是不输给男人的,对这些女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已经被事实所证明了。
若不是他顾虑太多留下了这两个女人的性命,早一天解决了她们,近日又何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的糊涂却要用自己心爱的人的性命为代价,这代价太高昂,他承受不起!
再次冷冷地看了偏房一眼,他叫来了一旁静立着等候召唤的瑞娘,说道:“这儿不用你做什么了,回去守在你主子身边吧。她现在得用的人太少,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们几个,你们要千万小心,好好照顾她,也不要让自己倒下。”
瑞娘一直都挂心着裴馨儿的情形,闻言没有半丝的不悦,反而是欣喜非常。况且她在这儿一无所获,心中着实十分的惭愧,如今回归本行去照顾裴馨儿,便更加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她照顾好,否则自己还有什么颜面在这世上活下去?!
昭煜炵跟着瑞娘一起回到了裴馨儿那里,便又到厢房里去查看杜仲和太医们的进展。他进门之时只看见杜仲和太医们争执成一团,情况之激烈连他进来了也没人察觉。他不禁便皱了皱眉头——裴馨儿如今的情形哪里容得下他们在这儿争来争去?早些拿出个结果来才是正经!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这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慌忙过来见礼。他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各位太医,杜大夫,不知你们研究得如何了?是否得出了什么合适的结论?”
杜仲看了太医们一眼,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个……在下跟各位太医的意见有些相左,暂时还没能得出统一的看法来。在下觉得可以先用药试探着给裴姨奶奶解解毒,一边尝试一边解也未尝不可。但太医们却觉得应该先找出毒药的根本,然后才好对症下药。我们正在争论哪种方法更可行,将军您就来了。”
昭煜炵闻言不由更加皱紧了眉头,问道:“这么久了,连毒药的性质都还没有辨识出来吗?”
院正听了这话就十分尴尬了,硬着头皮说道:“这……将军容禀,这香料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对人体产生什么危害,所以究竟是什么东西搭配它产生了剧毒,下官等还没有研究出来。下官觉得,用药之事应该慎之又慎,在还没弄清楚毒药的性质之前,冒然用药有可能会加重毒性,甚至引发裴姨奶奶的加速死亡,切不可乱来。”
杜仲立刻就在旁边反驳道:“要找出毒性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等我们找到解毒的方法时,裴姨奶奶还能不能支撑下去都是未知之数,所以绝对有必要先一步进行治疗,哪怕就是帮她多撑些时日都是好的。况且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这种香料的特性,完全可以有针对地开出药物来,怎么能说是乱来呢?!”
第三百二十五章追根
昭煜炵头疼地看了看这些人,心中记挂的只有一件事,便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能够找到确切的解毒方法?”
太医院的院正老老实实说道:“回将军的话,下官等人必须先找到是什么东西使得这种香料变成毒药,才有可能得出准确的结果,也才有可能找到正确的解毒方法。这个过程……下官实在不敢妄言究竟需要多久。”
昭煜炵眉头紧锁,斩钉截铁地说道:“在你们找到解毒之法前,必须保证内子有足够的体力支撑下去,该怎么做你们看着办吧,我会设法找到另一半的毒药的。”
院正听了,便恭声应了下来。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就一点也不赞同杜仲的意见,只是为官多年,他早已习惯了三思而后行,如果没有上头的人的首肯,那么宁愿保守一些,也不愿做出什么激进的事情来,将来被人抓住把柄、落下祸根。
杜仲倒是没想很多,一直醉心医术研究的他自然没有那些太医那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听了昭煜炵的话后就是一喜,得意地瞥了院正等人一眼,说道:“将军放心,只要有您这句话,在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昭煜炵没心思看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转身出了厢房,对瑞娘说道:“这次馨儿所中的毒,大夫们都看过了,说是有另外的东西跟那香料相混合之后才会成为毒药,现在就要找另外那一半的原因,你去查查,将府里的人都过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值得怀疑的。”
瑞娘不敢耽搁,急忙退了出去。
昭煜炵很明白,能够在内院之中给裴馨儿下毒的,必定也是内院中人,虽然这个范围有些大,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况且人无完人。无论怎样的陷阱终究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破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个跟瑞兰她们一起合伙下毒之人一日不除,他一日都不得安宁。
瑞娘出了院子。心中自有一笔账。虽说这个后院之中人不少,但跟裴馨儿有过接触的却不多。瑞兰和瑞香那里搜出来的香料表明裴馨儿曾经在她们那里吸入过香味,而跟着她一起去的还有其他人,却并未出现中毒的症状,说明裴馨儿接触到了第二种毒药,而其他人则没有。那么问题就简单得多了,只要找出她见过而其他人没见过的人,那个人就是十足的有嫌疑了。
况且裴馨儿毕竟是主子,不像她们这些下人们,要到处跑去做事。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房里的。能够见到的人并不多,而这个院子里的人已经经过了排查,应当是没有嫌疑的,那么值得怀疑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了。
于是瑞娘也不必四处奔波,只将那守门的婆子叫来。细细询问了一番究竟有什么人曾经在最近来见过裴馨儿,得出的结论却是令她感到惊讶,而又在意料之中。
为了稳妥起见,她还特意偷偷派人去对方的院子里打听了一下,从眼线那里得出的结论,倒是有些不离十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去找昭煜炵说说。
昭煜炵虽然身强体健。但因为这事儿也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这会儿便靠在炕头上略微眯了个眼。然而只要他一入睡,就会冒出孙氏七窍流血而死的景象,然后那景象不知怎的又会变成裴馨儿的模样,于是他便惊醒了,急忙拿眼去看裴馨儿。见她仍然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瑞娘从屋外进来,正好见他醒了,急忙便上前禀报,说道:“将军。那件事小的已经有眉目了。”
昭煜炵坐起身来,理了理衣角,淡然说道:“说吧。”
他的语气很淡,瑞娘却似乎能够听出他心中蕴含的愤怒,不由微微一凛,然后恭声说道:“将军,小的调查过了,在我们姨奶奶去看过瑞兰和瑞香回来之后,也就只有几个回事的婆子和李姨奶奶前来见过她,李姨奶奶还邀请我们姨奶奶一起去看望过孙姨奶奶。而之前瑞兰和瑞香也曾经到访过孙姨奶奶,说是她们就要出府了,特意去告别的。对了,她们还去看望过李姨奶奶,然后才回了住的地方。”
如今牵涉到这件事情里面的几个人,孙氏死了,裴馨儿中了毒,瑞兰和瑞香被抓起来了,只剩下一个李氏,难道会是巧合吗?
昭煜炵的眼神深邃无波,表情看不出一丝的变化,看着瑞娘说道:“李氏那边……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他知道,裴馨儿一定也会在李氏身边埋下自己的眼线,她如今管着家,想要做到这点就更加简单了。
瑞娘也很是坦然,说道:“根据小的得到的消息,李姨奶奶最近对我们姨奶奶的不满愈发厉害了,并且她屋里的红鸳更是经常往外跑,至于去哪儿却不是我们能够得知的。李姨奶奶听说我们姨奶奶中毒之后,看上去也并没有多少伤感的样子,倒像是比平日都轻松了几分。”
她能够从眼线那里得出的消息就这么多了。裴馨儿本身并不是个喜欢用阴谋诡计的人,但却从不会低估别人的阴谋诡计,她不主动想着害人,却也要防着别人害人,所以也不能免俗地在这后院之中利用手中的权力安插了一些眼线下去。但由于毕竟时间还短,再加上本就是主要为了防止别人的设计陷害,所以这些眼线们的地位普遍都不是很高,也不能得知太过隐秘的东西,不过是监视一下各个院子的动静罢了。她所说的这些内容,其实跟裴馨儿的中毒并没有直接关系,也不能得出直接相关的结论来,若真要说的话,不过是无中生有而已。
但昭煜炵却是相信的,相信李氏也许在这里面当真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其实他心中早有所料,后院中的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李氏平日里虽然看起来不声不响,可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吗?如果她跟这事当真有联系的话,他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的。
然而现在,当真证实了她跟此事有关联,他却又有一股莫名的悲伤笼罩在心头。想一想他的女人们,冯氏进了家庙,孙氏死了,裴馨儿生死难测,李氏也包藏祸心……他从来不敢小觑女人的阴暗心思,但却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再想想自己的祖父和父亲,父亲英年早逝就不说了,而祖父一辈子就祖母一个女人,后院是何等的干净……
发现自己的思绪跑得远了,他急忙收了回来,看了看还在等待自己的指示的瑞娘,干咳了一声说道:“李氏那边我自会去办,你好生守着你们姨奶奶,一会儿大夫就会来给她治疗,让她务必多撑一些时候,撑到找到解药为止。若是有什么不妥的立刻来找我,不可有丝毫懈怠!”
瑞娘应了,知道若是事情牵涉到李氏,自己是没资格参与进去的,便也不再多说,专心伺候裴馨儿去了。而昭煜炵则是走了出去,叫来了管家,吩咐了许多事情。
全兴见他一脸的疲惫,终是忍不住劝道:“爷,您也三天没合眼了,还是去休息一下吧。小的知道您担心裴姨奶奶,可如今裴姨奶奶人事不省,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您了,若是您倒下了,她可怎么办?这次的事情蹊跷颇多,您便是不休不止去查也没什么大用,这会儿夜已深了,您好歹睡会儿,明儿个一早起来再办也是一样的。”
昭煜炵却摇了摇头,对这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心腹小厮并没有多少好隐瞒的,疲惫地说道:“我睡不着,一睡就做噩梦。在馨儿的毒解开之前,让我怎么安心去休息?我不打紧的,你给我到杯浓茶来,我略坐一会儿就是。”
全兴听了,也是无法,只得依言去给他泡了一壶浓茶,便见他坐在书桌后,双眼愣愣地看着桌上堆积了三天的公文,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了,但他却似乎视而不见,只是盯着它们怔怔出神。
全兴叹了口气,将浓茶放在书桌边上,自己则默默地站到一旁去,担忧地看了看自己的主子,静静地守在一边。
昭煜炵知道自己已经堆积了许多公务,若是被人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在皇帝面前参上自己一本了。可是这会儿他却完全无心做事,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怎会有这么不中用的时候?!往日看见别的大臣偶尔会因为私事而耽误了公事,他当时还耻笑别人公私不分,可如今轮到自己了,才明白有些时候当真是身不由己。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从小到大,不论是祖父还是父亲都教导自己要兢兢业业、公事为重,所谓儿女情长都是应该避免的,为国尽忠才是自己一生的追求。可是现在,他竟为了一个女人而荒废了正事,若是祖父和父亲在天有灵,怕会要骂自己一声“没用”吧?
不知怎的,之前听到瑞香说的那一句“心爱之人”突然就跳进了他的脑海。
第三百二十七章发狂
庆娘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若说她说的不对吧,却是句句在理,然而……
她只得叹息着说道:“就算是如此,姨奶奶也不必用那么狠的法子啊!毕竟是一条人命……”
李氏打断了她的话道:“我倒是不想狠毒,可那可能吗?只要那裴氏在的一天,爷就不会把眼光放到我的身上,我一个人能生得出孩子?我还那么年轻,就要过这种守活寡的日子,孤苦伶仃过完一辈子么?!只有除掉了裴馨儿,我才能有好日子过,凭什么同样是妾,她就能过得幸福美满,我却只能孤寂一生?!”
她越说越是激动,庆娘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但却一句也无法反驳。
正在这时,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掌声,一个熟悉的声音满含讥讽地响起,说道:“好,真是好!如果你今天不说,我还不知道我这后院中居然还有如此多的闺怨!”
随着话声,门被突兀地推开来,一个男子带着亲随小厮大步走了进来,正是昭煜炵。
李氏和庆娘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却又手脚发软差点儿一下子歪倒在地上,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爷……您……”
他来了多久了?她们方才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多少?为什么没有人通知她们他来了?!
昭煜炵冷冷看了她们一眼,径自走进屋里,眼光在房间中扫视了一圈。然后看向李氏,淡淡地问道:“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李氏张了张嘴,不知他说的究竟是哪句,自然不敢接嘴。
昭煜炵也没等她回话,冷冷一笑又道:“听你方才冠冕堂皇说得一口好理由,其实说透了不过是你自私自利、不甘寂寞而已!我之所以宠爱裴氏,自是因为她有值得我宠爱的地方,可你呢?你有什么地方是足以让我看得上眼的?”
单是心肠歹毒一项。她就比裴馨儿差得远了,这样的女人还想要博得自己的宠爱?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会看上她!
李氏却是一愣,随即便不由自主地愤怒起来,一股屈辱的感觉油然而生,顿时顾不得许多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爷怎么能这么说呢?妾身虽然不才。可好歹也是跟了您好几年的人,妾身自认容貌算不得差,也读过些书,女红刺绣更是没有落下,爷怎么能说得妾身似乎一无是处一样?如果照爷这么说,那裴氏又有什么好。值得爷另眼相看?!”
是啊,她有什么好呢?怎么就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呢?昭煜炵自己也对这个问题找不到答案。但却不必跟李氏说起。他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说的那些,虽然有些特点,但同样能做到的人不少。比你漂亮的、学识比你好的、女工刺绣比你能干的大有人在,我若是只看重这些,何不再去找另外的女人来?你若只有这点儿本事,又凭什么嫉妒别人比你受宠、比你强?”
李氏顿时仿佛被千斤重锤狠狠地击中了心脏。眼前一片昏花,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他竟是这么想的吗?她在他的眼里就如此不堪吗?在他的心里她究竟算什么?!
“爷……其实您就是偏心裴氏对不对?在您的心底什么人都比不上她。再好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您根本就没打算将您的宠爱给别人!”她含着泪,颤颤地说道。
昭煜炵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你不必妄自猜测我的心思,你只要明白,我要什么样的女人由不得别人来做主,便是你今日除掉了裴氏,也不可能取代她的地位,既然如此,就不要做什么无用功了,乖乖将你做了什么出来,说不得我还会饶你一条性命。”
李氏心中一惊,又是一慌,整个人便软瘫在了地上,看着他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他果然听到了么?!
他既然已经听到了,会怎样处置自己?!她跟了他那么多年,不说对他十分的了解,却至少明白几分他的性情。遇到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背着他给他看重的人下毒,就等同于背叛,而他对待背叛者的态度,绝对不会是和善友好的。
她愣愣地一句话也不说,昭煜炵等了半晌,还以为她仍旧沉浸在自己的阴谋被揭穿的巨大震惊之中,便不耐烦地又道:“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是否要坦白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而且同时还能让你感到生不如死。你最好还是想清楚点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果能让她主动吐实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一旦必须到了刑讯逼供的地步,还不知会拖多久,裴馨儿现在的情形,多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他耗不起那个时间!
李氏呆愣了半晌,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泪水也跟着滑落,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而又凄凉,微弱的声音彷如喃喃私语,昭煜炵要仔细辨认才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只听她细碎地说道:“果然……你还是为她而来的么?可是,不管你如何宝贝她,如今她的生死却是操纵在我的手里……我为什么要说实话?我最恨的人就是她,反正我也是跑不了的了,我便是要拖着她跟我一起下地狱又如何?我死了,她也别想好过,这日子已经如此艰难,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她的话说得颠三倒四,然而句句都听得人心中发寒。她是存了死意的人,然而死了却还要作乱,要拉着裴馨儿给她垫背,昭煜炵只听得勃然大怒,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怒极一脚踹在她的身上,将她踹得整个人都翻滚出去,“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一直在旁边哆哆嗦嗦跪着的庆娘惊叫了一声,顾不得许多直扑过去,扶着她的身子大哭起来,说道:“姨奶奶,姨奶奶您怎么样了?事到如今您还在犟什么?不如什么都招了吧,只要您肯说实话,将军一定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啊!”
李氏仿佛也被这一脚給踹醒了过来,愕然看向昭煜炵,却只看到了对方眼中滔天的怒意和毫不掩饰的厌恶,顿时心中又是一抽,身子刚略微动了一下,便扯动了内腑中刚刚被踹出的伤势,扯得忍不住大大抽了口气,脸上顿时一片青灰。
她难以置信中夹杂着万念俱灰,万万没想到昭煜炵竟然会向她动手。昭家的家教从不允许子孙擅自欺负人,昭煜炵虽然性格冷淡,却并没有随意体罚人的习惯,尤其是他的妻妾们,便是气急了也不会直接向她们动手。然而现在,为了一个裴馨儿,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踹伤了她?!
她的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恨意,虽然身体无力爬不起来,但却高高地昂起了头。方才那番话是她一时之间想不开仿佛梦魇一样说出来的,然而这会儿回想起来,却让她有了一种想要将其彻底贯彻下去的冲动。照这么下去,昭煜炵迟早会打死自己,那么她就要他最在意的人跟自己陪葬,如此倒也不亏了!
庆娘看见她的表情和眼神,自然知道她这是在想什么,不由绝望地看向昭煜炵。李氏虽然平日里看似很柔弱,但一旦下定了决心却是绝不会更改的,像这次给裴馨儿和孙氏下毒的事情,就一点儿没让她为之犹豫半分。如今既然她已经决意赴死了,那么唯一能够阻止的就是昭煜炵手下留情,于是庆娘只能放下李氏,膝行着爬到昭煜炵的脚边,哭着恳求道:“将军,我们姨奶奶是一时急火攻心迷了心智,她平日的为人您也是知道的,绝不是什么狠毒可怕的人啊!她只是一时想不开,又被j人挑唆,才做下这等错事,求您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将功赎罪可好?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好歹夫妻一场,求将军开恩哪!”
昭煜炵冷冷地看着她,说道:“我给过她机会了,她却自己放弃,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你,平日里都是你们跟随在主子身边,主子心思歪了,你们就该想办法给扭正过来,便是自己做不到,但凡往上报告一声,也能避免错误的发生,可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不但不阻止,反而助纣为虐、火上浇油,这等无用且歹毒之人,又岂能容在我昭家?!”
说完,他一脚踢开了庆娘,对身边的全兴等人说道:“将李氏拿下,务必拷问出她都用了什么东西在裴姨娘身上。另外这院子里的下人们都给我彻查,凡是跟此事有关的,一律杖毙,与此事无关的,杖责二十大板之后统统发卖出去,我们昭家容不下这样的仆人!”
全兴等人心中一凛,急忙低头应是,也是有几分震惊和意外。
昭煜炵并不是那种苛待下人的主子,也从未做过这种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板子、发卖、杖毙的事情,这次居然做下这样的吩咐,可见是气得狠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二十九章曙光
好在他们之中还有个醉心医学、万事不管的杜仲。他可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合适不合适的,一心只想着能够快些找到导致裴馨儿中毒的原因,对这些所谓的规矩教条不屑一顾,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动起手来,先将房内的摆设都一一翻了一遍,连内部都没有放过,翻过来覆过去翻查了好几遍,见没什么收获,便又把目光转向了李氏平时睡的床。
一般人若有了秘密需要隐藏,大多会放在自己最觉得安心的地方,而很多人都会选择自己睡的床铺作为存放秘密的地点,那里不仅隐秘,而且离自己最近,天天躺在秘密上睡觉,心中自然觉得十分的安心。
他才不管那毕竟是女人睡觉的地方,一手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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