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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嘉雨馨晴写到这儿时,想在这个地方埋条隐线,让彤照顾醉酒的岗。岗在酩酊大醉后误以为彤是飞儿,两人发生了一夜情。
因为在将来发生的故事中,会写到岗和飞儿的爱情,萧放弃飞儿,飞儿也接受了岗,大家也知道飞儿在潜意识中对岗有感情的。
这时,如果让飞儿知道真相后,必定选择了不伤害彤,黯然退出,这样势必将飞儿的故事推上悲剧的高嘲。但是这样,嘉雨馨晴都觉得自己残忍,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致力要写她们纯真的友情了。
所以,挣扎了好长的时间,终放弃了,走原来的路线,让飞儿在和岗的恋情中发现自己的身份——她至始至终只不过是……
第三十六章笔墨传情
“开心公寓”
“萧,来——小心!”飞儿扶着萧到了床上躺下,脱去他的皮鞋。
“飞儿,别走,别离开我——”萧喝了酒,满脸通红。
“嗯!”飞儿答应了,取下他戴着眼镜,给他盖上被子,“我去倒些水来给你解渴——”
她直起身子,不想,他伸出了有力的手臂,拉着了她的小手,他稍稍一使劲,她一个趔趄,滚在了床上,他翻了个身,如泰山般压在她的身上。
他和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着,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像点着了熊熊烈焰,他要释放出来。他抱着她的脸,他喘着粗气,他厚实的嘴唇,在她那张俊俏的脸上使劲地拱着,探索着那两片润泽生津的樱唇。
她吓得一大跳,她心如小鹿乱窜。鼻尖触及他浓浓的酒气,他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他一脸的迷离,嘴里梦呓着:“飞儿,宝贝,我要——”
她本能地反抗着,晃动着她的小脑袋,无奈被他的双手抱住了脸蛋。她腾出的两手在他的背上捶着、掐着。
“萧,放开我,你醉了——”
萧没有停止,他近乎疯狂了,他变本加厉。因酒精的作用,一张脸通红且有些狰狞。他的一只手绕过她的脖子,紧箍着她的脑袋,他的脸在她的脸上蹭着,另一只手开始不安分地往下游移——
飞儿开始恐慌,她没有想到萧会出其不意地拉她上床,更不知道他怎么就成了一头像是发情的蛮牛,她不知道该怎么摆脱他的纠缠,她怕会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她保守的思想根深蒂固,她要坚守住自己的阵地。
她掐他的背,她揪他头发,她推开他的脸。
萧干脆拉着她舞动的双手,反剪在她头的上方,一只手钳制住,另一只手又往下,伸进她的衣服里——
飞儿都快要哭出来了……
萧的舌头已经撬开了她的贝齿,往里更深入地探寻着,纠缠上了她那根滑软的香舌。
事已至此——
飞儿眼一闭,狠狠地咬了下去,泪也随之出来了。
“啊——”萧惨叫一声,从飞儿的身上滚下,捂着自己流血的嘴巴!舌头上的痛楚,刺激着他的神经,退去他全身的火焰,他酒也醒了。
他起身,一脸的怨气,看飞儿。
飞儿像木乃伊一样一动不动地躺着,晶莹剔透的泪水,一颗两颗……滑落在了枕头上。
这就是她的初吻,就这样的被他掠夺了,她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而且他得寸进尺,他——他怎么这样啊?
萧的心痛了,怨气早就化为子虚乌有。他“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他轻柔地为她拭泪,嘴里“咦咦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他摇着她的身子,他眼巴巴地望着她,祈求她的原谅。他的舌头负痛,好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飞,飞……对,不不……起!”
飞儿的心软了,她好容易盼来他的相聚,却发生这样的事,害他受伤了。看来,他成“哑巴”了,说不了话了。
她轻轻推开他,下了床,走向窗户边的桌子,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纸和笔,转回,递给了萧。
她又倒来一杯白开水,萧指着自己的嘴巴,摇着头。
他在纸上写下:“飞儿,请原谅萧的鲁莽,对不起——”
飞儿摇着头,“我——也请你原谅我,我身不由己!我深受传统思想的影响,我没有成为新娘子之前,我不会随便……”这时,她忽然记起岗的一句话,就算把她丢在美国,她也开放不起来。她不知道他的所说,除了性格,是否还有另外所指。
马上,她又懊恼自己,自己和萧在一起,真是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想他了。她也看到他今晚喝了酩酊大醉,她心里为他担忧。唉!
“你在想什么?”萧把写好的字条递给她看,她轻微的一声叹,没有逃过他敏锐的听觉。
“没有——”她的眼睛闪烁着。
他深沉得近乎忧郁地看着她:“飞儿,你变了——”他快速又在纸上写下。
“嗯!好多人都说我变了,你不觉得我变得开朗多了吗?”飞儿反问。
“飞儿,我忽然好怕,怕你像我手里的风筝,你脱离了我掌线范围,天空太宽广,外面的世界太精彩,我怕你远远离开我的视线——”
“你怎么这样啊!”飞儿看到了萧笔下的话里有话。
“难道不是吗?你公司的老板,我看出来了,你们——”其实,萧究竟自己看出了什么,他自己也迷茫,萧只是觉得岗是独身,他的飞儿也是一人在外乡,谁知道在工作中,两颗孤独的心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而岗今天在宴会上对飞儿的g情赞赏,让他猜疑的心理作祟,他有点不舒服。
“你——”飞儿膛目结舌,“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你误会我——”她赌气转身。说时快,一颗委屈的泪已经“啪嗒”落在手背上了。
萧慌了,他见不得心爱的人掉眼泪,他没有根由的,只是随口说说,他摇着飞儿的手臂。她真的生气了,她端坐着,耷拉着脑袋摸着眼睛不理他。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口气在纸上写下了好几个的“对不起!”后又写下,“千错万错都是萧的错——我们难得相聚,我不该拿着猜疑的刺来戳你,我应该对你有信心的。”
他拉着飞儿,又是作揖,又是敬礼地把纸给她看。
“本来嘛!你有没有想到我一个人流落他乡的辛苦?又为了什么流落在外?还不是为了你吗?亏你这样想我——”飞儿委屈着。
“是——把你一个人丢在外头,我心里难过啊!我何尝不愿意把你接回我的身边啊?我何尝愿意过这种两地相思的日子?我何尝愿意过这种和尚般孤独寂寞的日子?飞儿,一定请你相信我,快了,总经理已经正式退下来了,现在正处于观察评估考核阶段。我对自己有信心,过不了今年的秋季,我一定会来接你的。请你相信我——”
“嗯!我信——”飞儿点了点头,报以一个羞赧的微笑。
萧轻轻地一拉,把她揽在了怀里。
西窗,一轮明月光,透过窗格子,洒在他们相偎的身上。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只听得萧因为舌头负痛,“吃吃”地吸着气,飞儿想象着他如蛤蟆鼓着腮帮吐气着,不禁“扑哧”地笑出了声。
萧霸道地托起飞儿的下巴,让她的俏脸对着他。他凶着脸,恼怒地盯着她看,那样子好像在说:“谁害我的?你还得意?”
飞儿笑道:“今天的事千万别让彤知道,她那丰富的脑细胞不知道会把我们俩想象成怎么个狼狈——”
她吐了吐舌头,不说了。
他嘴角微微上翘,一抹浅笑,脑海里有了那个生性乐观,开朗大方的女孩的印象——
第三十七章彤和昊的故事
长长的公路,灯光如白昼,时不时的,就有一辆夜行的汽车,响着轰鸣的马达声,从眼皮底下溜过去。
远处,两条移动的影子,越来越近,是彤和昊。
“大哥太不够意思了,我们三个人出来压马路的,怎么可以自己先跑走了啦!”彤发着牢马蚤,手一刻也不停歇,拍打着路边的灌木丛泄气。
“别——”昊心里暗暗感谢大哥给他制造机会,嘴里嘻嘻地说,“你这一路拍下去,还不拍出一条‘叶子路’出来啊!林业局的人来抓你,我可不负责啊!”
“这公路边的绿化带关林业局的什么事啊?无聊——”彤跺了一下脚,在绿化带边的水泥桩上一屁股坐下。
“就因为无聊,我才没话找话说啊!”昊对她竖拇指说,“你伟大,为了给萧和飞儿腾地方,甘愿流落街头,我也舍命陪君子了,我来陪你喽!”昊也一屁股挨着她身边坐下。
彤并排着双膝,胳膊肘顶在膝盖上,托着脸庞,抬眼望着天上的一轮苍白明月。
天上的月儿,光芒撒人间。天上的月儿有缺也有圆,世上的路有直也有弯。世上又有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啊!人间又有多少酸甜苦辣啊!
明月可知道她的故事!
明月何时照我还——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夜凉如水,晚春的夜风陡峭,吹在脸上有着冰冰凉凉的感觉。
昊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身上的白色西装脱了下来,披在了彤的身上,彤的身子动了动,她想拒绝,又不知道用什么的理由,她知道,就算她推搡半天,昊有心,衣服最后还是会披在她身上的。
“你冷吗?”彤问。
“不冷!”昊回答得快而干脆。
彤不再说话了。
在彤的印象中,昊在外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平时下了班,总是一身灰不溜秋的感觉,从来不修边幅。这次为了赴她公司的宴会,特意穿上了白西装,澄亮皮鞋,头发三七分,油光滑亮的,呵,还算帅哥一个。
“彤,给你唱歌听吧!”昊打破了寂静,转脸看彤。路灯照在她一张清纯无暇的脸上,透着一种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美。昊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酝酿已久的情感,通过歌声慢慢地抒发了出来——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爱悠悠恨幽幽为何要到无法挽留才又想起你的温柔……多想说声我真的爱你多想说声对不起你你哭着说情缘已尽难再续难再续就请你给我多一点点时间再多一点点问候不要一切都带走就请你给我多一点点空间再多一点点温柔不要让我如此难受你这样一个女人让我欢喜让我忧……”
歌声绵长悱恻,情思缱绻,道不尽的深情和依恋。
当昊唱到“你这样一个女人,让我欢喜让我忧”,空气中,暧昧陡然升温——
彤却受不了了,因为她知道,昊想借歌抒怀。
她打断了昊的歌声,猛地起身,“夜已深,回家咯!萧哥哥和飞儿也卿卿我我得差不多了吧——我们这一路回去,时间差不多!”
昊正投入感情,正在忘我抒怀的兴头上,被彤断喝,忽有被人泼了一身冷水的感觉,浇了个透凉,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好吗?我们走吧!”他无奈,起身和彤顺着来时路折回。
两人一路默默无语——
其实,聪明如彤,一直以来,昊对她的好感,她很早就体会出来了,她对他的印象还好。只是,她始终对他如朋友,一如既往。她总是用张扬的性情,乖戾的做作来掩饰自己。她装作自己一无所知,她不想让昊说出对她好感,她不想背负着昊的表白,免得日后相处的不自在。
因为,在这个小镇,或在别的地方,她始终抱着坚定信念,她不会对任何人去播下爱的种子——
昊不甘心,大哥知道昊的所想,他溜走,就是给昊制造他和彤两个人相处的机会。昊不甘心,他总是觉得彤是那么大大咧咧的,他不说她怎么知道?他一定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今晚要对她表白自己的心思。
他望着身边的彤,今晚的她,特别的安静,与平时的那个活泼爱闹爱跳爱笑的女孩判若两人。他在和她的慢慢接触中,不由得喜欢上了她,喜欢她的开朗乐观,喜欢她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喜欢她有一副甜美的嗓子,他不知道在她的歌声中沉醉有几回,还有她的没心没肺,还有她对他的嚷嚷、娇喝,包括所有的缺点——她有缺点吗?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发现,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他在心里笑了,丝丝的甜蜜。此刻,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真的很想走进她的心里,他总想跟着她肩并肩,心连心。他故作轻松地说:“呵,彤,平时我对你的关怀真的很少,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朋友太掉格啊!”
“还朋友呢?你平时不是老爱欺负我吗?老和我针锋相对,老爱和我抬杠吗?老——”彤又恢复的以往的语气,一阵“噼里啪啦”地说着。
“哦!你不喜欢这样,我以后……”昊的口气一下子婉转多了,他轻柔叫着:“彤——”
“呀!别说话,你说多了也没有人给你发奖金呀!”彤又打断了他的话,还转脸对他挤了挤眼睛,扮了个鬼脸。脚下的速度仍没有变,快步如飞,好像非要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似的。
昊郁闷极了,老半天了,该说了还是没有说,时间却无情地滴答滴答流走。他一眼瞥见公路旁的花圃里,几簇杜鹃开得正艳。
“彤,等我——”他一转眼,不见了。
彤回身时,他已经采着一把的鲜花到了她的面前了。
“哦!你破坏公物——”彤大惊小怪着。
昊赶紧捂着她的嘴,“别囔囔,借花献佛——”说着,往她怀里塞。
“不要——”彤使劲摇头。
“要得,深更半夜,没人看见,相信这花也会成丨人之美的——”
这个昊?太强人所难了吧!彤只好收下了花。
“彤,你应该像花一样幸福、美好!”
“我不要——这花都夭折在你手里了,哪来的美好!”彤扁扁嘴。
“这个——”昊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又在搜索枯肠地找词了,“彤,你说,我们能相识,是不是很有缘份啊!”
“呵呵!缘份嘛!”她的脑筋急速转弯着,“猿粪这东西,动物园里还真是多的很啊!”彤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了,但昊的问题实在太严肃了,她只好使劲地憋着不笑出声来。
“你——”
昊真是气死了,他真想伸出五指山,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好好面对自己说话,唉!这爱神丘比特啊!咋就让他偏偏去喜欢这么个鬼灵精怪的她呢!
彤开始毫无意识地摘她手上的花瓣了,嘴里愤恨地念念有词着:“臭大哥,坏大哥,临阵脱逃,骗我三人压马路,臭大哥,坏大哥,哼——明天往他的饭菜里多放盐巴,报仇雪恨。坏大哥——”
昊再也没有插嘴的机会了,眼直直地望着彤放手出去的飘飘扬扬的花瓣。
心爱的女孩,那一瓣瓣落在地上的,是我破碎的心啊!呜呼哀哉——
前面就是“开心公寓”了,彤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以后再也不能和昊单独在一起了,太尴尬了啦!
“开心公寓”的一楼亮起了灯光,有人的声音,是飞儿送萧出来了。
“萧哥哥,你要走啦!”彤迎上去。
垂头丧气的昊也强打着精神上前打招呼。
“嗯!我回招待所去,明天要坐很早的班车回武夷山市。”萧说。
“为什么?为什么不多逗留几天啊!”飞儿纳闷,“路途迢迢地来一趟,多不容易啊!”
“我这次是出差,顺便拐到这的,公务在身,身不由己啊!彤,你是飞儿的好姐妹,一定要帮我照顾她啊!”
“嗯!我会的,你放心吧!”彤打着保票。
“谢谢你!此次‘兴蓉镇’之行,我是永远都忘不了的,还有你那美妙的歌声。彤,昊,再见了——”
萧握了握彤的手,抱了抱昊的肩膀,回头跟飞儿告别。
“飞儿,我走了,一定要保重自己啊!我一定还会回来的,你要等我啊!”
“我会的!你也要保重啊!”飞儿说着。
屋里透出的灯光,彤看见飞儿眼里的泪花闪闪。
夜色中,一行人目送着萧渐渐离去的背影——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宵离别多珍重啊!萧哥哥,你一定要回来!把飞儿带离这儿,永远和你在一起啊!
彤在心里祈祷着——
这次去蓉城,本想一去不复返,可我做不到。因为,我不能那么自私,职工们对我的信任,一张张嘴等着吃饭,我怎么因私事而不顾他们呢?介于事业与爱情,我只能选择事业,希望理解我!若有真正的爱,决不会因此而别的。
在这短暂而漫长的日子里,我受尽的孤独和寂寞,飞儿的信和照片成了我的安慰剂——
某些时候,渴求很多,憧憬不少,该到真正决策的时候,又要面对现实,很多东西又不得不放弃……
——————————————————萧的信
第三十八章彤的爱情观
次日,休假一天。
午后,刚下过小雨,天色有些阴沉,又看到窗外,池塘里的两只鹅欢快地在游来游去了,四周的花草、叶片被雨水洗涤过了,一下子簇新起来。空气中,吸入鼻腔的,湿漉漉的味道。
飞儿手捧着一杯淡淡玫瑰红茶,倚在西窗下,眯着眼,耳听着“小宝贝”里传出的优美动听的轻音乐旋律,在这个晚春的午后,是那样的清闲和惬意。
床上的彤转了个身子,被子滑落在了床的一侧。
飞儿听到响声,看向铁架床。这家伙,连午睡也不安稳,像个小小孩子似的还会踢着被子。而在夜里,辗转反侧、想着心事睡不着的飞儿,经常轻手轻脚地起床,不知道为她搭过多少次的被子。
飞儿包容地笑了笑,把花茶放下,再次走到床前,拉过被子,轻轻地盖在彤的身上。
迷迷糊糊中,彤感觉一种轻微“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己的身上增加了重量,有人把被子搭在了她的身上了。
她撑着睡眼惺忪的眼,眼前的人影晃动,定是飞儿动作细微地给她拉被角。
她已经睡够了,她仍旧闭着眼,一动不动地,感受着飞儿为她所做的这一切的温馨。
飞儿直起身子,不想,彤宽松衣袖下裸露的一双玉臂,已经勾住了她的脖子。
飞儿捏了捏她那刚睡醒,如熟透的桃子般绯红的脸蛋,“放开我,彤,都睡醒了,还要装神弄鬼啊!”
“就要嘛!抱抱飞儿嘛!”彤似一根海带,滑腻地缠上了飞儿。
飞儿笑笑,故作神秘地说:“今天下雨,楼下的那些男同胞没有出工,刚刚你睡得很熟时,昊来过——”
“什么?”彤放开飞儿,条件反射般地在铁架床上弹跳起来,“飞儿,你怎么这样啊!我在睡觉,在睡觉啊!你怎么引‘男’入室啦!我那貌似壁虎趴墙式的睡姿——”
“你包在棉被里,谁看得到啊!”飞儿轻描淡写地说:“人家又不是来诚心偷窥,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来小坐,聊些家常而已。”
“你——”彤一屁股坐在床上,她的一侧嘴角抖了抖,吧唧着,“就该想到有这一天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背后合伙给我一枪——就知道你跟老乡亲,把好姐妹给卖了。天地良心啊!”彤怪叫了一声。
“嗯,还给你猜对了,我们在聊‘心’,在聊一些关于彤的话题——”飞儿说着不经意,眼角的眼光却在偷偷地打量着彤的反应。
彤果然不再吭声,她往床头的墙上靠,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她做着这些动作,心里在猜测着她们谈论的话题。
“彤,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昊是真心喜欢你,你知道吗?”飞儿说着,定定地看着彤,期待着彤的答案。
唉!该说了总是要说了,只是,借着飞儿的嘴吐露出来了。
彤摇了摇头说:“飞儿,那是不行的,我——”
“昊挺好的啊!有抱负,有上进心,勤恳、耐劳,为人和气真诚。彤如果和昊交男女朋友,将来我们铁定成老乡了,做一辈子相处在一起的好姐妹了——”
“不,飞儿!”彤打断了飞儿的美好遐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衷,我是一个不敢奢求爱情的人,我的爱情就意味着婚姻,意味着责任,意味着一辈子。我从来都是对爱情抱着很透彻的理解,它不是生活的全部内容,它要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
“等等,彤,你说了太快了,我的脑子一下子还没有消化过来,先问问一下,你——”飞儿伸出了手,紧握着她的一双手,小心试探着,“你有苦衷,对吗?”
“你说呢?”彤一下子低沉而感伤了,她说:“飞儿都告诉彤好多的故事,彤还隐瞒自己的事,是因为彤觉得自己的故事根本不值一提!飞儿——要听彤讲个故事吗?”
“嗯!”飞儿点下了头。
彤看了眼她的好友,她打开了话匣,思绪开始飘荡在远去的岁月里——
“小时候,我家的屋檐下,每年三月三,燕子总会从南方飞回来衔春泥做窝。小小的我,总爱看那小小的雏燕,张着黄铯的尖尖小嘴巴,‘叽叽’叫着接受燕爸爸妈妈叼来食物的喂哺。是不是所有做父母的,都是这样不管刮风下雨,严寒酷暑,含辛茹苦地把孩子哺养长大啊!”
“再长大以后,上了小学,听了一个老师的故事,当燕子要飞回南方过冬时,要飞过无边无际,茫茫的大海,在海面上,没有任何的停靠点。当小燕子们飞累了,它们就停靠在爸爸妈妈的身上;当爸爸妈妈飞累的时候,小燕子们继续向前飞,而爸爸妈妈永远地栽进大海里了。燕爸爸妈妈的牺牲,就是为了孩子们能多一些力气,安全地到达大海的彼岸。是不是所以的父母亲,都是这样为了孩子,义无反顾地勇于牺牲自己的一切啊!”
彤说着,两行泪从眼角溢出。此时的彤,与那个天性乐观,阳光灿烂的小女孩判若两人。这是彤深藏的另一面显露出来了。
飞儿的眼圈也泛红,伸出的手抱着彤的脑袋,大拇指在彤的脸上游移着,“对不起,彤,掀起了你往事的伤疤了——”飞儿内疚地说。
“不是伤疤,是现状!”彤说,“我的爸爸妈妈都是聋哑人——”
飞儿听了,暗暗倒吸了一口气,彤——她掩饰得很好,她怎么看都不像出生在这种家境中的孩子。
她为她折服,原来她背负着一个深沉的故事啊!而在她身上,只看到阳光般的灿烂。
“爸爸是先天性哑巴,妈妈是在幼孩时,得了一场大病,后天性失聪。但是,在他们无声的世界里,哺养着一个有声世界里的我。他们坚强乐观,勤劳朴实,他们身体力行感染了我,他们给我的爱并不比任何人的少。在这个趋炎附势、狗眼看人低的社会里,他们总是小心呵护着我不受伤害,给了我关怀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是他们后半生的依靠,燕子们的遗憾是:‘子欲养而亲不在”,我不是燕子,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父母为孩儿做了那么多,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为他们牺牲那么一点点呢?我愿做那反哺的乌鸦——飞儿,你明白吗?”彤说着,当她问飞儿的时候,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有坚强与抉择。
“所以,你的根,只永远地扎在父母亲的身边,为他们颐养天年,飞儿明白了——”
“是的,所以,彤不可以和外乡的人谈恋爱,不可以和别人远走高飞。彤将来要走的是相亲的路线,找自己家乡的一个——”
彤的话还没有说完,飞儿不由悲从中来,“嘤嘤”地哭了起来。
“飞儿,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啊!我不是都没有哭了吗?”彤慌忙抱抱她,拍着她的背说。
“你说的相亲,勾起我悲伤的回忆,你让我想到妮了,你会不会……”飞儿哭得更大声了。
彤听过飞儿说的妮的故事,妮的悲情抉择,这个飞儿,把“相亲”和“换亲”两个词混淆了。
“傻瓜,妮是换亲,跟我的相亲是两码事啊!笨呀你——好了,不哭哦!”这下反过来,是彤安慰飞儿,她轻轻地擦着飞儿的泪水。
彤说:“妮选择换亲,是因为顺从命运,她为了哥哥换了亲,她天真地以为尽了自己的责任,只是她不该用生命作为代价。彤也有自己的责任,彤的责任就是给父母颐养天年,所以,彤要找一个愿意和彤分担这种责任的男人——”她说着,又恢复了她乐观的天性,一脸的古灵精怪,“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吗?彤的相亲,就是要一个萝卜好几个坑,当选择好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个坑时,彤就把自己的一生像萝卜一样给种进去了。”彤说完,哈哈地笑了。
飞儿听了彤对“相亲”的幽默形容,也跟着笑了。
彤看着飞儿和自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着,感觉心中暖暖的,有一种东西在流动。
“看你为我白流了这么多的眼泪,彤忽然有几句话要对飞儿说。”
飞儿含笑点头,“愿洗耳恭听——”
彤直起身子,跪在床上,像作秀般托起一边手,激昂地说:
“啊——你的关怀,如暖暖的春,照耀着我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一种叫“爱”的暖流,如电流,瞬间激荡了我的心扉,朋友,我大声地告诉你,我愿意中招——”
彤说完,张开双臂,飞儿投在了她怀里,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抱在一起……
对不起了,昊,你曾经说过,我们有幸相识,我们有缘份,你要去寻找这缘有多深,这份有多重——
曾几度你说过,“我愿意承担你的一切”“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有什么坎踏不过去呢?”
可我都当那是年轻人g情澎湃的豪言壮语,因为现实是残酷的,我们本就是来自两个不同地方的人……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的,我注定要辜负你的。
彤相信昊的一叶小舟上,能找到一个和你同舟共济的人,飞儿永远祝福你,朋友——
———————————————————彤的信
第三十九章伤别离
盛夏,池塘边的栀子花开,朵朵洁白的花儿,在炎炎烈日下热情地绽放着,“开心公寓”的四周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一个小生命的诞生,给“开心公寓”增添了不少的喜气,让宝珠姐姐看到了新生活的美好。那个刚出生的嗷嗷待哺的“小不点”,那个就知道吃喝拉撒的,又名“小天使”“小精灵”“小可爱”的小家伙,给大家造成了空前的忙乱。
还好,在有经验的农妇的指引下,大家分工合作着,调奶粉的,喂吃的,洗尿布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当眯着眼,看着阳光下,一块块漫天飞舞的尿布,洗尿布的那人,总是挺直酸痛的腰杆,甩去额上的汗水,深深体会着累并着快乐的成就感。
当看到“小不点”不再争着和窗外的蝉儿比声响,满足地吮吸着自己的小唇进入睡梦中时,不管是宝珠姐姐,飞儿,还是彤,在她们的心里,都不由地涌出一种暖暖的感动:新生儿的到来,让她们感受了生命的意义,仿佛她们的生活也随之蜕变,进而升华。
农妇临走的那天,她迟疑地看着宝珠怀里的孩子,忽然,就那么的哭得死去活来的。
宝珠紧紧地抱着孩子,彤和飞儿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其实,大家都明白:那个农妇,为了下一胎能怀个男孩,说是要把女孩子打掉,这种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和痛楚,做母亲的要做出怎么样千般万难的决定啊!当看着自己辛苦十月怀胎,看着已经见过面的孩子,一朝分离,从此永不再见,哪个当妈的不疼惜,能不让她悲从中来吗?
他的丈夫,一手拽着宝珠给他的补偿金,一手拉着自己的妻子,面无表情的,不知道是安慰他的妻子还是说给自己听,“老婆走吧!我们还可以再怀个男孩的。”
这就是男人的本色,拿得起放得下——
农妇忽然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扑通”一声,给宝珠跪下,“求求你了,一定要照顾好我这苦命的娃啊!”
宝珠慌了,她赶忙伸出一边的手,也没能把农妇搀起来,她只能这样说道:“如果没有我,也不会有这孩子的今天!嫂子,相信我,我是带着你的孩子去享福的——”她歉意地蹲下身子,把孩子举到农妇的面前,就让她最后一次亲近自己的亲身骨肉吧!
那个妇人一把抱过孩子,她把脸紧紧地贴在孩子红嫩带着皱褶的小脸蛋上。
熟睡的孩子被惊醒了,“哇哇”地啼哭起来,哭声清脆响亮,不依不饶,这婴孩,像有着预感,也在宣泄着离别之痛。
宝珠别过脸,也流下了泪,将心比心,她心痛如刀绞,她也想到了自己那无音讯的女儿——
很多时候,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把天平秤,在左右为难抉择中,放弃了较轻那一面的东西。当在将来的某一天,在经济方面有了条件,想再去弥补时,失去了,也许,就再也寻不回来了。
这样的悲欢离合的故事,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
最后,那个农妇,在她男人的拉扯下,一步三回头,哭哭啼啼地离去了。
几天后一个傍晚,杜先生来接宝珠了。
他看到了小女婴,他已经看到了生命的延续,看到了血统的继承。
“爸爸!”
多么温馨和幸福的两个字啊!从此以后,他不再只单单听到别的孩子对他们父亲亲昵地呼唤着。总有一天,面前的女娃总会长大,也总会在他的怀里撒娇,在他的耳边奶声奶气地吐着那两个足以让他自豪,让他感觉生命更有意义,生活更加精彩的两个字:“爸——爸——”
他激动得无语伦比,一直对宝珠重复着几个字:“宝珠,太好了,我不会亏待你们母女俩的——”
“母凭子贵”的宝珠没有预想的那样开心,她要收拾着房间里的东西。她要离开这里了,在另外的一个地方,有一栋更漂亮的房子属于她了。
她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那样熟悉的摆设,她忽然无从下手的感觉。这个地方,是她和杜大哥爱的浪漫小巢,是她不去顾及太多的名和利,只要两人的真心真爱,她就永远的经营下去。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不见后,她知道杜大哥想要孩子的真正意图后,她已经改变了心智,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个地方,曾给了她多少美好的回忆啊!曾经的姐妹心连心,一朝离别,忽然是那样的难舍难分——
她看着杜先生摇摆着身子,抱着哄着怀里的“小不点”,一脸的喜不自禁。她离开房间,向隔壁西厢的房子走去。
彤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下巴顶在膝盖上,这成天嬉笑怒骂的乐天派,忽然,就那么的有了心事。
飞儿站在窗前,看窗外的池塘边,那碧绿的枝叶中朵朵白色的花儿,微风送来了这些花淡淡的清香,淡淡的愁。
她想起了席幕容的一首诗“我从未要求你给我你的一生,如果能在开满了桅子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如果能爱过了一回再别离,那么,再长久的一生,不也就只是,只是回首时那短短的一瞬。”
她叹了一口气,唉!这叹气都成她的习惯了,稍一想起不如意的事,胸口就郁结得厉害,只好借着气体呼出了。
门轻轻地被推了进来,是宝珠姐姐。
“我要走了,我来给你们道别的。”宝珠一身朴实的打扮,左边的衣襟上,还有一块“小不点”留下的黄铯便便的痕迹。她一脸的愁云惨雾,看来,离别的伤感,纠结着她的心。
两个女孩看向她,离情别绪也同样笼罩在她们的心里,她们知道早晚有这么的一天,当孩子出生后,宝珠姐姐就要离开这儿了,撇开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说,小小丫的故事同样的在小密儿的身上上演着,只有离开这个地方,才能制造成蜜儿永久的身世之谜。
宝珠招呼飞儿一起在彤的身边坐下,“谢谢!”她说:“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照顾,谢谢——”她的目光闪烁游移着,“谢谢你们对杜大哥的隐瞒,谢谢你们的只字不提。”
飞儿笑了笑,笑得很惨淡,她说:“希望宝珠姐姐对小丫的爱,能在小蜜儿的身上延续,我相信蜜儿的成长过程是很幸福的。”她说着,她记得若干年后,在“她”有记忆时,在孩提时,曾和“宝珠阿姨”的一段日子,就那样浮上了心头。人生如梦,恍然间就忘乎所以了,前世的渊源此生来续,只是,还是短暂的相逢相知后又匆匆别离。她觉得有一种情感要从胸膛破膛而出,她真想有一种痛哭流涕的冲动。
她压抑着自己,她化悲痛为祝福:“宝珠姐姐,过去了总会过去,一切向前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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