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相信宝珠姐姐的明天会更美好!”
“呜呜……”性情直率,又情绪化的彤早就哭了唏哩哗啦了,她搂着宝珠的腰身,“宝珠姐姐,我好舍不得你走啊!我们什么时候还可以再见面啊!”
“今后何期相逢,难以预计?唉——”
一声长叹,道不尽那远去岁月的千般怀恋,诉不尽依依惜别的万种风情。
别情无远近,道别方愁予啊!
宝珠抱着小蜜儿,终于坐上了杜先生的小车。
当车子快要开动时,坐在驾驶座的杜先生探出了头,跟飞儿说了句,“谢谢你!飞儿——通过你,我又找着了一个事业上合作的好伙伴,也找着了一个兴趣相投的好朋友。”
飞儿知道,是岗,是她的考虑再三,是她的穿针引线,她把岗介绍给了杜先生,同是在商道上做事的,他们将来一定会相互扶持的。
至于岗将客户手里收回来的货款,是怎么亲手交给杜先生,他们怎么就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了,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出两个大男人,手搭着肩膀,开怀畅谈的情景了。
她微笑摇头,她的所做不值一提了。
她希望着每个人:一路保重,一路走好!
“杜大哥,好好地对待宝珠姐姐,好好地对待小蜜儿吧!”她说。
“我会的——”杜先生饱含深情地看着宝珠和她怀里的“小不点”一眼,回头跟彤和飞儿告别,离开了“开心公寓”。
是的!他会的,蜜儿就是在杜家夫妇的无微不至的呵护和宠溺下,无愁无苦无忧无虑地过着20年,只是,他们情深缘薄,只能续20年的父女情义啊!
她已经穿越回了这个时代,时光已经倒回了20年。希望,此小小蜜儿不再是当初的蜜儿了,一定要平安快乐一生!
远处,谁家的收录机里传来了如泣如诉的歌声:
聚散不常的流云潮汐推动的浮萍总是在默默的承受捉摸不定自然的变化
不能表达的感觉……一切都是命运的拨弄离别的哀怨在你的眉间无尽的思念
情深缘浅……
第四十章惊变
生活,因为宝珠姐姐的离去,忽然失重似的。三个女子少了一个,像是搭不成一台戏似的。成天,有了一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耳边,恍惚间是“小不点”的哭闹声,待伸出手时,已经定格成了对往事深一道浅一道的思绪。
彤和飞儿现在最多的话题就是“小不点”怎么样?她过着好不好?这个可爱的小精灵,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让爱她的人,种植上了一种牵扯不断的情感了。
宝珠姐姐走时,只带走一些衣物,东厢的摆设,仍依旧如故。
偶尔,彤和飞儿会相约进来坐坐、看看,感受昔日的美好时光,感叹人世的聚散依依。
她们都没有入住的意思,就那样空留着,总有一天,这间房屋还会换上一个新的主人的。
她们的根,本就不是在这个城市的小镇上,也总有一天,她们从哪儿来,就会回到哪儿去。
而这个小镇,每天都上演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故事,就像天上的浮云,这一时刻在这个地方,下一个时刻又不知道飘飘荡荡地游到哪儿去了。
朋友!不知道明天还会有什么样的变迁,也不必顾虑未来的种种,迁延蹉跎,来日无多,我们唯有珍惜的是,相聚首的分分秒秒——
办公室
窗外,“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空中,黑压压的云层,前仆后继地,急速地向前翻滚着。大风,“呼呼”地拍打着窗门“簌簌”地响着。看来,一场雷阵雨马上就要来临了。
彤右手里拿着一只圆珠笔,笔的顶端一下下有节奏地磕着工作桌,左手的胳膊肘顶在桌上,手掌撑着歪斜着脑袋瓜,骨碌碌的眼睛四处转悠,一副清闲自在的懒散模样。
从炎夏开始,慢慢进入服装行业的淡季,公司争取来的订单少得可怜,车间里的作业,从以往的两班倒,缩略到正常的工作日的8小时,索性星期六也放上了假。(90年代初,那时还只有一个星期日的休息日,或国营企业一个星期有一个半天的休息日)
公司不是采取按劳计件取酬,都是以整月薪计算的,一个个员工乐得逍遥自在,也就只好慢工出细活了。坐办公室的,也采取了轮休,今天,就飞儿和彤上班。
彤知道,这样的好事,员工们是暗暗拍手叫好的,浪费时间、倒贴工资、愁眉苦脸的是老板。
不过,“小可爱童装贸易有限公司”的当家人——岗倒不是斤斤计较的老板,在服装生产旺季的时候,手下人累死累活的,拼足了气力为老板卖命。现在,就算互补了,闲了就闲了吧!就权当养精蓄锐好了。因为,过了这个夏季,马上就进入秋季,那时,冬装的订单又要接踵而来了。冬季的童装,特别是中国传统节日——春节,国民有给孩子添新衣的习俗,那时候,又可以狠狠地赚上一把。
“嘀铃铃,嘀铃铃——”电话铃声响了。
办公室就一部电话,安装在前面桌子的传真机旁。
彤懒得动一下身子,自从飞儿来了以后,这接电话的,成了她的专职了。
“喂!您好!小可爱童装贸易有限公司——”飞儿的声音。
彤抬眼看她的好友,俏丽的背影,玲珑有致的曲线,头发像瀑布般散在肩头背上,一件浅绿色的格子棉织连衣裙,把她衬托得更加亭亭玉立。
飞儿报出了公司的名字后,再也没有吭声了,她手握话筒,紧贴着耳边,倾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说话声,不知道为什么,彤感觉到她的影子咋就越来越凝重了。
终于,飞儿把话筒扣上了主机,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她低着头,她定定地站着。稍后,她抬头,在深呼吸,她的双肩一上一下地起伏着。彤看到了,抵在桌子上的,是飞儿握紧的双拳。
她缓缓地转身,面无表情的,她缓缓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在一排报表的丛林中,俯下了头。
真的很不对劲啊!不知道为什么?近在咫尺,彤总为她的好友牵肠挂肚,她希望她能开心快乐!
好事的彤坐在滑轮办公椅上,脚尖触地一使劲,一下“哧溜”到了飞儿的身边。
“飞儿,你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呃!”她轻拍着飞儿的肩膀。
“我没事的——”像是什么东西卡在了飞儿的喉头,她的声音异常的沉闷。
“不!飞儿,你满不了我,你在克制着自己,你有事,能让我分担吗?”彤太了解飞儿了,她不像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她总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她总是极力压抑着自己。
她抬起头,她美丽的大眼睛交织着一些让人心痛的东西。很快地,升起了雾气。她的声音开始哽咽,“不,你分担不了的——”
“哦!”彤回答着,心里飞速地预想着可能发生的种种事情,“可是——有些事情不要郁结在心里,说出来了,也许你会好受些。”
她的眼神悲哀起来,她深深地看着彤,看得彤的心一颤一颤的。
“他——他已经坐上了总经理的宝座了,他这才发现,地位权利的越高,有些事情更不能如愿以偿。为了公司的前景发展,他和某高官的女儿将在下个月结成伉俪。”
这些话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在飞儿的嘴里是那样费劲地吐出了。当她说完这些话时,她眼里的雾气却转瞬间消失了,改换成了一种倔强的姿态。
“怎么?怎么这样啊?是不是真的啊!”彤不愿意相信,可飞儿的神色明明告诉她了,她没有开玩笑,这事也开不得玩笑。
“彤,今天我累了,我先请假回家休息,剩下的事你接着做吧!”飞儿说完后,随手抓起桌上蓝白色,装钥匙等小饰物的皮革小包包,没有片刻停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不知道有多久,彤愣是一动不动地呆着。她岂有不明白飞儿嘴里的他是谁?那个信誓旦旦的家伙,举着酒杯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犹在耳际,转眼怎么说推翻就推翻,说变卦就变卦了,太儿戏了吧!她的胸膛像是要爆炸了,她的嘴里一直重复着:“气死我妈的女儿了,气死我妈的女儿了——”
妈的,没良心的家伙,终于爬上了总经理的位子,就背信弃义,承诺当狗放屁!奶奶的,有没有想到苦苦等待的那个人在异乡漂泊的心酸啊!
她要发泄,她要问个明白,她咽不下这口怨气。
她猴急着一步窜到电话机前,她搜索着来电提示,按下了重播键。
果然,电话那头,她只见过一面,但对他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男性浑厚的嗓音:“飞儿,对不起,我辜负了你——”
彤气不打一处来,张开嘴巴就是一阵猛烈炮轰:“告诉你,我不是飞儿,你以为人人都是飞儿心地淳厚、软弱善良,好欺负啊!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你这个野心勃勃的势力小人,在你的眼里只有名和利。你把飞儿当什么了?哦!安慰剂?前进的动力?当你达到目的时,就过河拆桥啦!你这个陈世美第二,你——”
“彤,对不起,我身不由己——”电话那头,萧听出了彤的声音了,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别跟我讲对不起,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孬种,你是懦夫,你是个逃兵,你有没有想过飞儿的感受……”
“啪”对方挂断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彤握着话筒呆立着。
“彤,你在和谁大声大嚷着,飞儿人呢?飞儿怎么了?”
彤吓得一大跳,她太专注“骂人”了,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经理室,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我——”她心虚,嗫嚅着。
“说——我都已经听到你咆哮的内容了!”
岗站在了彤的面前,一双能透析一切的双眸盯着彤看,彤缩了缩脑袋,眨巴着眼,敬畏地对岗说:“萧把彤给甩了,彤伤心地回‘开心公寓’了。”
“你——你混蛋!”岗指着彤骂了一句。
“我,又不是我把她那个——”彤委屈地顶了一句。
“你都没看外面什么天气,你怎么可以放飞儿回去——”岗抛下这句话,撇下彤,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外面什么天气啊?彤转头——但见紧闭窗户外,肆意的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水铺天盖地地往下砸着,“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子。。。。。。
三天后,彤收到萧的一封信,摊开信纸,上面字迹潦草,斑斑泪迹,那一颗颗化开了的泪水,模糊了一些字,让彤触目惊心。
在字里行间,流露着那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男人,不得不放弃心上人的万般无奈和悲伤。
彤:
你好!现我已经身不由己了,谢谢你的一切所做。你是飞儿的好朋友,我们家事的矛盾种种,你是无法理解的。
说我忘恩负义也好,背信弃义也罢!一切都已经成为历史了。
彤,但愿有一天能与你相会,畅谈一切的一切,你对她的照顾,我永远忘不了。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了,她已经是我的历史了——
————————————————萧的信
第四十一章痛过不再痛,哭过不再哭
车窗外,狂风呼啸,大雨如注,公路两旁的大树,在风雨的肆虐下,压过来倒过去的,像是要被连根拔起似的。天地间,一片混沌,密集的雨幕中,夹杂着一道道霹雳闪电。
岗放慢了行车的速度,车窗前的雨刷快速地左右摆动着,眼前还只是一片迷蒙,勉强地辨别着前进的路面。
他的心火燎火燎的,他多么想一下就赶到飞儿的身边,他可想而知,一个人的痴心等待,换来的是无情的抛弃,是的,那种被负情人抛弃的滋味,一定是痛彻心扉的。
他担心着她,他搜索着公路两旁的人行道,在这样鬼都见愁的天气里,路上,除了仓惶而过的车子,看不到一个人影。
公司到“开心公寓”也就十几分钟的脚程,也许,此刻,她早已回到宿舍了。
他的眼里,一直闪现着飞儿在雨幕中飞奔的镜头,她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也许还有那么的竭斯底里。她的那张脸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那张极致、冷艳、哀戚、倔强的脸一直在岗的眼前闪啊闪,绞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成为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常常牵动了他的心,他对她是如此的放不下。
如果不是这一次得知萧抛弃她的消息,他从来不会感觉得到自己这么强烈地在乎她,他一定要陪伴在她的左右,安慰她受伤的情怀。
不知道是谁说过,在还没有走进婚姻圣殿的男女,都可以有再追求的权利。
如果这次能够把她的手儿牵,不管前路有多么的危险,他都会和她并肩勇往直前。
这一刻,是上天给了他机会,他爱了就爱了,他不再逃避。
这一刻,他眼里潮湿着,他流下了男人的眼泪,就那样地看到了真实的自我。他渴望见到她,然后告诉她,他爱她——
车子下了公路,转进镇上的水泥路,再绕个弯,前面小路的尽头,就是“开心公寓”了。
天色已经越来越昏暗,越来越多的积水,已经漫上了那条本是坑坑洼洼的小石子路。
岗只好把车子泊在了水泥路旁,下了车。他没有带上任何的雨具,他一刻不容缓,毫不犹豫地冲到了茫茫雨雾中。
在“开心公寓”的屋檐下站定,岗已经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全身都湿透了。一件白色休闲t恤紧贴着他充满男性的身体,更凸显了他结实的胸肌和臂膀。一绺一绺的头发贴着额前,雨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
所幸,楼下的大门是虚掩着,否则,在这怒号的风雨声中,能将这三楼的暂住女主人叫下开门,还真是一件挺困难的事儿。
岗径直上了三楼。
这一路上去,他的心里些许忐忑着,但,那种急迫见到飞儿的劲头,声声鞭策着他勇往直前。
在三楼飞儿的住房前,他没有片刻的喘息,轻轻地叩响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确定飞儿在这房间里,因为,整栋大楼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听不到人声,只有有人进了这楼里,楼下的大门才会虚掩着。况且,对飞儿熟悉不过的岗知道,除了这个地方,她还能到哪儿去?
仿佛等了几个世纪,仿佛等到花儿都谢了感觉,仿佛自己一颗怦然跳跃的心,越来越承载不住,就要破膛而出的时候,在他望穿秋水般的期待目光中,门,终于打开了。
飞儿已经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她手拿干毛巾擦着她那湿答答的长发,当她开门看到岗的霎那间,停止了一切动作,看着他一身湿淋淋的,在这个不是时候的时间段里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一脸的诧异。
岗看着她,看她的眉宇间紧缩着,看她的淡定自若、波澜不惊。只是他的不请自来让她意外了。
“我听说——我来看看你,我——”岗怕冒犯她似的,小心地说着,他不敢去提那敏感的问题,他即怕揭了她的伤疤,让她再次掉进痛苦的深渊。
“我——我很好啊!”她向岗舒展了一个要证明自己无恙的轻微浅笑。其实,在听到敲门声响起时,她已经按捺着自己的心,不管是萧还是生活欺骗了她,那是萧的错,是生活的偏见,她为什么一定要沉溺在其间不可自拔,为什么要让痛苦折磨自己。人生的过程本就是无奈和诸多的身不由己编织而成了,凡事何不看淡看透,置之一笑呢?
“我——”岗懊恼自己的满腔g情怎么一到她的面前,就那样的一泻千里。“我,你应该明白我的,是不是?”他要一鼓作气,他要抓住这次机会,他要向她表白。
她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她知道岗的意思,她答非所问,“我没有事,真的!”
“你不请我进你的房间吗?”岗再接再厉,毫不放弃。
他好不容易到了这儿,而外面的大雨还没有停歇下来,依旧夹着雷声轰鸣。
“我——”飞儿迟疑着。
他那成熟男子的体型,就那么彪悍地杵在门口,一件被雨水打湿着的t恤,紧贴在他的身上,看似有穿着衣服,其实——他让她的呼吸有了急促感。
“对不起——”她说,孤男寡女不易相处一室,特别是她情感最脆弱的时候,特别是他又最充满男性“魅力”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知道自己残忍了,在这样的天气里拒他门外。
“不,飞儿,不要让我走,让我照顾你好吗?”岗热切地说。
飞儿在心里苦笑,一段感情走到了缘份的尽头,怎么可以用另一段情感来填补、替代呢?
“我不要你的同情——”
“不,我没有,你明明知道的,我早就对你日久生情的啊!飞儿——”岗执著着,“以前有个萧,我只能让步,远远地关注你,现在是上天眷念我,我——”
她摇着头,她已经很疲惫了,她打断他的话,她托词婉拒,“我累了,我想休息了——请你走,好吗?”
他也摇着头,他一步上前,“飞儿,给我机会,让我——让我好好爱你,好不好?”他似烈火,他想燃烧着一切,他有力的双手抓着面前人儿的双臂。
毛巾在飞儿的手里滑落,两人也没有把它捡起来的意思,他们都忽略着它的存在似的。
“不,放开我——”飞儿再次摇头,她已经心如止水,连曾经信誓旦旦,视她为生命的萧都可以背叛她,她还能够再去相信谁了?她唯有把自己像蚕蛹一样,把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不再敞开那扇通往爱情的窗户,也许这样,她就不再受到伤害。
她没有强烈的动作,没有过多的说辞,但她那抗拒的眼神,深深地灼痛了他的心,她那高高扬起的小脸蛋,散发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也拒人千里的光芒。
他的一团烈焰,就像碰上了一堆湿漉漉的木柴,在“嗤嗤”的响声下,冒着一股股的白烟,转眼间,就怠速熄火了。
“飞儿——”他还想挣扎着再说什么?却是那样的底气不足。
“你走吧!”飞儿说完,转过身,他那搭在她肩膀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来。
“我——”他不知道自己再以什么样的理由留下,“我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他恋恋地看着她,看她的后背没有一丝一毫所动,他失望地转过身,出了门,再背转身,看她仍如泥像一动不动。
一声颇含幽怨的无奈叹息,他走了。
她迅速地关上门,她背靠在门上,她眼望苍白的天花板,她的脸微微抽动着,但没有眼泪。
从此后,她心如死灰,关上了感情的那道防护门,不为任何人所动。
痛过不再痛,哭过不再哭。
她告诫自己——
半夜,彤从梦里醒来,她头转向西窗,那里倚着一个人影,是飞儿,一定是她又睡不着了。
窗外,传来了青蛙的噪声和夏虫不知疲倦的“啾啾”声。屋里没有拉灯,只有透过窗棂,投进地上的冷月光。
她揉着惺忪睡眼,边起床边说着:“飞儿,咋了,睡不着,对吗?”
飞儿动了动身子,没有说话。
飞儿一定还郁闷着萧的事,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彤张开她的大嘴巴,想破口大骂。
黑暗中,她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骨碌碌地转动了几圈,把那些满口的脏话硬生生咽下肚了。
她念及到了飞儿的感受了,重提的旧事,会让她平复的心情再起微澜的。
她走过去,轻轻地搂着飞儿的腰,她的腰身更纤细了。
她把脸靠着她的背上,她说:“飞儿,不管将来有如何的变数,彤对飞儿的这一份友情永远不会改变的,请相信我,让我们共同拥有这一份美好的友情吧!”
“我相信——”
一声唏嘘,飞儿抬头,看天上的弯月、明星。
是的,拨开心里的那层迷雾,在迷失的夜里,还有一份友爱,像那高悬的北斗星,指引着她、伴着她守着黑夜到天明——
朋友,在人生的旅途中,我都永远感念着你的好!
第四十二章不速之客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公司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当他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时,眼尖的彤惊喜地叫着,“杜大哥,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来呢?你咋就没听到今天的喜鹊‘喳喳’叫呢?我来肯定有好事。”杜先生开着玩笑温和地说,在他的背后,还跟着一个剪成平头,相貌清癯体型干练的男子,看他的年纪仿佛三十左右,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彤连忙伸手招呼他们进岗的办公室坐下。手快的飞儿送上了茶具,刚刚泡好的龙井茶,香气四溢。
“老板又去北方拉订单了,说是今天就可以回来了,两位请慢坐,品品茶,聊聊天,说不定这眨眼的功夫,老板就来了呢!”彤热情有加,一切为了老板的利益。
“我已经跟岗通过电话了,他正往这赶呢?我们就先上公司来看看了。”
杜先生说着,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桌边的会客椅子上,伸手捏起小茶杯,轻抿着一口杯里的龙井,微眯双眼,深吸一口气,顿觉一股清新流通肺腑。
“嗯!好茶——”杜先生向身旁的男子举大拇指称赞道。
“好!好茶——就像你好友身边的这两位助手一样,清丽,脱俗!”男子的眼睛瞄着身旁两个,挺胸直立双脚并拢两手垂于身前的美女,爽快地说,颇有大气之风度,却似醉翁之意不在酒,茶客之意不在茶。
“哦!对了,忘了向你们介绍了——”杜先生不以为然,男人总喜欢直言不讳地赞美女人,尽管只是初次见面。
他对彤和飞儿说,“这是s城的刘老板,专门代理服装生意的,在s城有超大型、专注质量和品牌服务的批发市场。”
对服装行业这一行情略知一二的彤,到底还是耳闻眼前这所谓的刘老板,他是垄断整个南方服装市场的一个“带头大哥”级的人物。代理国内的各种品牌一流的服饰,聚集厂家一手货源,畅销南国各地。
“哦!是刘老板——久仰、幸会!”她职业习惯向刘老板伸出了手。
“哪里,哪里——我们会经过友好协商,本着互惠的利益,共同促进服装销售行业的发展——”刘老板客气地说着,面前的女孩一身职业女性的套装,素裹着她婀娜多姿曲线玲珑的身段。他不动声色地用了力,紧拽彤的手不放,眼睛在彤胸前不经意地扫了几眼。
彤皱了皱眉头,总觉着这人皮笑肉不笑、不怀好意的感觉。她也不显山露水般依旧微笑,委婉地说:“刘老板,请稍坐,我上到车间去给您拿服装样品去。”
刘老板只好讪讪地放开她,彤退出了经理室。
“我看你们的‘小可爱’品牌在北方做得风生水起,在北方有了巩固的市场,也可以进军南方市场的。”杜先生对飞儿说。
“南方加工服装的厂商多如牛毛,竞争很激烈,很难开拓出我们‘小可爱’的一块天地,所以老板舍近求远,不辞辛苦北上。”飞儿说。
杜先生摇摇头笑笑,“那要看是谁代理了你们的产品了——”他转头对刘老板寒暄了几句客套话后转入正题,“刘老板,看在当年曾在s城共过事,看在多年朋友的面子上,这次‘小可爱’在南方有没有市场,要靠你大力扶持了。”
“杜先生客气了,杜先生对朋友尽心尽力,刘某刮目相看了,刘某一定会尽力而为,只是——”他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杜先生和飞儿看向他。
“品牌的前提一定是要保证产品的质量的——”
彤刚好拿着样本进来了,她接着刘老板的话语,“品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们的产品早在去年开始就申请i9000品质体系认证,有认证机构严格审核和定期监督,请相信我们的企业,能够平稳、定期、定量地提供合格产品的。”
彤说着,把手里的一堆衣服递给刘老板,几缕如丝乌发遮住她的半边脸庞,她头一晃,一手甩于背后,说:
“看,这些是我刚从作业员手里收上来了,衣服的面料绝对按客户要求的制作的,款式和配色确保无误,花纹、花边整齐、对称,车线、锁边平整,针车缝制时按工艺要求严格调整针距,车缝针距严密——”
刘老板稍稍捏了捏手里的服装,翻了翻衣服的里外,掰了掰车缝处,他是内行人,已成竹在胸。
“行了——”他说,“等你家老板回来就订合同——”
“真的啊!”彤正说着神采飞扬,忽听刘老板这么说了,孩子气地叫了起来,又想有外人在场,不由拘谨地吐了吐舌,一脸红霞。
“哈——”两个男人看着她刚刚干练果敢、款款而谈的职场丽人,此时率真稚气的可爱模样,笑了。
刘老板的眼里放着光,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看来你老板中途什么事耽搁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我们的合同今晚酒桌上签了!”
“行!”杜先生起身,“刘老板明天就要回s城,今晚上我做东,在‘伊拉客’不见不散!你们转告岗一声,到时我再给他电话。”
“是——”
彤和飞儿送杜先生和刘老板出了公司的门,临上车时,飞儿问:“杜大哥,宝珠姐姐和小蜜儿好吗?”
“宝珠很想念你们呢!常常念叨着要回‘开心公寓’,有空我会送她回来跟你们聚聚!小蜜儿也很好,又会吃又会拉,长得很快,胖嘟嘟地好可爱。”杜先生谈到蜜儿,眉开眼笑,父亲的温情表露无遗。
“此时的小蜜儿,应该在杜太太的怀抱中了,她在杜家夫妇的精心照顾下,过着小公主的生活。”飞儿想,“看来,杜先生从来没有怀疑过宝珠姐姐调了包,而杜太太也是视蜜儿为己出的。”
“我想她们也想得慌呢!”彤说,“记得常回‘开心公寓’看看啊!”
“我们会的——”杜先生坐上了车子,一路远去。
“今后何期相逢,难以预计……”
飞儿念着当初宝珠姐姐说过的话,和彤并肩站在公司的大门外,看那杜大哥的车子,汇入公路上茫茫的车流中——
第四十三章伊拉客酒局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
“伊拉客”的包厢里,固定在墙壁上的国产福日彩电正播发着歌后邓丽君的经典歌曲“甜蜜蜜”。
厢房里的光线明亮而不失柔和,一顶莲花造型的玻璃雕塑灯下,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
“刘老板,这次远道而来,岗有失远迎,怠慢你了,为了表示对刘老板的敬意,岗先把这杯酒干了。”岗说完,一扬头,一杯啤酒咕噜咕噜全下肚,他摸了摸嘴巴,把酒杯倒过来给在座的每一个人看。
“好说,好说——”刘老板竖起大拇指,“早听杜先生说起你是爽快之人,果然如此!”刘老板说着,拿起酒瓶往岗的酒杯里斟满了酒。
“喝——今宵有酒今宵醉,我们喝个痛快。”
他们又拿起酒,对饮一杯。
“来,来——别光顾着喝酒,动筷子啊!这些都是‘伊拉客’的主厨们精心烹饪的招牌菜!”杜先生招呼着大家,他夹起一块烧得金黄铯的大鲍鱼放在刘老板面前的碟子里。
男人就是这样,在酒桌上,只要有酒,就足以让他们两眼放光彩,相互吹嘘抬高,拍着胸脯豪爽猛灌。
彤和飞儿也在席间,这次如果和刘老板的合同能够签下来,她们可是大功臣,岗说的。
彤在“小可爱”近两年了,每天朝九晚五,做着自己分内的事。这次,是刘老板点名要她和飞儿出来应酬的,岗只好叫上她们出席了。
喝酒本就是男人们的事,女人就算有海量,在这样的场合也是矜持得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男人周旋着。而彤和飞儿更是不胜酒力,她们只好陪着微笑看着男人们推杯换盏的。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三个男人一边讲着道义的话,一边还是你一杯我一杯地灌着黄汤。
“人生际遇就象酒有的苦有的烈这样的滋味你我早晚要体会也许那伤口还流着血也许那眼角还有泪现在的你让我陪你喝一杯……”
空间中又换了一首歌,悠悠扬扬地传出的旋律有些伤感,电视屏幕上一张略带沧桑忧郁的脸,原来是姜育恒在深情地诉说着“跟往事干杯”。
“干杯,朋友就让那一切成流水把那往事把那往事当作一场宿醉……”
“来,来,干杯,喝——”
岗又举起了酒杯,“‘小可爱’的品牌这次如能畅销南方市场,一定要靠刘老板的大力支持,岗感激不尽,淡菜薄酒,不成敬意,来——再敬刘老板一杯——”岗的头脑很清醒,酒要喝,生意更要做。
“好说,我是商人,我是盈利为目的,只要能赚到钱的我都会去做——”
“那,合同,你看——”
“合同啊!哈——别急,不就手一挥就搞定的嘛!”刘老板满脸通红,看似有些醉意了,他拍着岗的肩膀,打着酒嗝说了句,“岗,你好、好福气啊!刘某真是羡慕不已啊!”
他莫名冒出了一句,让不明就里的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接着谦逊地说:“哪里?哪里?托刘老板的福,还望刘老板以后多多关照关照小弟。”
刘老板微眯着眼,嘿嘿地说:“岗的身边有两个美女左拥右抱,不是艳福不浅是什么?”
彤和飞儿听了面面相觑,岗也只好嘿嘿地陪笑。
刘老板端着酒杯离开座位,已经走到到彤和飞儿的面前,“两位美女,别光顾着陪笑啊!也要陪酒啊!把你们今天早上,早上为你们家老板,尽心尽意拉生意的那魄力拿出来,喝!陪我喝一杯——”
彤和飞儿赶紧起身,彤说:“我们真不会喝酒,我们以‘黑加仑’代酒了,敬刘老板一杯——”
“那哪成啊!怎么可以喝饮料呢?酒桌上是一定要喝酒的!”刘老板冲她邪气地笑笑,伸手拿彤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
“来,陪爷好好喝一杯——”
他左手已经从后绕上彤的脖子,右手的酒杯送到彤的嘴边,他张嘴吐着酒气,贴着彤的右脸耳边说着。
这看似岸然道貌的刘老板,当着众人的面,咋就借着酒劲做着勾肩搭背的不齿动作呢!
彤满脸涨着通红,心里愤怒到极点,又像不小心踩到一堆屎般难受,她掰着刘老板那男人粗壮有力的手臂,恨不得一口咬下去,碍于那张还没有签名的合同书,她脸上却还要依旧强装着笑说:“刘老板,你喝醉了——”
杜先生和岗已经看在了眼里,赶忙上来解围,“刘老板,别为难人家一姑娘的,我们接着喝,来——”他们说着,一人拉着刘老板的一边手臂,把他拉离了彤的身边。
“我没有醉,我——我去卫生间一下。”刘老板摇晃了下身子,转身出了包厢。
“我陪你——”岗也跟着出去了。
一滴眼泪终于“啪嗒”地掉了下来,从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的彤愤恨地骂着:“妈的,这什么人啊!动手动脚的,我恨不得把酒水往他脸上泼!”
“没事的,彤,你别放心上,看开点。酒桌上的男人,喝高了,酒劲上来时,有时难免会做一些不雅、失控的事,见多了就习惯了。”杜先生轻描淡写地说着。
是不是男人都爱揩油?特别是那种有几个铜板、自以为是的臭男人。是不是男人对这样的事情都习以为常了?没有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总是那么不痛不痒的。
“奶奶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全是一堆臭男人。”彤不好当着杜先生的面发作,在心里把男人一脚都踹到地上,狠狠地踩个稀巴烂。
飞儿把她的朋友搂在了怀里,轻轻地抚着彤的脸颊,她感同身受,没有哪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愿意被人轻薄,被人搂搂抱抱的。
包厢的门被踢开了,岗气冲冲地进来了,他一手拉起飞儿的手,一手拍了拍彤的肩膀,“这合同不签也罢,我们走——”
飞儿看着他愤怒得满脸通红,像煮熟的蟹壳。她不好问些什么,顺从地被他拉着手从位子上起来。
彤惊讶岗的反应比自己的还要激烈得多了多,也赶紧起身与他并排站在了一起。
“岗,你怎么了?”杜先生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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