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报道,他为自己着想,也得要干活的人啊。俺庭里没人写,写材料都是我一个人。”
张达明说:“你不能把宝押在他身上啊,这小子是啥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青梅的心里更加惴惴不安了。
回到家里,他给蒋院长打了个电话。
蒋院长说:“这次改革院里把权力都下放到各部门一把手了。院长也不好说话。你自己跟王若拙说罢。你又不是不干活的人,你紧张啥哩?”
第68节
青梅想了想,也是。有的是混日子的人,我怕啥哩?
第二天下午,人教处发了双向选择表。青梅正要填写,王若拙把她叫了过去。
“这次改革院里给咱庭里六个名额,明摆着得有一个人出去。”王若拙看着墙壁说,接着又说了他选择的人员,是其他五个人。
青梅的心里紧张起来,又听王若拙说:“你赶快跟别的庭里联系吧,你业务好,能力强,会有地方去的。”
青梅朝王若拙冷冷一笑,心里说:“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离了你这个庙,我还找不到化缘的地方了!”
下章市长哪里去了?
112 市 长 哪 里 去 了?
青梅出了门,向隔壁的民三庭走去。走到门口又站住了。心想办公室人多,倘若被拒绝了,倒显得没面子。她返回庭里,把各部门一把手的手机号记到纸上。
她走出大门,走到离单位很远的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把那张纸拿出来。她觉得很难为情。这些人有的过去向她讨过人情,被她拒绝了。现在自己却向人家求救了。她硬着头皮打了几个电话。
庭长们的回答几乎一样:俺自己庭里的人还安排不完哩!
她拔通了蒋院长的手机,手机里先是响起一阵音乐声,接着就变成了“暂时无人接听”。再拔,对方关了机。
她给唐韬打电话,打了十几遍,都是关机。
她想起了甄廉,就往甄廉办公室打电话,电话响了七八声,却没人接。她知道中院的电话都有来电显示,就不再打了。
她不停地给唐韬打电话,却总是那句话:“对不起,您拔叫的用户已经关机。”
她的手僵得都按不住键盘了。
她往唐韬的办公室打电话。
这次通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问她找谁,又问她是谁。
“我是他的同学。”
那人又问她的姓名。
她心里一慌,关了手机,人半天定在那里。
好长时间过去了,她还斜倚在那棵枯树上,直着眼睛。
太阳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昏黄的光落在她头顶的枯树枝脸上,越来越弱,最后抬起脚走了。寒风撕扯着她的紫色的大衣,拧着她的脸,咬着她的手和脚,她也不知道疼,不知道冷。一只乌鸦平张着不动的双翅从天空斜插下来,落在对面的梧桐树上,转动着小眼睛吃惊地看了看她,“呱呱”叫了几声。
她掸了掸落在身上的尘土,踉跄几步,向正南的方向走去。
天色越来越暗了,当白天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的时候,她来到了锦绣花园。这是她第二次走进这个小区。
她望着楼上,月亮望着她。那是一轮满月,洒下清冷的光。月亮周围是乌蓝的天空,没有几颗星星。
家家窗口里透出一团团明亮的光,是那么温暖和惬意。她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听着从楼上传来的歌声和笑声。她觉得再等下去,自己都要冻成冰棍了。然而唐韬家的窗口却始终看不到亮光。
她背着包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转身上了楼。
她在唐韬家门口站了一会儿,摸出包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四周全是黑暗,她按着胸口,靠着手机的光亮开了灯。
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走进书房,拧开台灯。在书桌前站了一会儿,发现笔筒里的毛笔都干了。再看桌上的宣纸,落了一层的灰。她知道唐韬素有洁癖。
她又去了唐韬住的宾馆,然而唐韬就象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她没有去她妈家接憾憾。进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她进入岫坪日报的网站,搜索唐韬的名字。电脑上出现了好多有关唐韬的消息,但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也就是说,最近一个月,唐韬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
一种不祥之感爬上她的心头。
下章青梅的命运
113 青 梅 的 命 运
第二天青梅去了丽云的单位,丽云的同事说她出去了。
她顺着楼梯一台一台慢慢往下走,每走一步就听见一下沉闷的脚步声,“噗、噗、噗……”一直响到楼下。
一楼的大厅里摆满了鲜花。她走出大门,立刻有一种满目凄凉的感觉。只见天空冻云低垂,树枯草黄。眼下刚刚进入三九天,不知以后还会冷到什么程度。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给丽云打电话,连打几遍都是关机。正在发呆,忽闻得有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扭头一看,院子的东北角是一个小小的花园。正是那年春节过后她跟丽云站着等潘磐,遇见唐韬的地方。
青梅抚今追昔,感慨万千。
忽然听见一阵汽车的马达声,她抬头一看,只见唐韬从一辆小汽车里下来,微笑着向她走来。后面跟着司机,手里拿着大口杯。
泪水从她的眼眶里夺眶而出,人却站着不动。
她不愿让唐韬看见她的眼泪,忙背过身去。
待她再回过身,唐韬不见了,小汽车也不见了。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落叶,便是冷风。
她揉揉眼睛,叹了口气,走进花园。
园子里种了许多梅,是那种直立的单瓣梅。树高四米左右,主干朝天直挺挺立着,枝条向上直挺挺伸着。枯枝上开着青白色的花,星星一样,稀稀朗朗,没有一片叶子。
她在园子里站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在一丛冬青后面,隐隐约约有一团紫色的影子。走过去一看,只见丽云一个人坐在那里。
“你咋来了?”丽云看着她问。
听了她的叙述,丽云出奇地平静和冷淡,只说了一句话:“我试试吧。”
青梅心想,她这么说,只是看在我们往日的情面上。我和她之间,只剩下这层皮了。
青梅不知道,就在两天前,纪检部门传问了丽云。电话打给秘书长,秘书长打给主管副秘书长,副秘书长又打给丽云所在的单位。丽云还没有动身,消息便传遍了市政府的每个角落。
青梅问唐韬是不是出事了。
丽云激愤地说:“那是有人陷害他!”说着就哭了起来。
青梅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觉得冷,就对丽云说:“还是走吧。”
丽云哭着说:“我不走,他现在正在难处,我不能离开他。”
青梅心头一热,又是一酸,看着丽云,不知是什么滋味。那一刻,她几乎原谅了丽云。
青梅默默地转过身,向回家的方向走去。正是下班的时候,大街上车水马龙。置身在人群当中,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孤独。
青梅猛然想起她的一个远房亲戚。他们的女儿在区委工作,是个局级干部,应该认识区委书记。听说区委书记跟李正清是铁哥们。只要书记一句话,她就有救。
她买了礼物找到那个亲戚家。在那里给他们的女儿通了电话。
没想到对方听了她的请求,生气地说:“他是书记啊!你想得咋恁么简单?”那口气很怪她不懂事。
晚上她没有吃饭,一个人在床边一动不动坐到半夜,脑子里在思考着对策,她不能就这么束手待毙。
114有关市长的传言
以后几天里青梅得到一些小道消息:有人说唐韬出事了。传言说他在市里最大的国有独资公司岫坪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国有股的转让中得了几十万的好处;说他在旧城改造工程的竞标中收了几百万元;说他提拔亲信排斥异己;说他生活腐化,包养情妇。说他有好多情妇,有一个女的从十八岁就跟了他,还给他生了孩子……
细细分析,那些传言未必可信。别的她不知道,沿河绿化工程的竞标她是知道一点的。有一家公司曾托她转过一封信。那天她把信交给唐韬以后就进了卫生间。回来发现唐韬拿着信皱着眉头坐在那里,就问他。
唐韬却反问她:“这信是谁让你给我的?”
青梅看他满脸严肃的样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说:“是一个同学给我的。他现在是南方一家公司的经理。我以前并不认识他,是潘磐介绍的,说是高中的同学。他们一块去过俺家,给憾憾带了好多吃的。他说想见见你,让我先带封信。我问他为啥不通过邮局寄,你说想沾点同学的光。咋了,有啥问题吗?”
唐韬把信递给她,说:“你看看吧。”
第69节
青梅看了他一眼,抽出信来,不禁大吃一惊,里面除了一封极尽仰慕的信外,还有一张金额为参拾万元的存单。存单上写的正是唐韬的名字。
她心里奇怪,说:“现在银行都是实名制,他没有你的身份证,咋开的户?”
唐韬说:“这还不容易?谁的身份证他们弄不到?”
青梅想起大街小巷牛皮癣一样的办假证的广告,也就明白了。
唐韬说:“这只是预付款,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头哩!”
青梅觉得没趣,便故作轻松地玩笑道:“恭喜你发这么大的财啊!”
“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啊?说不定是阴谋陷阱哩!”
一句话让青梅觉得脊梁骨发冷,又听唐韬说:“即使不是陷阱,我也不敢要啊!你知道公孙休拒鱼的故事吧?他不傻,他知道哪个更重要。我才四十岁,以后的路长着哩!我还有孩子,我要让我的孩子为我这个爸爸自豪哩。”说罢看了青梅一眼。
青梅说:“我找着潘磐说他一顿,还给他。”
唐韬说:“把这些东西还给那个人。”
后来青梅依言而行,不仅留下了录音,而且用手机拍了照。之后又复制了一份,把原件给了唐韬。
其实她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她不愿卷入官场的是非漩涡里去,更不愿有一天抛头露面为他做证。
115 洁 癖 女 孩
青苹骑着摩托车来到单位,远远看见潘磐正掐着腰站在办公楼前。象往常一样,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皮鞋擦得锃亮,很有些派头。潘磐正在跟几个所长说话。他现在是分局的一把手了。
就听潘磐说:“管理费和罚没收入是咱们的两条生命线,要做到应收尽收。”
又听一个所长说:“潘局,不是说今年的任务不涨了吗?咋能说话不算啊?”
潘磐把两手一摊,说:“没办法,上面对我说话不算话,我也只能对你们说话不算话。”
青苹今天心情不错,本来想过去跟潘磐打个招呼。走到跟前看见他打的那条蓝白斜条纹的领带,她记得她妈住院那天她去请假,潘磐带的就是这条领带。青苹想起潘磐当时说的话,心里有点烦,索性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地从潘磐的面前过去了。
青苹把摩托车放到车棚里。心想,本来就不该奢望得到什么关爱。那不过是一阵风,穿得厚厚的是体会不到它的温暖的。可我还是感到有些冷。正想着,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她的同学和同事小沈,便跟他聊了几句。
青苹问道:“调过来了?”
小沈说:“我原来搁天山路所,不得劲。罚的都是俺家门口的,都罚过来了。再去罚就不好意思了。干脆调过来了。”
这时候就听另一个同事问道:“小沈,前儿黑潘局亲自带队,斗住了没有?”
小沈苦笑着说:“别提了,还倒贴了几百块钱饭钱哩!你猜查住的是谁?
“谁?”
“是市政府秘书长的妹妹。”
“请的是市政府秘书长?”
“是咱市局局长。”
说话间离潘磐近了,三个人便住了口。
青苹来了办公室,就见几个同事聚在一起正说昨天晚上的电视。
“电视台跟着,人家去办营业证,让交3000块钱的赞助费。搞了半天价,最后降到1500。开的还是罚款票。人家说投资环境不好,干脆撤资走了。”
“这回岼东路所麻烦了。后来哩?”
这时潘磐打来电话,让青苹去一趟。
青苹来到潘磐办公室,站在他的办公桌前。
潘磐说:“小白,市消协马上又要评先了吧?今年咱得协调协调,争取让评上啊!你去买两千块钱的购物券,今年咱得把先进集体的牌匾拿回来。”
青苹笑着说:“潘局长,这事最好让财务上办妥了,省得来回报着麻烦。”
她这么说,只是为了尽量避免摸钱。青苹一向觉得,钱这种东西,这个摸那个摸,太脏。她只愿意接触刚出库的新钞。她习惯于刷卡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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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雨 淋 到 头 上,才 想 起 丢 的 伞
青梅这时正站在李正清的办公桌前。
李正清端坐皮圈椅里,表情庄重、严肃。他在不停在接电话,做批示,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
青梅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她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和无助。她想起电影里的一个镜头:一个臣子跪在皇帝面前,嗑头如捣药。她觉得自己象是一下子掉进了井里。井沿边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却没有一个人向她伸出手来。现在,她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一个人手里。她的目光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怨,分明是在向李正清求救。
她想起了丽云曾给她说的话:“我知道你不愿低头,用你的话来说,是不愿摧眉折腰。你不愿一时低头,就得一辈子低头。你不愿在一个人面前低头,就得在好多人面前低头……那些送钱的,送礼的,脱裤子的,谁看见了?不管用啥办法,上去了,不是照样对你指手划脚?”
她想起了唐韬。想起唐韬第一次开车送她回家时对她说的话,心里一阵翻滚:雨淋到头上了,才想起自己丢弃的伞!
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墙上,上面挂着四个条幅,分别写着:
用人要公正
做人要身正
作风要清正
为官要廉政
她觉得那一笔一划都变成了一根根铁链,缠绕在自己的身上。
李正清终于放下了电话。
青梅定了定神,她向李正清历数王若拙的劣迹。
“王若拙这是在打击报复。”话一出口,连她都觉得是那么软弱无力。证据呢?人家王若拙可是受了组织上的委托,是组织上赋予他的权力。怎么说得清呢?一桶秽水向你兜头倒下,你越是拚命想揩净自己的脸,越是脏得厉害。
李正清说:“这次改革,目的是调动广大职工的积极性。让庸者下,能者上。形成|人人干事创业的良好局面。咱们院里的风气很不正。混日子的多,得过且过的多。院里把权力都下放到各庭里的了。出现这种结果,谁也没有料到。”
青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查觉的冷笑。她知道,在改革之前,院里就对一些人员进行了调整。在这次改革中受到冲击的,没有一个是这些人。
后来她听说,改革之前拟定的落聘者名单上,本来有小蔺,但小蔺的父亲找区里的领导打了招呼,院里就把这个名额给了民一庭。
“说实话,你有点亏。但是,院里已经定了,落聘者待岗培训。这你是知道的。谁也不能例外。必须下去。”李正清斩钉截铁地说。
这时,手机响了,李正清说:“就这样吧。”
青梅还想说什么,李正清摆了摆手。
青梅看了他一眼,走出门去。
117巨 额 存 款 为 何 没 人 领?
李正清拿起手机。
“你是李正清吗?”
“是。”李正清对这样的称呼很不习惯,有些不悦。
“我是市公安局的。”
“哦,有事吗?”
“请你马上到市公安局来一趟,405室。”说罢就挂了电话。
李正清心里紧张起来。心里琢磨着到底是什么事。
是哪个案子发了?他首先想到的是那起强jian案。然而原告的家属对他说过,受害方那儿已经做好了工作,检察院那边也说好了。不会有什么事啊?即便有事,找他的部门也应该是人大。
是审判大楼的事?他摇了摇头。那应该是检察院的事,而且那栋楼的开发商是外地人,早已经离开了岫坪。
是在哪个宾馆里被人拍了照了?也不大可能,他吃过那方面的亏,后来很小心。
是法院里哪个人告了他?他用鼻子笑了笑,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告他的人还没生出来哩!
还是……
他没有叫院里的车,而是打的来到市公安局。他找了一个不认识的人问了一下,得知405室是煤矿非法集资专案组。李正清就明白了。
第70节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年轻女人的面孔。那张脸很漂亮,可现在让他厌恶。他们是几年前在一个娱乐场所认识的。后来他就把她调到了银行。没想到那女人把储户的钱偷偷存到了煤矿吃高利息,竟有几百万!出事后,她自杀过两次。咋不死啊!她死有余辜!李正清愤愤地想。
李正清站在外面想了一会儿。他听见屋里有人正在说话。
“局里准备给他家多少钱?”
“给多少人也没了。”
“得把那个铁路道口封了,要不然还会出事。”
李正清听出来了,他们是说在阻止储户卧轨中死去的那个公安局长。
李正清走进门,说明来由。
一个穿制服的人请他坐下,说:“是这样,上半年市里让原来在煤矿存款的人都来登记,可是至今仍有一部分存款无人来认。今天把你请来就是要落实一下。你在煤矿存了五十万……”
李正清打断他的话,说:“你弄错了吧?我从来没有在煤矿存过钱。”
那人盯着李正清看了一会儿,让他看几份单据。
李正清一脸的诚恳,说:“真不是我存的。如果是我的钱我会不认?我傻了!”
那人看着李正清,微微一笑,说:“这我就不明白了,为啥煤矿留有你的身份证和手机号?”
“那还不简单?现在假身份证多了。而且我的身份证就丢过。至于手机号,我的手机号知道的人多了。”
那人让他在一张纸上签了字。
118 路 在 何 方
青梅出了李正清办公室,见张达明正在电梯口站着。
张达明等她走近了,问道:“找院长了?”
“找了,每个院长都找了。”
“咋说?”
“必须下去。”
“要不然找找区里的领导?”
青梅摇了摇头,心想,求佛跑到了白云观,我也是急不择路了。我一辈子不求人,三十多年求人的话都在这一天里说了。
张达明说:“搁家常年不上班的没事,总是干活的人难混。我还是那句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也该好好反醒一下了。”
青梅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改革。那时她、司巧巧和刚从县里调来的王若拙都在张达明手下当兵。张达明象老母鸡一样把他们护在自己的翅膀下,他对院领导说:
“俺庭里的人都可好,哪个都不应该下去。”
她从电梯上下来,走下台阶。身后是庄重威严的审判大楼,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周围是空落落的院子,盛满了寒气和冰冷。她走出大门,顺着一条马路往前走。
太阳已经偏西了。夕阳给楼上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只照到楼的上半部分,下面是看不到的。
太阳一点一点往下落,立在西边的一棵榕树上。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没有多少热量了。天变得更冷了。
面前是一条灰白的路,越往前走越窄,消失在昏暗的远方。
她想起了毕业时好多同学给她的赠言:“祝你爱情事业双丰收。”心里苦笑了一下。
不知走了多久,累了,她在一个街心花园的榕树下面坐了。树下斑斑点点的,象掺了白石子的水磨石地面。仔细看时,却发现是些鸟粪。抬头看看鸟儿们曾经做巢的榕树,上面稀稀疏疏挂着几片黄叶。想来那些鸟儿们觉得几片树叶庇护不了它们,早已飞到不知哪里的地方了。
那边跑来几个小孩,在园子里嬉戏打闹。
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对一个小一点的说:“咱俩玩兔子蹬鹰游戏吧?”
小孩子说:“好!”
大孩子让小孩子面对面骑在他的腿上,趁他不备,抬起一只脚,说:“兔子蹬鹰!”一脚把那小孩子踹倒在地上。
小孩子哭着爬起来追打那大孩子。大孩子笑着跑了。
广场上的孩子越来越少了。青梅想起该回家了。站在街上辨了辨方向,又往回走。
她走过桥。天渐渐黑了下来,河堤上亮起了绿色的灯。
她顺着河往前走,枯草在她的鞋底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树的倒影投射在地上,形成一根根或粗或细,或直或曲的线条。你缠着我,我挠着你,拧在一起,象一道道铁丝网。
她上了河堤。河堤上的白杨被剥得一片不剩。只有柳树在路灯下苦撑着稀疏的绿影。
柳树的影子投在地上,有的地方黑乎乎的,有的地方绿莹莹的,黑和绿摇荡变幻着,看久了,让人有些眼晕。
青梅望柳树,心里说:“你也日渐憔悴了,你的头发一天天稀了,黄了。你还能撑多久?不会被北风剃光了头?”
远处传来几下狗的叫声。
柳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后续故事情节:
培训班实行军事化管理,课间在院子里跑步。无论是接受领导庭训还是在院子里跑步,青梅的棉衣都会无一例外地被汗溻得透湿。
青梅病了,梦见自己掉进一个冰一样的泥塘里。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救他。只有唐韬向她伸出手来。
司巧巧来看青梅,劝青梅转变,学会适应。认为她落到这个地步,是偶然,也是必然。
青梅在院子里铲雪的时候遇见了甄廉,坦然迎上了他的目光,心里充满了悲壮。
甄廉暗中帮助青梅下乡搞社教。
青梅经过痛苦的思考,决定改变自己。
青梅的哥哥把帮岳母买房的三万块钱存进了煤矿,她嫂子闹着要跟她哥离婚。青梅把唐韬退的两万块钱还给了她嫂子。
张达明跟青梅聊天,说起单位的几个女同事围绕李正清争风吃醋的内幕,青梅觉得自己简直就象瞎子和聋子。
张达明以王若拙和司巧巧为例,劝青梅转变观念。并说假如重来,他会随时代改变自己,除了良心,啥都可以卖。
张达明把青梅恪守三十年的道德标准拉出来撕得粉碎,对青梅来说,就象一次思想上的八级地震。
张达明问青梅想不想收拾王若拙,告诉青梅王若拙出资60万元在北京买了房,想让她的女儿在北京参加高考。青梅疑心张达明拿自己当枪使,更不愿伤及王若拙的女儿。
青梅以自己为例,劝青苹在仕途上争取进步。
郑明因涉嫌几十万元的经济问题被抓起来了。
青梅在村里搞扶贫调查,遇见她帮助过的老太太。为此她曾得罪了王若拙。老太太热情地把青梅请到家中款待。青梅感叹做好人太难了太亏了。看到老太太一家的艰辛,又暗暗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为让憾憾进夏令营,青梅卖掉了张汉杰给她的定情物。为救落水的儿童被拖入水底。
市里和区里的领导来坪南区法院检查工作。张达明把领导的名言加了注解,贴在法院的宣传栏里。李正清下令追查,司巧巧为张达明掩过。
青梅在阎罗殿走了一圈,被村民救起。
潘磐挤走了柏令琰,却因与卖假车的有染,被记者寻上门来。潘磐与记者一番交锋,与记者成了朋友。
青梅从乡下回来,路遇过去的同事安老太太。俩人聊了几句,青梅受到刺激,下决心脱胎换骨。
青梅给李正清送礼,重返区法院,任消费法庭庭长。
青梅在同学聚会时见到丽云,席间说到去北京,丽云颜色大变。青梅把喝醉了酒的丽云送回家,看到唐韬的照片挂满丽云的房间。丽云对唐韬的薄情很伤心。
得知甄廉暗中帮助自己,青梅一阵感动。她来到九楼阳台,看到甄廉放在那里的玫瑰花已经枯萎干黄。
鑫宇公司的韩老板来到青梅家,偷偷放下8000块钱,青梅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把钱退还,却有意让韩老板知道她嫂子找工作的事。韩老板为青梅的嫂子安排了工作。
青梅半夜去给憾憾买药,回来看见司巧巧的丈夫小赵拿着刀要去杀人。青梅劝阻小赵,被小赵误伤的手。司巧巧很内疚,来看青梅,恳求青梅不要将看到的事说出去。青梅问小赵要杀谁,司巧巧说是杀狗,又说自己被狗咬了。李正清指使人打了小赵。
青梅梦见唐韬骑着白马翩翩而来,向他伸出手,然而那马却踏着响蹄不见了。
青梅对白凤变混日子很是头疼,觉得自己给懒人做奴隶的的日子没有尽头。
甄廉在竞争副院长的时候接受了飞天公司送给他的十万块钱,事发被抓。
李正清晚上找青梅“谈话”。青梅想起在张达明家“看”到的那部内参片,心中犹疑不定。司巧巧听说后大叫了一声:“别喝他的水!”青梅感到不寒而栗。青梅因此得罪了李正清。
机关里相信什么?青梅知道了,却做不到。
人除了变,是不是还应该有不变的东西?什么能变?什么不能变?什么是变得了的?什么又是变不了的?
青梅对人生和社会做了一番思考。
青梅在家门口看见几个人在打小赵。
青梅去买药,药店老板见她穿着法院的制服,认定她是贪官,青梅受到刺激。
青苹妈看了青苹的日记,突然去世,青苹离家出走。
司巧巧把李正清告了。李正清以司巧巧没按时上班为由,扣发她的工资。
有人往甄廉家扔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有十万块钱,青梅陪同贤姐把钱交给了纪检委。
青梅受贤姐之托到劳改农场给甄廉送棉衣。
丽云再次找到唐韬,愿放弃名份,仍被拒绝。
丽云官场失意,给儿子过生日被儿子逐出家门。
阎秘书长晚上来到丽云家,对她说只要你愿意,我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丽云打了他一个耳光。
丽云自杀被救。
司巧巧来到青梅家,求青梅帮忙告倒李正清。
法院没有兑现奖励宣传报道的承诺,青梅很气愤。青梅给憾憾讲驴子推磨的故事
青梅在火车站遇见准备离家出走的冬冬,劝他回家。冬冬说他等他长大了,也找好多老婆,比他爸爸潘磐找的还多。
青梅的人生感悟。
青梅梦见老子,受到老子思想的启发。
司巧巧春节分的筒子羊被扔在地上没人管,青梅帮司巧巧带回去,司巧巧很是感动。
康靖自杀。
黄濂为升迁的事给潘磐送礼。
唐韬从中央党校学习回来,调任省城市委书记。
王若拙为了儿子在省城考公务员的事来到青梅家,求青梅帮忙。说起领导对青梅的评价:“方青梅,不错呀,可是,容得了她吗?”青梅震惊。
青梅在农贸市场碰见已经精神失常的菅馨。
郑明从监狱出来,约见青梅,让青梅找唐韬,帮他官复原职,被青梅严辞拒绝。郑明威胁青梅要制造她与唐韬的绯闻,不料被青梅录了音。郑明又拿憾憾威胁青梅。
唐韬回到岫坪,与新市长办理交结手续。他拿出与憾憾一起回老家时照的照片,想起当年青梅搭救他的经过以及他结婚前被张汉杰打倒在地的情景。
唐韬的妻子来到岫坪,约见青梅,说起唐韬以及他们没有爱情的婚姻,希望青梅与唐韬旧梦重温。之后找到唐韬,逼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青梅掌握了郑明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证据,解除了郑明对她的威胁。
司巧巧利用人大换届选举的机会告倒了李正清,出任常务副院长。
郑明官复原职。张达明受贿被抓。
丽云心如死灰,准备跟省里一个五十多岁的领导干部结婚。潘磐给她送了一份厚礼。
青梅经过痛苦的挣扎彷徨和思考,决定回归本色人生,向司巧巧递交了辞职申请。司巧巧深感惋惜。
唐韬离婚,来接青梅和憾憾。青梅拒绝了唐韬的求婚和他的钱,迎风向前走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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