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瑶有情期

瑶有情期第16部分阅读

    也许是长时间的营养不良,我开始对食物反胃,偶尔会嚼着嚼着胸中涌起一阵酸水,被迫跑到洗手间狂吐不已,再抬头时发现自己双眸深陷,头发散乱到处打结,形如枯槁。我呆愣了老半天才认出镜子里那个枯瘦如三十岁人的女人是自己。

    扶着墙艰难的走出来,在洗手间门口倏地滑倒在地,头往后一仰,“咚”地磕到墙壁。

    房间门忽然打开,阿松慌张的站在门口,低呼道:“乐小姐,你怎么流血了。”

    我一惊,顺着他视线望去,白色休闲裤大腿处渗出斑斑血迹。脸一热,忙喃喃道:“我没事,你出去吧。”边说着边爬起来慢慢往里走。

    大姨妈总算来了。连续多日的呕吐,我心里无数个问号,无数个提心吊胆。那晚被沈剑锋用强,没来得及服药,后来被张景华……我极力甩头,甩掉一脸的酸楚,不敢再去想。

    所幸,大姨妈来了,我心中压着的大石头总算移除了,虽然有些腰酸背痛,但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晚上阿松送饭的时候,特意塞了一个黑色袋子给我,我问他是什么,他红着脸只嗫嚅着说我会用得着,并说宵夜有准备红枣枸杞糖水,八点多的时候送来,叫我别那么早睡。

    我看着他跟我一般年纪,一脸腼腆的表情,温暖涌进心中。还好,世上还是有不少令人温暖的人。在这孤僻的地方,还有人关心着我。

    我道了声“谢谢”,待他出去后去换了裤子。

    这次的量很少,第二天便没什么动静了,我心想也许这样非人的生活让我内分泌失调,影响了例假周期也不一定。总之,来了就好。

    在逐渐绝望的日子里,这个房间迎来了n城的冬天,北风呼呼的刮进来,我顾不上关关窗,刺骨的寒风倒让我感到无限的畅快。

    他们仿佛能预见囚禁我的遥遥无期,十一月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羽绒服、毛衣、厚裤子。南方的季节,十二月份才算正式进入冬季。

    此时,正是毛衣用上的时候。我开始嗜睡,自然晚上还会整夜的失眠,但半夜便会沉沉的睡去。吃了早饭便困意十足,又爬床钻被窝,经常在阿松送午饭时仍宿醉未醒。

    饮食开始有所好转。阿松笑着说,之前每餐的菜我基本没动,只喝几口粥或扒拉几口饭,如今饭量增大,有时能吃完整整一碗,菜也动了不少,是个好兆头。他咧着干净的笑容欣慰的看着我,说:“乐小姐,你气色稍稍比以前红润了。这样不挺好的嘛,你早晚都是要出去的,何必苦了自己。”

    我接过他的话假装漫不经心问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呢,好想我爸爸。对了,最近新闻有没有他的消息?”

    阿松闻言一震,随即恢复笑容,有些吞吐:“乐小姐,我……我不看报纸和新闻的,对你父亲不是……不是很熟悉。”

    他挠挠头,转而迅速道:“你先用餐吧,待会饭菜凉了就不好了。我先出去了。”

    我心中有小问号,不过想着他那么小的年纪便出来混社会,不关注商界新闻也不足为奇。何况,父亲为人低调,长时间不上报也属正常。

    不再多想,只凭着味觉一口口的吃饭,直到肚子撑了才罢休。

    上洗手间的时候发现腹部微微凸起了些,兴许是近来胃口有改善,对比之前的消瘦,才明显有胖腹感。

    偶尔还会吐酸水,不过比前段时间有好转,心想也许也是食调的结果吧。

    第94章峰回(二)

    这样的日子随着肚皮的逐渐滚圆被击得破碎,除了十一月的那次见红,我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过大姨妈了。

    擦身的时候,我看着肚皮上那道形如蜈蚣令人触目惊心的纹路,感受肚皮里不规则的蠕动,颤抖着半天发不出一丝声音。

    有个小生命在我肚子里可怕的生长着。

    即便我没有办法验孕,种种特征都让我再也无法回避这个惊天霹雳的事实。

    那一刻,内心如同被无数的虫子啃噬着,像要被撕裂了一般。

    我发疯似的找来衣服,紧紧勒住腹部,想要隐住可怕的隆起。也许,勒着勒着,便能把这凸起给勒下去。

    待到发现一切于事无补的时候,我再也不做无用功了。

    窗外先是连着下了几场冬雨,阴阴湿湿的,之后暖阳照耀。桂树依旧那般郁郁葱葱,不曾因为冬寒而有半点怠慢,除了被寒风吹起时偶尔发出的簌簌声,我不知道外面还有什么生命在陪着我过冬。

    我整个人呆呆的,整颗心都是麻木的。半躺在床上,看着冬日的暖阳流淌进来,很是温暖,像表姐家的喵星人喵喵的舔着。因为与世隔绝久了,倒连阳光照在自己身上都觉得有一种亲切的意味。

    我现在倒不哭不想不动了,阿松进来也不爱搭理他了。刚开始他盯着我隆起的腹部很是诧异,不过噤声不言。晚上便送来更为宽大的衣服。

    我默言不语,没有谢他。跟这肚子有关的一切事我都无从谢起。我甚至憎恨这孩子。

    我不确定这孩子是谁的,可能是沈剑锋的,也有可能是张景华的。无论是谁的,都那么令人可耻。我更没有将为人母的欣喜和期待,这个留在我身体里的生命将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我巴不得它掉了,巴不得它没了,好让我忘掉那些可憎的画面,心痛的遭遇。

    接近年尾的时候,门外破天荒的出现了大争吵。

    大吵的内容令我大吃一惊。

    张景华因为涉嫌参与一起特大经济案件,卷款出逃了!

    这个惊天事实让门外的三个人顿时失去了守下去的意念。他们商量着弃票逃走,免得惹祸上身。

    这个消息如同这个冬天的阳光一下子照进了我心底。这时,门外响起叩门声。阿松兴冲冲的跑进来,大喊着:“乐小姐,你可以出去了。”

    我睁着空洞的双眸激动的望着他,“我听到了,我可以出去了。”

    他转而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对不起,把你关了那么久。”

    “我不怪你,你也是逼不得已。不过,以后还是找份正经事,图个心安比较好。”我淡淡的笑说着,边穿上鞋子。

    “谢谢你……我送你到你家路口吧……只是……”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忙给他吃定心丸:“你放心,错在张景华,我不会为难你的。”

    边说着边往外走,对于这个于我同龄的小伙子,我没有立场太多说教。何况,我现在自身一塌糊涂。

    车门嘭的一关,汽车缓缓开了出去。庭院的大铁门幌朗朗的打开。我终于出来了。

    阿松告诉我,我在这里关了四个多月。

    我没有回望一眼这栋房子,自然不知道外面长什么样。我曾经恨透了这座牢笼,后来又不在意了,只想从记忆力移除它。如今终于出来了,这次出来是再也不会回去了,除非在恶梦里,我知道我是会梦到它的,不管心里有多不愿意,不管经过多少年,这座魔域似的牢笼,都会在梦里一次次的让我重回。不过此刻,自不愿再去增添有关它的半点记忆,半点也不要。

    阿松轻轻问我:“乐小姐真的要先回自己家吗?”

    我轻微一震,怔住了。如今大腹便便,我要这副样子回去见父亲吗?见到他,一一把遭遇告诉他,让他为我出头吗?这样想着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站在对面的最爱的父亲,一脸震惊的盯着我的肚子,绕着他周围的怒气冲冲。我立刻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阿松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我,再次探问道:“要不先去什么亲戚家?”

    我再度一怔,想了想,想起父亲曾说,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依靠。他也许已经担心受怕了五个多月,我再不回去,太对他不住。出了这种事,自不必让太多人知道,自应该先回家,父亲会安顿好一切,也会安排弄掉这身上的累赘。

    想到这,我固执的说:“回我家。谢谢。”

    阿松沉默了半晌,应声道:“好,你坐稳了。”

    汽车行驶了很久,拐了好多路,经过好多片树林,才进入市区。想来,张景华得是多谨慎的一个人,父亲他们找不到我也情有可原。

    自打驶入市区,我不停的盯着车上的时间,一分一秒,总觉得那么漫长。父亲如果看到我这样子,会是什么表情?他会不会直接冲到沈家去找他算账。毕竟这五个多月的遭遇,皆因他而起。

    我望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熟悉的街道,倒有些茫然了。重回这个世界,我该如何去面对?

    靠近城东别墅区的时候,阿松突然说话了:“乐小姐,你……”

    我有些疑惑的盯着他的后脑勺,“怎么了?”

    “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他快速的脱口而出。

    我心上的疑惑越聚越浓,那股越聚越重的恐慌终于在我家的那个路口彻底的爆发成了燃烧在四周的悲痛。

    我特特的跑到门牌号的正前方,再三确认这是我家的金钟路19号,待毫无错疑的可能。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一把揪住阿松的衣领,歇斯底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父亲呢……”

    我盯着他满脸涨红的脸,躲闪的眼神,一阵刺啦啦的冰冷从脚底漫到心底,在寒风冷冽中,如同一把把尖利的刀子在切割着我的心。眼前人影模模糊糊,最后一黑,软了下去……

    黑暗中,我浑浑噩噩,仿佛要被人撕开了一般,我看到了慈祥的父亲,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含笑不语,待我想要上前,他却转身远去,那不曾离去的身影成了我眼前不再磨灭的影像。

    在被幽禁的那段日子,他也曾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无数次的呼喊着我的名字,无数次的问我为何我总不回家,他等得好着急。却从来没有一次让我感到这般的遥远,这般的遥不可及。

    我扯着嗓门拼命的呼喊着“爸爸”“爸爸”,却像被勒住了喉咙一般,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急了,好像再不喊,父亲就要彻底消失了。我挣扎着四肢,使尽全身力气,发了几下空空如也的声音后,终于从喉咙里喷出那一声尖叫“爸……”

    倏地睁开了眼睛,耳畔响起“乐小姐,乐小姐,你醒了……”

    两行热泪顺势滑落,白炽灯闪得我眼前一片波光粼粼。

    我突然爬起身,抓着床边阿松的肩膀,哭喊着:“你告诉我,我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瑶……”熟悉的声音,来自旁边一个男人。

    我微微一侧头,这才注意到站在那里的人,竟然是喜扬洋。他的方字脸在灯光下倒多了几分圆润,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

    脑海里闪过:这是沈剑锋的发小。

    这个名字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惧,我倏地松开手,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床角缩了缩,眼神防备的盯着他。

    他笑容僵在那里,一脸尴尬。阿松忙温和道:“乐小姐不要怕,他是我堂姐夫,人很好的。”

    喜扬洋也附和道:“你放心,我喜扬洋不依附谁,剑锋怎么样是他的事,你是我朋友,我不会害你。”

    闻言我略略卸下戒备,也已经没有精力再多纠缠。突然想到什么,我急切道:“你们带我去找我家律师,他一定清楚。”

    喜扬洋点头应和:“也好。听说出事后也是由他来处理你们家的后事,他最清楚不过。”

    “后事”二字,好比一颗针深深的扎进了我的心里,钻心的疼,彻骨的疼。

    我再度抓住阿松的手,撕心裂肺喊着:“我爸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你现在就告诉我!”

    我不愿、不敢、不敢触及“死”这个字,却被心底涌起的悲痛淹没了。本以为还有希望,以为只是大宅被烧成了残垣断壁,人可能无恙,却被这个“后事”生生的击碎了残梦。

    我不停的哭喊着,泪水一层又一层的斑驳了我的脸。

    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从我嘴里发出的是什么声音。只听着嘤嘤噎噎的,快要断气的时候,喜扬洋终于说道:“我们也只是从电视上听说的消息,具体的你还要向你家律师求证。你失踪了那么久,大家都以为你去了国外了。”

    我抽泣着,心想着也对,他们也没有提父亲的去向,或许还有隐情。我该去找许律师问个清楚。

    这么想着,我用手抹了抹眼泪,掀开被子套上棉鞋,急道:“那麻烦送我去灵川路许律师的事务所。”

    这时,喜扬洋又劝道:“现在是上下班高峰,你这样过去写字楼那里太招人眼了,不如等到晚上,你再去。”

    我低头看了看隆起的肚子,默然算是同意。

    第95章霹雳

    我犹豫再三,让阿松把我送到许律师住所楼下停车场,离喜扬洋家不远。喜扬洋有些不放心,也跟了出来。

    许律师做了乐家十余年的顾问律师,可说是随着乐家的发迹而扬名律师行。他是个极其严谨之人,也正因如此父亲非常信任他,和他私交不错。他算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

    一般情况下,他会在九点左右到家,严谨的人对生活作息要求苛刻得近乎刻板。

    我泪眼模糊的坐在后座上,指甲深深的掐进座椅上的毛垫,内心被无数把刀挥割绞弄着生疼。无比焦灼的等待着许律师的车,要么是等待死神,要么便是迎来希望。

    九点左右许律师的座驾终于溜进了固定停车位,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他“滴”地锁上车时,我腆着肚子急匆匆的赶上去。今天穿了件宽大的黑色大衣,不是很显肚。

    “许叔叔。”

    许律师一回头,惊讶的盯着我,表情僵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左右张望,忙走上前,急切的压低声音:“上我那儿再说。”

    疾步往前,见我落在后面,又回头。这才注意到我挺肚的姿态,眼里更是万分的惊讶。

    我压着满腹的苦水,微微低头,止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只轻轻说:“一言难尽。”

    他轻轻点头会意,叹道:“慢点走,没事。”说完带着我从停车场电梯直上他楼层,自是避开了大堂的众目睽睽。

    许律师五十来岁,职业需求,时刻头发笔直、西装笔挺。他老伴在上海给儿子带小孩,所以房子里只他一个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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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脚突然离地被他抱起,我一声低呼,单手本能的攀住他的肩。头顶传来鬼魅般的声音:“别怕,爷会很温柔的。”

    我回过神来,惊恐的大喊:“放我下来,谁跟你温柔!放我下来。”一边挣扎一边使劲拍打着他结实的肩膀,但我的力道于他而言如同蜉蝣撼大树,毫无意义。

    他两手收了收,一边把我抱得更紧一边往前走去。沙哑而充满调戏意味的男音又似一颗颗炸弹,要将我炸得粉碎,“刚才临时停下非常抱歉,我保证待会会让你满意。”

    满意?你的满意就是我的灾难!

    情急之下,我奋力甩出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

    他的惊愕间,我趁机跳下他的怀抱,顾不上脚跟触地传来的疼痛,飞一般退出几步远。目光狠狠的放出两道利剑,“你敢动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抹掉嘴角的血迹,平静的凝视我。

    “乐小姐,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我来帮你捋一捋。

    第一,刚刚在露台,是你迫不及待的将我扑倒,死命的摁着我索吻。从法律角度,轻一点讲你这是性马蚤扰,严重一点就是qgj未遂;第二,你穿着我的衬衫还里面什么不穿的在我眼前晃荡,你出去问遍所有的男人,谁要说不是勾引谁t不是男人,何况刚刚我们才进行过那么激烈的运动。”

    “你住嘴!”我气愤的喝住他龌蹉的措辞,满脸的慌乱。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你一个美女yu求不满,我有义务满足你需求。你若想要,我必配合;你若翻脸,怎么着也得……”

    我羞愧难当,听不得他滔滔不绝的口出秽言,呵斥道:“明明是你先偷吻我,明明看到我喝得迷迷糊糊了还占我便宜;还有,谁知道你把衣服丢在那里,害我穿错。”

    输人不输阵,“沈剑锋,今天就算我倒霉,摊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乱七八糟的事,不要再惹我,否则我不客气!”

    说着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同电影胶卷般,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眼前一热,委屈的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流,倾泻而出,再次润湿了刚刚干涩的双眸。

    沈剑锋显然有些讶异我的落泪。他两手一推,“好,好……你先别哭,我不逗你就是。”

    他指指右手臂,“看看,这是刚刚在露台被你掐伤的指甲痕。我今晚还收留了你。

    还有,刚刚那四支红酒可都是波尔多庄20世纪早些年代的上乘拉菲,就这么白白被你……给当白开水喝了,虽说你乐家大小姐什么世面都见过,可也不能这么糟蹋这些个上好的藏品吧……”

    他一副可惜的神情,作无奈状:“我不知道你遭受了什么刺激才猛灌酒。但你看,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物质上、还有精神上,我都给了你那么多的补偿,你还要我怎样?”

    我听着他暗含双关语的解说,满心的气弥散到四肢百骸,一时不知如何释放。

    我愤愤的瞪了他一眼,算是回应,转身快步走回房间,身后是他不改的戏谑“衬衫记得还我啊……”

    从未有过现在的狼狈。

    从身体到心灵,我越发的憎恨这样的自己。

    和宏则谈着不明不白的恋爱,眼睁睁的看着他身体的背叛,或许,连心也已出轨。

    异国他乡,如流浪女般和一堆酒鬼发酒疯。

    遇事无解决之策,只会躲在背后喝闷酒自虐,还莫名其妙的惹上了情场高手,连连被揩油。他说的没错,是我不自爱,借酒发疯,错误暗示,才给他可乘之机。世间复杂,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强求一个充满七情六欲的人做正人君子?!是我犯贱!

    我冲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开关,任由无情的冷水一遍遍地冲刷我的身体,仿佛能冲刷掉此刻的混乱。

    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沉重不堪。我一把扯开扣子,脱掉扔进衣篓……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缓缓擦干身体,裹着卫生间的备用浴袍走出来,大脑恢复一丝冷静。

    扫视了下房间,发现欧式大床旁的立柜上有台老式座机,赶紧拨通家里的号码。

    电话那头父亲慈爱的声音让我心生暖意。

    “小瑶,你没事吧。刚刚沈公子已经跟我说了,今天碰到了抢劫了是吗?”他问道。

    我忍住呜咽的声音,定了定神:“嗯,今天本来想自己先逛的,结果就让别人抢了包……不过现在没事了,给您打电话是给您报个平安,不用担心我。”

    父亲舒了一口气,“人平安就好,巴黎最近不太平,下次出门记得带个人照应着,你还小,得小心才是。明天我让张妈去接你,放你在沈剑锋那里爸爸也有点不放心。”

    父亲的款款关爱让我眼眶一热,差点再次哽咽,但我不愿此刻让他担心,硬是生生的忍住了。心下决定,等过几天情绪相对稳定了,就打道回府,出国留学之前多陪伴父亲。

    躺回床上,思绪万千。

    呵,我的双唇仿佛还残留着许久以前的温存。可是,我的突然出现却生生的将希望击得粉碎。

    那个每晚给你温柔安慰的男人,在遥远的这端或许夜夜搂着性感女郎极尽欢愉,你只不过是他怀抱美人之余消遣的对象。

    满心的窒息感如同无处宣泄的浊流,冲击着我的胸腔,好生压抑。

    这本是秘密的一段感情,现在横生这样的枝节,以后的路何去何从,未来一片茫然。

    内心挣扎中,沈剑锋的拥吻再次跃入我的脑海。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深沉柔软又狂野的吻,一次次的碾压着我压抑的心。难为情、懊恼,对宏则的愤怒,使得狂热的心跳点燃了大脑这座炸药库,轰隆隆的巨响震荡着我整个心房。

    我翻来覆去如同煎锅上的烧饼,一会儿哭一会儿停,时梦时醒。梦里依旧是绵源不绝的迷蒙,一觉睡到上午十点,醒来头昏脑涨。

    对着镜子一照,吓我一跳,镜子里的人脸色晦暗无光,眼球满满的红血丝纵横交错,两个黑乎乎的熊猫眼格外明显,乱蓬蓬的长发无奈的盖在头顶。原本的明眸皓齿、红润娇俏荡然无存。

    昨晚晾在阳台的内衣和沈剑锋的衬衫已经风干。可是,我的衬衣呢?

    正苦恼着,门外响起两声轻叩。

    “乐小姐,您醒了吗?”是个温柔的女声。

    我疑惑地打开一条门缝,探出脑袋,是昨天给我擦洗身体的东方妇女。

    “乐小姐,您好。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姓宋。这是您的衬衣,已经洗好了,沈公子让我拿给您。”说着,平静的递过叠好的白色衬衣。

    我两颊发热的接过:“谢谢你。”

    第96章湮灭(为qq150208152858钻石更)

    我突然抓住许律师的手,嘶声道:“我爸爸现在哪里?我要去看他!你带我去见他!”

    许律师抹了抹眼泪,凄然地说:“还在殡仪馆。遗体火化后骨灰仍存放在殡仪馆,等着你回来找个日子将他与你母亲合葬。现在已经很晚了,工作人员都已下班。找人不是不可以,不过将会惊动很多人,对你的处境不利。明天我想办法带你去拜祭。”

    我似懂非懂的听着,只知道现在不能去看父亲,现在不能去。我心心念念的父亲,天人永隔之后,连见上一面都比登天难。我靠着许律师的胳膊,撕心裂肺,放声大哭。

    他轻拍着我的背部,待到我哭累了,声音转为断断续续了,说:“你的处境挺危险你知道吗?”

    我闻言陡然从悲痛中醒转,想起刚才说的,边抽泣着边问:“许叔叔,刚刚你说你赶到我家的时候大宅已经被烧了,能不能……说详细点……这事又跟沈……沈剑锋有什么关系?”

    “唉……”他深深叹了口气,“事发那晚沈剑锋去乐家大宅找过乐总,不过路口录像表明,他的车子在大火前两个小时就离开了。那晚恰好附近别墅的屋主都外出度假,而且发生在深夜十一点多,烧了很久才被人发现。你父亲、张管家、司机、陈妈还有两个佣人无一生还……尸检表明,他们都是被烧死的,死前没有挣扎,明显被弄晕之后被误认为已死,所以纵火焚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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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循着目光一低头,原来白净的衬衣沾了水渍后紧贴着白皙的玉肌,把我发育良好的上半身描摹得玲珑有致。我羞赧的把背包往身前一挡,匆匆的跑进屋。

    回想着他的眸光,心里砰砰不安。

    不是不懂春心萌动。

    班里私下已经出现了几对情侣,也时不时的在课本里发现塞进来的绵绵情书。

    可是多年来和他的关系时近时疏,外人看是兄妹,在家里我俩交流的时间屈指可数……

    他在我身上流连的目光越来越多,也越发的灼热。

    我似懂非懂,那宛若初恋的情愫。

    终于在那天,我忍不住猛回头问他:“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干嘛老盯着我。”

    他有些惊讶,下一秒,高大英挺的身躯迈着有力步伐朝我走来。我抓着秋千绳,屏住呼吸,愣愣的像要看穿他。

    他在我眼前站定,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起我尖小的下巴,目不转睛的直视我,双眸里满是晴光一片的潋滟。

    终于,说出了那句让人心颤不已的话:“因为我想要你做我女朋友。我们那么熟,你就答应吧。”

    我呼吸急促的不懂如何回应,脑子混沌不堪。我以为过了很久,很久。

    蓦地他一低头,竟然、他竟然吻上了我,有点力道的压着我的唇,陌生而柔软。

    我两眼瞪大,全身腾升一股异样的暖流。越过他肩膀,我看到他身后的蔷薇花粉嫩无边妖娆绽放……

    我没有拒绝,也不懂拒绝,正如我没法向父亲告他的状。

    多年以后再回忆这段没有悬念的爱情,依然清晰夺目犹在昨日。有些人的初恋,因为时间,因为彼此的环境错过。而有些人,却因生命的其它插曲,而被迫错过。错过,其实,我们都没有过错。

    我们开始有意识的避开家人的视线,开始偷偷的相处,偷偷的拥吻,偷偷的依偎。

    有几次,他灼热的大手悄悄的覆上我的傲挺。思绪混乱下的我依旧保持一丝清醒,最后时刻把他推开。我们达成默契,坚守最后的防线,期待关系被认可的那天……

    正当我要递送第三支时,一只大手猛的抢过酒瓶。

    我的目光追随到手的发源地,沈剑锋的俊脸在我眼前晃成了八个重影。

    “美女,那可是我刚搜罗的藏品,怎么着也得跟我打声招呼吧!”他调侃的话语飘到我耳朵里。

    我吐着粗气,勉强吐出清晰的字,怒道:“关你鸟事,我就要喝!”

    却见沈剑锋一把抓起另一瓶未开启的酒,两条长臂高高举起,得意扬扬:“姐姐你喝的是我的酒,住的是我的房子!害我的nio今晚无处放,你说关不关我的鸟事!”这样的沈剑锋又似乎回归了玩世不恭的本性。

    虽然头晕目眩,他话里的龌蹉我可是理解得一清二楚。好一个改不了吃屎的狗无赖!要继续在这“nio”的话题上绕我还没那脸皮。

    我恶狠狠的瞪他,天杀的在这悲催的时间里还跟我死作对。以为收留了我就可以得寸进尺嘛?

    摸索中,手忽然碰到地上冰凉的空酒瓶。好!抢我的酒,不让我喝!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紧紧抓着,酒精的强烈作用下,我脑门一冲,一跃而起,伸酒瓶势要打掉他手中的酒。

    下一秒,沈剑锋的动作仿佛一颗炸弹,迅即将四周空气灼烧起来。

    他跃起身,在我的唇上轻啜了一口。

    一股暖流席卷了我的大脑。顺滑而柔软的亲吻仿佛一缕清新剂,令我躁动的心获得那一瞬的舒适、安宁。我呆愣了一下,任凭那股宁静将自己淹没,再任由它腾升、弥散到每一处血管。

    我突然无比强烈的渴望这份舒适,摆脱没有酒的麻木……

    因为麻木,会让我更讨厌这样的自己。

    在大脑下达指令前,我的身体已经扑向眼前的男人。

    我循着目光一低头,原来白净的衬衣沾了水渍后紧贴着白皙的玉肌,把我发育良好的上半身描摹得玲珑有致。我羞赧的把背包往身前一挡,匆匆的跑进屋。

    回想着他的眸光,心里砰砰不安。

    不是不懂春心萌动。

    班里私下已经出现了几对情侣,也时不时的在课本里发现塞进来的绵绵情书。

    可是多年来和他的关系时近时疏,外人看是兄妹,在家里我俩交流的时间屈指可数……

    他在我身上流连的目光越来越多,也越发的灼热。

    我似懂非懂,那宛若初恋的情愫。

    终于在那天,我忍不住猛回头问他:“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干嘛老盯着我。”

    他有些惊讶,下一秒,高大英挺的身躯迈着有力步伐朝我走来。我抓着秋千绳,屏住呼吸,愣愣的像要看穿他。

    他在我眼前站定,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起我尖小的下巴,目不转睛的直视我,双眸里满是晴光一片的潋滟。

    终于,说出了那句让人心颤不已的话:“因为我想要你做我女朋友。我们那么熟,你就答应吧。”

    我呼吸急促的不懂如何回应,脑子混沌不堪。我以为过了很久,很久。

    蓦地他一低头,竟然、他竟然吻上了我,有点力道的压着我的唇,陌生而柔软。

    我两眼瞪大,全身腾升一股异样的暖流。越过他肩膀,我看到他身后的蔷薇花粉嫩无边妖娆绽放……

    我没有拒绝,也不懂拒绝,正如我没法向父亲告他的状。

    多年以后再回忆这段没有悬念的爱情,依然清晰夺目犹在昨日。有些人的初恋,因为时间,因为彼此的环境错过。而有些人,却因生命的其它插曲,而被迫错过。错过,其实,我们都没有过错。

    我们开始有意识的避开家人的视线,开始偷偷的相处,偷偷的拥吻,偷偷的依偎。

    有几次,他灼热的大手悄悄的覆上我的傲挺。思绪混乱下的我依旧保持一丝清醒,最后时刻把他推开。我们达成默契,坚守最后的防线,期待关系被认可的那天……

    正当我要递送第三支时,一只大手猛的抢过酒瓶。

    我的目光追随到手的发源地,沈剑锋的俊脸在我眼前晃成了八个重影。

    “美女,那可是我刚搜罗的藏品,怎么着也得跟我打声招呼吧!”他调侃的话语飘到我耳朵里。

    我吐着粗气,勉强吐出清晰的字,怒道:“关你鸟事,我就要喝!”

    却见沈剑锋一把抓起另一瓶未开启的酒,两条长臂高高举起,得意扬扬:“姐姐你喝的是我的酒,住的是我的房子!害我的nio今晚无处放,你说关不关我的鸟事!”这样的沈剑锋又似乎回归了玩世不恭的本性。

    虽然头晕目眩,他话里的龌蹉我可是理解得一清二楚。好一个改不了吃屎的狗无赖!要继续在这“nio”的话题上绕我还没那脸皮。

    我恶狠狠的瞪他,天杀的在这悲催的时间里还跟我死作对。以为收留了我就可以得寸进尺嘛?

    摸索中,手忽然碰到地上冰凉的空酒瓶。好!抢我的酒,不让我喝!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紧紧抓着,酒精的强烈作用下,我脑门一冲,一跃而起,伸酒瓶势要打掉他手中的酒。

    下一秒,沈剑锋的动作仿佛一颗炸弹,迅即将四周空气灼烧起来。

    他跃起身,在我的唇上轻啜了一口。

    一股暖流席卷了我的大脑。顺滑而柔软的亲吻仿佛一缕清新剂,令我躁动的心获得那一瞬的舒适、安宁。我呆愣了一下,任凭那股宁静将自己淹没,再任由它腾升、弥散到每一处血管。

    我突然无比强烈的渴望这份舒适,摆脱没有酒的麻木……

    因为麻木,会让我更讨厌这样的自己。

    在大脑下达指令前,我的身体已经扑向眼前的男人。

    第97章半路

    车子在驶向喜扬洋所住的小巷,快拐弯进去时,阿松突然快速地说:“我们被人一路跟踪。姐夫,你带乐小姐先下车,找地方避一避,我先甩开他们。”

    我惶然一惊,左侧车门被打开。喜扬洋小心翼翼的扶着我道:“小心点,别怕。他们伤害不了你。”

    他们是谁?

    我顾不上思想,忙随着他下车,在他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加速往小巷里走。阿松则驾着车缓缓向前方驶去,发出巨大的声音。

    因为挺着肚子,又不能由他背着,只能拖着沉重的身子,吃力的向前疾步走着。两人速度有点慢。

    这是居民多年前自建的民房。每家每户都有一栋楼,整齐的前后左右排列着,楼栋之间留出过道。每排之间的间隔可宽达三米。

    现在走的这条道,足可以通行一台小车。路灯昏黄和晦暗,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突然,不远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喜扬洋一顿,拉着我闪进旁边的小道,在一个高高的水箱后面蹲了下来。我肚子太大,蹲下不方便,只能歪着斜靠在喜扬洋身上,吃力的放低身子隐藏起来,屏息凝神着,大气都不敢出。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两个人。他们站在刚才我们顿住的地方,离我们只有两三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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