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想法,认为她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希望她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从生下来就空掉的那一块心房无论怎么补也补不上,无论谁也补不上,只能随着时间的摇晃,厌恶的走向世界的尽头而已。
仅此而已。
再后来,她自己也怀孕了,在别人还在校园里刻苦学习的年纪。历史仿佛是个圆圈,没有人能走出自己的宿命。只是这一次的她走进医院,异常坚决的湮灭了腹中的小小生命。当她蹒跚着脚步独自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仿佛那阳光也是青绿惨白的……她抬起手臂掩住阳光,终于感觉那手臂下面有泪水在纵横。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痛。
身体里流出去的那一块血肉仿佛就是自己。
无论生或者死。
都如同路边衰草。
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再然后的岁月里,元嘉不再感受到痛了。她认为人生无非就是这样的——有些人快乐的活着,有些人痛苦的活着,而有些人,麻木的活着。站在阳光下不会觉得温暖,走在黑暗中不会变得害怕,这样的人生虽然无趣,但总比悲悲切切伤春悲秋好。于是她又这么混混沌沌的过了一段时间,忽然在某一天的篮球场上,发现了一个特别干净的大男孩儿。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神采飞扬的面孔,一瞬间就击穿了心脏,甚至能听见胸腔里那个早已腐败不堪的地方,发出清晰的……砰、砰、砰、砰……
元嘉站在球场边望着他,就像在一个最美好的梦里——那梦里无论他或者自己,都干净,纯粹,宛如新生。
鹰飞,你知道吗?
当你要求我穿上学生装的那一刻我是最开心的。
因为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一种错觉。
以为我跟你会是同样的人。
是那种天生就应该走在阳光地带的生物。
但很快我就明白了。
老鼠就是老鼠。蛇就是蛇。
鸡窝里永远飞不出金凤凰。
说完这句话以后,元嘉把快要烧到尽头的烟卷按进烟灰缸里,向我走了过来。她此刻的目光看起来异常冷漠,甚至有点冷酷。但仔细的看,会发现那下面潜藏着如同火焰一般的灼意,似乎要把一切烧光。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了最后一句未完的话。
所以我想,既然我不能变成你的样子,那么,就只好把你染成我的样子了。
对于如此疯狂的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讲?我心中充满了惧意,不由向着床里面躲。但元嘉很快便抓住我的身体,撕扯起身上的衣服。因为之前被绑得特别牢固的原因,她一时也不能得逞,只能在布条与衣物之间纠缠。我苦于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一边呜呜的发出怪音一边拼命挣扎——
上帝啊,救兵快点出现吧……爷爷我就快失身了……这种玩笑开不得啊……
我正急得满头大汗,忽然感觉身上一凉,手臂忽然就能抬起了。紧接着一股大力掰着我的手臂往后仰,一直仰到与身体平行的角度,三下五除二绑了个结实。这下我更加欲哭无泪,不仅给人绑在了床头上动弹不得,还衣衫不整,肚皮大敞,怎么看都是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准牺牲形象。现在这模样跟什么干净清爽全不沾边,就差擦黑了脸缩墙角扮抹布了——这样的变故同样也惊到了元嘉,她怔怔的看了我半晌,手指从我的脸侧滑过。
我想说你要这样蛮干,过了今晚我就不再干净了。
可是我出不了声。
所以元嘉替我说了。
她说,鹰飞,如果我有了你的孩子。
我血里的罪会被洗净么?
我还能够爱我的孩子么?
那一刻我瞬间无力,终于明白为什么元嘉那样顽固的追求我,甚至不惜完全得罪我了。她想要的根本不是我,而是——自己被需要,被爱的渴望而已。
我还能够爱别人吗?
说着这话的人。
其实从来没有被人爱过。
当所有的抵抗消失后,世界仿佛也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我隐约听到了门外的喧闹声。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怎么还会如此吵闹?难道说……
更仔细的凝听过去,可以感觉到这喧闹很近很近,似乎就在隔壁。而这样的嘈杂中,我更是听见了某个熟悉的声音。不能再犹豫了,这也许是我唯一的逃脱机会。于是我用力把已经被口水浸润湿透,因而僵硬收缩的毛巾一口吐出,使出吃奶的劲儿高声大喊道——
“紫陌!爷爷我在906!!!”
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要每次上来看了大家的回帖才有动力写下去。
好累啊好累啊挖坑无数的人啊~~每次我看了这些坑都想把自己给埋里面算了……
危机
28
“你……真的打算追元嘉?”
“嗯。”
“紫陌,你是我好哥们儿,这个妞儿我不是不想让给你,只是……”
“只是什么?”
“蛇蝎美人,动物凶猛,同志你三思啊……”
“去你的!!!(――||||||)”
“元嘉那丫头哪点吸引你了?”
“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和她有点像。”
“像?像混黑社会的?”
“像同一种生物。不甘于生长于黑暗中的生物。”
说完这段话后,我长久没有开腔,紫陌也没有说话。我们就这么静静的相互站着,各自感慨着往昔。紫陌也算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a喜欢b,b喜欢c。只是c后来进了监狱死在了监狱,a却进了警局当上了警官。a跟b说,我不嫌弃你,带着你和c的小孩一起到我家来吧,于是紫陌有了新爸爸。虽然是爱着妈妈的人,但这份爱似乎并没有温暖的传递到他这边。从小便在继父的打骂中长大,一度让紫陌变得相当叛逆。他是真的差一点走上歧途的人,如果不是以泪洗面的母亲求情,只手遮天的继父做主,他大概早就进了少管所了。每每提到紫陌的叛逆堕落,那受过高等教育的继父便用遗传学说事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就打洞……
其实,那个死在监狱的生父从来没有打过紫陌,而位居高官的继父却教导了这个社会的险恶。在紫陌黑白分明的瞳仁里,这个世界早已不是黑白分明,而是混沌着一片污浊……
所以,当有一天我忽然出现说紫陌我们是一类人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他说,人不可貌象。然后眯着眼睛用烟喷我。
他显然认为我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而那场挑衅的结果是我用象棋赢得了尊严和他十五年不许拿烟喷我的承诺。
紫陌从此不再拿眼白看我,继而刮目相看肃然起敬再继而两肋插刀生死同随——说这话我不是想要骄傲,不过挽救堕落少年这一段还是值得史书大书特书的……
有了这么一段曲折的经历,我大概能够了解紫陌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和元嘉像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只是,这是恋爱的基础吗?
对于紫陌的这份“动心”,我不敢阻挡,事实上也阻挡不了。那小子发起飙来勇不可当,不撞南墙决不回头,更何况是恋爱这种大事。现在我只能期盼元嘉根本看不上紫陌,但是看看面前站着的这个精壮小伙子我觉得这个难度系数超过30……要不然就是紫陌撞上了南墙发现自己跟元嘉根本不配?这个难度系数似乎更高因为连我都觉得他们俩还真他妈的有点配……于是我只要拍上紫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兄弟,此女食肉动物,记得剩把骨头回来兄弟我给你收尸。
其用语失当的结果是我当晚差点就马革裹尸……
在天台与紫陌进行“知心哥哥”的长谈之后,我飞速赶往回宾馆的路上。这彻夜不归的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要让我说清缘由那就太困难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还按原计划偷偷摸摸的溜回房间。不过这一打算仅仅延续到宾馆门口就只能被迫放弃,主管生活的老师连同辅导员连同组织者结成盛大的欢迎仪式在宾馆的大堂里等待为我接风洗尘,其疲惫的面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犹如春风呼啦拉吹过顿时容光焕发起来。夹道欢迎的都是名校明师白发苍苍,古代皇帝出迎三十里迎接开疆拓地的元帅也无非就这么大的谱儿。我何德何能竟能如此兴师动众啊,顿时为自己脑袋瓜里活跃着的那几个脑细胞产生了肃然起敬的感觉。
不过接下来的体验就不够美妙了。老师先是相当耐心而且细心的引导我说出当晚的经历,而且恰到好处的表达了对我不诚实非合作态度的不满意。之后他告诉我,因为我的彻夜未归,他们已经联系了我的家里,是个女孩子接的电话,开始也很不老实,后来在循循善诱以及威逼利诱之下终于说出了我的去向。有这样的前车之鉴老师再次循循善诱劝我放弃抵抗弃暗投明,虽然我本没有什么暗他那边也未必明可是我还是一口咬定无事汇报,光明磊落一身清白(其实本来也是――)。老师长叹一声之后终于放弃了这一计划,并且看我的眼神相当微妙。当我看到这个眼神出现的时候心里莫明有咯噔一声。
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这个老师其实相当喜欢我的,他曾经多次,含蓄,隐约的表达了希望我能到他所在大学去就读的愿景。但现在,他看我的目光中明显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新近含义……
那一刻,我大概已经知道,想凭借奥赛成绩进入清华的愿望,几乎已经等于零了……
一番折腾之后,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了。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愿多想,只想趴在床上好好闭一下眼睛。可是煌星没有打算让我清净的意思——我刚进房间,他就扑通一声跳下床来,睁大眼睛看着我。原来他也和衣未睡,我不由有点愧疚。
“鹰飞,昨天晚上你到底到哪儿去了?天亮了也不见你回来?我都快急死了……”
“嗯……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急着往床上躺,可是他还不依不饶的跟过来,趴在我肩头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没按时回来?”
“你别问了,我快累死了。等我睡一觉再跟你说吧。”
“你回来的时候没有碰到老师吗?听说昨天晚上组织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女人打来的……”
我扑腾一声坐起来。立刻想起元嘉曾经说过的那句“我只好把你染黑了”……
我只好把你染黑了……
染黑了……
原来是这样。只恨我还以为瞒得了天地。
看到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煌星也明白了几分。他立刻开始数落我:“我说鹰飞啊,你怎么能够这么不冷静的?话说这兔子肉已经吃到了嘴里还能跑不成?你为什么就不能忍忍呢?难道你就这么血气方刚欲求不满?你说你这多耽误事儿啊,还让方彤往宾馆打电话,这不是找死嘛……”
煌星的絮絮叨叨本来没在听,但那长篇大论里忽然出现方彤的名字引起了我的警觉。我立刻转身道:“方彤没有往宾馆打电话,不是她。”
“不是方彤?”煌星吃了一惊,“你昨晚不是跟她约会去了吗?难道说你还续了二摊……”
煌星又开始腻腻歪歪数落我的脚踏两只船,全然没听见。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只有一个声音特别清晰——
那个人不是方彤,不是方彤!
天啊!这次的事情千万不要伤害到方彤啊!!
我妈曾经跟我说过,我是含着玉出生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受过什么亏。一方面我的确很强,强到已经没有什么挫折可以威胁到我。而另一方面我又很聪明,聪明到三教九流的把戏都能够一眼拆穿,让自己免于陷害。但老妈又告诉我,象我这样的人迟早会栽一次,而且会栽得彻彻底底输得干干净净,最后能穿着裤衩就不错了……原本我把她的这番忠告当笑话看,但现在看来,这个坎,怕是真的来了……
暴风雨说来就来,之前完全没有征兆,所以,我也丝毫没有准备。首先是我被奥赛队暗中除名,最终参加国际奥赛的学生名单里没有我的名字。之后,所有曾有暗示的名校老师都仿佛一夜失忆了一般,视我如同空气一般的存在。从小到大就在娇纵中长大的我何曾受过这种鸟气,自然是背起书包就滚回了家,视门外老妈与方彤的敲山震虎如同虚设。这期间煌星倒是来了好几次电话,讲述为我求情的情况,希望我能回去认错。对于他的这份好意我自然感动,但心理和生理上又的确厌恶那奴颜婢膝的事儿。于是我正告自己——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爷爷我不怕这辈子没饭吃,爷爷我挣个撑死给你们看!
少年的这种冲动成年人很难理解,但又的的确确存在于我的血液中,持续性的胡作非为。我带着决不妥协的硬骨气迎来了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第一天就被班主任劈头盖脸一通臭骂,而且骂得甚是高雅旁征博引谈故论今一个脏字儿不带。我不由对人民教师尤其是重点学校重点班的人民教师肃然起敬,这水平赶柏杨超李敖直追鲁迅啊……不过这番受教育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利益,班主任让我好好反省闭门思过再交一万字深刻检查(奶奶!我可是高三学生啊!)我是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人民教师让写检查,这酷刑怎么就落在天之骄子的身上了?当我正在咬着笔杆子吭哧吭哧闭门造车时,一股悄悄的风吹进了校门,吹遍了年级……
听说鹰飞被奥赛队除名了,因为同女人胡搞……
他的女朋友,是二班的方彤……
方彤已经住到他家里了……
如此这般的话也通过种种诡异的途径传到了我耳朵里,引起了我强烈的心理反应和生理反应。虽然告诉我的好友善意的隐藏了学生们的评语,但猜也能猜到下面的话有多么难听。我不由勃然大怒——我倒霉我认栽我被毒蛇咬了!干嘛还要扯上方彤?!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我抓起手机就啪啪啪打给了元嘉,劈头盖脸一通臭骂——还有什么歪门邪道尽管从着爷来!爷不怕!你要是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一定对你不客气,你这个无耻的女人毁了我不够还要毁别人,你到底还要怎样……
在我这声声的控诉中元嘉一直没有说话,一直等到我骂累了口干了唾沫星子都尽了才冷冷的插进一句话来:“鹰飞,这事儿不是我干的。”
我怒气未消:“不是你干的还能有谁?我人品好着呢!没仇家!”
相对于我的激动,元嘉的声音是那么的冷静,冷静的有点让人害怕。她的声音再一次幽幽的传来——
“说一句话你别难过。害你的人是你身边的人,不是我。”
我耳朵里“轰”的一声,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害你的人,是你身边的人。
揭穿
害你的人,是你身边的人。
说完这句话后,元嘉便把电话挂断了。
本不是一个喜欢多嘴的人,又或者答应了某人某项承诺,所以一切点到为止,留一个谜语让我随意猜去。信,或者不信,都够煎熬的。要说耍手段,元嘉的确是个高手。
更何况,更何况我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忽然门铃响了起来。我抬抬头,晌午正浓,妈在上班,方彤不在。
这两人都不会这会儿回来吧,那按门铃的人是谁?我穿着拖鞋慢吞吞的走过去打开大门,煌星一张洋溢到过分的面孔忽然就以超大特写的形式出现在了面前。
我怔了一下:“怎么会是你?”
他不理我,自顾自换了鞋,穿了一双人字拖进屋,一边行动一边笑道:“我怎么不能来?你好长时间情绪低落,难得周末,当然过来看看你了。”
“我哪里情绪低落了,在学校里,我可是斗志昂扬的很啊!”我一边挠着头一边同他一起走进房间,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倒是你,不是高考复习最紧张的时候吗?怎么有空出来看我这个闲人?”
“瞧你这话刺儿的。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你有困难我能不来看你吗?”他笑着回答。
莫名其妙,我眉角跳了一下。
“我说鹰飞,你也服个软吧。给老师倒个歉,做一个非常深刻的自我批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学校里传得这么乱,你想干干净净的脱身,难啊。”
“检查怎么写?不会。不知道写什么。”
“瞧瞧,又杠上了不是?你还是这么个倔脾气。”煌星笑了笑,玻璃眼镜上的反光竟有些刺眼,“不就是参赛期间溜回家了嘛。你就跟老师说明白事实经过,兄弟再帮你证明一下,还能闹出多大事情?”
“就说我私自跑回家跟方彤看烟火去了?”
“这也没什么啊。你们本来就是很纯洁的关系嘛。”
我点点头。“好主意。”
听到我赞同了他的意见,他的表情豁然开朗了一般,有了明艳的色彩。
“早这么做不就对了。何必每次跟老师在办公室顶杠顶到山摇地动,跟打仗似的硝烟弥漫。连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哦,老师哪里还有颜面在?”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越是和老师顶,老师就越要弄出是非黑白,有什么用?必要时候服服软,给老师一个台阶下,也就皆大欢喜了。”
我接着点头:“你说的很是道理。我果然脾气不好。”
“你也认可我的意见对吧?”受到鼓舞之后,他的表情越发兴奋,甚至连鼻尖上都透露出红光来,“回头跟方彤说说,让她也出面帮你证明一下吧。”
“可是,她已经是流言里的绯闻女主角了。”
“那些流言,会慢慢消失的。”
我恍然大悟。“对啊,流言会慢慢消失的,根本就不用辩解什么。”
“所以,没必要弄清楚是非曲直。”
“嗯。只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
“你终于想通了啊。”他展颜笑道。
我也笑了起来。
“吃点东西吧,我来削苹果。”
在这一通颇有建设性的会谈之后,我愉快的提出了这一建议,并在煌星的客气中执意拿来了苹果,自顾自的削起来。我削苹果是一绝,皮薄连贯绝对不断,即使嘴里说着话也丝毫不会影响——
“煌星啊,今天大驾光临寒舍,而且满脸藏也藏不住的兴奋样,定是有什么喜事吧。”
“哪儿有啊……”
“还想隐瞒吗?老师这段时间对我的革命教育可没少拿你做典范啊。成绩又好模样又正,还参加奥赛拿了奖,为校争光。说说吧,被哪个高校看中了?”
“才没有的事儿呢。要不是你忽然出现那么大的变故,代表参赛什么的,哪有我的份儿啊……”
“我听夏老师提了一句,说是清华要你了。怎么,还没跟你说吗?”
“这……原来夏老师早就跟你说了啊,我也才刚刚知道而已。所以说,老师们还是最疼你……”
我又一次笑了,手中苹果转动飞快。我放下削好的苹果,拿起另外一个。
“疼啥呀。老师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么详细。只不过眼睛比较尖,又会一点判断力,所以隐约猜到了而已。话说回来,煌星,你还真是不经诈啊。”
我呵呵的笑了起来,故意不去看,对面的脸变成了什么颜色。
“不过你今天能来看我,我还是很高兴的。从出事以前到出事以后的照顾和关怀,也都非常感谢。虽然说跑出去看烟火的事情也有你推波助澜的份儿,但是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事儿怨恨过你。真的,我真的很感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玩出这么任性的火花。当然了,虽然当我回来的时候没有在大堂里看见你的身影有些小小的怨念,但是一想到的确是我回来的太晚太晚了,我就心怀愧疚,不应该让你在深更半夜等我那么久……”
“鹰飞,你误会了……”
煌星不安的扭动着身体,甚至伸出了手臂,想要抓住我的肩膀。我忽然坐直了身体,并举高了正削着的苹果。在冰蓝刀光的映照下,对面僵直着身体的他,脸色也稍稍的青蓝起来。
“煌星,我正在削苹果的时候可是不能打扰的哦。不然,不小心误伤了人,那可就创下大祸了……”我再次笑笑,指尖转动依旧,“其实应该多谢你的聪明呢。如果换成楚天和紫陌,那俩傻大个儿说不定真会死等我一晚上呢。这样的话,岂不是会碰到大厅里守株待兔的老师?这件事情没有伤害到你,真是太好了!伤害到朋友,才是我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呢!”
“鹰飞,能不能停一下让我说两句……”
“太兴奋了,停不下来呢。无论是刀子还是话语,都仿佛自有生命,完全不通过大脑就可以自我行动。”我晃了晃手中的尖刀,煌星果然白脸噤声不敢妄为。我看也不看他,埋头继续说道:“说到朋友,果然是我最珍视的东西。也许你说得没错,当灾难当头棒喝的时候,找人分担是最好的办法。方彤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她人够傻,也没有什么反抗力,只要我开口,她定会哭着喊着要帮我证明,恨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对于这样的真心,我无以回报,所以只好尽量的不要让流言伤害到她,为她,也为自己。你说的没错,流言总会消失。但是流言给人造成的心理伤害不会消失。在成长期所受到的伤害会跟随这个人一辈子……比如,被朋友出卖……”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电地看着对面的他。煌星惊惶的忍不住向后缩了缩,口吃道:“你……你干嘛那样看我?”
“煌星,我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厉声问道。
“我……我在房间里等你电话啊……”
“我是说元嘉出现的时候!!”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啊……”
“元嘉怎么会在哪里?!她怎么知道我外出?!我失踪的时候,你为何一个电话都没有?!”
煌星的脸,顿时一片煞白。
朋友这个词汇,我从不轻易给人。
因为那是我的软肋,戳一下伤筋动骨。
这之中的疑团,我之前不是没有想到过,但我不愿去深究。
我给了他很多解释,比如纯属巧合,比如某人执念,比如他不好意思打扰我们。
但现在看了那扭曲的表情我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难为他隐藏了这么久。
只是……我居然还相信了他这么久……
煌星也算一个很有自控力的人——短暂的惶恐之后,他马上又镇定下来——似乎比刚才还要镇定。他温和的看着我,用柔软的声音述说着关心。他还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包括我曾经为他开脱的那些理由,都以更加深思熟虑的方式委婉细述表白清楚,甚至比我考虑的还要完备还要细致。他委婉动听的声音在午后唱响如同钢琴曲,有宁心安神之奇功。我在耐心听完他loli一般的超长表白之后,只做了一件事情。
我削下一块苹果,用长长的尖刀挑了起来,举到他面前。
我说,如果你真问心无愧,真觉得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就吃了这刀上的苹果吧。
方彤是在晚上九点以后回来的。
这个住进我家后就跟寄生植物一样生根发芽乐不思蜀的家伙是在昨天早晨被我生生赶回家的,毕竟也是女儿家,想想爸爸想想家也是儿女常情,不能因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泯灭了天地良心。她虽然临走时异常悲壮地死抓住门框不撒手眼泪鼻涕流一身说要安慰陪伴低落的我,但我更加悲壮的在她屁股上印了一个鞋印——我低落的时候不需要人安慰,越是有人在的时候,越是觉得自己不行。
所以我赶走了她,赶走了妈,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望天望地望墙壁,最后望来了煌星……
“啊!原来你在啊,干嘛不开灯?”
方彤不提防我在,看见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我不由吓了一跳。随后她笑了起来,走到我旁边开始收拾茶几上的水果。
“今天来客人了吗?你削了这么多苹果……”方彤一边擦桌子,一边小心的摘下长长尖刀上刺着的苹果,叹道:“可惜都黑了呢。别要了,我倒了它们吧。”
随后,她把那一盘子的苹果,禞??死??穑?踔撩挥卸嗫匆谎邸?br/>
“你怎么了?不开灯也不说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重新回到我身边,认真的看着我。那双眼睛从我看到她的第一天开始,一直都那么的纯净无瑕。
“能……借我靠一下吗?”
我把她的身体拉过来,头埋进那温暖柔软的躯体里。她的身体真的很温暖,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充满了怀旧的气息。或许多年来我一直眷念着这样的一个怀抱,所以固执着没有长大。
只是,人始终是要长大的。
你好。我叫煌星。你是转校生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你的确很棒。
那就来比比吧,看谁笑到最后。
希望这种亦敌亦友的关系一直延续下去。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
自从十岁父亲死了以后再也没流过的眼泪此刻正汹涌的从眼眶中涌出来,那种感觉恍如隔世。我以为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光了,我以为在那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哭了,但现在才知道——我虽然想做鹰,却只是一只雏鹰而已。
在我少年的岁月里。
再没有什么。
比被朋友背叛更可怕。
蜗牛的壳
其实,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背叛的动物。正因为他们拥有“思想”这种东西,所以才会对动物本性的简单质朴产生颠覆性的改变。这么说来,越聪明的人,果然是越容易残忍啊……
我埋在方彤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忽然,发现头顶有些湿漉漉的。有些困惑的抬起头来,才发现方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已经泪流满面了。
甚至,比我哭得还凶,眼泪流得还多。看她哭得那么悲切,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啊!反正看见你哭,就忍不住也哭起来了。哇!……”
天啦,这丫头还越哭越来劲儿了。那扯着嗓门声嘶力竭的样子,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她家开屠宰场的呢……啊,这话实在太阴损了一点……我应该说,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她家自来水厂的,那水儿跟不要钱似的……
“可以了可以了。方彤,我能够理解你感同身受的好意,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我脖上青筋乱跳,我头上小鸟在叫,我发誓下辈子都不会让女人在我面前号啕大哭。
“不行啊……刹不住了……我觉得好委屈好委屈啊……”方彤继续可劲儿的s喷水鲸鱼。
“我都不哭了你哭什么啊,别哭了好吗?”我哀求她。
“哇……”
“哭什么哭!我叫你别哭了!”我威胁她。
“哇……”
“我要打你了哦!再哭打你哦!”我亮开五指山。
“哇……”
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婴儿房里,四周都是无数的可怕的扭动的躯体,他们一起声嘶力竭的冲我哭喊着,制造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噪音。我从此对小婴儿产生了严重阴影,究其根本,都是方彤这个巨婴害的。
“你要是再哭,就不给你饭吃!”我拿出了杀手锏。
果然,方彤立马止住了哭泣。果然还是这一招最有效啊,我满头黑线。
虽然不哭了,不过小脸还是红红的,鼻子还是抽抽的,眼睛也是泪汪汪的,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是人类都会觉得腿脚发软(大家不要在意鹰飞这个审美异常人士的非客观纯主观判断)。我不由心儿也软了,肝儿也颤了,轻言细语的小声问她:“你到底什么事情这么伤心啊?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彤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终于止住抽泣缓缓道:“因为鹰飞哭得很伤心,所以,我忽然觉得心很痛……”
这个……说实在话我蛮高兴的。
“心很痛又不知道怎么帮你,所以就干脆陪你一起哭。”
这个……我勉为其难接受好了。
“谁知道越哭越伤心,想起了好多以前你凶我的场景,刚刚也有凶我,所以就越发忍不住了。”
这个……这轱辘可不可以掐掉?
“而且最难过的是你都不哭了,我还是止不住,所以就决定连同你哭不出来的部分一起哭。”
这个……你寒惨我不用这么快吧!也让我多感动一会儿啊!!
虽然很想掐住她脖子左右开弓,打散她如此愚蠢的行径。但考虑到人家小姑娘也是好心一片,没道理我恩将仇报。于是我坐直了身体正告她:“方彤,如果你真的想要安慰我的话,有很多方式的,陪哭是最愚蠢的方式,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还有别的方式可以安慰你吗?”方彤睁大了泪汪汪的眼睛,那小脸蛋要多漂亮有多漂亮,简直水晶一般晶莹剔透,我一个鬼迷心窍就忍不住胡诌起来:“当然了。比如,你可以抱住我,抚摸我的脸……”
那个混蛋说过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还真t说对了!
方彤没理解我的龌龊心态,言听计从的立刻便付诸实际。她揽过我的头抱在胸前,手指温柔的抚过我的面颊。
我发誓在上一集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可是……这一集里我真的什么想法都有了……
方彤果然是治愈系的,虽然她什么事情都没做……我头脑昏昏的想……果然是真家伙,好柔软啊……
(小楼:我真想代表共青团组织和妇女联合会消灭了你!)
“好点了吗?还难过吗?”她在我头顶轻轻问道。
“嗯……如果你再亲亲我就更好了……”我继续意乱情迷的随口说道。
这句话我真随口说说来着,甚至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说了什么。但方彤的脑子里只有“是或者不是”两个选择,于是她低下头来,在我未干的泪痕上轻轻印了一吻。
我蹭的一下坐起来,差点撞着她下巴。
“怎么了,你觉得不舒服吗?”她关切的问道。
“没……没有。”
“你脸好红啊,是不是发烧了?”她甚至伸出手来,想探探我的额头。
“你别碰!”
我大叫了一声,然后一溜烟跑到厕所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快……快炸了……
还好我跑得快……而且……意志坚定……
还是先尿尿吧……咦……怎么尿不出来……
当我扭头看镜子的时候,第一次从镜中看到了一个可悲男人的脸。在认识方彤以前我毫不怀疑自己是一个“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间高手,而认识方彤以后我只能被称为“沧海桑田海枯石烂情未绝”之一代情圣,这情商下降的指数都快赶上中国股市了……我怎么会这么没出息呢……
话虽如此。但这一天的恶劣心情的确是被方彤治愈了。以至于我后来都想不起来,自己有何哭的理由——其实是不是过去时,主要还是看个人态度。有些人喜欢玩现在完成时或者现在进行时,那纯属自虐找抽型,我非此中鼠辈。但方彤显然没有意识到我是多么风度翩翩的豁达人士,她认为我还应该难受一下。
于是,在我躺在床上百~万\小!说的时候,方彤拿着她的大画册溜进了我的被窝。
咳咳咳咳,这个男女授受不亲,没道理如此凹凸有致的方彤不明白啊。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她根本就是巨婴,见床就上,见人就抱。
这个习惯可不好。
我正要教育她身为一个少女尤其是正处豆蔻年华的少女应该有清醒的意识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除了我以外都不是好东西,她这样钻进一个少年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被窝里简直就是对这个少年的满清十大酷刑,当然,除了我以外。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柳下惠坐怀不乱清明自省,绝对不会为了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而损失了我将红旗覆盖祖国大好河山的伟大理想。当然了,我的长篇大论一个字都还没有成形,方彤便拿着画册兴高采烈的对我说:“小飞,我来给你讲睡前故事吧!”
倒。
原以为这是小周后夜会后唐主,仔细一看,妈妈讲故事。
“你神经啊!讲什么睡前故事!”
“可是小飞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听了故事就能很安稳的睡着。”
居然被巨婴以同类居,真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我可以拒绝她吗?她那有些委屈又有些期待的目光让我不忍。可是我真的对她手上的画册超级无语……那本画册的封面超级超级熟悉,我不要听《我带蜗牛去散步》……
“不会的不会的,我给你讲别的故事,保证很有趣。”方彤在我那本来就不宽的床上动来动去,搞得我心中一阵焦躁。tnnd!这糖衣炮弹火力强劲,不好意思拒绝啊~~于是我拿出革命先烈的伟大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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