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画扇

画扇第15部分阅读

    道:“门主,属下会紧张……”

    丹毓的眼神柔下来,无奈又促狭地笑道:“阿禾,每一任门主都会有很多侍妾,本座不需要很多侍妾,然而本座也需要一个好姑娘随侍身边,本座等了你两年,你长大了,你明白本座的苦心么?”

    苏青禾有些难为情,这算是情人的低语么?明明是轻薄之语,然而从门主口中说出来显得那么认真、动情,以至于她无法把门主当成登徒子呢。

    丹毓的手辗转到她的喉咙、下巴,又慢慢描摹着她的唇,语气轻柔而暧昧:“门主不是神仙,门主是男人……当然,门主还可以再等等,然而你心里也要有门主啊。”

    苏青禾感觉唇边被他描摹得痒痒的,麻麻的,伴随着他低沉而沙哑的话语,以及柔柔的眼神,她的心里似有小虫爬过,其实她也并不是那么抗拒他的触碰,然而心里有种种顾虑,以至于他一亲近她便想很多很多,继而无法接受。

    “门主,你以后只会有一个姑娘么?”

    丹毓轻捏着她的下巴:“当然,只要阿禾同意。”

    苏青禾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呢,她的眼神错乱地垂下。

    “你亲近一下门主,只要你不怕了,门主便放你几日的自由。”丹毓挑眉,低沉诱惑。

    苏青禾想了想,又望着他,迟疑片刻,见他眼神柔善地等着,过于俊美的脸也如画中仙一般蛊惑着她让她移不开眼,她本能地亲近他,便轻轻地偎依到他怀里。

    丹毓挑眉:“这样?”

    苏青禾见他似乎不满意,手足无措地望着他。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扫了眼殿中四周,明明四下无人呢,她真的要做一些羞人的举动?

    苏青禾又望着门主,最终在他的眼神鼓励之下,小心翼翼地,鼓起勇气慢慢地凑近他,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丹毓便笑了,眉眼弯弯,十分灿烂。苏青禾都极少见门主露出这么舒心的笑容,双眼也被他迷花了,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丹毓抚着她的脸道:“好姑娘,以后门主身边的位置只有你了,你出去要记得回来,不要迷失了路!”

    苏青禾低头娇羞地笑着。心里甜甜的,可是转念一想,她又糊涂了,她明明是想要与门主保持距离的,明明也是与他商量大事,但后来她怎么好像被他拐带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应该是突破卡文了,最近更新没有规律,大家好像都不理我,那么以后我好好更新了会不会更我涨点评论呢?不然我一个人写着写着就萎了……

    待会儿还有一章。

    第45章四十五示好

    太子只来画扇门两日便走了,这两日苏青禾因为在祈云殿内侍奉汤药,也无缘与太子研究香料,即便见面的次数都很少,太子唯有入祈云殿探望门主时才偶尔碰到苏青禾一面。

    为此,太子颇为感慨,也愈加觉得丹毓在感情上霸道得不可理喻,然而回宫时他居然发现苏青禾跟随离去,颇为意外。

    苏青禾此次获准下山并非兴师动众,而只是乔装改扮跟随太子的车驾离去的。门主难得地出章华门相送,表面上是与太子客气道别,实则对苏青禾另有吩咐。

    太子临上车辇前回头看了章华门前的两人一眼,丹毓还在对苏青禾吩咐,而苏青禾一直拱手低头恭谨地等候,丹毓门主的风范摆得有模有样,只不过那样对待苏青禾只会令太子觉得好笑。他见两人说了许久仍无结束之意,干脆负手侧立盯着他们,看他们能说到几时。

    大约又过一刻钟,丹毓递给苏青禾一面令牌,苏青禾再三拱手致谢,这才离开章华门了。

    太子远远盯着丹毓,见丹毓面容冷静,眼神平静无波与他对视,他便故意当着丹毓的面迎面走向苏青禾:“苏姑娘,门主对你有何吩咐,竟耽搁了这么些时间?”

    “嗯,殿下?”苏青禾愣然。

    “门主此次准许你下山多久呢?”太子扫了丹毓一眼,眨眨眼笑问苏青禾。

    苏青禾愣然不知如何回应,下意识地回头看丹毓一眼。

    丹毓此时在章华门前领众人朝太子拱手:“太子,请多保重!”

    太子也拱手回礼:“后会有期!”

    丹毓便领众人回云岚宫了,他的身影隐没在身后一众随从当中,倒也走得潇洒坦荡,毫无挂念。太子觉得奇怪,丹毓此次忽然不那么计较他与苏青禾相处了,葫芦里琢磨着什么药呢。

    他请苏青禾上车,而他自己也上了车辇,仪仗这才浩浩荡荡沿山道离去。

    苏青禾掀开帘子回望章华门,那山顶上隐没于云间的神仙宫殿巍峨壮阔,章华门耸立在前,阻挡了大半视线,以至于那五道门显得愈加高大。

    这便是画扇门了,曾经她当仙殿一般仰望的宫殿,如今竟也生出几分感情。她怅然一声收回帘子安稳坐于车内。此去不是何时才能回了,沈屏应当很快回帝都了吧,有沈屏在,也许事情好办一些。

    相比担心其他,苏青云眼下更担心自己的姐姐,她原以为怜香会在画扇门里呆上一段时日,然而翌日她抽空去仕女馆等候的时候,才得知怜香已经回永安城了,竟然这般快,她只来了半日而已,后来她辗转打听一番,听说是袁禄将军回朝。

    这位袁禄将军原是吐蕃人,因流亡逃到中原,后得到陛下赏识进驻王廷。此人j邪狡诈,擅长溜须拍马,又对打仗有一番本事才爬到了如今的位置。陛下虽不是昏君,但人之常情难免也会赏识几个会说好话的小人,再加那袁禄也不仅仅会说好话而已,的确有些本事,才成了皇帝身前的红人,这几年走高的趋势大有顶替郭家总揽兵权之意。

    苏青禾担心袁将军回来了九皇子便急召怜香回去,而怜香此次来画扇门也主要学习西域舞,难道与袁将军有关,九皇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好在眼下她也下山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出自己的姐姐的。

    车队行了一天,入夜才回到永安城,等进入东宫时天色已晚。苏青禾一日赶路车马劳顿十分疲乏,正想着回到使馆内立即歇息,然而从北门进入东宫,看到迎接太子的队伍,她便惊得睡意全无了。

    北门内灯火辉煌,站了许多人,除了平常等候主子回归的李太监等宫人外,另外还有太子妃郭云澜的宫人。郭云澜领着几位掌事嬷嬷站在前,穿着小重衣,内为蓝缘浅绿底裳,外为橘色绣红桃花曲裾,梳盘桓髻,斜插金簪步摇,称得上盛装打扮,本就昳丽的脸庞淡抹胭脂增色几分,衬托得那双眼美艳风情,含情脉脉令人不敢与之直视。

    看到太子下了车辇,郭云澜领着宫人俯首低眉下拜:“臣妾恭迎太子回宫!”

    她拜得恭谨,一言一行皆十分标准,恐怕是往常倨傲嚣张的郭云澜难以做到的,可如今,她的确这般做了,很让太子和苏青禾意外。

    太子立在当口,但他是见惯大场面的人物,即便内心波澜起伏还是神色如常几步上前扶起她:“太子妃平身吧,其他人也平身吧!”

    郭云澜笑笑,搀着太子的手半扶着裙角起来,摸样称不上娇羞,但比往事冰冷的她称得上温顺。然而她在抬眼望向太子时,无意间扫到太子身后不远处的苏青禾之后,表情便僵住了。

    她眸光映着琉璃灯盏璀璨生辉,慢慢浸透出一丝冷意:“殿下,门主也跟随前来吗?”

    太子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与她稍稍保持距离,回头望了苏青禾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门主有事前来,然而此次行踪低调,望爱妃不对外声张。”

    郭云澜注视太子的表情,被那温柔的笑容扎得眼疼,直蹙眉,然而在太子转头望着她的一瞬她眉头又舒展了,轻挽着太子的手温柔浅笑:“殿下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夜已深,臣妾扶您回宫吧!”

    太子却轻轻拿开郭云澜的手,走向苏青禾面前低声吩咐:“夜深了,门主先歇息吧,本宫明日再拜访。”

    苏青禾点头,他脉脉望了她一眼,这才回头走向郭云澜,然而却不轻易让郭云澜挽着手,而是负着一只手另一只手轻轻一抬:“爱妃回宫吧。”

    郭云澜很明显察觉到太子的客气疏离,甚至太子对她的神态还不如方才对苏青禾的一声低语温柔。她忍气吞声,只默然跟随太子回承德宫。

    苏青禾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目光忍不住一直打量着郭云澜,很是意外。

    太子对郭云澜的转变也十分意外,并有些揣测。自半月前他与郭云澜谈话,郭云澜第二天便往骊山行宫了,走时也不打招呼,好半月都不回来,两人互不干扰互相清净了一段时间。他原以为往后大概如此吧,骄傲如郭云澜,定然无法接受他当日的话语的,然而也骄傲如她,也不会因此做任何低头或者改变,可是十几日未见,这一次他从画扇门回来,忽然见到了郭云澜,不仅如此,郭云澜还盛装打扮,领宫人前来跪地迎接他,并对他露出忍气吞声之意,实在令他不得不怀疑和无所适从。

    两人默不吭声地走到承德殿,太子颇显疲乏,张开双臂等待宫人伺候更衣。郭云澜忽然上前打算脱下太子的外氅,太子又有些意外,往时郭云澜从不做这些的,他从最初的渴望到最后的淡定,已经习惯郭云澜的冷漠,不需要她再做这些了,遂定了定衣襟道:“爱妃不必伺候,本宫自己来吧。”

    “臣妾伺候太子是应该的。”郭云澜忽然说道,令太子蹙眉。

    郭云澜难道真的没什么事情么,为何忽然如此?

    “爱妃有事?”太子仍定着衣襟不让她碰,挑眉道。

    郭云澜浅浅一笑:“臣妾能有什么事,夫妻之间,不过伺候太子更衣罢了。”

    太子眉头蹙得更深。

    郭云澜望了他一眼,稍显委屈:“太子不喜欢?”

    太子无所适从,他已经习惯了张扬跋扈的郭云澜,实在不适应如今温柔婉转的她,显得刻意了一些,不符合她的本性。他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鱼贯而出,殿中只剩下两人之时,太子寻了罗汉床坐下,望着郭云澜道:“澜儿,你若有什么请求便直说吧,本宫能为你办到的皆会办到,你不必刻意伏低做小丢了自己的本性。”

    “难道太子以为臣妾伺候你便是有所请求?”郭云澜眼神受伤。

    太子沉默不答,只是静静望着她,眼里只有对待客人的平和,而没有情人间的温柔了。

    郭云澜心中感慨,这些日子她在骊山行宫想了很多,又听了母亲的一番谆谆教导,终于明白了她以前的确做错了很多事,而且错了从不肯低头,以为所有人都能原谅她,可这世上除了疼爱自己的父母和兄弟,谁还能无私地疼爱她呢?即便大度如卫渊澈也不可能办到呢。她对丹毓没了指望,太子却是她的夫,是她唯一一辈子依靠的人,往事若太子还宠爱她纵容她还好,如今太子也对她冷淡了,她再不抓住机会恐怕将来在后宫地位难保。

    她的地位难保,也会影响郭家在朝堂的地位,尤其陛下近期宠信外番人袁禄,郭家再不采取一点措施可能再度面临覆巢之危。为了郭家,即便再委屈她也必须做一些事,至少稍稍挽回太子的喜爱她才可像当初那般为所欲为。

    她坚信,卫渊澈仅是失望了,但凭着他对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她若稍加示好,卫渊澈一定会感动的,也一定会如常对待她。

    郭云澜叹息一声,走上罗汉塌,隔着茶几与他并排坐着,眼神幽幽望着圆月,低声道:“阿澈,谢谢你那一天的忠告,这些年我的确做错了,也觉悟了,如今我不再奢想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只想与你……”她望着他,语气委屈隐忍道,“重归于好,我们还能回到过去么?”

    太子望着她,眼底仍是平静无波,毫无反应。

    郭云澜道:“你是多么好的男子,是一位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丈夫,彼时我不知珍惜令你失望了,我自知有愧,也想弥补,不知你可原谅?我们是夫妻,往后同进同退,可好?”

    她轻轻握住了太子搁在茶几上的手,以至于太子垂眸盯着她的手,然而眼里除了悲悯,再无其他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太子怎么说?

    作者(~﹃~)~zz明晚见。

    第46章四十六选择

    苏青禾脑子“轰”地就炸开了,整个人错愣而震撼,感觉他衔在她唇上的吻轻柔而仔细,慢慢触碰着,就像蜻蜓点水,可触感又那么强烈。|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网的账号。

    她的脑子嗡嗡乱转,糊成一团浆糊,所有的思想纷纷跳转而出,一些似曾相识的场面、和她想都不敢想的场面就这么碰撞着,强烈而迅速地闪过,让她抓不着思绪,可她又拼命地想抓住什么,于是手发抖,身体僵硬,最终只是茫然无措。

    丹毓离开她的唇垂着眼问她:“你便这么木讷地侍奉太子?”他的语气藏着试探,还有些微微地嘲弄。

    苏青禾一瞬间就清醒了,猛然推开了他起身欲逃,丹毓却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她,紧扎着她的腰肢把她转向自己,一手穿过她的发捧着她的头,让她仰躺身子承接他更深层次的触碰。

    他吻了下去,这一次不是蜻蜓点水,而是带了些灵巧的蛮力和霸道,既不伤害她又把她牢牢固定在怀里,使她被迫承受他深沉地索取。

    苏青禾嘶喊一声推着他大喊:“不……”

    但是很快又被他锁住唇再也无法反抗和逃离,她感觉她张口都是他的唇舌,鼻息都是他的味道,这种被迫承受,和满满的侵犯使她惶恐又陌生,可内心又砰砰跳动着,莫名地滋长她自己也无法形容的颤抖的情绪。

    她想逃,可不知道怎么逃。也许她一向视门主为高贵、高尚,不可侵犯的典范?以至于他的触碰令她不至于这么强烈地反抗,也不像排斥九皇子的侵犯这般恶心、厌恶?

    她的情绪混乱地交织着,手脚已虚软麻木,完全不知所措,只知内心已深刻地铭记这一刻的吻,恐怕日后午夜回想,她都会颤抖着!

    丹毓松开了苏青禾,苏青禾后退两步,兀自虚软地瘫倒在地。

    他又恢复了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冰冷面孔,垂着眼俯视她,正似俯视弱小的蝼蚁。

    苏青禾嘴唇嫣红,显然还残留他的痕迹,双神凌乱,手臂支撑着身体早已僵硬,便这么高高仰望着他,而忘了自己的动作。

    “你怕了?心慌了?”丹毓沉着眼道。

    苏青禾未敢回答,呼吸还是乱的,眼神也十分惶恐。

    丹毓云舄向前,只跨了一步,苏青禾便又往后挪,连连后退,完全不敢等候他的靠近。

    丹毓终是停住了脚步,挑着眉看她:“若是太子,可不一定有停手的时候了,侍妾侍奉男人,便等着男人主宰你的一切,你没有选择的权力,你能做到太子……或是别的男人对你为所欲为,而从不反抗?”

    苏青禾眼里水波暗涌,终是难过地闪出眼泪。也许答应门主的条件比她想象中的艰难,即便侍奉端方似玉的太子也未是好差事,因为她只是侍妾,侍妾啊!便是连她自己也唾弃的,毫无尊严的,比之蝼蚁更卑微低贱的侍妾!

    “你还能为了沈屏,为了你所谓的重情重义而舍弃自己的清白和尊严?”丹毓再次冷酷询问她。

    苏青禾的眼帘垂下了,呆呆地望着远方的桌脚,郁郁难过。

    丹毓眼里的坚冰被烛火映衬得深沉幽远,最后被火光融化了,终于有那么一点点温度和柔软。他走上前,不顾苏青禾的反抗后退,慢慢蹲下与她平视。

    苏青禾已经靠到太师椅脚上了,已经不能够再后退,可她惧怕丹毓,仍是侧着身子抱住椅子而不敢看他。

    丹毓面色沉沉,眼里却泛上复杂的,不易察觉的怜悯与柔和,他伸手向她。

    苏青禾更使劲地别过头抱住椅子,低声抗拒:“门主,属下视您为圣人,实在不敢接受您的触碰,求您……别……”

    丹毓的手卡在半空,停滞片刻,却仍是从容地向前,拢了拢她敞开的衣襟,替她整理好衣摆。

    苏青禾真没想到他会替她整理衣襟,那一阵窸窸窣窣的,无意识间的轻柔触碰让她心中战栗,心有余悸。

    她转头望着他,却见他整理好她的衣摆之后,修长干净的手覆上她的头顶,压着她的发,柔柔包拢着,低沉道:“本座把你捡回来,不是让你成为谁的侍妾,而是让你替本座,做些更有利的事!”

    也许,这番话便是他当年选她入画扇门的原因吧。苏青禾望着他,无法言语。

    丹毓的眼神似乎更温柔了,隐隐还有些心疼和纵容,只不过烛火太暗,以至于他的眸光也很暗,那一丝温柔与纵容便似散在夜风里的流岚,而无法辨得清楚。

    “门主想让我做什么?”苏青禾颤抖地找回自己的嗓音,可那语气却出乎她意料地成熟。也许她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怕他,她只是过于敬畏他,而当成了害怕而已。

    丹毓依旧覆着她的头,似宠着小孩子道:“你们苏家有一味奇香,便是你祖父和父亲炼制而成,在太子手上,本座需要拿到那东西,只要你拿到了,本座便放了沈屏。”

    “门主仍是想让侍奉太子?”他无非让她使出美人计,迷惑太子,正似当初在玉壶殿他对她说的罢了。

    丹毓解释:“若是别的女子,可能得使出美人计,然而你不同,你不必侍寝。当初本座不曾想要动你,是你主动跳出来了。”

    苏青禾低头沉默了一阵,又问他:“门主四年前对属下承诺过的五年后的条件,还算话么?”

    “当然。”

    “好,我替门主找来那一味奇香。”

    丹毓嘴角似乎润出了一点点笑意,可未达心里,显然他也并不是那么高兴的。他松开了覆住苏青禾头顶的手,转而握住了她的手,从她的宽袖底下进入,沿着她细白的皓腕一直辗转到她的手肘处,他握着她的手肘温柔道:“你的命是本座捡的,你只能属于本座!”

    苏青禾惊讶地抬头,可惜风一吹烛火灭了,她再也无法看清他的脸,以至于当夜他的表情,他的那句话成了她无法理解的长期困惑的谜语。

    …………

    苏青禾离开了祈云殿,也许是与门主达成共识,她心情平复了许多,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担心沈屏,也不再畏惧前方的路。她低头安静地走回自己的寝宫。

    长安与简襄护送她。长安性格清冷木讷,不喜说话,若无人搭理他他半天都能不吭一声。简襄活泼好动,一直打量苏青禾,此时他却右手举在下巴一寸开外,掐指捻算着,眸光转动,思绪神游飘离不知在想什么。

    等苏青禾走到寝宫将要进去之时,简襄忽然灵机一闪跳到她面前:“啊呀,我想起来了!”

    他一惊一乍地,把周围的人都惊吓了,众人忍不住打量他。简襄尴尬地搔搔头,对长安道:“长安兄,您与其他人先在门口等候片刻,我有几句话想要同苏姑娘说。”

    长安只比简襄长三岁,却比他稳重太多,此时他疑狐地打量简襄颇为警惕。不过长安也算是好相与的了,不会像御青那般冷酷严苛简襄的莽撞,他看了看苏青禾,最终还是点头,带着小黄门出去了。

    简襄拉着苏青禾的袖子神秘兮兮地走进内殿,对苏青禾道:“苏姑娘,你左手手肘处是不是有一块痣,极好辨认的?”

    苏青禾不解地打量他:“你怎么知道我手肘上有痣?”一说完,她忽然想起门主今晚抚了她左手手肘处,难道是为了那一颗痣?

    简襄高兴道:“是了,我九岁那一年见过你!在芜州银罗湖畔,当时我病着,你玩雪球却丢了我一身,我一生气差点把你推湖里,后来他们说你是女娃,我一看这么伶牙俐齿的小娃儿果然是女娃,就放过你了。你那模样与幼年时几乎无多大差别呢,倒也没辜负了小时候的粉雕玉砌,嘿嘿!”

    苏青禾想了想,她小时候极常与哥哥姐姐还有许多小伙伴在冰湖上玩耍,可对简襄毫无印象了。她回忆了一阵,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赶紧问简襄:“当时门主可在?”

    “在的,我幼年一直伴随门主出行!”简襄极其自豪。

    苏青禾惊觉回想,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在她零散而不紧凑的幼年记忆里,她还记得八岁那年冬天,大雪初霁之时,苏家曾经迎来一位贵客。那位贵客仪仗非凡,马车及护卫虽然精简可皆是良好配备,队伍华丽而整齐。父亲领着族人在门口恭迎,贵客下了马车,父亲指着雪地里玩耍的她对贵客说道:“便是她了!”

    她玩得不亦乐乎,当时并不太在意,直到皮球踢飞滚到他的马车底下,她跑上前捡球,父亲惊呼欲阻拦,可贵客却抬手制止了,她毫无畏惧地钻进马车底下捡出皮球,爬出来时正好撞上他的脚,她仰头看着白衣胜雪的少年公子,那人似乎对她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瞬间可令初雪融化,春花烂漫,以至于多年后她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可那个笑容所带来的感动与震撼她仍是深深铭记。

    此后一年里,苏家便家破人亡了……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儿刷新……

    第47章四十七探情

    门主最终还是带着她去后山赏兰,然而那已是他疗伤之后了。

    苏青禾穿来的宫裙不能再穿,门主另着婢女取来一套,虽与晨间的那一套别有不同,可还是相近的天青色,领口及衣缘绣着嫩黄花色,裙底亦是浅黄铯,腰间大带上束着青碧宫绦垂挂玉环,这身衣服清新淡雅很合她的眼缘。

    她是极喜欢嫩青鹅黄铯的,竟不知门主这般了解她的喜好,穿了新衣裳苏青禾忍不住抿唇笑。

    丹毓伸手捋过她的发,见她的头发还是湿的,便卸钗子说道:“把头发散了吧,免得吹风生凉,玩了一会儿水竟忘了你的身体。”

    苏青禾转身道:“门主,我并无碍,自幼便耐得住寒,没这么娇气……”然而她见门主取来梳子替她梳发,便止住了话。

    丹毓的长指打散她结团的湿发,梳理片刻,篦子随后而下,动作温柔细致生怕弄疼了她。虽然公务烦身,虽然手握万千权力无人能及,可他愿意腾出时间静谧地与她相处,不匆不忙,从容不迫,直至打理整齐她的满头青丝。

    苏青禾忽然感动了,望着水中两人的倒影,双眼忽然萌生了恍如梦中的错觉。

    门主已着了衣裳,白底纹章直裾,外覆朱朱红大氅,从两肩上绣着凤凰图腾,凤尾一直蜿蜒延伸至宽阔的两袖,随着他的动作款摆扶摇栩栩如生。两人皆是散着发,可门主的头发竟比她的还要长,似绸缎般柔然垂覆于背后几乎触地,配合他走绣金凤的红衣增添妖娆风情。这样的场景太美,而这样的场景竟是属于她的,她仍是惶恐、不安,欣喜和感动。

    她痴痴地看着门主,忽然觉得水中自己的倒影成了绿叶,安静地衬托着门主。他的红衣煌煌夺目,风采无人能及,她甘愿衬托,甘愿付出,这样的男子,这样的温柔宠溺,令她珍惜依恋,内心极致暖盈和满足。

    梳了发之后,丹毓松松给她挽了一个结,长发仍是垂于背后,没有任何手法,可苏青禾觉得很舒服,好像门主给的东西她都觉得是最好的。

    丹毓搁下梳子牵着她的手走出去:“走吧。”

    两人一同往后山走去。御青等人皆离开了,后山竹林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们得以静谧地相处,安然地走过每一寸开满兰花的土地。

    风来竹林晚,已是日斜西山之时,更为后山增添别样的景致。苏青禾还是第一次走完后山,也才知竹林中有这么多美丽的景致。兰花幽居,粉红浅白,艳蓝深紫,每一簇兰花皆有独特的风情,这样的景致她居然错过了四年,而这样的景致第一次走过竟然伴随门主,她也不觉得遗憾。

    两人走到后山悬崖之上,正有一处宽台可见日落,宽台平坦开阔,建有围栏,前方一颗古松探脑向前,恣意伸展着枝桠。许是前人留下的,松上还有刻字呢。

    苏青禾走上前念着:“一梦江湖非五年,归来风物故依然。”她回头笑道,“是苏轼的词,也不知谁刻的,字写得十分好,那张扬霸气的劲儿把这两句词衬托出了别样的感情。”

    丹毓仅是笑笑,负手远眺夕阳。

    门主不爱说话,即便与苏青禾相处多了几分柔情,可多数时候他仍是沉默,并且眉宇间总不经意变流露出沧桑与深沉。

    苏青禾走到门主身旁,见他不欲说话,便也只是安静地陪着。可即便紧紧安静地陪着门主她都觉得十分高兴呢。

    丹毓见她时不时望着自己,侧头忍俊不禁:“不是说看夕阳么?”

    苏青禾羞涩地低头。她就喜欢看着门主,其实与门主在一起,不论看什么景致都是美丽的,这几日她觉得她的心情浮现得愈加明显了,也许陷入了少女情怀当中。

    然而门主总是这么忧郁,到底为何。苏青禾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他:“门主,您当年因何故入的画扇门,又是怎么当上的门主呢?”

    丹毓望着她,眼神虽然包容,然而不知是否因为晚霞的缘故,墨色瞳孔醉染红霞,璀璨而疏离:“阿禾,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

    苏青禾难过地低下头。

    许是怕她失落,丹毓捋开她鬓角飞扬的发:“每个人都有秘密,或许在将来,本座可能把这些秘密都告诉你,然而不是现在。”

    苏青禾点头,心情又好转了,她十分地担心门主,诚恳道:“门主,我定想出法子令你摆脱屠红香,绝不再让你依赖,也能治好你的病。”

    丹毓心头暖暖的,她的小姑娘还是单纯可爱,也十分地关心他呢,他不忍心拆穿,只柔声道:“好。”

    苏青禾心头雀跃,总算找着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便双手攀着扶栏,极有心情欣赏前方的美景了。

    云岚山地势极高,高山之上可远眺地平线,远方云海茫茫,青峰耸立,左侧有一座大殿立于高崖之上,底衬着晚霞,金黄琉璃瓦染上一层醉人的光辉,与滚滚落日交相辉映。苏青禾忽然惊呼:“呀,彩虹!”

    丹毓顺势望去,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原本舒悦的眉眼陡然一凛,冷冷地盯着彩虹眼底风云变化,勾起的薄唇亦冷凝起来。

    苏青禾朝他笑笑:“近两日无雨,怎么会有彩虹,云岚山可真神奇!”

    丹毓盯着彩虹,眼底冷透而迷离,可仍裹着一层不轻易拆穿的温柔:“那座大殿正是玉壶殿悬壶瀑布之上的揽月殿,也是云岚宫最高之处,而揽月殿守护着什么你可还记得?”

    “揽月殿是祭天的大殿,它守护着天池,天池历经几千年自然风化形成,蓄存着雨水经久不干,这也是悬壶瀑布长流不衰的原因。”

    丹毓点头,陪她看了一会儿美景,直至夕阳完全沉落,念着天黑路远才带她回去。

    苏青禾十分尽兴,回去的路上嘴角始终带着笑,脚步亦轻快飞扬。回到云岚宫,进了第二道门临别之迹,丹毓拢了拢她的发替她整理斗篷,柔声吩咐:“回去便好好休息吧,切莫研香熬夜伤神,明日本座再召唤你。”

    苏青禾点头,上了肩辇,一步三回头迟疑不舍离去。

    丹毓直至目送她走远才疾步回祈云宫。

    御青等人早已等候多时,御青还算沉得住气场,只咬牙负手冷冷而立。临风纵使脾气再温和也难掩焦急之色,暗暗捶拳。而另几位脾气火或稍显稚嫩的司卿便十分沉不住气了,来回踱步期盼着门主回归。

    丹毓一走进祈云宫便有人通报,御青等人赶紧从阶梯上走下来,穿越广场前去恭迎门主。

    “门主,苏蓉毁坏了地龙逃了,还盗走了地龙火种,我已下令封锁了画扇门,她暂时逃不出去”御青还未站稳脚步又顺着门主朝前的脚步一同折回祈云殿,同时开门见山禀报,“然而此次前来救她的还有前魔教的红鬼双煞,那两人擅使刁钻诡计,神出鬼没,如今隐藏在门中,一时无法捉住。”紧要关头容不许更多时间婉转解释,御青有话说话,十分直白。

    丹毓皱了皱眉:“本座知晓了,地龙连着天池,天池可有事?”

    御青怔愣,但从不质疑门主如何知晓,因为门主洞察力敏锐,又兼料事如神,没有任何事情瞒得过他的眼,即便无人通报,恐怕门主也有所察觉,才会来得这般快。

    他回答:“天池无碍,属下听闻消息便派人前去守护了,弛凌坐镇不会有事。属下只是担心……苏蓉与红鬼双煞隐藏在暗处,尚不知动机,十分危险。”

    “红鬼双煞与苏蓉并不和,应当奔着利益而来,你寻着画扇门中哪儿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定藏在那儿。”丹毓确定了来者身份之后,便敏锐地给出判断。

    御青前思后想,暂且想不出红鬼双煞欲得到什么。几人皆沉默了一阵子,忽然,身后最毛躁平时最不起眼的简襄大声提醒:“哦,那红鬼双煞多年来是不是孜孜不倦寻着一样东西,用以治疗他们身上的毒,这东西十分宝贝,天下不出三件。”

    “何物这般宝贝?”御青皱眉。

    简襄使劲扣着脑袋想那名儿,许久灵感一闪,拍了脑袋,眼睛皆亮了:“金玉丹,对,就叫金玉丹,天下十分名贵的香材,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画扇门中怎么会有此物?”御青皱眉。

    简襄大声说道:“阿禾姑娘带来了,便是她新研制的香,她还给我闻过,因我曾识过族兄手中的金玉丹,对它别致的味道印象深刻,不会有错的!”

    丹毓面容一凛,直骇得简襄后退。简襄很无辜地望着门主,心想莫非自己做错了什么。

    御青大抵明白门主的动静,沉声诚恳劝阻。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儿刷新……

    第48章四十八骊山

    你的清白。|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网的账号。

    “清白”这个词对于十七岁的少女而言太过神圣,可如今它对苏青禾而言,却是那么卑微,卑微得可以成为她换取条件的物品。

    是之前几番调戏她的九皇子的要求?还是门主觉得可从她身上榨取更多的东西?

    苏青禾强忍颤抖,使自己平静地问:“门主想让我做什么?”

    “只要本座放了沈屏,即便让你献出清白你也愿意?”丹毓质问。

    “门主为何不先说说,你想让我做什么?”苏青禾双手揪着衣袍,可仍是以商量的口吻询问。

    丹毓望了她一阵,手指无意识地勾了勾琴弦,语气亦如那声调慵懒:“本座让你侍奉太子。”

    苏青禾惊愣,难道不是九皇子么?即便不是九皇子,也不该是太子?门主听命于皇帝,太子是未来的储君,难道门主还想算计未来的储君?

    “为何让我做这些?”她身为门主替身,如何侍奉太子?太子也未必相信她。

    “这些,不是你该问的。”丹毓忽然起身,柔滑的锦衣流淌而下,原来他并非穿着全白的衣服,而是锦缎上暗绣精致的银丝纹彩,随着他的行动而隐隐约约显露出来,袍底的凤凰和大袖宽摆的羽翼栩栩如生,更是吸引了苏青禾的目光。

    她从未想过他会朝着她走来,随着他的步伐,她看出了门主身形很高,十分俊逸伟岸,的确与梦中所想的一致。

    苏青禾仰头望了他一阵,直到他靠得越近,她终于低下头,目光触及他腰间悬挂的配饰,不是珩璜玉玦,而是一串暗红色的紫牙乌。紫牙乌黑红透亮,当中有一道神秘的漩涡摄心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坠饰下方悬挂流苏,编织非常简单,整件挂饰甚至比不上任何玉珩,可仍是极端吸引苏青禾的目光。因为她看到绦穗有些陈旧了,看来年岁不小,想必是对门主极重要的人赠送的。

    苏青禾正望着紫牙乌发呆,丹毓便单膝蹲下来,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脸。

    苏青禾陡然与他近距离对视,措手不及,十分惊讶。

    这是一张精雕细琢般,无一丝瑕疵的脸,他乌黑的眼长睫浓密,迷离地掩盖眼里锐利的波光,似一道锋芒,可又像飘渺的云岚,让人心砰砰直跳,想移开目光,又慑于他的美丽挪不开眼。

    丹毓浏览了片刻,最终定格在苏青禾未愈的疤痕上,略蹙眉,忽然吩咐:“长安,迅速把她的脸治好,要完好如初,无任何痕迹,给你五天的时间!”

    “是。”那十位美男中有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上前拜道。

    苏青禾不解,只觉得他手指的温度触及她下巴,传递到她心里令她一阵阵发麻,想要逃离。而丹毓适时松开了她走回原位了,苏青禾终于松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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