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画扇

画扇第14部分阅读

    肯定自己的判断了,他有些不甘心,然而出于矜持他不能唐突佳人,只小心翼翼地试探:“门主对阿禾颇为照顾,以至于阿禾这般关心门主?”

    “不是!”苏青禾立即否决,她想解释,可不知该说点什么呢,迟疑了许久,只含糊道,“门主毕竟是门主,无论他照顾与否,属下都应当关心的。”

    太子笑笑,眉眼弯弯狡黠似狐狸:“那阿禾可还觉得门主严厉,不好相与?”

    苏青禾搔搔头:“门主身居高位,日理万机,习惯了严厉,然而他本人并非如此……”

    “是么?看来阿禾对门主十分了解,想来这些日子与门主颇为亲近?”

    “殿下……您……您误会了!”苏青禾想解释,忽然口拙了,不知如何解释,她与门主有些不清不白,可她觉得似乎不如外人想象的那样的。门主与她亲近只是觉得她……有趣?亦或者有别的原因,总之她不认为那是男女之情。无论如何,门主应当不会喜欢她的吧,她虽偶尔想入菲菲可也不敢奢想。苏青禾至此都十分困惑,门主为何待她如此?她手足无措,再加上身世之谜揭晓,令她对这段“感情”语法无从期待,果然她与门主仍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并非那么容易走近的。

    “那阿禾为何对门主这般了解?”太子又问。

    苏青禾含糊道:“属下对门主从不了解,亦不敢妄加揣测。”

    “你怕他?”

    苏青禾摇头:“属下只是不敢……不敢胡乱揣测……”她也不知道她在回答什么,或许牛头不对马嘴。可她对丹毓的确如此啊,不敢奢想,也不敢胡乱揣测,甚至如今,她都觉得门主的亲近别有目的了。

    太子温柔地盯着她,虽然无审视的表情,可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忽然都看得明白了。原来苏青禾对丹毓便是这样的一种态度,有些不安,有些畏惧,不敢亲近。看来一切都是丹毓单相思了,不管这十几天里他做了什么,小姑娘对他也并非完全动心思,即便有些念想也在不安和惶恐中退缩了。

    他愈加喜欢苏青禾这样的性格,单纯、迷糊、谨慎而有自知之明,这样的性格一点儿都不适合丹毓这般雷风厉行的,反而更合适他呢。

    太子心情大好,犹如死寂的湖水又被一道春/光给照亮了,忍不住咧嘴笑了。

    “殿下,您笑什么?”苏青禾问道。

    太子举目四周的风景,唇边愉悦不减:“此处风光明媚,甚合本宫心意!”

    苏青禾莫名其妙,觉得太子今日有些反常,令她摸不着头脑呢。

    恰巧宫人来通报,说门主传召苏姑娘。

    太子临时插一脚道:“本宫有话与门主商量,便与苏姑娘同去吧。”

    宫人也是莫名其妙,心想太子不是刚从祈云殿出来么,怎么又有话与门主说?但看太子笑眯眯,春风得意的样子,他们也无话可说了,只安静地低头领路。

    太子与苏青禾一同前去祈云殿之时,早有宫人向丹毓禀报了。

    丹毓身子刚刚恢复,本是慵懒地披着外衣坐在罗汉塌上饮药等候的,若只是阿禾前来,他便无所顾忌了,不用费心思穿戴,因为可能随时还要躺下将养。谁知听闻太子一同跟来了,只能咬牙命宫人奉来衣冠穿戴整齐等候,为此,丹毓在心里记了太子一刀。

    他听了宫人禀报太子一出祈云宫便寻找苏姑娘去了,与苏姑娘在东山悬崖上独处了许久。他不是不明白太子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卫渊澈这般光明正大地与他较量。

    两人走上丹墀之时,他在祈云殿里便听闻他们的笑声了,两人言笑晏晏,阿禾的声音很小,生怕惊扰了他,卫渊澈的笑声不大,可那愉悦的嗓音实在过于刺耳,令他蹙眉。

    两人走入大殿之内,他盯着他们,见阿禾似乎瞬间敛住了笑,低下头来不敢与他对视。

    她在他面前都有些畏畏缩缩的,在卫渊澈面前便舒展自如,甚至与卫渊澈相处,都笑得也比与他相处的多,实在令他心头沉闷。而卫渊澈春光明媚,负手含笑与他对视的样子也不讨喜,难道在东山上吃了蜜了么?

    阿禾先行万福请安。卫渊澈也拱手见礼。

    丹毓沉沉扫了太子一眼,对苏青禾道:“阿禾,过来!”

    苏青禾只能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低声询问:“门主,您身子好些了么?”

    丹毓语气稍显柔和:“今晨你怎么早早离去,可是因为累极?”

    苏青禾悄悄回头扫了太子一眼,有些顾忌他在场,不敢与门主过分亲昵,便后移了一步道:“门主睡着了,属下不敢惊扰,便悄悄离去……”

    丹毓索性抓住她的手,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怎么还这般谨小慎微的,往后长安不在,怎么侍奉汤药?”

    苏青禾诧异地抬头,门主可没说过让她侍奉汤药啊?

    太子见两人一前一后,一进一退拉拉扯扯地令他头皮发麻,丹毓简直是无视他的存在啊,好歹他也是太子,而苏姑娘尚属清白之身,他怎么能这般唐突?难怪人家小姑娘怕他!

    眼见丹毓毫无松手之意,也没有让他就坐的意思,太子无奈摇头,兀自寻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了,并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企图引起两人的注意。

    苏青禾回头看了太子一眼,见他懒懒地坐在太师椅上,长腿伸直,一副站累了的样子,并不请自来到了茶水品茗。

    她赶忙抽出自己的手,不敢在储君面前继续唐突。而丹毓也终是放过了苏青禾,对太子说道:“太子午时才出,如今又入祈云殿找本座有何事?”

    太子从香茗中抬起头,端方笑道:“听闻门主身子好些了,便过来探望,毕竟本宫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探望门主的,岂能不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太子也很可爱的,你们说是不是?

    这一章我删删改改,废掉了好几千字了,可是还是很渣的样子,我卡文啊,觉得情节铺展不开,乃们又越来越沉默了,俺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42章四十二吃醋

    丹毓与太子心怀鬼胎,眼见太子装模作样,丹毓便也装模作样客气应道:“难为太子身为储君这般关心本座,令本座感激不尽,然而本座已无碍,多谢太子关心了!”

    言下之意,他已经没事了,太子既是奉命来探视,是不是可以告辞了呢?太子这般频繁地出入祈云殿,生怕别人不明白他的心思么?

    太子悠然放下茶盏,坦荡笑道:“既然门主已无碍,可见不需要苏姑娘照顾了。说来也巧,本宫此次拜访云岚山,除了奉父皇之命探望门主,还有一件事需与苏姑娘商量呢,既然门主无事,本宫是否可以借苏姑娘移步说话?”

    丹毓笑了,语气微冷,见招拆招道:“太子找阿禾有何事?”

    阿禾阿禾,叫得这般亲昵,也不嫌甜腻得慌吗?太子腹诽,脸上却笑道:“好歹苏姑娘曾在宫里住了一段时日,本宫与苏姑娘彼此皆有往来,自然有事情商量。”

    “何事?若真有事便在此地说开吧,阿禾是本座身旁之人,有何事不能经过本座?”

    太子真是被丹毓的话震得一抖擞,平日里看丹毓冷冷清清的,真的对一个姑娘动了心思便这么直白炫耀,似孔雀开屏宣示自己的主权么?说甚么阿禾是他身旁之人,真当苏姑娘是他的人了?可惜不过是他自己“想当然”,苏姑娘也未必真对他动心思呢。

    太子想起东山上与苏青禾的对话,复又心情大好,继续与丹毓纠缠:“门主这般约束苏姑娘,只怕本宫不好说话呀,毕竟这只是本宫与苏姑娘之间的事。”

    “你和阿禾能有什么事情,阿禾为本座的代理门主,有何事瞒得过本座?”

    “呵呵……那也未必,门主日理万机,难道本宫与苏姑娘研香,或一起上街听个小曲儿,也要经过门主么?”

    太子挑眉说得得意,既然丹毓这般挑开了话直说,他也宣示炫耀曾与苏姑娘的独处吧。可见也不是丹毓才能与美人相处的,阿禾可没有对他动心思。

    丹毓没听过苏青禾曾与太子上街这一茬,不由得眼神一沉,笑容皆冷了。

    苏青禾察觉出不对劲,她虽不明白太子为何把她与他的友好相处说得这般微妙,而门主为何斤斤计较不肯让她与太子独处,可她还是察觉出门主的不高兴的,便低声解释:“门主,属下乃是为了与太子研究苏家奇香,才一同上街观看西域舞女所使的屠红香的。”

    她可不是擅作主张偷偷与太子出宫玩耍,而是为了使命别有目的前去的。

    丹毓促狭一笑:“太子寻阿禾便是因为这一件事?”也不是什么神神秘秘的事情,卫渊澈非得故弄玄虚说得他与阿禾多么亲昵。

    太子轻咳,为了显示此事十分重要,便故意说道:“苏家奇香所使金玉丹与屠红香可不是人人都能碰得,稍加不注意便毁坏了香料,因此,本宫十分有必要与苏姑娘独处呢,门主也无别的事情,为何不能放人?倒显得门主小器了。”

    丹毓不以为然说道:“倒不是本座小器,实乃太子因此事寻找阿禾实在没必要,因为屠红香与金玉丹已被红鬼双煞夺走了,如今阿禾手中可没有东西与太子研究。”

    他本以为此话噎住太子,让太子知难而退,谁知太子有备而来,笑眯眯说道:“这有何关系?本宫研制香料时多备了几份,即便红鬼双杀拿走了,本宫手中可还有遗留的,想必苏姑娘也是十分欣喜,是么,阿禾?”

    太子故意把“阿禾”说得很亲昵,还挑了挑眉神色揶揄,分明就是要抢丹毓手中的东西让丹毓噎不下这口气。

    太子的话的确把苏青禾的心思引起了,她原先为红鬼双杀拿走了奇香而难过,如今听闻太子手中还有备份,不由得心思一动,双眼犹如见到了曙光瞬间亮晶晶的。

    可惜门主呵呵一笑,忽然霸道宣誓:“阿禾是本座的人,本座可不认为她有必要陪太子研究什么香料!白渊的请求,本座不会答应,便别费心思了!”

    一句话,把苏青禾的期盼打击了,也彻底把太子堵死了。

    丹毓实在懒得与太子计较了,他以前怎么没觉得白渊这么胡搅蛮缠呢,实在碍眼得紧!

    而太子也没觉得门主讨喜到哪儿去,丹毓就好像一只花孔雀,遇到别的雄孔雀便高高地把尾翅翘起,开屏开得极致灿烂生怕他人不知道他的美丽一般,他就是这么肆无忌惮地宣誓对苏姑娘的主导权,当真令人咬牙切齿!

    就在丹毓以为两人的较量到此为止之时,天不遂人意,长安忽然走进来请示:“门主,申时已至,您该用药了,不宜过于操劳!”

    所谓用药,可不是简简单单地喝药这般简单,因他中了苏蓉的暗器,伤在身上,须得脱衣敷药,此时便需要屏退所有人了。

    苏青禾见机会来了,便自个儿请示:“门主,便让属下陪太子走一遭吧,这一味奇香得之不易,属下只与太子稍去片刻,您用药之后便回,可以么?”

    她等着这一刻等了很久了,为了探求苏家的恩怨她必须把奇香研制出来,之前以为红鬼双杀把香囊拿走她错失了机会,没想到太子重新给了她契机她怎么能放弃?前一刻她不敢忤逆门主,便想着如何与太子约见,眼下长安走入给她离开的理由,再合适不过!

    太子也没想到会有此转机,与丹毓暗中较量可不仅仅为了苏青禾,当然最初因苏姑娘而起,然而眼见丹毓如此张狂霸道,他便忍不住要挫一挫他的锐气,没想到老天也帮他,太子忍不住呵呵呵地笑了。

    丹毓原先也没这般小器量,可卫渊澈笑得太过放肆,他忽然不想那么轻易随他的愿了,故意独占苏青禾道:“阿禾,你哪儿也不许去,便在此处替长安搭把手。”

    苏青禾很难为情,想辩解,可看到门主灼灼盯着太子,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便知门主心意已定,可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更改,她只能忍气吞声答应了。

    她真不知门主与太子怎么了呢,方才那一番话真是剑拔弩张,不就是她与太子研香么,两人怎么纠缠不休?真坏了她的好事,她可还想着为苏家查明原因呢!

    丹毓成功地把苏青禾拦下,硬是不让太子半分,即便他敷药之时也让苏青禾在旁侍奉巾栉汤药,寸步不离。

    太子百无聊赖地在祈云殿外欣赏美景,啧啧称奇,他真是第一次见识丹毓了,原来不论多大的人物小心眼起来可以比针孔还小!

    他守了一阵子,见苏青禾端着药罐子走出来,忍不住打量她。

    苏青禾关上门之后,回身撞见太子,惊奇道:“殿下,您还在此处,不回宫歇息么?”

    太子道:“门主的病情这般令人紧张,需要许多人伺候,本宫怎么能歇息?”实则他语气调侃。

    苏青禾却不知情地善良安抚:“有长安在,门主已然无碍了,殿下请放心,门主定会好转的!”

    太子笑笑,也不回应。

    苏青禾因要去取药,便告辞了。太子目光随着她移动了片刻,看着她走下九凤高台,宽袖飘飞,百褶裙曳地,曲裾裳完好地包裹她的身体更显得纤长婀娜。她极少穿女装,因此这道背影令他心头一亮。

    太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推门而入走进寝宫,恰巧长安收了医具打算离开,他便等着长安告退之后,大大喇喇地坐在罗汉床上与丹毓平起平坐。

    丹毓外衣刚刚穿上,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领口,垂眸俯视,表情平静,也不瞧太子一眼便沉冷说道:“白渊有何事?”

    太子捻起棋桌上的黑子摩挲打量,微微含笑:“趁阿禾不在,与子凤说说话。”

    “阿禾可不是你叫的,白渊何时这般不分情况?”丹毓揶揄,整理好了袖扣抬头瞥了太子一眼,神情自在。

    太子目含春光斜睨着他,轻轻把黑子一抛投入罐里:“我十分好奇……子凤何时对苏姑娘动了心思,又是怎么动的心思?”

    “恐怕与你无关。”

    “也是,与我无关,只是我每一次似乎都和你盯着同一位姑娘,实乃同病相怜……”

    “本座不害相思病,白渊,你若打阿禾的心思……”丹毓扬起唇角,眸光冷湛而犀利,“本座劝你趁早收了这条心思吧,阿禾是画扇门的人,也迟早是本座身旁之人。”

    “唉……”太子摇头叹息,干脆一把抓起罐子里的黑子,摩挲得咯吱作响,微微笑道,“子凤,往时我对你惺惺相惜,此时愈加地惺惺相惜了。君子坦荡,无需遮掩,你我对于苏姑娘可公平较量,然而本宫想说,阿禾并不合适你。”

    丹毓斜眼打量他。

    太子又道:“或许,你不能给她更好的!”

    “此话何意?”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与门主大战几回合之后终于摆到台面上较量了。

    我第一次写文男主男配能这么和谐地讨论一起看上的姑娘的,也是醉了。

    但也证明,门主和太子其实可以成为朋友,虽然有竞争但行为都比较坦荡,放里他们绝对组cp了。

    为啥之前经常露脸的小伙伴不见了,兔爷呢?我每天都想看到熟悉的小伙伴们在啊,这样才知道大家没抛弃我。。。。对手指。

    第43章四十三试探

    太子的手随意拨弄棋罐子里的黑子,语气亦如那动作一般闲散,只是随性地开口:“苏姑娘谨小慎微,极有自知之明,或许与她早年的经历有关。她虽然单纯懂事,可也并不是那么轻易相信别人,本宫对她稍示好意,她便疑狐躲闪,更何况门主你了。”

    他起身,远远打量丹毓搁在茶几上的狻猊香炉,那炉子鎏金镂空纹彩,缓缓吐出几缕香烟,袅袅升腾,为这宽敞的殿中增添一丝安逸,正是丹毓随身携带极少离开身旁的祁合香金炉。

    太子的眸光映着鎏金色,漆黑中亮点星火似暗夜里的孤星,璀璨而清亮,引人注目,他的思绪皆集中于那一双眼了,温润中而透着淡淡的敏锐。

    “这些年我虽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我想,你必定与常人不同。父皇亲手把画扇门扶持起,你缔造了它的辉煌,父皇又对你如此信任,你应当与父皇之间有什么协议。”

    太子并不得宠,甚至丹毓承旨的机会比他好多,皇帝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即便众位儿子里,庶子出身的九皇子也比他更得宠。可他提起这些事情并无多大情绪,没有不甘心,没有愤慨,好像权力在他眼里只是过眼烟云。他不会为了权力痴迷疯狂,但也不至于自暴自弃,因此这些年他肆无忌惮宠爱着郭云澜,可也不耽搁政务,在太子的职权上他一向做得自我而又极有分寸,也不失为一位特立独行的储君。

    丹毓虽不明白此人的心思,但有时候他也会对他流露出几分赞赏。

    太子对丹毓亦是如此,捉摸不透,可有时候又惺惺相惜。他转过身来语气颇为琢磨道:“门主的背后藏着一个很大的谜团,以至于你的种种言行皆惹人猜疑,我虽不知道你为何喜欢苏姑娘,但必定不简单的,从你把她带入画扇门起,便预示着某种目的,即便你后来……真的对苏姑娘上心了,可苏姑娘也不会相信……”说到此处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无法使她安定信任,又如何与她共度一生?”

    丹毓并不为他的打击所动,只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质问:“那么白渊以为,本座无法给阿禾的这些,你能做到?”

    太子苦笑:“苏姑娘避你,亦避我……但我不会强迫她,她若是不选择,我也不为难。”

    “这便是你与本座的不同了。”丹毓嘴角仍是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眼神颇为犀利。

    太子走向罗汉塌:“难怪苏姑娘近日有些变化,子凤如此怎么不另她迷茫?”

    “迷茫?”

    太子坐于罗汉塌之上,微微叹息,也不看丹毓,只望着远方的天光道:“你过分地接近她,只会令她惶恐不知所措,苏姑娘的反应可不像子凤想得这么明朗,她未必真的接受子凤了呢。”

    此话倒让丹毓沉默了,丹毓垂眸思索片刻,不再拿言语反驳太子,殿中难得地陷入片刻地平静。

    太子转眸望着他,微微含笑:“子凤啊,苏姑娘单纯,可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你说是么?”

    这话怎么听着有几分嘲讽和自得呢?丹毓随手拿起一旁的茶盏慢饮,老神在在,先把太子晾在一边,许久才慢悠悠开口:“白渊,若没有种种原因,本座定与你成为知己。”

    太子哈哈一笑:“即便真有种种原因,我亦可以与你成为知己啊!”太子以为丹毓想开了呢,不再像孔雀一样开屏处处彰显自己的能耐。

    谁知丹毓不为所动,抿了一口茶,把茶盏搁在桌上忽然说道:“你这样是无法讨得了女孩子欢心的。”

    太子此时若站起必被丹毓的话绊得一个踉跄,直摇头叹息:冥顽不灵,他与丹毓真是没话可说了!

    …………

    苏青禾不知两人在大殿中讨论得如此激烈,她奉了门主之命前去取药时,路过仕女馆,听着殿中的琴声有几分熟悉便驻足。

    自从沈屏走后她便极少往仕女馆走动了。这儿皆是京中的贵女,抱着学习的心态前来画扇门学艺,因身为特殊,画扇门特地建立仕女馆捧若上宾,仕女馆内紫气氤氲,随便一人皆可能是簪缨士族之女,这些女子有些是大家闺秀明理通达,但也有些娇生惯养娇生自持身份倨傲自负的,沈屏身为西席时就曾受贵女的刁难,苏青禾听闻了事迹便极少往仕女馆走动了。

    今日沈屏不在,按理,她即便路过仕女馆也不停留的,可今日难得地驻足听了一会儿,只因这琴声十分悦耳,音律耳熟,她应当在哪儿听过。

    琴声罢,仕女馆内走出来两人,苏青禾便抱着门主的药罐子低头走了,可是当她听到身后的说话声之后又忍不住回头。

    仕女馆内走出来两名女子,一名白衣披着雪缎斗篷的女子在前,一名青衣婢子在后,此时婢子问白衣女子可还要去飞天舞馆。白衣女子回答:“不必了,今日有些乏了,改日再去吧。”

    “姑娘,你不必在意他人的想法,更无需在意这些贵女的言论,九殿下待你还是不同的。”

    白衣女子苦笑,低头步下台阶,没有回应。

    苏青禾看着白衣女子,僵得离在当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怜香。

    白衣女子没看到苏青禾,正要往一条小径走去了。苏青禾迟疑片刻,最终上前道:“姑娘请留步!”

    怜香回头,十分疑狐。

    苏青禾走上前两步,站定在她面前:“怜香姑娘,你还记得我么?”

    怜香打量了她片刻,觉得她有几分眼熟,可不知在哪儿见过:“你……你……我们见过么?”

    苏青禾点头:“在金城公主府上,彼时我是男装打扮,你还记得么?”

    怜香细细盯着她,忽然想起来了:“你……竟是女儿身?”

    苏青禾点头:“那一日唐突了,没想到今日在此地遇见姑娘,幸会。”

    “可是,可是,姑娘我……我们认识么?”

    苏青禾有些心痛,自己的姐姐什么都不记得了,即便她站在面前也不认得呢,真不知这几年里她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又怎么到九殿下府上。

    画扇门仕女馆供仕女使用,往来这儿的仕女只有两个目的,若不是即将入宫选秀便是指盼着将来嫁王侯贵族,然而怜香这样身份的女子出入仕女馆,实属第一次,难怪怜香受仕女的排挤了。可是怜香好端端的为何入仕女馆学艺?

    苏青禾道:“怜香姑娘失忆了,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然而我们早年真的相熟。”

    怜香点头,却对陌生人犹有几分排斥,不知如何相与。

    “怜香姑娘几时来的画扇门,也是拜师学艺而来么,这一次呆到几时?”

    怜香礼貌性地回应:“今日才来的,可能小住几日便回去了。”

    “姑娘,你若是练不好名扬舞只怕九殿下不让您回去呢。”丫鬟撅着嘴劝道,有些担心,因为她家姑娘懒散,受不得几句冷言冷语就走了,也不去飞天舞馆,如此下去几时才能练到好呢?画扇门在高山上,不适应的人水土不服,一点也不好呆呢。

    苏青禾知道名扬舞是西域舞女擅使的舞蹈,画扇门里也有西域天女,舞艺高超,怜香来此地是对了,然而怜香为何要学名扬舞?

    “姑娘学名扬舞有何用处呢,我倒是认识一位舞艺极好的西域天女,若不介意,我可帮忙姑娘引荐一番,也不必呆在仕女馆里?”

    怜香摇头拒绝了,柔声细语道:“多谢姑娘好意了……怜香并不需要,怜香告辞了!”

    她走了,小丫鬟极不满地撅着嘴,十分不情愿。

    苏青禾更疑惑不解,直至墙头上传来几声嘲讽:“一个婢子也出入仕女馆,未免有些无自知之明。”

    “那是九殿下安排的。”

    墙头上,仕女馆二楼有两名执着团扇的贵女闲聊。

    “九殿下为何作此安排?”

    令一人掩嘴轻笑,凑近倨傲少女的耳朵低语。

    倨傲少女立即停了团扇瞪眼道:“九殿下怎么把她送来仕女馆?一个玩物,脏了大家的眼儿!”说罢,便快速挥舞团扇离开了,生怕多看怜香一眼都肮脏不堪。

    苏青禾皱了皱眉,十分疑惑,不知道怜香怎么了,但也提心吊胆。九皇子既然已经收留了自己的姐姐,为何不好好收着还要送来仕女馆,难道还有别的安排么?可是九殿下能给怜香安排什么,为何要学习歌舞?

    她回头瞧了怜香一眼,愈加瞧出怜香身影落寞,必然有事,苏青禾更加担心了,改日她一定要找怜香试探清楚。眼下她持着药罐子,先回祈云殿吧。苏青禾便心事沉沉地走了。

    她回了祈云殿,很意外,太子已经走了,长安也不在,唯有门主盘腿坐在罗汉榻上清修。

    苏青禾担心自己来得迟了,让门主久等,眼下门主又闭目养神,她不知是否该打扰,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等候。

    丹毓许是察觉到她来了,眼不睁,悠然说道:“阿禾来了?”

    苏青禾愣然道:“是的,门主,属下回来了。”她回答得小心翼翼,还生怕他责怪了她。

    丹毓蹙了蹙眉,心想太子说得果然是对的。心中叹息,便收了动作,双腿放下罗汉塌。

    苏青云以为他要穿舄,便上前搁了药罐子低头上前伺候。丹毓捉了她的手:“阿禾,别做那些,你在本座面前便无需做那下人之事。”

    苏青禾愣然不解,丹毓拉了她一同坐到罗汉塌之上,揉着她的小手:“为何去了这么久?”

    苏青禾真以为他要责罚她了,便低头小声解释:“路过仕女馆,听那琴声甚为动听,便驻足了片刻。”

    丹毓拢了拢她耳际的发,声音低沉而轻柔道:“你怕我?你怎么还是那么怕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太子与门主论泡妞的技巧。

    唉,门主现在也挺捉急的,想着要不要再强势一点直接把阿禾收了,阿禾会不会就开窍了,还是真的像太子一样温吞吞地展开温柔攻势捏?

    明天是周末了,终于可以好好想着怎么展开后面的剧情了,其实后面才是大戏,现在一直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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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一定无法想象,发完这章我就要百米冲刺出门上班,写文太耗费时间精力了……

    第44章四十四自由修文

    丹毓拢了拢她耳际的发,声音低沉而轻柔道:“你怕我?你怎么还是那么怕我?”

    门主近在咫尺,气息带着淡淡的药味拂过她的脸颊,令她面颊发痒,殿中烛火昏暗,以至于他的半边阴影垂到她的身上,她感觉到他的高大,正似树包裹着她,让她无处可逃。然而她又有些抗拒这样的亲近,原先她对门主还有一点期待,可如今只是不安居多,或许源于她内心深处的不自信,或许源于苏蓉的话语,她觉得她与门主不该如此,真的不该如此。

    苏青禾下意识地抗拒了,收回了手。

    丹毓紧紧扣着她,忽然皱了皱眉:“阿禾?”

    他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拒绝他了,每一次他稍加亲近她便退缩,这一日愈加明显,令他不悦。他原以为她是个乖巧的姑娘在,只要他哄着她,她便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了,然而今日他才发现她不是,她的意志很坚定,原来他不曾改变过她的想法。

    苏蓉的话成了一道鸿沟,隔在他和她之间了,这种感觉丹毓并不喜欢,他第一次体验到了担忧,之前二十几年任何事情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从不会担心,然而如今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娘,他竟然不安起来。

    苏青禾低着头,语气轻轻地,柔柔地说道:“门主,属下并不是怕你,属下只是有些不明白,您为何对属下如此……属下只是一个平凡的姑娘,平凡得不足以引起门主的关注,然而门主这般……着实令属下不安。”

    自从苏蓉陡然出现后,这一天一夜她想了很多,她并不是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姑娘,有些话她觉得说清楚比较妥当,否则一直耿耿于怀。

    丹毓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苏青禾鼓起勇气望着他,杏眸里泛着浅浅的、湛亮的水光:“门主对属下照顾,属下感激,可若前门主是属下的父亲,恐怕属下是难以承受门主的这份好意的……”

    “苏蓉的话对你有影响了?”丹毓质问。

    苏青禾只望着他,不答。

    丹毓黯然松开了她的手,果然太子的猜测都是对的,他还是不太了解这个姑娘,即便他已经关注了她两年,可事实上他也并未真正了解她,之前他太过盲目自信了。

    “不论属下是谁的子女,是苏家的,还是前门主的,属□上都背负着仇恨,灭族之仇不报,实难安心。”

    丹毓嘴角一弯,含着很淡的薄凉的笑:“若你真的是前门主的女儿,你将对本座怎样?”

    苏青禾忽然离了罗汉塌,跪在地上。

    她虽不是那么有能力,可她也是有骨气的姑娘,若她真的与丹毓隔有杀父之仇,她恐怕也不能与丹毓在一起了。虽然她不明白门主为何忽然对她这么好,而她也曾对门主怀有朦胧之情,倘若那真的是爱情,在这种情况下来了,她恐怕也不能接受,然而将来她将对门主如何,她不敢去想……

    丹毓叹息,伸手抚上她的耳际,拢着她的发:“阿禾,前门主是病死的,如音因他的死而跳崖于玉壶潭之内,前门主的死多多少少与本座有关系,但并不是本座害死他的。当年本座入画扇门便是为了继承门主之位,这是陛下的意思,前门主多少有些不甘心……每个人都有秘密,为了打开你的心结,本座只能说这些,不知你明白与否,也相信与否?”

    苏青禾抬起头来,双目慢慢的,而有些不敢触碰地,但又小心翼翼对上丹毓的眼,她见门主平日里清冷的表情难得显露出温柔,一双凤眼也怜悯宠溺。便是这样的表情,有时候会让她怀疑是爱情,然而她不敢多想,有时候也会揣测这样的柔情只是假象。

    “门主当初为何选我入画扇门?许以五年的条件真的只是让我做您的傀儡,而没有别的目的?”

    恐怕此话才是她的关键之语吧。丹毓虽然并不喜欢她的小姑娘多想,然而她存在这些疑虑是正常的,她肯于对他说出真心话,也是对于他的信任?

    他的手仍是轻抚她的脸:“因为本座不方便出面见许多人,而你……五年后将替本座完成一件大事。”

    “是什么事情?”

    “阿禾,你不应该再问了。”

    苏青禾见门主浅浅的柔波里有几许冰冷,便失落地低下头。

    丹毓起身下了罗汉塌,半蹲在苏青禾面前,语气放轻放柔:“本座明白你心头的顾虑,你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想知道本座是不是利用你,想为苏家复仇?”

    苏青禾低着头完全不敢回应,然而她无法掩饰自己的表情,她的表情明显默认。

    丹毓说道:“四年前把你引入画扇门,本座的确有所企图,但是你也明白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儿饼,因此本座也许你承诺了,四年后本座因你而心动,这是始料未及的,因此本座的想法也有些改变。”

    苏青禾眼神慌乱,头压得愈低,不知是因为丹毓的有所企图,还是因为他说她为她而心动。

    “本座要做的事情,不会改变,然而因为你,本座不会令你受伤害。这些日子本座对你的种种示好不是因为别有目的,而只是因为本座想对你好,倘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动了,便本能地亲近她,想要与她接触更多,并也不想她惶恐远离。你明白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了,柔得就要滴到她的心里。

    苏青禾脑子乱乱的,还是不知道如何回应。

    丹毓又笼着她的发顶:“你让我怎么做才好呢,用力了怕你疼,抓得轻了,怕你走了,也不知你可否体会到我的用心?”

    苏青禾迟疑了片刻,抬起头道:“门主,你的计划不会改变,那么这段时间是否仍安排我寻找苏家的奇香?”

    “是的。”

    “门主,我想离开画扇门一段时日,或许我真的能为你找到奇香。”

    “你想怎么做?”

    “随太子离开……”顿了一下她又补充,“我要见简云。”

    听到简云二字,丹毓的眼眸微眯,忽然不可捉摸起来:“是简臻,还是简云?”

    “简云。”苏青禾很肯定。

    丹毓沉默片刻,慢慢撩着她耳际的发,言语亲昵:“何时回来?”

    “找到苏家奇香便回来。”

    “你出去可是顶替本座的身份。”

    “属下会注意。”苏青禾保证,然而又恳求,“门主,让沈屏回来吧,他能帮我,属下已经习惯了有他在旁指点,有他在,属下动作会更快些。”

    “当初让沈屏离开便是见你太过依赖他了。”丹毓的话语里有小小的不赞同,但见她恳求的眼神,他又笑了,心道自己怎么跟一个小姑娘置气,便说道,“这一次准了。”

    苏青禾眼里才有一点点欣喜。看到她的神色,丹毓便满足了。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姑娘,并不奢求太多,因此其实也好哄,他享受他带给她的愉悦。

    “那你还怕我么?”丹毓挑眉,开条件似的询问。

    苏青禾想了想,摇摇头。

    “门主亲近你,你会躲么?”

    苏青禾不知他指的亲近是哪一种亲近,歪着头想了想,又怯怯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丹毓双手抚摸上她的侧颈,固定着她的头,慢慢低头凑近她。苏青禾脖子僵硬了一下,低声道?br/>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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