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样做,岂不让天下人失望啊!这庙宇是郑国所有人的庙宇,不是我们一家的庙宇啊!再说,我们都是本乡本土的人,留点情面吧!”
民众见状,纷纷叫道:“这是我们大家的庙宇啊!为官一任,应该造福一方,何况还是本乡本土的人呢!”
官蛭对众人高声吼道:“颖考叔身居郑国高官,除了带回一个破庙,给阳城带来了什么?给颍谷带来了什么?”
一些长者相继说:“那是颖考叔为官清正啊!这庙宇是颍谷人最大的财富啊!它是颍谷人的骄傲!”
官蛭不由分说,对兵士们喝道:“还不动手干什么?快去抄家!撤庙!”
颖孟、颍考伯和颍梁见状,赶忙拦在庙门口,组chéngrén墙护庙。官蛭大声喝道:“你们居然抗税,反了不成!给我抓起来!”
士兵们于是去抓他们三人。颖孟气急了,立即跑回庙里,取出颖考叔遗留下的佩剑,左手拿剑鞘,右手拿利剑,站在门口扬起利剑说:“你们敢进来,我就与你们拼了!”
兵士们吓得纷纷后退。官蛭愤怒道:“快将那反贼砍了!”
民众吓得退散开去。
于是兵士们蹑手蹑脚地向前,有个兵头眨着眼撅着嘴示意颖孟快逃,可颖孟气愤极了,却做出拼命的架势。颍考伯和颍梁见状,立即将颖孟往庙里推,颍考伯叫道:“侄儿快逃命吧,你是颖考叔一根独苗啊!快逃吧!”
颍梁也推他说:“兄弟,快逃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颖孟于是从庙子后门奔逃。兵士们抓的抓人,追的追,只因追兵还是怀念颖考叔,只是假意追赶,让颖孟故意逃脱了。
于是官蛭下令将颍考伯和颍梁抓起来,然后抄家撤庙。颍考伯妻子陈氏见势不妙,赶快叫儿媳申氏带着孙子颍梁子回到申国娘家去了。
陈氏叙说完,抹着眼泪说:“我丈夫和儿子至今还关在阳城,不知道还能活着出来不!”说完失声痛哭起来。
高帅安慰说:“大嫂,不要过于伤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
高帅说完,起身走到颖考叔塑像前噗通一声跪下流着眼泪说:“尽管我知道我不是颖考叔,但我深深感到你的灵魂在我心中。你虽然有幸遇到郑庄公施展了一些才华,但你没有实现你心中的真正抱负。你为国尽忠,英年早逝,忠孝友三全,堪称世人楷模。可是,你睁眼看看如今的郑国,小人得志,贪官风行,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我为你感动,也为你惋惜,为你落泪!”说完伏地痛哭起来。
陈氏见状,赶忙来安慰高帅说:“兄弟,你怎么如此伤心呢?快起来,你吃点东西吧!”
高帅抹着眼泪,从怀中摸出一包碎银递给陈氏说:“我还要赶路,饭就不吃了,谢谢大嫂好意!我与颖考叔还有──还有些交情,这点碎银算是我求大嫂代我为他烧香!”
“这如何是好?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陈氏感动得要下跪。高帅赶忙将她扶起来。她接着说:“实话告诉你吧,前不久,颖孟回来了一趟,丢下一包碎银就走了,生怕官兵来抓他。可惜……”
高帅问:“可惜什么?”
陈氏说:“可惜我把那包银子送给了官蛭,可他还是不答应放人,只是答应饶他们暂时不死。”
高帅说:“大嫂别傻了,官蛭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少许银两如何能打动他。请大嫂放心,我尽量想法救出你的丈夫和儿子!”
陈氏地点头抹泪说:“你人像颖考叔,心也像他,你莫不是一个活神仙啊?让我跪下三拜!”
高帅赶忙将她扶起来说:“大嫂不要这样,我只是一个巫师,我受不起!”
说完他转身走出庙子。陈氏目送着他,对自己说:“莫非是颖考叔显灵了!”
高帅走出颖考叔庙,萧瑟秋风刮起许多灰尘和落叶,感觉有些冷,于是裹着衣服,加快步伐,想赶到颍谷镇上歇息。快走到镇上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英俊青年从田野稻草堆中钻出来。那青年个子瘦高高的,青sè发亮的头发有一尺五长,扎着一根彩绸;单眼皮,面部轮廓分明,眼里发亮;穿着蓝sè衣衫,怀里抱着一把佩剑;剑鞘上插着一根稻草结,分明是要卖那佩剑。他一边拍理着身上的稻草,一边向高帅叫道:“巫师请留步!”
高帅看他有点像颖考叔,猜到他可能是颖孟,于是等他过来。
那青年走拢说:“巫师:能买下我这把剑吗?这是祖传的宝剑。”说完将宝剑递给高帅。
高帅接过剑一边看,一边问他:“这是颖考叔的剑啊!你莫不是颖考叔的儿子颖孟?”
他惊奇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高帅说:“我是从你伯母哪里打听到的。”
颖孟说:“你是谁,怎么像我父亲?”
高帅说:“我──我姓高,大家叫我高巫师,云游各地,以前和你父亲有一定的交情。我和你父亲长相相像,好多人以为我们是亲兄弟呢!”
颖孟说:“喔,我明白了!那我叫您高叔,求高叔买下我的宝剑吧!这宝剑是我父亲遗留下来的,是郑庄公所赐,上面刻有‘寤生赐颖考叔’字样,还可以避邪!”
高帅问:“既然是父亲的宝剑,为什么要卖掉?”
颖孟摸着脑袋傻笑着说:“我想把它变成钱去救人。”
高帅说:“是不是想救你的伯父和堂兄?”
颖孟说:“是的。”
高帅说:“你这两年在哪里度过的?”
颖孟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怕被官兵发现,我们到僻静的地方说吧!”
高帅说:“好吧,我们到你刚才那草堆边慢慢聊!”
于是他们走到草堆边,扯些稻草坐下。高帅将巫师箱打开取出些干粮和牛肉分给颖孟,又取出水袋,二人一边吃一边聊着。
颖孟吃了两口说:“我逃出去后,在嵩山躲藏一段时间,然后就到新郑找我外公高渠弥。我去时,可他带兵和鲁军联合讨伐宋国去了。我追寻而去,听说他们又到宋国雎阳打仗去了。我追到雎阳,忽然听说郑国一个将领被宋军南宫长万活捉了,我以为是我外公,不敢去直接去军中打听,害怕两边的兵士都会把我当逃兵或当壮丁抓起来,只好昼伏夜行,向一些村民打听。不久,我听说郑军原繁将军和鲁将秦子、梁子,三将齐上,把宋军将领猛获活捉了,最后交换了俘获的将领。结果我打探到,我外公没有被俘,被俘的却是檀伯。”
高帅递给颖孟水袋说:“喝点水慢慢说。你最后见到高将军没有?”
颖孟喝了一口水说:“没有见到。”
高帅问:“为什么?”
颖孟说:“雎阳战役还没有打出胜负,他们突然转移到纪国去了。”
高帅说:“纪国在齐国东边,怎么到纪国去了呢?”
颖孟说:“齐国先君齐哀公因纪国先君诽谤,被周王烹煮杀害,以此为借口,齐国联合宋国、卫国、燕国讨伐纪国。于是纪国就向鲁国、郑国求救。”
高帅问:“卫国国内十分混乱,怎么会参战呢?”
颖孟说:“听说卫宣公死后,由公子朔继位,称卫惠公。卫国只援助了兵车二百乘,没有派兵直接参战。于是,齐燕宋三国和郑鲁纪三国在纪城混战一场,互有胜负,最后都撤兵了。”
高帅说:“真是一场六国混战啊!你最后回到新郑没有?”
颖孟说:“我回到新郑时,正遇到宋国纠合卫、齐、燕、陈、蔡五国联合讨伐郑国,将新郑围得水泄不通。据说有一支宋兵由西南小门攻进了太庙,抢走许多贵重的东西。”
高帅说:“六国伐郑,没有诸侯帮助郑国吗?”
颖孟说:“好像没有听说。”
“唉,中原真是乱成一锅粥了啊!若当年郑庄公能采取你父亲提出的‘中国之道’策略,哪有今天的悲剧!”高帅叹息道,然后又问:“齐国一向和郑国很友好,怎么也参与讨伐郑国呢?”
颖孟说:“齐国对郑昭公(公子冯)比较好感,而对郑厉公篡位很不满,再说他又是宋国武装扶持的,就更加不满了。”
高帅问:“新郑被攻下来没有?”
颖孟说:“我从新郑来颍谷的时候,六国还在攻打新郑。”
高帅说:“那我们到新郑去看看。你在这你躲两天,我去找人做一套巫师服,你扮成我的徒弟。”
颖孟说:“好,听高叔的。”
于是高帅独自向颍谷镇上走去。
不知他们到新郑如何,请看下回。
033回祭足杀婿
几天后,颖孟装扮成高帅的徒弟,背着巫师箱,跟着高帅向新郑赶去。因局势混乱,他们只好徒步走乡间小道,迤逦来到新郑西郊。他们四处打探,才知道六国最终没有攻下新郑,只好在城外大肆掠夺一番,各自班师回国。
这正是下午,只见新郑城下,秋风萧瑟,尸横遍野,水田殷红,惨不忍睹;无数人戴上口罩掩埋尸体,散撒石灰,到处是扑鼻的恶臭;苍蝇呜呜乱飞,随便伸手就可以抓到几只;老鼠似乎赶上了它们的盛世,个个欢欣鼓舞,吱吱欢叫不已;一些人趁机到处shè杀硕鼠,吓得老鼠到处乱窜。
高帅和颖孟掩口进入城里,只见街市萧条,乱七八糟,到处能看到吊丧的情景。东拐西拐,他们来到高府门前。颖孟怕他们不认识,将巫师帽摘下来揣在怀中,叩开大门,进入大院,引着高帅进入高堂。高渠弥的夫人魏氏已经五十多岁了,发髻花白,坐在椅子上看到外孙儿来到,喜泪纵横,伸出双手迎接道:“我可怜的外孙儿啊!”
颖孟扑过去跪下抱住她双脚叫道:“外婆!”
二人相互问候一阵,颖孟站起来介绍说:“外婆,这是高巫师,是他一路帮助,我才顺利来到的。”
魏夫人惊奇地说:“这不是你父亲颖考叔吗?怎么变成了巫师?”
颖孟解释说:“他是高巫师,只是与我父亲相像。”
“长得好像哟!快请坐下!”魏夫人说。然后对伺女说:“快上茶,再端出些小吃先让他们填填肚子,等会在吃晚饭!”
颖孟问魏夫人:“外公呢?”
“我在这里。”忽然门外走来高渠弥,身穿朝服,头发雪白,面sè暗红,jg神矍铄。他高兴地说:“我刚从朝里回来,快让我看看外孙儿!”
颖孟回头一看,赶忙扑去跪下抱着他双脚哭道:“外公啊!我找您找得好苦无啊!”
“好好好,别哭了!你的情况我知道了。”高渠弥安慰他说,然后看着高帅惊奇地问颖孟:“这莫不是料事如神的高巫师?”
颖孟站起来说:“外公:我和高叔一起从颍谷来的,是他一路掩护我,我才顺利到达新郑的。”
于是大家相互问候一阵,然后分宾主坐下。
魏夫人见状,立即起身到后去了。高帅问高渠弥:“高将军jg神矍铄,看起来在新君子突身边,还chun风得意吧!”
高渠弥摇头说:“眼下秋风四起,哪有什么chun风,更谈不上得意了!自从六国讨伐郑国,新君子突除了信任雍纠,其他大臣都不太信任,我哪能chun风得意呢?”
高帅问:“新君子突全靠您等扶持,怎么连你也不信任呢?”
高渠弥说:“别说我是掌兵权的,就连不掌兵权的祭足大夫,也因权力太大引起他的不安。”
高帅拿着鹅毛扇说:“新君多靠祭足帮助才得以即位,怎么连祭足也不信任呢?”
高渠弥说:“六国围攻新郑,新君子突要逞强出城迎战,祭足坚决不同意。为此,新君子突就对祭足很不满,加上有雍纠挑拨离间,新君觉得祭足牵制了他,所以,最近军政大事,新君往往和雍纠商议定夺。”
高帅说:“雍纠是祭足的女婿,雍纠得宠,还不是等于祭足得宠。”
高渠弥摇头说:“这个说不准。”
高帅说:“颖孟的伯父和堂兄至今还关在阳城,高将军可否营救?”
高渠弥叹息道:“唉,我前段时间忙于打仗,没有时间过问此事!最近我求雍纠,可他推口说,抗税是重罪,要向新君子突请示了才能决断。我怕为此引起新君子突不满,就没有多说。我打算给雍纠送些东西再看看。”
高帅夹着鹅毛扇顶礼道:“高将军:这大可不必。”
高渠弥问:“为什么?”
高帅站起来说:“其一、雍纠志在获得大权,必将排挤祭足和您。你若向他行贿,他将趁机抓住你的把柄而将您铲除。其二、据我推断,雍纠不久将与祭足出现你死我活的斗争,雍纠厄运很快将到,到时再求祭足不迟。”
高渠弥笑道:“这只能让事实证明。那你们就在我这里安顿下来,我们一起等着瞧。”
颖孟高兴地拍手说:“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却说六国联军围攻新郑时,郑厉公要从东南小门出击宋军,以挫其锐气。祭足劝阻道:“主公万万不可出城迎战!六国联军虽然势不可挡,但新郑城高池深,我们的军队足以抵抗。若抛弃城池而去迎战,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郑厉公只好愤愤作罢。
不久,一支宋军用火攻烧毁东南小门,一时攻入城内。郑国太庙正处于东南小门附近,宋军攻入太庙,掠走一些贵重物品败退出城。郑厉公见太庙被掠,跪地哭道:“太庙被掠,我哪有脸见祖先啊!”并在心里说:“若不是祭足阻拦我迎战宋军,宋军哪能如此猖狂!有祭足一天,就没有我施展拳脚的一天;此人不除,难消我恨!”
第二年chun三月,周桓王病死,世子佗继位,称周庄王。郑厉公准备赴周吊丧,想趁此机讨好周庄王,谋个周朝卿士爵位,利用王权弹压诸侯。祭足劝阻说:“周郑矛盾深沉,先君几代对周朝立有大功,结果郑庄公两次受到侮辱,被赶出周朝。而您对周朝没有一点功劳,去了只会自讨没趣。再说,先前周郑交战,祝聃shè中周桓王的肩膀。虽然事隔多年,但周朝不会忘记这件事的。因此,主公若去吊丧,只会自取其辱。”
这本来是好心劝阻,郑厉公却很不安逸,嘴里说:“好好好,寡人听你的就是了!”而内心却说:“你这老不死的东西,老是阻拦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天,郑厉公与雍纠在御花园chun游。郑厉公看见chunsè融融,鱼儿悠游,百鸟飞鸣,摇头哀叹道:“要是我是ziyou自在鸟儿该多好啊!”
雍纠对郑厉公察言观sè道:“此时chunsè融融,鱼儿悠游,百鸟飞鸣。主公贵为诸侯,怎么会有如此哀叹呢?”
郑厉公说:“鱼儿悠游,百鸟飞鸣,ziyou自在,不受任何约束。寡人反不及鱼鸟,岂不哀哉!”
雍纠使出讨好眼神说:“主公的心思我明白了!”
郑厉公问:“你能明白什么?”
雍纠谄笑道:“束缚主公翅膀的,莫非就是那个大权在手的人么?”
郑厉公沉默不语。他环顾四周,挥开内臣,走到僻静处问雍纠:“若在忠孝之间,二者必居其一,爱卿怎么办?”
雍纠跪下说:“我是主公的臣子,只要忠君,舍弃孝道。主公如此重用我,我当为主公肝脑涂地!有何难事,主公交付给我,我当拼死效力,绝不有半点含糊!”
“爱卿请起来说话!”郑厉公说着将雍纠扶起来说:“爱卿却是他的爱婿啊!难道……”
雍纠说:“我是他的女婿倒是不假,但从来没有获得他的喜欢。我和祭姬结婚,其实是宋庄公逼迫的,并非出于祭足的真心。祭足每当提到旧君子忽,总有怀念之情。其实祭足早有让公子忽复辟的愿望,只不过是害怕宋国武装干涉,暂时不敢妄动罢了。”
郑厉公将雍纠扶起来说:“你若杀了他,你就坐他的位置,但不知有何良策?”
雍纠说:“前不久东南民巷被宋军摧毁,居房还没有修复。主公派人修整民房,再派祭足去慰问居民,我趁机在那里设宴招待他,用鸩酒毒死他。”
郑厉公高兴道:“好,这计策很好,就这么办!寡人再派一些人手接应你,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哈!”
雍纠再次跪地道:“遵命!”
当天傍晚,雍纠回家。他的妻子祭姬伺候饮食,发现雍纠端酒有些颤抖。雍纠的眼sè也躲躲闪闪,前言不搭后语,斟酒心不在焉,把酒流得满桌都是。
于是,祭姬问他:“今ri朝中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雍纠闪烁其词地说:“没──没──没有什么大事。”
祭姬给他碗里夹一夹菜说:“知夫莫如妻,看你今天的神sè,我早就猜到了几分。今ri朝中,没有大事才怪!夫妇本为一体,应该知心知底,有什么事情,彼此不该隐瞒啊!”
雍纠yu言又止地说:“这──这真没什么大事。”
祭姬生气道:“既然你不愿告诉我,那今晚你就别想碰我哈!以后也休想!”说着起身要离开。
雍纠赶忙拉着她手说:“好好好,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过我得问你,无论遇到任何事,你是否跟我一条心?”
祭姬挣脱他说:“懒得理你,夫妻不同心,还有谁跟你同心!”
雍纠说:“那好,我就实话告诉你:君侯想派你父亲到东南民巷慰问居民,到时候,我在那里设宴招待你父亲,就是这个事情。”
祭姬说:“你宴请岳丈,何必要到那里去?”
雍纠不耐烦地说:“这是君侯的命令,你不必多问!”
祭姬怀疑,感觉出了什么,就假装不在乎地说:“好好好,我不问了,我们好好喝酒,喝高兴些,等会好玩个痛快,争取给你怀个胖小子。”
雍纠揽着她高兴道:“好好好,我们喝个痛快!”
于是祭姬将雍纠劝醉,扶他到床上躺下。等雍纠酣睡的时候,祭姬突然问道:“君侯叫你杀祭足,忘了没有?”
雍纠迷迷糊糊地说:“不会忘的。”说完翻身又睡着,打着母猪似的鼾声。
第二天早上起来,祭姬站在床边推醒雍纠说:“你想杀我父亲,我已经知道了!”
雍纠揉着眼睛说:“没有的事。”
祭姬说:“昨晚你酒后吐真言,休要瞒我!”
雍纠打了一个呵欠说:“真没有此事,我为什么要瞒你呢?”
祭姬说:“我已经嫁给你,应当顺从夫君,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呢?说不定我还会帮你一把呢!”
于是雍纠坐起来,低声说:“这是君侯的命令,要我用鸩酒毒死他,然后叫我做上卿。这牵涉到我们是否大福大贵,你千万要保密哈!”
祭姬说:“这是当然。但我担心他行动不定,万一到时候他不去,那不是白忙乎!不如我先回一趟娘家,见机行事,怂恿他按期前去,这样要稳当些。”
雍纠高兴道:“这才像我的好妻子嘛!这件事办成了,我做了上卿大夫,你就是上卿夫人,贵不可言啊!”
祭姬假装高兴道:“那是当然!”
于是祭姬立即收拾行装乘坐马车回娘家。走到大街上,她忽然冷静下来,显得很矛盾:到底是帮丈夫呢还是帮父亲?想了一阵,没有一个主意。于是她对车夫叫道:“请停一下!”
车夫停车问道:“夫人做什么?”
祭姬一手捂住额头说:“我突然有点晕,停一下,我好像忘记带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让我想一想!”
这时,只见一个高个子巫师,一手拿着算命旗帜,一手拿着鹅毛扇,向祭姬车边走来,喊道:“yu知富贵贫贱,吉凶祸福,一卦便知!若是不准,分文不取!”这个巫师就是高帅。
“既然遇到算命的,何不卜一卦看看。”祭姬心想,于是向高帅招手道:“请巫师过来!”
高帅走到车边问她:“夫人要卜卦吗?”
祭姬说:“是的。”
高帅问:“想预测哪方面的事情?”
祭姬说:“我想预测婚姻。”
高帅摸出五十根蓍(shi)草,取出一根,然后递给祭姬,吩咐道:“夫人请把蓍草捧住默念婚姻的事情,然后随意分成两把,最后递给我计数。”
祭姬虔诚地捧着蓍草默念一阵,然后随意分成两把,交给高帅计数。类似这样进行了十八次,才占得一卦。
高帅收起蓍草说:“夫人占得本卦为水地‘比’,第一爻(yáo)和第二爻为动爻,由y爻变成阳爻,因此,之卦为水泽‘节’。”
祭姬问:“比卦怎么理解?”
高帅说:“比卦的上卦为砍卦,象征水;下卦是坤卦,象征土,好像水与土关系。水与土相处若要吉利,彼此都不能乱来,否则将遭灾祸。”
祭姬说:“大师请说详细些!”
高帅扬着鹅毛扇说:“比卦,一般象征人际关系,好比水与土相处的情况。水与土相处,就好比妻子与丈夫相处,本该是一条心的。但是,若土质变坏了,好比丈夫失去了天地良心,那妻子就不应当与丈夫一条心了,否则将遭到灾祸。相反,若水质变坏了,好比妻子失去了天地良心,那丈夫也不应当与妻子一条心了,相反也要遭到灾祸。”
祭姬问:“节卦又怎么理解?”
高帅说:“《易经》说:‘节:亨,苦节不可,贞。’占得节卦,若要吉利,非苦守贞节不可。由此看来,夫人似有守寡的不幸啊!”
祭姬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大师指点!”于是付给高帅一点碎银,然后叫车夫继续前行。
高帅看着祭姬前行,将额上头发捎了一下,微笑点头,边走边说:“yu知富贵贫贱,吉凶祸福,一卦便知!若是不准,分文不取!”
祭姬回至娘家,与她母亲寒暄一阵,然后问道:“母亲:父亲和丈夫,哪个最亲?”
她母亲说:“都亲。”
祭姬又问:“两个亲情谁浓厚些?”
她母亲说:“父亲要浓厚些。”
祭姬问:“为什么?”
她母亲说:“未嫁之女,丈夫没有确定而父亲早已确定;已嫁之女,可以再嫁而没有再生。与丈夫相处只是人伦关系,与父亲相处却是天伦关系,丈夫的亲情怎能大过父亲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母亲无意的话,却点醒了祭姬。于是祭姬突然跪在她母亲脚边,眼泪直流,望着她母亲说:“我现在为了救我父亲,顾不得丈夫了!”说完埋头在她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她母亲惊奇地摸着她头问道:“乖女儿今天怎么了?”
于是祭姬流着泪,把雍纠毒杀祭足的y谋全部告诉了出来。
她亲母听得目瞪口呆,听完后立即与祭姬抱头痛哭道:“我的女儿真是命苦啊!竟然嫁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
当晚,祭足回来,她们将雍纠的y谋说了一遍。祭足听了愤怒道:“这个东西真不是人!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善良之辈,只是迫于宋庄公逼迫,才将女儿许配给他。他不感恩且罢了,居然要谋害岳丈,真是天理难容!幸好我女儿知孝道,明是非,否则,我们一家就完了啊!”
祭姬说:“我之所以痛下决心,除了母亲点醒,还获得一个巫师提醒。”
祭足问:“那个巫师是不是有点像颖考叔?”
祭姬说:“父亲一说,倒使我想起了,他真像颖考叔呢!”
祭足说:“你们不要外传,到时我能化解。”
这天上午,祭足带着钱粮来慰问居民。他派一个名叫强鉏(chu)的心腹头领,带领十几个勇士,暗藏短剑跟随;还派公子阅带领一百多府上兵士,伪装成居民潜伏在附近。祭足走到东南民巷,雍纠前来迎接,请祭足中午赴宴。
祭足慰问结束,中午十分,走进席间坐定,看着丰盛的酒宴,对雍纠说:“我为国家奔忙,理所当然,何必如此破费?”
雍纠狡黠笑道:“此处满目疮痍,但chunsè不错,所以备下酒宴,略表慰劳心意,也尽女婿一片孝心。”
说完,雍纠走到祭足座位边,提起茶几上的酒壶,给祭足酒樽斟满。然后雍纠捧上祭足的酒樽,跪在祭足面前,堆满笑容说:“这樽酒,一来慰劳上卿大人,二来敬祝岳丈大人。敬祝岳丈大人长寿万福!大人请!”
祭足假装很吃力的样子站起来,右手握住雍纠的手臂,左手接住酒樽把酒倒在地上,突然愤怒喝道:“你居然敢毒死我!勇士们还不动手!”
雍纠正要挣脱逃命,强鉏与勇士们一拥而上,拿下雍纠,立即将他斩首。
且说郑厉公的十几个伏兵,听见席间厮杀声,立即要冲杀上去,不料被公子阅一百多伏兵截住厮杀,被杀得四处逃散。
逃脱的兵士跑到郑厉公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情况。郑厉公听了,大惊失sè地说:“祭仲肯定不会放过我,赶快准备车架逃跑!”于是郑厉公带着一些随从,向东南蔡国逃奔而去。
雍纠被杀后,高渠弥立即派公子阅带兵到阳城,将官蛭捉拿,押到阳城十字街口公开斩首。围观的人群如朝,咬牙切齿,叫骂不已,等官蛭被斩后,大家围上去,争着去割官蛭的肉,有的甚至生吃起来。
祭足杀了雍纠,立即将郑昭公(世子忽)从卫国接回新郑复位。
颍考伯和颍梁被放出来,郑昭公下令拨款修复颖考叔庙,恢复颖孟的大夫爵位,派他回到颍谷继续守护颖考叔庙。
郑昭公复位后,在祭足和高渠弥辅佐下,踌躇满志,决心重振朝纲,收回兵权,分散重臣的权力,把主要jg力用在消除内乱方面。复位两个月,国内基本稳定。一ri,郑昭公听说高帅在高府做门客,回想起逃亡路上相遇的情景,于是召见高帅。
不知召见高帅何事,请看下回。
0回34回郑昭非命
话说郑昭公(世子忽)于是派人单独传召高帅。高帅还是一身巫师打扮,来到宫里,伏地拜道:“草民高帅拜见郑伯,敬祝郑伯千岁万福!”
郑昭公笑道:“高巫师请起身坐下!”
“谢郑伯!”高帅坐在殿下。
郑昭公说:“当年寡人逃亡到卫国的路上,你曾说寡人有复位希望,但又说‘只怕是不当君侯为好’。为此,寡人想问个明白:这是为什么呢?”
高帅扬着鹅毛扇说:“我好像记得说过,‘君王如山顶之石,百姓如平地之土。山顶之石容易粉身碎骨,平地之土容易安身立命。’”
郑昭公说:“寡人当年确实像山顶之石,但现在寡人已经收回了兵权,分散了重臣的权利,应该像平地之石,难道还有危险吗?”
高帅说:“山顶之石危在地动山摇,平地之石危在洪水泛滥。”
郑昭公说:“即使洪水泛滥,面对高大的石头,其奈何哉?”
高帅摸着后颈窝说:“这──这──这……”
郑昭公大笑道“哈哈哈!高巫师别太费脑筋了!老天爷只管ri月星辰,风雷雨雪,而地上万物,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因此,地上的事情,还得靠人为啊!这好比天生雄雌,若雄雌不去交配,岂能繁衍!”
“我若说出实情,郑昭公不仅会认为我是疯子,说不定还要杀了我。”高帅心里说,然后对郑昭公说:“君侯圣明,草民愚钝!”
郑昭公召见高帅不久,一天早朝,君臣礼毕,祭足奏道:“郑国镇守许都的公子获暴病死亡,许国大夫百里扶持许叔(名叫‘新臣’),假借修复宗庙为由,趁机占领了许都。”
高渠弥奏道:“先君郑庄公好不容易才打下许都,颖考叔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现在许都却被他们轻易占领了,岂不愧对先君和牺牲的将士!我愿带兵去收复。”
郑昭公说:“爱卿年岁已高,不宜出征。”
大夫原繁说:“那我去!”
郑昭公说:“许都本来是许国的,当年庄公攻占许都,齐国和鲁国极力请郑国接管许国,而庄公出于仁义,不忍心接管,才把许国一分为二,只叫公子获暂时接管许都,并没有长期占领的意思。再说,郑国经过旧君子突大乱,加上六国讨伐,元气大伤。还有宋国又在联合诸侯,想让旧君子突复辟。因此,郑国目前没有jg力去为这区区之地征战不休,万事以稳定政局为重。”
高渠弥说:“先君开创的疆土,岂能容忍ri削月割!”
郑昭公生气道:“爱卿休得多言!若内乱四起,万里江山有何用?”
高渠弥非常郁闷,沉默不语;大家见状,不敢多言。
可是,树yu静而风不止。这年秋,发生了栎(yuè)城事变。郑国镇守栎城的大夫檀伯被栎人起义杀害,旧君子突趁机占据栎城,这对郑昭公的君位带来了严重威胁。栎人起义经过是这样的:
栎城地处新郑西南约九十里,是郑国一个较大的城邑,是新郑西南重要门户。檀伯本是一个武将出生,却打仗不行,先前在雎阳大战时,被宋军将领南宫长万生擒。幸好鲁郑联军俘获了猛获,郑厉公因宠爱檀伯,就用猛获把檀伯换回来,不仅没有处罚他,反而中用他担任栎城镇守大夫。
檀伯头肥肚大,耳后见腮,贪财怕死,心机很深,善于见风使舵,长于奉承拍马,因而博得郑厉公的宠爱。檀伯赴任栎城大夫的时候,跪在郑厉公脚边说:“主公这次委我重任,恩重如山,永世难忘!将来一旦发生不测,主公随时可把栎城作为反攻基地。”
旧君子突很高兴,说:“栎城是我一直很看重的地方,先君庄公曾把栎城分封给我,本想据守,不料祭足作怪,使先君庄公把我驱逐到宋国。现在寡人派你镇守栎城,你一定把它守好,以便寡人有个退路。”
檀伯跪地说:“请主公放心,栎城随时都是主公的!”
檀伯到了栎城,像官蛭一样,假借归还外债和战争需要,大肆守寡民财,将士农工商的钱财几乎收刮一空,致使栎城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有人上书控告,却因旧君子突庇护,没有人能将他奈何。有人上访,他派人拦截,轻则投入监牢,重则暗杀。有个名叫古里的商贩从宋国归来,一个偶然遇机会,遇到高帅在路上唱着改编的《国际歌》,觉得很动人,就记下词曲,悄悄地在栎城传唱开来。于是,栎城好多穷苦人躲在一起压抑地唱着,唱得眼泪直流,热血。
旧君子突逃奔到蔡国后,派人给檀伯传话:“栎城是寡人交给你守护的,请按当初承诺,将栎城还给寡人,以作为反攻基地,待寡人复位后再交给你。”
檀伯回话:“彼一时此一时,而今新君子忽复位,我岂敢得罪新君而讨好旧君!又岂能抛弃福窝而跳进火坑!”
旧君子突接到回话,气得蹬足道:“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今生不杀他,我誓不为人!”
高渠弥一直对檀伯很看不起,见旧君子突逃亡蔡国,就对郑昭公(世子忽)建议说:“栎城是新郑西南重要门户,檀伯才能平庸,且贪得无厌,民怨,又是旧君子突的党羽,应该罢免。否则,恐怕要生出祸乱。”
祭足也说:“檀伯在栎城贪赃枉法,大肆受刮民财,民怨,早就该严惩了,只是以前受到旧君子突的庇护,至今还逍遥法外。此人不除,栎城难安!”
郑昭公虽然口上说好,实际上却派人给檀伯传话,要他作政治表态。檀伯却用死囚的鲜血写道:
臣子檀伯奉血书拜主公殿下:我虽受旧君子突差遣镇守栎城,但栎城是郑国祖先开拓的疆土,是郑国的西南重要门户,我誓死效忠新君主公,岂能为旧君子突所利用。前不久,旧君子突要求把栎城交给他,承诺复辟后重用我。但是,我不为所动,一心效忠新君主公。我虽不才,但忠心可鉴,望新君主公垂爱。
郑昭公见到书信,感叹道:“为政者图的是安稳,安稳就需要忠臣。檀伯即使有诸多不是,单凭他誓死效忠寡人,寡人焉有不用之礼!”
高渠弥知道情况后,气得捶胸顿足,对心腹说:“世子忽果然如先君庄公所料,其不堪为君矣!”于是更加郁闷。
再说旧君子突,利用宋国和蔡国的支持,在蔡国买通一批死士,化妆成商人、用工及奴隶等潜入栎城,企图刺杀檀伯,只因檀伯守卫很严,一时没有杀他的机会。
檀伯本身贪得无厌,加上危机四伏,需要大量的财力和物力来维护其对栎城的统治,于是变本加厉受刮民财。这年秋八月,百姓刚刚才收割稻谷,许多粮食还没有晒干,官兵就四处催征。城内的工商户也要缴纳战争特别税,以用工人数计算征收,每人每月征收五十枚小钱,大约是他们月收入的三分之一。若不交纳,轻则重罚,重则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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