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一张妩媚的面孔出现在大家面前。她肌肤透白,双目好比一泓清水,高挺的鼻梁环姿艳逸,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生得一张倾国倾城的美貌,看得众人心中一漾。
如果拿她和路凤仙相比,一个是千娇百媚仪态万千的外放,一个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内敛,各有千秋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狐狸精,你少妖怪前妖怪后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朱三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说话时口无遮拦,瞬间引起了文祥和张正明的“民愤”,二人用恶狠狠的目光盯了过去。
先前的一番搏斗,林大雄竭尽了灵气,这时虽然已经醒来,但身体仍有些发虚,听到朱三言语粗鄙,还是忍不住探头道:“我说三叔,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让人把话说完行不行?”
“你们慢慢问吧,李盛还在昏迷当中,我过去看看……”路凤仙突然插出一句话,说时转身向屋外走去。
经她这么一说,林大雄猛地想起昏迷前,李盛曾被那老鼠精施的妖雷劈中,这会儿恐怕是生死未卜,眼下他哪还有什么心思纠结高人是谁,当即随着路凤仙走出了石屋。
鼠妖临死前的反扑,旨在要人性命,妖雷命中在要害部位天灵盖上。李盛纵有“丈八”亲授武学护身,也难挡这势如破竹的一击。此时他整个人瘫痪在床,脸色苍白如纸,意识飘忽,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盯着角落的棺材,见不得其它反应。
“他这是怎么了?”林大雄嘀咕了一句,走上前用手在李盛的面前晃了两下,却发现他连眼晴都不眨一下,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闪电破坏了大脑神经,恐怕……”路凤仙垂丧着脑袋,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林大雄有些急了,大喝道:“恐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路凤仙一跺脚,脸色胀得通红,粗着脖子说道:“你嚷嚷什么?我们都不想他这样,可又有什么办法?”
从大雄这个角度,能看见李盛的嘴巴缝隙中,隐约有着一丝口水溢出,这副模样好像之前在精神病院遇到的那群人,“他娘的!刚刚还阳就搞成这样!”林大雄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震响。朱三等人也从屋外跟了进来,看见大雄的反应,也不急着上去劝说,纷纷站在原地等他宣泄完情绪。
“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女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上前瞧了李盛一眼,缓缓道:“你们的朋友四肢有力,呼吸匀畅,六感俱在。七魄中的天冲灵慧二魄主思想,主智慧,若是把丢了的东西找回来,自然就能恢复心智。”
“哦?你有救他的办法?”林大雄听后顿时来了精神,双手抱拳道:“还请姑娘能施展法术,出手救我兄弟一命!”
“你不必紧张,他本就无性命之忧,只是七魄丢了两魄罢了……”女子啧啧道,“可是我对医术并无半点涉猎……”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朱三在一旁说道:“你不会就不会,装什么高人!”
“你能闭嘴?”林大雄强压着心底的怒火,正想继续询问,朱三再一次抢在了他的前面:“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常言道人和妖不能共处,时间久了会被吸走阳气,我劝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朱三冷哼一声,扬着袖子走出了石屋。看着这个背影,林大雄真有种想冲上去痛扁他一顿的冲动,可是现在李盛神智不清,大事当前懒得和他计较那么多。
文祥倒是没有什么顾虑,走过去冲那女子说道:“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白,单名一个青字。”
“白姑娘,你看怎么才能找回这丢失了的二魄?”文祥学着大雄的样子,双手抱拳说道。
这名叫白青的女子低着头思忖片刻,看了一眼屋外的朱三,笑着说道:“你们和我去一趟高谭山吧,我想有人能救的了他!”
“高谭山?”林大雄紧缩着眉头,沉声说道:“这个人,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高人’?”
“正是!”白青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幽幽道:“只是这个人性格非常古怪,身居绿林之中,足不出户,我们请了他很久,他都不愿意出山。”
林大雄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吭声,一般的武侠片老套路,有本事的人总是脾气古怪,便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这女子身上佩戴的袖章,却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这枚袖章背后代表的是小刀会,可是她本人又是狐妖出身,不免让人怀疑起她的身份。
仔细想想,朱三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此时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的路凤仙,却突然说道:“我们凭什么要跟你过去?”
“凭什么?”白青一楞,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林大雄也是一楞,不过瞬间又反应过来,自己一行人当中只有路凤仙一名女子,现在平白无故又多出一位,而且在样貌上比她不差,难免让她心生敌意,这个是女人的天性,倒也无可厚非。
老虎晃悠着走到大雄身边,缩头缩尾的悄声问道:“主子,我能不能插一句话?”
大雄沉思着,扫了眼墙角的棺材,淡淡的说道:“说来听听。”
“别怪我一个下人多嘴,妖和人其实是一样的,你看我就没什么坏心眼儿。”老虎憨厚的一笑,指着李盛继续说道:“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我发现主子对这个人很看重,如果白姑娘有办法救他,倒不妨一试。”
听到“妖”字时,林大雄抬头看了眼老虎,妖怪这种事情太过离谱,若非亲眼见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阴魂还要让人难以置信,可是此时此刻,站在自己身边的就有两个,每每想及此处,他就感觉心底发毛。
林大雄又将目光移到张正明和文祥的身上,却发现这俩人正看着自己,明显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思量再三之后,他苦笑道:“老实说,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兄弟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姑且信你一次,说吧,怎么去?”
“大雄!你真的想好了吗?”路凤仙一脸诧异的看着大雄,嘴里还想说些什么,又硬吞了过去。
大雄咬着牙点了下头,然而白青却盯着角落的棺材,话锋一转,说道:“这鬼落有寺庙镇压,阴魂出不去,所以你兄弟的魂魄应该还在这里,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留人在这里看守,若那人愿意出手相助,定会赐予收魂法宝……”
正文第一百章冒牌鲁智深
由于接下来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局面,林大雄本盘算着将所有人都留在这里看守李盛,谁料路凤仙非要一同前往,见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带上这个拖油瓶。
临走之前,大雄再三嘱咐老虎,一定不能让李盛等人有闪失,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安心的上了路。
一路上,在与白青的交谈之中,林大雄对这个“高人”越来越好奇了。
那人虽是足不出户,但却收了三个徒弟,在数年之前的一次巧合下,白青遇上了他的三个徒弟,并在对方山穷水尽之时,出手相助。
后来那位“高人”为了报白青的恩情,答应帮她铲除鼠精,当时算到林大雄等人会途径此处,也算出他们有能力降伏老鼠精,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叫她在那里客串这么一出戏,一切都弄得跟真的似的,成功的将大雄等人引了过来。
林大雄叹道:“这人果然能知天命,既然如此,他一定也算到另外一件事情。”
白青和路凤仙几乎同时问道:“什么?”
“算到今天我们会去找他……”
沿着旧路一直走到傍晚,在白青的指引下才搭上一辆顺路的马车。车把式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大爷,为人很好,没有向他们敛钱,不过临上车,白青还是从怀里掏出三块大洋,硬塞进他的怀里算是酬谢。
路凤仙和林大雄都是头一次坐马车,起初感觉很新颖,过了不久却发现颠簸得厉害,胃里一阵翻腾,二人‘哇’的一口冲车外吐出一口酸水来,这才齐声舒了口气。
毕竟是女孩子家家,体质相对大雄较弱,路凤仙感觉头晕目眩,也确实累了,身子像是泥胎受了雨浸,顺势瘫在大雄的怀里,没有半点力气。
“你怎么这么烫?”林大雄虚手搭在她的脑门上一探,掌间的触觉感到一阵发烫,于是急忙将她扶起来,却见她眼圈朦胧着说道:“好冷……好冷。”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大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给她盖了上去,向白青求助道:“这可怎么办,白姑娘,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应该是普通的风寒。”白青搭眼一瞧便冲车把式叫道:“大爷,麻烦在下一个镇口前停一下,我们购一些药材。”
“好咧!”
到了一个小镇子,门口有穿着军装的军人把守,不知是哪位军阀座下的士兵,见到白青的袖章后便立即放了行。她向镇上的一家药房讨了个偏方,便来去匆匆的进了马车,抬手就是一根银签子扎进路凤仙的人中,狠狠的捻上几分力道。
“这样能行吗?”林大雄看着有些吓人,就问了一句,谁知道路凤仙又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污物,是滩浓痰,而后再一次倒进了他的怀中。
“怎么样,感觉好受些了吗?”白青问道。
路凤仙的眼神依旧有些迷离,下意识的点头回应。林大雄见这情形,急忙连声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了,刚才急坏我了。”
白青微微点着头,侧身坐在一旁,挽了一下头发说道:“她是你的结发?”
“结发?”林大雄楞了一下,忽地意识到对方这是在问他,路凤仙是不是他的妻子,于是连忙摇头道:“不是,她早就有心上人了……”
白青淡淡的一笑,掸着袖口的灰尘说道:“我瞧着不像。”
“呃……”林大雄没能读懂其中的意思,不知道她是指不像“妻子”,还是不像“有心上人”,却也是跟着老脸一红,嘴里嚷嚷着瞎说什么呢,然后赶紧招呼着老大爷继续赶马。
“当年八国联军时,这镇子的男女老少齐上阵,宰了不少法国兵,不过……后面鬼子来了就屠城,这不,马上就到一年一度的中元节了,镇上的居民都捐了米面银钱,为死去的壮士超度亡魂,我刚才捐了十块钱的大洋,收到和尚馈赠的护身符。”白青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木牌,顺手塞进了路凤仙的兜里:“我寻思着,我一个妖人反倒玷,污了这圣物,还是送给这位姑娘护身吧!”
“这……”
林大雄一看就知道那木牌不过是和尚送给香客的普通护符,却只是这么一个小举动,他对白青的看法就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面对自己一行人的出言挑衅,白姑娘非但没有生气,还出手助路凤仙消疾,此时她身为过客,付诸重金不求回报,实属菩萨心肠,莫说其它,此举已然胜过多数人。
“白姑娘仗义疏财,有仁有义!”
白青的脸潜在一层薄薄的面纱之中,嫣然一笑:“雄大哥过誉,小女子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异类。”
自从见到木牌,林大雄顿时感觉如同醍醐灌顶般眼前一亮,心中也算彻底想通了,存在即为合理,万物生来平等,不能拘泥于种族不同,“白姑娘,先前的事情,我替朋友们向你道歉,对不起!”
“小女实在承受不起……”
“姑娘心地善良,非常人所能及!”
二人寒暄了两句,夜幕悄然而至,未过多久,双双依在靠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时连夜赶车是寻常事情,车把式实在累了,就会将马车停在路边,捻来烟袋抽上两口小憩,可是今天他刚涂上一些烟膏,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耳边好像隐约能听到嗡嗡的声音,车把式大爷将烟袋放在马背上,拉开布帘见后面的三人已经熟睡,就蹑手蹑脚的下了车,仔细去听时,似乎又没有什么声音。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便甩了甩脑袋,吹着口哨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小解,正当他松开了裤腰带,准备放水的时候,却听到那声音又响起,这次比刚才更大!
咚咚咚……
这次听清楚了,是锣鼓声!
由远及近,频率由慢转急!
老大爷浑身一个激灵,下一刻他瞧见前面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一位光头和尚,手中抡着一面飞钵正操练着,只见这和尚迎着激昂的锣鼓声,将飞钵舞的上下翻飞,金光四射,性起之时,还大喝一声将飞钵抛向天上,跟着顺势背手接过,来了个苏秦背剑!
这一看,车把式吓得把尿憋了回去,赶紧提上裤子钻进了马车,顾不上叫醒后面的三人,紧勒缰绳,大喝一声:驾!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马车疾行到下一个路口,却又看到一个光头和尚在舞飞钵,他额头上的冷汗唰唰直淌,心知遇上了邪物,又是一个急转弯,马车险些倾斜倒地!
睡梦中的林大雄觉察到了异动,猛然惊醒,翻开布帘瞧了瞧,差点惊叫出了声,回头看去时,发现白青已经醒了,正对着自己作着噤声的手势,嘴里动了动口型道:“嘘……”
“这是?”林大雄悄声问道。
白青没有回答他的话,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突然从马车后面钻了出去,跟着只听外面传来一连串豪迈的大笑声:“哈哈哈哈!青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敢情这俩人认识?林大雄心里犯起了嘀咕,感觉到马车稳稳的停在了路边,于是掀开布帘走出去,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一道醒目的刀疤几乎横跨他整个脸部,鼓着腮帮胡子怒目圆瞪,香肠大嘴上还沾着一缕血迹。这和尚双手虚晃,将飞钵收于后背,像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抄来一只鸡腿,狠狠地咬下一口,又不知从哪取来一坛酒水,仰脖暴饮着,脚下踩着的却是车把式大爷,此时已七孔流血,肚破肠出,惨不忍睹!
“呦!我说你怎么老躲着我,原来背后还有小白脸?”光头和尚吃着鸡腿喝着酒,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林大雄暗自攥紧了拳头,奈何先前的灵气使用过度,这时提不得一丝气来,他警惕的上下打量着对方,这酒肉和尚穿着一件肥大的僧袍,脚底踏着大尺寸的黑麻布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踩香蕉皮一样把车把式大爷踹飞数丈远。
“灰熊精,你怎么能随意残害人命!”白青气得浑身直抖,却明显畏惧对方的滛,威不敢上前。
灰熊精?这冒牌鲁智深居然是灰熊变的?林大雄心中一惊,对方一摇二晃的走过来,闻言扭头看了看车把式,摸着光油脑门说道:“残害?我什么时候残害他了?我这是在助他脱离苦海。”
白青手指颤抖的指着他,哆嗦着说道:“你……你大言不惭!”
“美人儿,你胆敢这般说洒家,就不怕洒家取了你身边这小白脸的狗命?”光头和尚啪的一声将酒坛拍碎在地,满是老茧的指头一下子指在了大雄的身上。
林大雄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怒从胆边生,硬气道:“我去你娘的洒家,一看你就斗大的字儿不识一个,还敢嚼古文?”
光头和尚一听楞了楞,平时跋扈惯了,猛地被人顶嘴反倒激起了几分兴致,他摇晃着走到大雄面前,正要起招,却被白青挡了,“灰熊精,你还想杀人?”
“别叫我灰熊精,我叫熊霸!”光头和尚粗着嗓子吼道。
“白姑娘,你不必替我遮挡,我倒要看看这杀人狂魔究竟有什么本事!”林大雄推了一把白青,挺直了腰板与那和尚四目相对。
“哈哈哈哈!”熊霸咬着鸡腿,啃净了肉,将骨头随手抛在地上,笑声止住后,暴喝道:“人生来痛苦,生是何故?人畏死亡,怕死又是何故?”
本以为对方会暴起发难,没想到吼了这么一嗓子,林大雄怔住了,重新打量起对方,这家伙外表粗犷,说的话却是颇有一番深意,发人深思。
人生在世,历经劳作,尝遍苦处;纵有那么一丝甜,也如夜空划过的烟火般,转瞬即逝。谈到死,人又本能的畏惧,又是什么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林大雄脑子里竟然冒出了稀奇古怪的想法,然而下一刻,他甩了甩脑袋,暗叹自己差点被这个妖怪给迷了进去。
“嗯?这马车里怎么有股女人的香味儿?”熊霸用鼻子嗅了嗅,毫无征兆的猛然钻进马车,而后抱着路凤仙蹿了出,站在大雄二人面前,大手肆意的在她身上游走着……
正文第一百零一章无人死城(上)
“嗯……”路凤仙的脸上一片潮红,偎依在熊霸的怀中,任他尽兴把玩却是没有醒。
“路凤仙……你他娘的快醒醒!”
一种没来由的怒火烧向心头,林大雄感觉自己瞬间被点燃了,他抬起右脚朝着那无赖的裆部,狠命踢去。
砰……
白青瞪大了眼睛,只听大雄一声惨叫,见他弓着身子,单手撑着地面捂着胸口缩成一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而后他闷口吐出一滩鲜血,冒着血丝的眼睛里快喷出火来,死死的瞪着熊霸。
“不自量力!”熊霸一边抱着路凤仙的身子,一边从怀中探出一个灰布包,手上一捏,一颗毛豆从里面钻了出来,他张大了嘴巴刚好接住,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着。
“灰熊!不准你伤人!”白青也是气得不轻,攥紧了秀拳却是不敢发作。
“你哪只眼睛见我伤他了?我这是正当防卫!”熊霸说着,一脚踩在了林大雄的背上。
这一刻,大雄感觉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了后背,他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地面的灰尘吸进肺里,一阵剧烈的咳嗽着。
“快放了他!不然……”
熊霸一听来了兴致,用沾了毛豆汁水的手,揉捏着路凤仙的|乳|,房,笑道:“不然怎样?”
“你这么做,就不怕全真派的人拿了你?”
此等下贱的作风,白青看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索性低头回避过去,不敢再看。
“《礼记》有云,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熊霸摇头晃脑道:“这天下都是共有的,他们又有什么权利拿我?”
所谓秀才遇到兵,面对对方强词夺理的言辞,白青竟想不出话语来反驳,若是论手底功夫,却又实在不是灰熊精的对手,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
“青儿,我就知道每次遇上你总有好事。”熊霸吃完了毛豆,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看着白青隔着一层纱的脸,用手飞速的在路凤仙身上移动着。
自从获得了异于常人的能力过后,林大雄认为自己已经能独当一面,不论遇上何等的危险都能掌控住局势,然而此时一阵阵娇喘声传进耳朵里,他奋力反抗着,却发现怎么也挣不开对方踏上来的一只脚!这巨大的落差感,致使他有些心灰意冷。
“你要是再这般胡作非为,我只好跟你同归于尽了!”白青咬着牙说道。
“同归于尽?”熊霸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挥着宽大的衣袖,止不住笑的说道:“你要怎么跟我同归于尽啊?”
“我是没你厉害!可是你不要忘了,有奔雷响!”白青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忿忿道:“它可是能招来全真道士,说不定能请来散仙助阵,打得你这狗熊魂飞魄散!”
熊霸一下子止住了笑意,迟疑了一下说道:“奔雷响……又是那臭道士给你的?”
“是又怎么样!如果你再敢乱来,我现在就放了它!”白青作势朝竹筒里掏捻子,熊霸急忙言道:“慢着!你把人招来,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白青拿着响儿,叫道:“那你放了我的朋友,要不然等着进锁妖塔!”
“行,算你有人护着!”熊霸恶狠狠的瞪了白青一眼,冲脚边的林大雄说道:“小子,下次别被我逮到,否则一定要了你狗命!”
这时的路凤仙依旧意识消沉,整个人迷迷顿顿,神情飘忽,熊霸说罢将她横挎在腰上,脚下迈着罡步,身影数闪消失在乡道之中。
这些时日,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不知道转了多少个来回,林大雄从未像今天这样窝囊过,他猛地一拳砸向地面,此时已经无法站起,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呆的看着路凤仙被妖人强行带走,他看到路凤仙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反抗,应该是被灰熊精施的妖法迷住了。
“雄大哥,你没事吧?”
白青瞧那灰熊精遁走,四下瞅了一眼,见荒间小道上空无一人,锣鼓声也消失了不见,急忙搀着大雄回了马车。
本以为自阴间还阳后,自己能带着一行人过些安稳的日子,谁知道好端端的被送到这鬼地方来。林大雄的情绪瞬间到了低谷,他睁着眼睛,看着棚顶发呆,这些事情好像跑马灯似的,在他脑袋里蹿来蹿去,挥之不去。
李盛成了呆傻,如今路凤仙又被妖人掳走。
另外,原先的世界是否会因为我的离开,而发生一些改变?刘震和张富贵是不是还在那个下水道里苦苦守侯?还是早已经走了?
还有,神秘人小龙,他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一定猜不到我会跌落在这异时空吧?
种种问题,如同打开阀门的水库,在林大雄的脑袋里一泄如注,他侧了个身,叹了口气。
由于车把式大爷命丧毒手,此时白青只好自行赶马车,她在布帘外听到大雄的叹息声,便劝道:“雄大哥,你不要担心,我们这就去高谭山找高人,他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你说的高人,到底是谁?”林大雄靠在车上,叹声问道。
白青用鞭子抽打在马背上,发出“啪”的一声,嘴里说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雄大哥,我不想欺瞒你,我连他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白青啧啧道。
“他娘的!”林大雄听着哒哒的马蹄声,竟有种莫名的心烦意乱,“你一问三不知,就不要说话了!”
心知大雄在灰熊精手底下挫败,难免会心情沮丧,白青便知趣地闭上了嘴巴,专心驱马赶车,一路向北疾行。
高谭山距离这地方有数百公里,需途径好几座城池,如今兵荒马乱,不知属哪位军阀管辖的范围,所以白青纵有袖章在身,也是不敢莽撞进城,只能无奈选择绕路远行。
这时的交通工具并不便利,赶起路来很吃尘土,林大雄被那熊霸踩出了内伤,气血不稳,再加上心中有事,很快就发现四肢乏力,手脚酸麻,有了发烧的征兆。
“药还有没有了?”林大雄有气无力的问道。
白青听到后,紧勒缰绳,将马车稳稳的停在路边,钻进后车厢一看,林大雄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着。
“雄大哥,你怎么了?”白青赶紧上前托住了他的身子,刚刚一接触就发现了不对,凭手底间的触觉,她感到了一股温热,本能的掀开一看,居然是一滩血迹。
“怎么会这样?”
林大雄翻了个身子,斜靠在车背上,面色憔悴的说道:“没什么,胸口被石子划破了点儿皮。”
“划破了?我来看看……”白青正想掀开大雄的衣服查看一番,却被他推搡了一把,“没大事儿,不用看……”
“不行,流了这么多血,我一定要看看!”白青说着,见大雄胸前浸出了一大片血色,连忙撕开一瞧,顿时睁大了眼睛:“这……这也叫划破一点皮?”
只见一道足有十几公分长的血棱子,横跨大雄的大半胸膛,此时鲜血仍时不时地往外涌出,不见止住。白青见状赶紧用撕碎了的布条,系在一起做了个简单的包扎,而后摸了摸林大雄的脑门,有些发烫,一定不是简单的伤风感冒,八成是伤口已经感染。
马车里面的空间本就不大,二人靠得又近,林大雄几乎能闻到白青身上的体香,顿时本能的将她推向一边,沉声说道:“你不用管我,赶车要紧。”
“可是你伤得太重了。”白青见衣服都用了包扎,大雄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内衣,于是钻出马车,在前面翻了一下车把式的行李包,找出一件皮袄,顺手向布帘里面仍了进去,而后坐在马车前一鞭子抽在了马背上,“雄大哥,你先披上衣服,免得再染上风寒,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有劳白姑娘了……”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披上皮袄后感觉暖和了一些,就拉开布帘看了看,这一看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这是一座无人死城,到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从南面的河岸到城门这几里路,到处都是血流,遍地是残缺的尸身,尸体大多身首异处,肚破肠穿,令人作呕的物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活脱脱的一副炼狱景象。
行凶者手段极为凶残,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其中也不乏有穿着军装的士兵,洋枪大炮落得随处可见。其中最为惹眼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死时手里还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不肯撒手。
林大雄凭心而论,阴曹地府都闯了一遭,却从未见过这般惨景,嘴里发颤道:“这……这地方怎么了?”
“打仗,打仗……”白青连番叹气,似是想到了什么,嗓子眼儿里哽咽了一下,就没有再发出声音。
城门是大敞着的,等马车行进城内的时候,林大雄看得有些麻木了,除了数不清的尸体之外,他没有见到一个活人,只是偶尔有麋鹿狡兔之类的小动物从眼前跑过。
“雄大哥,前面有间药店,你呆在车上别乱跑,我去去就来。”白青将马车停在道边,瞧见有竖“药”字牌匾的商铺,便只身下了车……
正文第一百零二章无人死城(下)
林大雄勉力的倚在车厢里,想起路凤仙被带走时的情形,心中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似是朋友间的担心,而是一种亲人被人掳走的那种悲愤,悲愤里面还掺杂着一些顾虑,生怕路凤仙的身子被那恶霸糟蹋。可是仅凭一个照面的接触,他知道,路凤仙能保住贞洁的可能性不大。
先前流血过多,加上几天的连夜赶车,林大雄感觉又渴又饿,十分难受,除了伤口的疼痛,他感觉脑子像炸开了一样发懵,掀开布帘看了看,白青还没有回来,城里城外一片狼藉的景象。
对这个地方很陌生,他并没有下车走动,在车厢里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看到白青气喘吁吁的走回来,带回了药草食物和水。
“我不太懂得内服的药物,只找来一些外敷的草药,你试试看有没有用。”白青背着一个木匣,里面放了数种草药,其中有几株是大雄见过的,以前路凤仙给郑灵儿讲解药用时,他从旁听取了一些,倒也认得。
“对了,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林大雄指挥着白青用药臼捣鼓着草药,说道:“那鬼落里面的棺材是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吗?”
“之前不是说了吗?是那老鼠精作的孽。”白青淡淡的说道。
“不是,我想问的是,那棺材里面的人……”林大雄话说一半,却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难不成告诉她,这些人在另一个时空是自己的朋友,其中郑灵儿还是自己的“半个女儿”?
“里面的人怎么了?都是平民老百姓,以前鬼落的居民。”白青捣鼓完药,将药臼放在一旁,腾出手来拿水壶喝水。
“鬼落的居民?你确定?”林大雄心中一惊,见到白青点头,他仍不甘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鬼落的村民。”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白青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大雄。
“这……”林大雄楞了一下,指着白青胳膊上的袖章说道:“你难道不是为了这袖章才去杀老鼠精的?”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它?”白青哭笑不得的说道:“这袖章只是军阀们弄出来的小玩意儿,袖章不同,说明你站的立场不同,不过是当权者用来洗脑的小把戏罢了!”
“真的假的?这个不是小刀会……”林大雄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他猛然意识到这些不过是自己一行人的揣测罢了,这里毕竟是异时空,一切事情都不能按照之前的那个世界来推理。
“很久之前,那一带是个村落,有上百户人家,后来被人屠了村,就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了。棺材里面的人确实是村民……”白青说着,眼睛里竟然闪出了泪花。
“对不起白姑娘,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林大雄瞧她这模样能猜个大概,兴许是回想起往事了,便不再多问,关于五位老师和郑灵儿的尸体,大概是白青认错了,否则就算是有撞脸的可能性,也不会那么巧,一次性撞六个人,这概率也太低了。
最令林大雄琢磨不透的是,自从到了阴间,一路上事情接连发生,几乎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将郑灵儿救出,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早就没事儿了。”白青强笑了一下,从一个布包中掏出两个饼子,递给大雄一块说道:“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儿还要赶路。”
林大雄点头谢过,将饼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是用青稞面做的,没有什么味道。
从城里城外留下的蛛丝马迹判断,那些居民都是闻讯逃难时,刚刚溜出城门就被拍马杀到的士兵残害的,所以城中并没有多少尸体,四下里尽是一片荒凉。可是逃难的人是不会留下食物的,所以城中能够找到果腹的东西少之又少,这些饼子是白青挨家挨户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一共六个,被吃掉了两个,还剩下四个。
然而接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故此白青将饼子用布裹好,收塞进了怀里,这才坐回马车前面,挥鞭策马。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起了疗效,林大雄很快就感到身子能自由活动了,掀开布帘看着外面的景色飞速移动着,他心里却又担心起路凤仙。起初还只是担心她的身体会不会被玷污,现在大雄只求她能够平安回来,便不作他想。
根据白青的说法,那“高人”是一名隐居的散仙,道法高超,能力通天,上可飞天遁地,下可吞云吐雾,无所不能。对于这个说法,林大雄感觉有些夸大其词,姑且不说道法要修到何等的高度才能“飞天遁地”,只是“仙”这个字就很不合乎常理。
《三清化阳》中有云:仙者,居仙界也,傻子也知道神仙都是住在仙界的,况且达到那种高度的修道者,心怀的是大爱,看的是芸芸众生,又怎么会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精指点迷津,替她除什么老鼠精。
不信归不信,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只求对方能够再算出点儿什么,帮助自己平安的将路凤仙救出,林大雄暗暗的想着。夜幕渐渐降临,二人隐约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堵绵延的围墙,想来可能又是一座城池。
心中正盘算着是不是要绕过去的时候,白青突然眉头一皱,她发现城中并无亮光,没有亮光就说明城中没有人,可是周围也没有尸体之类的,不像是被军队屠过城的样子。
临近城池,外围有一处废弃的兵舍,林大雄见状问道:“要不然,我们在这里歇歇脚吧……”
“我总感觉这城池怪怪的。”白青虽然戴着一层面纱,但是林大雄还是能看出她有些犹豫不决,于是问道:“怎么怪了?”
白青停下马车,深深的吸了口气,半响,才幽幽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这好像是一座死城,感受不到人的气息。”
“还别说,是有些古怪。”林大雄闻言眯着眼睛瞧过去,目测这兵舍距离城池有一两里路的样子,周围还有散落的木柴和生火用的火石,便动了念想:“你看兵舍距离城池的路还很远,我们倒不如在这里烤烤火,舒服的睡上一觉,明天一早再绕路过去。”
白青咬了咬牙,好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般,嘀咕道:“行吧!就听雄大哥的。”
“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叫我雄大哥了,你就算是想叫,就叫林大哥吧,现在我对雄这个字过敏。”林大雄说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还没走几步,就闻到一股类似风干了的牛肉那种淡淡的肉香。
循着味道走过去,直接走到了兵舍,周围寻了一圈儿也没有见到牛肉的踪迹,林大雄摇了摇脑袋,暗叹自己这是谗荒了,他瞧见地上有火石就试着打了两下,由于先前并没有使用过这种东西,怎么也生不出火。
“林大哥,让我来吧。”白青笑着从大雄的手里接过火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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