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装备、物质和士气。
没人觉得应该在水上和江东人干起来,毕竟我们的目的是登上对岸。
陆上,才是我们的战场。
而这个时候,巡逻的士卒说抓了一个江东嫌犯,他口口声声说要见曹。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曹派人恭恭敬敬的将他又用一叶小舟送回了江东。
然后郭嘉、程昱、司马懿、张锋、夏侯渊,悲剧哥两兄弟等等信得过的人都被曹叫了去。
黄盖要降!
第三百八十七节
黄盖说要降,并没有什么书面的东西。
看得出来曹很高兴,一张满是油光的黑脸上,褶子被挤得层层叠叠,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更难找到了。
张锋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曹到底是老了。
“黄盖要降于本王。哈哈!”曹虽然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些老人才有的征兆,可是中气还是很足,这位早年征战沙场的矮锉子底子还在。
“虽然没有书信,”曹很满意在座各人脸上惊讶的表情,踌躇满志道,“但黄盖被周瑜小儿于军中杖责二十,打得皮开肉绽,却是众人亲眼所见,探子亦有回报。作不得假。”
不等曹收敛脸上的笑容,一片惊讶又变成了质疑,郭嘉不见了脸上的嘻皮笑脸,上前一步,顿了顿,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了口:“魏王,如黄盖真心来降,则对收复江东是好事一桩,可要是周瑜之计……”
原本敢给曹劈头浇冷水的,除了郭嘉就是张锋。可是由于某些众人选择性遗忘的东西,一向无法无天的张锋也不敢做这出头鸟了,因此郭嘉是唯一的眼药专家。
有了郭嘉打前站,后来者这才有勇气站出来说些自己的想法,倒不是曹不让别人有想法,只是他们都知道,曹现在已经不太喜欢跟自己想法不一样的想法。
“魏王,黄盖可是江东孙家的三代元老,其人姿貌严毅,若说这样的人也会降,怕是江东人心已乱,可唾手可得。但是,也正因为黄盖在江东已历三世,怕是威信地位无人可比,他又如何会轻易得罪周瑜,得此大辱,转而投向魏王?”程昱同样是老资格,有时张锋见曹都要站着,可是他却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在曹面前有自己的座位。
但是就如和昱,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魏王这越老越敏感的神经。先是稍稍的描述了些黄盖真降的好处,然后才婉转的提出自己的疑心,也比较容易让曹接受一点。
但是曹似乎并没有疑心黄盖会得罪周瑜这件事,就他看来,这事再平常不过。就算黄盖忠心耿耿,但是地位被如今大权在握的周瑜压了下去,不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无私的人也是个人,是人就有私欲。周瑜不过三十出头,黄盖已经四五十了,绝对的元老。再加上曹大军压境,心里承受不住的人必然有异样的表现,需要来泄心里积累的压力。因此,曹认定黄盖被仗责问题不大。
“真降假降,并不重要。黄盖就算是假降,一只孤兵,于孤之数十万大军中不过沧海一栗,对江东有何增益?”曹倒是没有被程昱的话所打击到,反而兴致勃勃的高谈阔论起来,“如果是真假,嘿嘿,江东诸人中还有几人一心抵抗?”
曹志得意满的高声豪言道:“明年正月,定叫诸位于丹阳城楼上饮宴!哈哈!”
曹如此姿态,有心者倒是不好再开口了,能在曹面前说上话的都不是傻瓜,谁也不会再去找不自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江东明显弱于曹,正应该是团结一心才是,就算黄盖与周瑜有隙,也断不会在这个时候不顾大局的闹内讧。再说了,就算曹和张锋之间有过什么,也不是张锋主动的,都是上位者有些自己的想法,从而迫下位者犯错,才有了借口做出一些例如剪除羽翼、清除不听话者的事。而周瑜明显不是傻瓜,大战之前会得黄盖叛变么?
郭嘉不信,程昱不信,连司马懿都不信。不过看程昱都被曹驳回来了,他没有吱声。
从曹主帐内出来,众人都是忧心忡忡。其实黄盖真降假降,他们都如曹所说,并不觉得重要与否,关键现在曹的心理那种已经盲目自大的情绪,才是他们最忧心的事。
骄兵必败啊!曹显然自大过头了。
张锋突然有种感觉,历史上的赤壁,曹与其说败在周瑜的手里,不如说败在自己的手里。不那么骄傲,不那么自信,深知江南冬天也有东南风的他,怎么会中了周瑜的火攻之计?
一旦被盲目的自信蒙蔽了两眼,就算是强大如同曹也有可能会败啊。
而且如同历史的展不出变化,这场大战的主旋律还是火攻,曹军就算有再强大的战力,再精良的武器,也不可能站在火里不被烧死。
再说张锋也没明石棉呢。
“走走,去城里转转。”开了干部会议,大家各自回家睡觉,张锋拉了郭嘉,朝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司马懿使了个眼色,一前一后进了江夏城。
江夏城现在是军事重镇,身为曹孙对抗的前沿,进出管制相当严格,并且严禁渔民捕鱼,违者以通敌罪论斩,绝不宽恕。
江夏关了三门,只有北面的城门在很短的时间内开启,进出的商旅车队络绎不绝,虽然这里要打仗了,同时也是赚钱的好机会,曹再有钱,也有些买不到的东西不得不靠商人们采购供应,自己掏腰包买。出门的车队则是一路往北,往东或者折向南的话必然会遇到曹的巡逻士兵,不由分说就是当场以探子的罪名拿下。
进出城门很严格,所有人都会一一搜身,但肯定不包括张锋+郭嘉这样的重量级组合。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在这里遇刺,相信曹会吐血三天,然后回邺城静养。
“进城溜哒什么来啊,请客喝花酒么?”郭嘉的嘴永远都难听到什么正经话,也不知道他老婆王氏是怎么挺过来的。
张锋一脸的冷竣,这个呆子,也不想想哥虽然有钱,但什么时候出过血,还是请喝花酒。冤大头的事咱不干。
“去太守府。”张锋也难得解释。郭嘉和司马懿一脸迷惑的跟着。
张锋没有穿金甲,看不出是大将军,加上太守府的守卫也是个新兵蛋子,嘴上都没毛的那种愣头青,虽然看出来张锋一行人来头不小,却依旧把他们拦了下来。
“站住,来者何人。非魏王手令不得擅闯太守府。”
太守府门口围了一圈守卫,虽然来的不可能是敌对势力的人,但是他们还是作出了应对的姿态。
拔出刀,大喝一声,集结到一起,死死的将太守府的大门堵住,一付剑拔弩张的样子。
还有几分模样嘛。张锋笑了,掏出曹的手令。堂堂大将军连这个权限都没有还混个屁啊。
张锋身后的亲兵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丝毫没有对太守府的举动有半点动作。
“张锋、郭嘉求见夏侯太守。”没有报自己的官爵,张锋虽是为公事而来,却不太想惊动曹。
以他现在的心境,怕是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好好斟酌一番。
“在此侯着。未有太守命令,不得乱动。违着斩。”新兵蛋子还真是新,听了这两个名字居然没有什么感觉。张锋强烈的觉得自己已经out了。
“是。”没有脾气,张锋反而亮出满口白牙对着那个新兵蛋子笑了笑。
身后的郭嘉已经大笑起来,天下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张锋是谁,这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张锋觉得很尴尬。
好在没多久,年青的太守亲自出迎。
“姑父!小侄有公职在身,请恕不能全礼之罪。”夏侯称一看自己门口的士兵如临大敌一般严阵以待,又看到张锋的人马全无动作,不觉得脸上一阵火烧。
其实他们做得很对,可让夏侯称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仲权不必多礼,今日前来,有一事相商。”张锋下了马,将缰绳交到不认识自己的那新兵手中。
那新兵脸有些白。
太守对他如此恭敬,又口称姑父……
什么大人物,自己捅娄子了。
还亏得人家不跟自己计较。
牵着那匹高大的血红马,新兵才现得胜勾上,挂着一杆金黄铯的方天画戟。
这……好象天下只有一个人有资格用啊。
新兵突然觉得好冷。
第三百八十八节
江夏太守原本是黄祖,这个喜欢附庸风雅的家伙便是在这里杀了祢衡。他担任太守之时设宴招待宾客就是在这里,旧有的装饰和格局还是有几分文人气息的,自夏侯称上任以来,却是将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通通换掉。
夏侯称颇有几分夏侯惇当年朴实的风采。客厅之中就只有几把漆成黑色的椅子,四个角落各有四盏落地铜人灯座,仅此而已。张锋等三人入座,连上茶都要从外面搬个木墩子来搁着。
“自称上任以来,诸事繁忙,这府中简陋,还望姑父见谅。”夏侯称入了座,好奇的盯着司马懿看了看,猜他与张锋的关系。
“仲权能以国事为重,不喜奢糜,日后必成大器也。”张锋见府中下人们鲜有妙龄少女侍候,而只有几个粗手粗脚的老妈子。暗道这夏侯称还真是异品,出身在夏侯家居然也能不好女色。
连瘸了条腿的魏续家里都有八房小妾。
“不知姑父今日亲临,有何见教?”关于曹和张锋之间的事,夏侯称多少听父亲夏侯渊提过一些,知道张锋一般平日就是游玩,并不怎么勤于正事。他登门来找自己,必有所图。
“实不相瞒。东吴大将黄盖使人来降,诸人都觉得此为周瑜之计,奈何魏王……不相信。”
郭嘉和司马懿这才明白张锋带着他们进城的原因,他们都是聪明人,略一思考就知道了张锋的用意。
这小子的反应还真是快,一条路走不通,马上想到另一个办法,而且绝妙的很。
于是微笑着品茶,看张锋如何说词。
夏侯称剑眉一挑:“哦?”
关于黄盖的事,他当然有所耳闻。就算是他十几岁的年纪,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比乐进、李典等人,会去投降别人吗?
何况黄盖是三朝元老。古人的念旧之情,不是一般的严重,在江东折腾了几十年,忽然要换个地方折腾,如果不是不得已,基本上这种可能性很小。
“魏王听不进我等之言,实黄盖包藏祸心,则是我荆州五十万曹军大难。故而今日前来,寻仲权商议解决之道。”
夏侯称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自尊感。
虽然他年纪不大,武力非凡,却没什么名气,加上又没打过什么仗,如今堂堂大将军能亲自上门,说明没有把他仅仅当成一个侄子,而是平等的同僚关系了。
可是魏王那里……
曹现在的刚愎,身边的人都知道。地位越来越高,管的地方越来越多,加上年纪越来越大,掌权时间越来越长,这些都是消磨掉进取心的“妙药”。
虽然魏王看好自己和夏侯霸二人,但是也仅仅是因为自己二人姓夏侯的原因。要想在魏王面前说上话,甚至是劝他改变主意?
夏侯称苦笑,怕是最得宠的蔡琰都不太可能吧?
“姑父所言,小侄倒也颇为认同。只是小侄人微言轻,魏王面前怕是说不上什么话……”
夏侯称小脸有些红,那是因为激动所致,连天下第一的大将军都求到了自己头上,那是多么看重自己?
可是自己也清楚自己,连郭嘉这种浪子型男都在魏王面前碰了壁,自己有什么本事叫曹叫自己的?
程昱说郭嘉放浪形骸,毫无一丝自觉,曹听了非但不怪罪郭嘉,反而更尊重他。这里面非必没有一种宠信的暗示在产生,可也能明确的说明,曹对郭嘉的听信程度。
当然也正是因为郭嘉这种看起来嚣张的行为,让曹觉得他对自己只有利而无害。否则换成手掌重兵的人去做同样的事情试试看……
看到夏侯称连脸上的汗毛都仿佛挂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彩,张锋笑了笑,摇摇手说道:“这倒不必仲权去游说魏王,而是向魏王建议,由你——”张锋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不由分说的斩钉截铁,“当这伐吴的先锋将!”
众人就算再不明白,也懂了张锋的意思。
说穿了也就是曲线救国,既然正面不能劝说曹,那么就顺着他的意思,找一个既能得到曹信任,又能听进张锋话的人。而且夏侯称本人又正是江夏太守,处在对吴的第一线,不是他还有谁?
而且就冲着张锋这曹家女婿的身份,又跟夏侯渊是多年的交情,夏侯称本人又极为仰慕他。这个人选再好不过了。
郭嘉眯着眼,好象在盯着夏侯称看,其实内心却在暗暗思量。
如果黄盖真的是诈降,如果张锋安排妥当,如果一举粉碎周瑜的阴谋而又能顺利攻到江南岸……
曹家内,就又出了一位少年将才啊。说是“造神”,也丝毫不为过。
夏侯称答应得仿佛要马上封侯拜相般的激动。他虽然自信武力过人,却不是个一根筋的傻瓜,自然知道如果张锋说的一切都顺利,自己将会有怎么一番翻天覆地的做为。不激动行吗?
黄盖,希望你真是的诈降啊!
这位少年将军此时此刻一点都不希望黄盖是真降。哪怕他的威名能在战场上带来曹军更多的好处,瓦解吴军更多的人心,消耗吴军更多的战力。这一刻,他也只是个被一个承诺的光环所笼罩的私欲少年罢了。
“为什么不是夏侯霸,而是夏侯称?”
出了太守府,郭嘉笑眯眯的问道。
张锋很奇怪郭嘉为什么问这么没脑子的问题。
基本上这类问题多半出自曹洪之流的口中。
于是他回答的也很让人牙酸。
“因为夏侯霸……隔得太远了。”
还有一个原因,不成全悲剧哥这个称号,对不起他历史上的人生啊。尽管他这辈子应该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可怜的夏侯霸。
第三百八十九节
(根据我的构想,应该在赤壁大战之后不久就会结束这本书。没了赤壁,东吴无法与曹抗衡。刘璋那里更不用说,没兵没粮的刘备都能拿下来。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也不用多花文墨去说了。)
冬季的寒意仿佛挂在冰凌上的那一滴水珠,好象随时就会落下来,又好象随时又会凝固。摇摇摆摆的,就是不给个准信。
仿佛随时都能下起雪来,天冷得没有一点人气。整日里练的水军受着这刺骨的寒风洗礼,一个个的脸上都起了冻疮,稍稍一碰就血流不止。
眼见着就要下雪了,曹终于按捺不住,决定要出兵了,那“寻找合适机会”的黄盖,也“正巧”在这个时候又派人来说,会带着满舱的粮草一起归降曹。
那个有名的“背主作窃,不可约期”,张锋没有亲耳听到曹或者黄盖的使者说,觉得有点遗憾。不知道那使者是不是阚泽,每次张锋收到消息的时候,那神秘使者都已经在回去的江面上了。
曹的刚愎越来越明显,这一次甚至都没有找大家来一起商议,只是事后才告诉大家,黄盖后天就要来降了。
然后大家集体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没有谁再去谏言。
曹没说你们不可以说些泼冷水的话,可是他自得的表情却是很清楚的告诉大家,如果谁让我的心情不爽,我就会很生气。
不过,担心的人还是少数。这些年南征北战,胜利已经成习惯了。大部分的武将都盲目的相信曹的决定。
他说黄盖会来降,那么他就会真的来降。
担心的还是只有那么几个人,程昱、刘晔,加上张锋这伙人。
唯一欣慰的是,除了夏侯称会配合张锋,全力防范这次可能的诈降事件,那就是甘宁的水军也在等候曹的命令。
黄盖一降,甘宁就会指挥水师南下,从海上进攻孙权的老巢。这一点,还算曹没被冲晕头,放着大好一支水上力量不去用。
三日后,天气是那么好,好到可以决战。
张锋等人的心中,跟这天的江浪差不多,汹涌澎湃。
胜,则一鼓而下江东。败……
明年不见得有机会卷土重来。说不定很多人将永远的定居这里。
两位家眷女将军,张锋找了很多借口,才将有心看热闹的她们远远的打去襄阳逛街。
否则一旦打起来,顾此失彼。吕绮玲还行,孙尚香的武艺就让人很担心了,一个小小的宋谦都打不过。
曹这天很马蚤包,换了一身淡黄铯的四爪龙袍,全副仪仗上了最大的那船,等着受降仪式。
所有的大小官员、武将,泾渭分明,随着曹一起登船。
若是有一颗炸弹把这船炸了,相信天下又是另一番景象。
风吹得所有的龙旗全都一个劲的往南飘,张锋和郭嘉对视了一眼,心里稍稍安下了点,如果不是临时变风向,就算黄盖的火攻,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今日过后,教江东地面插遍孤的曹字大旗!”曹双手伸长,尤如抱日一般张开,满是豪情的说道。
身后众人自是整齐的应和,口称丞相威武!
张锋看着曹让众人不得不低头的身影,终于明白过来,不论是谁,站在今时今日曹的位置上,都会跟他一样的狂傲、刚愎!
不过,他也确实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
这个乱世中唯一改革过的人。也是唯一敢改革的人。
隐隐的,已经可以看见下游处的江面出现一条黑线。
那是黄盖的船!
果然来了。
而好象是冥冥中不可逆转的力量一般,凛冽的北风不知在什么时候偷偷换成了稍微温柔一些的东南风,若不是原本离张锋远远的龙旗这时又突然被风吹回,啪的一下打在张锋的面上,恐怕他也没注意到。
张锋猛然惊觉,拉了拉郭嘉的袖子,然后指指那面就在张锋面前狂舞的龙旗。
郭嘉脸上也瞬间变颜色,小跑着上去,凑在踌躇满志的曹耳边小声说道:“魏王,不妙啊。现在刮的是东南风!”
曹再狂,再听不进人言,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一个陌生人在自己面前拿着把刀说只是削苹果的。
自己所有的船连在一起,如果正如底下人担心的那样,对方玩的是火攻,那么这里的水师战力,定要折损大半。
虽然大部分的兵力都在陆上,可是这里的船只一个都跑不了,辛苦训练了几个月的水军很可能毁于一旦不说,陆上的士兵见了大火,就算不逃跑,也肯定会乱。
如果周瑜是计,那么肯定会在这个时候进攻。
别说五十万,就算一百万人马,也会乱起来。
“魏王,风向有异,当差一员大将前去查看。”程昱也觉了,凑上前来谏道。
两个得力谋士都这样说,曹再不迟疑了。
“仲业何在!”
早就知道曹会点自己的名,文聘就站在夏侯渊身后,闻言出列道:“末将在!”
蔡瑁、张允也会水,可是怕死得很。除了他们两,剩下的人中懂水性的就只有自己了。
“着你领一队船去,要来船慢行,并检查有无可疑之处。”
“喏!”
文聘叉手领命,转身便走。
“等等。”张锋赶过来,一把塞给他两个红色的弹丸。
“若有异,放信号弹示警。”
张锋的眼神中凝重的吓人,文聘重重的点了下头。
文聘带着一百多人上了十几只小舟,摇摇摆摆的去了,可是对方来得更快,文聘逆风而行,恐怕走不了多远对方就来到面前了。
“魏王,若其中有诈,对面之船来到面前就为之晚矣。还请魏王下船。老臣与众位将军在此迎接黄将军便是。”
程昱也急了,如果,只是如果,来船真有异心,搞不好要死一窝人。
曹此时却有些固执得可怕,如果对方没有异心呢?自己这边惊弓之鸟一般仓皇而逃,岂不是寒了投降之人的心?更何况眼下五十万人都在这里看着!叫这张老脸往哪放?
曹仰起了高傲的头,鄙夷的说道:“孤就在此,绝不后退一步!”
程昱急得要哭了,这个时候玩什么深沉。
“至少也要大伙儿摆开阵形,以防万一,这么多人涌在这里看热闹,若是对方冲过来一把火,全都要死在一块。”
程昱也顾不得再咬文嚼字,急吼吼的一阵嚷嚷。
曹也觉得大伙都在这里看热闹不成体统,于是吩咐典韦、许褚去整编陆上的士卒,于禁、蔡瑁去列好水军的队。
还让那些有心看热闹的大头军们好一顿牢马蚤,好些人是荆州军,军纪并不严,听说今天有东吴将领来降,一个个都毫无军纪的跑来江边看稀奇古怪。
曹没有注意到,张锋追上去拉着典韦和许褚二人一通低语,二人想了半天才点头离开。
张锋告诉他们的是,带着人马结阵后退,随时准备战斗。
之所以要后退,岸边的火如果漫延到了陆地兵营,那么士兵们就再不可能约束起来了。
张锋还告诉他们,出了事,他一力承担。
两个壮汉这才答应。毕竟曹才是魏王,不是张锋这种重量级的人物,他们不敢不听曹的。
就在这时,一先一后两颗红色的信号弹呼啸着升上天空,炸成两朵巨大的血色玫瑰。
张锋一呆,厉声喝道:“所有人不要慌,依次下船!有乱挤乱队形者,斩!”
二话不说,跑上去背起矮小而长起了大肚子的曹就往下跑。
曹还在惊愕中没有反应过来。
真的……是诈降?
第三百九十节
就算号施令的是张锋,就算以死亡为威胁,可是面对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或者说是许多人都已经心知肚明的灾难,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不顾一切的冲!
冲!冲下船!
过身边的袍泽!当双脚踏上土城,就安全了一半!
偏偏这船上又多半是脑子极度好使的人!否则他们也没资格站在这里。
张锋背着曹冲在最前面,地位越高的人反而落在身后,下了楼船的最顶层,已经没法再下去了,那些普通谋士、官员们和低级将领正在交战——以另一种形式。
哪怕是最低等的小兵,也知道要服从命令,张锋扯着嗓子咆哮,自然是听到了,于是自觉的维护起秩序起来。而文官们的唯一反应就是本能的要下船,而且乱哄哄,无论船有多大,跳板永远都只有那么窄的一条,怎么办?死道友不死贫道!
而武将们自然因为都是同事的关系,没用武器招呼,这让文官们有了一线希望,这些大腿还没人家胳膊粗的豆丁型男,对着武将们抡起了从未用过的拳头——也许划酒拳时例外。
一瞬间的功夫武将们和士兵就有十几个人眼眶紫了,甚至流血了。这些突然间攻击力爆了的文官下手真黑的。
张锋一见,不得不再次大声喊道:“让开条路,让魏王先下!文官其次!武将再次!有违者!斩!”
程昱、郭嘉他们本来就在曹身边,现在张锋一转向,他们反而是落在最后,最前面的反而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
夏侯渊等人一一反应过来,于禁和乐进两个小矮子最快,一左一右将死死在争跳板两个黑袍文官随手甩出船下,两声惨叫,拥挤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而自始自终,最普通的士兵也没有妄动一下。更别说那些身上挂满勋章的老兵及将领们。
不是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是在紧急关头,往往能镇定的都是一些训练有素的军人,无论古代还是现代。他们不那么容易慌乱。
那两个文官应该不会死,只是落入了冰寒刺骨的江水中,这么多水军不是吃素的,会有人把他们捞起来,不过不死也会冻得只有半条命了。
曹被张锋背着,已经在跳板上走了一半了,这才想起所谓的魏王威严和气度,气急败坏道:“知机!泰山崩于前而不惊于色!你这么把我从船上背下来,成何体统!”
情急之下,孤也不说了。
哪知张锋头也不回,“魏王少罪!”却是不肯把他放下来。
曹还准备挣扎下,虽然年老福了,早年也是能骑马上阵的,武力好歹也过了八十的人,就听得身后一片惊呼,回头一看,那越越近的来船居然象是装了遥控一般同时点着了火,应该是浇了麻油之类的,大火瞬间熊熊燃起,连带着天都烧成了红色。
众人的脸却都是白得不成人形,好似那落地的冰霜。但是有落水的两个倒霉鬼还在水里扑腾,谁也不敢再挤了,老老实实的一个接一个下了船,在来船之前离开了火线。
到了岸上,张锋招呼曹的亲兵将他架走,那矮子不甘心的在膀大腰圆的亲兵中又跳又叫:“放孤下来!东吴小儿敢如此戏弄于孤!誓要与之决死!”
“马拉戈壁!”张锋恨恨的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曹还是黄盖。
张锋提着剑来回走动,连连大声出三道命令。现在魏王曹离开,这里最大的就是他。如果不能稳定这种情况,武将和士兵迟早也会炸营。
“武将不得妄动!违者以军法论罪!”
“郭奉孝!你带着文官去军营里拿马,径去襄阳!曹子廉!你来护送!”
“仲达!仲达!”
张锋看了半天乱哄哄拥护着逃命的文官中,却不见司马懿的身影。
“大将军!”声音却是在身后响起。
张锋回头一看,司马懿没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就紧紧的跟在自己身后。
什么也不用多说,张锋用力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
“你拿着我兵符,典韦和许褚会听你的,就照计划的办!”
司马懿也不多废话,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里此时却有些温情的泪光。一撩衣袍,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爬起来头了不回的小跑着去了。
当日面对黄盖诈降的应对,只有郭嘉,司马懿和夏候称知道。知道人多了,反而会有麻烦,转到曹的耳朵里,估计又会想成“结党营私”的性质。
于是现在张锋只能靠自己了,夏侯称在江夏城,也肯定会关注着江面方面有无信号弹升起。估计此时也行动了。
“传我命令!除了楼船,所有船只放开横链!马上!违者斩!”
张锋拎着剑又返身回到楼船上大声喊,亲兵们马上一层层将他的命令传下去。
“知机!知机!你这是要干什么?”夏侯渊黑着一张脸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把扯过张锋的肩膀,“没有魏王命令,你这样是要闯大祸的!”
“夏侯妙才!”张锋没有时间跟他解释,来船越来越近,冒着大火的船只,还是一支船队,别说是文聘只带了十几只小船,就算是孙武复生也不可能拦得住。“我只问你一句话,相信不相信我?我是为了救这里的五十万人马!”
夏侯渊凝视着张锋,希望从他眼中看出一丝自责、惊慌的神情来,然而看到的只有镇定、坚决和自信。不知不觉,他牢牢抓着的张锋的肩膀,慢慢的放松了。
“说吧。怎么干!”
“烧吧!烧吧!哈哈!”黄盖一身轻身,没有穿铠甲,坐着一只只能容三十余人的艨艟,跟在火船后只有百米不到的距离。
仿佛要把这些天来受的委屈通通泄出来一般,花白胡须被风吹得倒岔开,一双老而弥坚的眼睛象瞪开似的,手执双鞭,看着面前冲天的火光大笑不止。
屁股上的伤并没有全好,不过也没有大碍。些许小伤并不能让黄盖心中的火焰熄灭一丝一毫,过了今天,江东至少可保十年安定!
自己出后,周瑜的大军会在半个时辰后跟上,那个时候,大火已然覆盖了整个曹军水营,而陆上的军营肯定也受到波及,至于曹本人有没有被伤身死……
“哼!不死更好!我要亲手打碎他的脑袋!”黄盖狰狞的低吼,“全全!儿郎们,战胜曹军,扬我东吴军威便在此刻!要那些曹军狗崽子知道,没有什么无敌!我们江东汉子也是好样的!”
黄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几百只小船,江面风浪大,士兵们都只穿着单衣,他们此次前来偷袭,不是生就是死,穿着铠甲落入水中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他们根本连任何防御的装备都没带。
不是生就是死!
每个人都激动得抖,那绝不是因为刺骨的寒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火一般的战斗渴望。
饥渴很久了么……
第三百九十一节
曹军水寨中,那些锁在一起的战船的外侧已经全部着火,在风的助势下,烧得噼噼啪啪直响。
可是令人诧异的是,水军居然有几千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船上,就在面前跳动的火舌不时的会吞噬一个人,可是其他人象是石化了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
另有几百个人,双手缠满了被冰冷的江不浸得透湿的布条,然后解开烧得通红的重重锁链,布条一与锁链接触,“嗤”的一声冒出白色的水汽,然后双手传来一股难闻的焦臭味……
不少人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嘶声大叫,引得众人侧目,却依然凭着坚韧的毅力硬是将重达一百多斤的锁链解开,只留下最长的那条。
这些解锁链的士兵,全是张锋的亲兵,张锋不是神,不可能在不通知普通士兵的情况下,令他们在这种极度危急的情况下不但不逃跑,反而去做这种十有会令两手残废的事。
张锋两眼含泪。
命令是他下的,他只有这么做,否则就算知道黄盖会火攻,一样阻止不了曹军大乱,也不能给郭嘉带人稳住陆上曹军的阵形争取时间,黄盖一上岸,那将会是曹军溃败的开始。
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抗命,那种近乎于麻木的表情好象就算张锋叫他们去死,他们仍然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些都是跟随了张锋至少有五、六年的老兵,其中年纪最大的,还跟随过张锋在宛城救过曹!
严格的说,张锋并不算做一位好的统帅,他御下风格偏软弱、随意,虽然也是有过就罚,有功就赏,可是平时为人并不太严厉,士兵中的威信虽高,却没有那种士兵对夏侯渊看杀神般的敬畏。
也许是张锋平时很少严厉对待他们的缘故,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刺头。
包括明知这次是自残的任务。
当这些平时看自己敢笑嘻嘻的小兵或者老兵从船上跳下来,昂挺胸的用已经焦黑的右手重重的捶在自己左胸行军礼时,往往随之鲜血四溅,就象是装满血的气球被刺破一般,那是手上的燎泡被拍破了……
“兄弟们!这次是我张锋欠你们的……”张锋哽咽了,就好象那次面对二十万羌人的突袭一样,流下了热泪。
“这次破了孙权之后,若是哪个兄弟没有重赏,我给你们磕三个响头!”
士兵们鸦雀无声,同样还以张锋或痛或感激的热泪。
可现在还不是这些几乎废了双手的士兵们退下包扎伤口的时候。
若是黄盖、周瑜见到曹军水寨没有被火烧,没有人溃逃,他们会中计吗?
因此张锋的亲兵这次彻彻底底的做了炮灰。
一千人解锁链,另几千人扮成水军,等着黄盖来了,就上演一出好戏。
曹,不是要减私军么。
我张锋成全你!
没有配角的戏,张锋只有自己手中的全部筹码作为主角来演。
还必须不能演砸。
夏侯渊等人,带着自己私曲,将水军营寨中剩余的士兵全部集中起来,若是不听号令尽皆斩守。
那些士兵回头看看江边已经成了火墙的水寨,脸上全是惊惶,以为夏侯渊要把他们全留在这里烧死。
黄盖终于来了。
张锋咬着牙,将水寨中最高的那杆大旗用剑连斫了三下,终于砍倒。
而船上那些已经烧死了不少的士兵,终于得到了信号,这次装成惊慌万状的样子,四处乱窜。
而夏侯渊也终于下了道让那士兵们奉如纶音的命令:“逃吧!越乱越好!”
不用组织,不用带领,这些本就处于炸营边缘的士兵们轰得一下,爆了人的潜能,撒开两条腿跑得飞快。
一边逃,一边解衣甲,丢弃。
武器,丢弃。
张锋的亲兵更是要丢,双手烧成那样,根本不能拿任何东西。
瞬间满地都是锃亮的武器和铠甲、旗帜、箭支。
就算周瑜亲至,估计也看不出破绽。
一时间,江边乱成了一锅粥。知道真相的,和不知真相的,都在逃跑。有的人含着泪,有的人,却在笑。
曹军的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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