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对叶莲

对叶莲第18部分阅读

    的母亲看着她,和善的笑着。

    “伯母,叫我千屈好了,不好意思叨扰了。”千屈有些羞涩和惶恐。

    “好好,千屈,你叫我崔妈妈也就可以了,别那么见外。这还是启白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呢。”崔母坐在边上上上下下打量她,满面笑容,“我听玮玮说你很漂亮,不过你比她形容的更漂亮,难怪启白喜欢你。”

    “妈,开饭了么?我快饿坏了!”启白跑进厨房,“哇,好香,你烧了什么?红烧肉?”

    “这么大了,还没个正经!”崔母回头笑着啐了他一口,一边拉起千屈,“来,千屈,吃饭。”

    “我们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启白从小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所以吃惯了我做的饭,如果千屈吃不惯,要说啊!”崔母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千屈碗里,“女孩子应该胖一点更好。”

    “你看,我也说嘛!”启白对她扬了扬眉,也夹了一块肉给她,又夹了一块给崔母,“妈也要再胖一点!”

    “你看,我说我妈人很好吧?”启白送她回到宿舍楼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现在不担心了吧?”

    千屈笑了笑,“很晚了,你赶快回去吧!”

    “好!”他低头吻了她一下,“你也别复习太晚了,我已经又帮你弄了两套复习题,明天拿给你。”

    “嗯!谢谢!”她点头。

    “傻丫头,跟我谢什么?再说了,”他压低声音,俯首在她耳边低语,“大恩不言谢哪!”说着颇为促狭地笑了笑。

    千屈红了脸,推开他,“晚安!”

    “你可以晚安,我很难啊!”他又低声说道,被她打了一下,才笑着走开。

    千屈目送他的影子消失在路灯下,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上楼。也许是她敏感,启白的母亲是很和蔼,但那天秦纬和启白说的话却始终在她心里留下了疙瘩,她总觉得,幸福没有那么容易眷顾到她。

    第四部第四章选择2、

    随着人潮走出校门,千屈远远地就看见启白站在马路对面冲她微笑。

    小跑步穿过马路,她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

    “考好了?”他递给她一瓶开了封的大麦茶。

    “嗯!”她点头,接过茶喝了几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现在操这个心干嘛?我崔启白亲自教出来的学生还有考不上的?”他伸手帮她把额头散落的刘海捋到耳后,牵住她的手往前走,“我妈已经烧了一桌好菜在家等你了!”

    刚出电梯门,就看见崔家的防盗门虚掩着。

    “我妈大概倒垃圾去了,不过也太不小心了,门都不带上!”启白嘀咕了一句,拉着千屈走上前开门。但是屋里传出来的一个男声让他停住了动作。

    “……先生指示务必要让启白少爷去见他。”

    “好,我知道——”

    “不可能!”启白用力拉开门,大步走进去。

    里面一个站在玄关处的戴眼镜的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转过身来,看见启白微微点点头,“启白少爷,先生已经帮你办好了手续——”

    “那是他多此一举,我从来没有要求他这么做!”启白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一手把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的千屈拉进来。

    男子的眼光扫过千屈,启白将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伸出另一手向门外一划,示意他出去。

    “先生说过,太太身体不太好,希望你们一起出去——”

    “我妈也不需要他操心!”启白的嘴角扬了起来,口气带着十分的嘲讽,“请你帮我转告他,不要无事献殷勤!”

    男子抬手扶了扶眼镜,客气地笑笑,“先生确实是为您好!他已经准备等您回来后直接到集团——”

    “家里还有客人,您请便!”启白将逐客令说的十分直白。

    男子叹了口气,对崔母点点头,径直出了门。

    启白将门用力甩上,对一直站着脸色犹豫的崔母说道,“妈,我不是说过,我不在家的时候,别让他们进来。”

    “启白,”崔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累,“他到底是你父亲!”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父亲这个词!”启白摆手,脸色有些冷。

    千屈拽了拽他的衣袖,对崔母道,“崔妈妈,我闻到很香的味道呢?是红烧肉么?”

    “啊!对!”崔母惊呼了一声,连忙奔进厨房,“不要烧焦了!”

    “你不是说今天帮我庆祝么?干嘛板着一张脸?”千屈抬脸看启白,柔声道,“我饿了呢!”

    启白的脸色缓和了些,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也对,别让不相干的人扫我们的兴!”语毕拉着她走进客厅。

    送千屈回宿舍的路上,启白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到宿舍门口,他才终于开口,仿佛已经想了很久,“千屈,假如有人来找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嗯!”她凝望他,温顺地一笑,“好!”

    不过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一语成僟。

    “简小姐,打扰了。我姓翁,是启白少爷父亲的秘书。”

    千屈听见传达室告诉她有人找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在崔家见过的男人。她和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被午后的日头晒得有些眼花,心里忍不住忐忑不安,“翁秘书,您好!”

    “我想您应该很明白我的来意,我也就开门见山好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汗。

    千屈望着不远处草坪上的几个踢球的孩子,没有吭声。

    “先生让我了解过您的身世。”他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您十五岁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幸的事情,您母亲为此杀人坐牢。”千屈的眼皮不由自主颤了一下,他注意到了,嘴角几不可见的翘了翘,“当然,这不是您的错。但是,以先生的地位和身份,您应该明白,他不会容许您和启白少爷发生任何关系。”

    千屈咬了咬唇,低声道,“启白说过他不介意。”

    “那只是他单纯的想法。先生说了,”他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白色的长方形纸条递给她,“他很同情您,这是给您的一点补偿。”

    千屈的目光落到那张纸上,鲜明的一串数字让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涌上了她的脑门,她猛地站起身,瞪视着眼前的人,感觉声音从喉咙口逼出来,“请您转告启白的父亲,他这不但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启白,更是侮辱他自己。”

    她转身欲走,但走了两步又转过身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启白不肯承认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们俩一点都不像。”

    她终于还是没有对启白说出翁秘书来找她的事情,因为崔母给她打了个电话,希望她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让启白和他父亲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她也会让启白的父亲不再来找她。千屈答应了,假装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翁秘书倒也确实没再来找过她,可是,她心里面的那种不安却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始终不能抹去。

    直到收到方震东的来信,或者说是遗书,她终于确定,幸福果然不会眷顾她太久。

    浴缸里红色的水和方震东惨白的面孔在千屈眼前交替出现,倘若不是为了拉住尖叫不迭的紫杉,她一定已经晕了过去。把紫杉连拖带拽扯下楼,除了搂着瑟瑟发抖的她缩在大厅的楼梯角落里哭泣,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直到又有人走到她们面前,毫不怜悯地要拿走紫杉怀里的小提琴时,紫杉凄厉的尖叫声才让她再次回过神来。

    “不要抢我的小提琴,那是我的,我的!”

    千屈无措地拖住她,却不知道还能再做什么。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我买下它!”

    她怔住,抬头望向手的主人,“翁,翁秘书!”

    看着紫杉沉沉睡去,千屈走出病房,翁秘书正坐在门外的长凳上。听见她的声音,他站了起来。千屈走过去坐了下来,背脊挺得笔直,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低眉看着自己的手,保持着安静。

    “简小姐,先生了解到您的困难,让我来帮忙。您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开口。”

    千屈一动不动,保持着笔挺的坐姿。

    “先生说了,他可以替您偿还方家的所有债务。条件是什么我不说想必您也清楚。当然,您不必立刻答复我。先生说可以给您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他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您考虑清楚之后可以打电话给我。”他微微弯腰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

    名片飘落在医院走廊光洁的地砖上,千屈像一尊泥化了的塑像,依旧一动不动。

    第四部第四章选择3、

    “你这两天好像有心事。”启白把巧克力圣代递给千屈,坐到她对面。中午的人特别多,他排了十几分钟才轮到,远远地就看见她坐在那边发呆。

    “没,没有啊!”千屈扯了扯嘴角,舀了一勺圣代放进嘴里,巧克力那种固有的又苦又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

    “别骗我,你这个样子会是没有事情?”他伸手到她眉间揉了揉,“眉毛都快打结了!”

    她心跳快了一拍,下意识地挪开了自己的脸,“我在担心期中考试的事情。你知道我叔叔家出了点事情,我都没有时间复习。”

    “我正想说这件事情呢!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妹妹的身体好些了么?要不是我前两天正好出差,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那边了。”启白看看她,“你瘦了好多,眼圈都黑了!”

    “才几天没见,哪有那么夸张?”千屈强笑了一下,依旧低头吃圣代。

    “先吃点儿别的,等会儿胃要痛了。下次午饭可别再吃肯德基了,一堆垃圾食品!”他埋怨了一句,抢过她的圣代,把鸡翅推到她面前,“你妹妹明天要出院了对吧?让她和我妈一起住好了,这样也有个照应!”

    “不用了,启白!”她急急道,却引来他的诧异。

    “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出去租房子么?我想过了,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这样还不是要住在一起。还是,你不想和我妈一起住?”他故意顿了顿,尾音拖得有些长。千屈急忙摇头否认,

    “当然不是!我只是——”

    “那不就得了!”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鼻子本来就塌,再皱眉头鼻子都看不出了,傻丫头!”他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现在能力有限,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不过,正好公司需要一批人外派到海外开拓市场,我决定申请。”

    千屈震惊地抬头,她听说过公司要派人去中东,可是那里局势极其不安稳,但他只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看着她,仿佛就是在说过两天去北方出差,“时间不长,最多两年。但是这样薪水会高很多,而且也不影响你念书。”

    “可是崔妈妈怎么会答应?她不是身体不太好?”千屈拼命摇头。

    “我和我妈说过了,她说没关系。反正你也可以替我照顾她不是么?”他吃下一块鸡肉,“再说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将来,趁年轻多赚点资本,等我回来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千屈觉得嘴里的鸡翅都成了鸡肋,圣代也苦得不堪入口,把原有的一点想要告诉他方家债务的念头也打消的干干净净。看着他眉飞色舞地计划着未来,许久没有的那种心跳沉重的拖曳感再次弥漫在胸腔里。

    千屈叠好紫杉换下来的衣物,准备放进箱子,却看到了箱子里那个水晶小提琴,静静地躺在一堆衣物中间。刚刚紫杉被推去心电室检查前还跟她说,幸亏没让人把这个抢走。她下意识地拿了起来,耳边似乎又响起方震南的话,“千屈,你要帮爸爸哦?”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把它放回衣箱,盖上箱盖,坐在床边等紫杉检查完毕。启白说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必须参加,所以让她自己带紫杉回家,崔母会在家等他们。

    到达崔家的时候,差不多中午。千屈放下衣箱,拍了拍紫杉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按响了门铃。

    看见她们,崔母很热情的把她们迎进去,把行李放在一边,先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然后让紫杉到她房间去休息。千屈则在厨房里洗碗。

    等到崔母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千屈拘谨地开了口,“麻烦您了,崔妈妈!”

    “这不算麻烦!”崔母看着她,眉宇间现出之前没有的愁容,“千屈,你把碗放下,我有话和你说。”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千屈心头升起,心跳不自禁地放慢了步伐,她放下碗,擦干净手,跟着崔母走到客厅坐下来。

    崔母拉起她的手,柔声问道,“千屈,你觉得崔妈妈对你怎么样?”

    千屈点头,“对我很好!”

    崔母拍拍她的手,“你知道就好!虽然启白爸爸反对你们,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她停了一下,千屈安静地注视她,她叹了口气,幽怨的神色在眼里蔓延,“我听翁秘书说了你的过去,说实话,作为母亲,我不是不在意的,但是启白认定了你,我就告诉自己要爱屋及乌。何况,你也只不过是苦命的孩子。”

    “不过有些事情,启白不知道,我却觉得你必须知道。”她苦笑了一下,“他父亲其实很爱他,这些年来,虽然我和他父亲不在一起,但是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他父亲提供的,包括他念书的费用、房子和生活费。他恨他父亲抛弃了我们,所以不愿意接受他父亲的一切,我也不想让他自尊心受创,所以从来不提。可是,不说不代表不存在。他父亲其实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让他到国外去留学,然后让我到国外去养病。可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千屈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我听说过,每个人命中都有一个劫数,我想启白的劫数就是你。他其实已经被牛津大学录取继续攻读研究生,可是因为你的出现,他放弃了。我本来不想说这些,我以为各人有各人的命,既然他选择了你,我做母亲的也不便阻拦。我也曾经安慰自己,他可以为了你放弃大好前程,不论怎样,在这点上他比他父亲好太多,如果当年他父亲也可以如此对我,我们一家会多么幸福快乐!可是,”她闭了闭眼,一滴眼泪掉落在千屈手背上,千屈觉得那滴眼泪烫得像了的水,烧得她心都揪了起来。

    “可是千屈,前天晚上启白竟然对我说他要去中东!”她握着千屈的手猛地捏紧,痛得千屈几乎要叫出来,她瞪着她,原本的愁容被愤怒取代,“他居然为了你,要拿生命去冒险!我绝对不能允许,不能!”她深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手,整个人突然像衰老了十岁,眼角的皱纹凸现,怒意又变成了无边的绝望,“千屈,我是个母亲,你要体谅我的心情。我知道你叔叔破产自杀!我知道你和你妹妹无家可归!我知道你们债台高筑!我也知道翁秘书找过你!我更知道我现在要求你离开他太自私!可是,我没有办法,千屈!我只是想要保住我的儿子,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而无动于衷。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连丈夫都没有!如果没有了他,我怎么活下去?”

    “崔妈妈,我——”千屈看着她,心脏犹如被针刺到,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那种尖细的痛楚,一寸寸的深入,喉咙里再发不出声音来。

    崔母又拉住她的手,“千屈,算崔妈妈求求你!你放过他吧!”

    “我——”千屈浑身发抖,抖得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我求你,求求你!”崔母“咚”地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千屈呆住了,好半晌只能看着她做不出任何反应。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做什么,立刻也跪在了崔母面前。

    “不要这样,崔妈妈,不要这样!”千屈泣不成声,抱住她,“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但是启白不会答应!”崔母喘着气,执意跪着不肯起来。

    千屈浑身一软,只觉得心脏刺痛的地方开始漏风,凉凉的,渐渐地似乎要冰冻她的全身。她只能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双鬓全白的女人,任由眼泪爬满面颊。

    第四部第四章选择4、

    “你妹妹还好吧?”启白拦下千屈准备喝下的第二杯酒,“干嘛喝那么多,酒量又不好!”

    “她很好啊,你妈帮我照顾她,所以我才可以来陪你啊!”千屈打了个酒嗝,满脸红通通的,歪在启白怀里。

    “好好好!我谢谢你!起来,我送你回去,不然你们宿舍要关门了!”他推开她一点,试图让她站起来。

    “那就不回去了呗!”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亲了他一下。

    他浑身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当然!”她又亲了他的脖子一口,“你不是说让我以身相许么?嘻嘻!”

    “我那是开玩笑的!”他试图掰开她的胳膊,“别这样,千屈!”

    她不依不饶地贴着他,醉眼迷蒙地用力勾住他,启白不防备她整个人重量压过来,一下子摔倒在身后的床上,连带着把千屈拉倒在身上。

    两个身躯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启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下身的某一个地方冲去,尴尬得动也不敢动,无奈千屈还腻在他身上像蛇一下动来动去。他盯着天花板上某一点,在心里默念可以想得到的所有三字经,然后在她再次贴上来的一刻推开她,“不要试探我的定力,千屈!”

    千屈睁开眼,看见他满脸的严肃,脸上的红潮渐渐退去,所有借酒装疯的勇气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嘴唇有些抖,“为什么?”

    “我是个男人,千屈,而且绝对的血气方刚,如果你是为了证明这个,我可以立刻像野兽一样扑倒你。但是我也是个爱你的男人,我不希望明天早上起来之后你感到后悔,我也不希望为了我一时的贪欢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要走两年,如果今天我要了你,我怕我再也走不掉,但是你还要念书,你还有妹妹要抚养,我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千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来日方长,我不介意!”他扶她坐起来,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亲了亲她,“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宿舍!”

    千屈呆呆地看着他去洗手间,眼泪就那么没有预兆的涌了出来。她从包里拿出一封写好的信放在了他的枕头下面,然后拿起他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抱在怀里。他的气息还留在上面,她把头埋进去,好久好久。

    “你在干嘛?”启白好笑地看着她,“偷偷闻我的味道?”

    她莞尔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平静地放下外套,走上前抱住他,启白愣了一下,刚想推开她,她却箍住他不让他动,他只好回抱住她。好一会儿,她只是一声不吭的抱着他,感觉泪水贴着他的衬衣滑落。她压抑着不发出丁点儿声音,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才平静地说了一句,“明天记得晒下你的枕头和被子!”

    启白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拉着她出门。

    “这是一份帮您解决所有方家债务的契约书。”翁秘书递给她一份文件,“您只要在上面签字,那么今后方家的债务就再也与您和方小姐无关。”

    千屈木然地接过那份契约,签下自己的名字。

    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千屈动也没动,继续签下日期,直到被闯进来的人一把从座位上扯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写那封信?”

    她看都没看身后的人,只是漠然地把契约书递给翁秘书,却被身后的人一把夺过,“就为了这个?呃?”

    “对!就为了这个!”她终于转头正视身后咬牙切齿的启白,冷冷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我给你的信里不是已经写得很清楚?我需要钱!”

    “你需要多少钱?我不是说了我会去赚?”启白怒吼。

    “我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钱!我等不了那么久!”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胸腔里掏出来一般。

    “是他们逼你的对不对?”他指向翁秘书,怒不可遏,“究竟你为什么要来干涉我?”

    “不关他的事,是我找他的!”千屈抢下他手里的契约书,递给翁秘书。

    “你找他?”启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对!”她扬起一抹飘忽的笑,残忍而冷漠,“你不明白么?我卖了你,卖了一个再好也没有的价钱!”

    “不可能!”启白捉住她的肩膀,晃着她,声音因为慌乱而显得散乱,“我知道你只是在骗我,千屈!我知道你需要钱,知道你需要很多很多钱,所以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只要你别胡说什么分手!你卖不了我,我不会放弃你,你可以先拿他们的钱去还债,就当是我借的,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他们!”

    千屈推开他,“你别傻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就凭你一个小科长?你还不如回去做你的少爷更可行!”

    启白愣住,怔怔地看着她,像看着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

    她咬咬牙,从脖子上解下水晶项链,塞到他手里,“还给你,你给错了人!”语毕她拿起包转头就走。

    “简千屈!你回来!”启白在身后大吼,声嘶力竭。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挺直背脊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千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紫杉熟睡的脸,看起来那么无辜和稚嫩。她在熟睡中双手还牢牢的抱在胸前,仿佛在捍卫着心爱的宝贝。

    心在痛,痛到她要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拳头才可以不发出呻吟声。

    启白,启白,启白……她的心无数次的喊着这个名字,但是她不能喊出声,启白和紫杉,爱情和亲情,她只能选一样,而她选择了后者。这一生,她终于又要重新开始,只不过这一次,是她自己选的,与人无尤。

    ps:最近为了赶稿,睡眠严重不足。可能有些地方会前后不搭,请各位亲谅解。所幸还只是回忆部分,问题不大。这周会把第四部完结,下周开始最后一部。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与谅解!

    第四部第五章决裂1、

    千屈有了另一个身份,莫妮卡。

    从前,即使当母亲坐牢孤苦无依,即使在孤儿院为比她小的孩子缝制衣衫被褥,即使当她找工作被人羞辱,她也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过着这种迎来送往、倚门卖笑的日子。

    但是人生就是这样,形势不由人。其实她不是不曾想过,为何当时不干脆向翁秘书再多要些钱,她就不必这样作践自己,可是每次午夜梦回,总是听到启白那句撕心裂肺的“简千屈!你回来!”她就又会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做。至少,她还能觉得自己没有背叛启白,她只是选择了紫杉。但是她也很清楚,当她头也不回离开他时,她便再也没有可能回去。她没有再去打探过他,因为知道有很多人会关心他,不差她一个。

    实际上,和“红帆”的其他姐妹相比,她还算是幸运的,她在杜鹃门的第一个恩客刻薄却不好色,让她得以保留了并不名副其实的“清白”。不是没人劝她把握好这个鼎鼎大名的“齐少”,但是,无关清高、也无关自傲,她只是不能忘记那个曾经会捏着她的鼻子喊她“傻丫头”的男人。他于她,不只是回忆,而是生命,就像流动在血管里的血,除非切断她的血管,否则永远也抹不去、擦不完、抠不掉。

    所以,她那在别人眼里看来可笑又幼稚甚至愚蠢的“坚持”,归根结底其实无非在于她时刻告诉自己,她选择了她的人生,但是绝不背叛,无论是启白还是自己。

    因此当看见莎莎那羞辱的表情时,她仿佛又看见了第二个自己,她知道自己太冲动,可还是不顾一切地拦在了莎莎前面,结果惹火上身。不过她很幸运,这一次,又是齐开褚帮了她。

    其实她并不迟钝,也不是傻瓜,当齐开褚再次援手时,她就已经知道他对她并不单纯。只是他很清高,就算喜欢她也仍然是不屑的,而她,尽管连他的长相都没有意识地看清过却也意识到如果还想留下来就必须要找一个切实可靠的靠山了。所以,当他把她带出场时,她甚至连心里都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单纯如莎莎,也还是选择了妥协,她还能选择什么?背叛启白还是背叛自己?到头来,都一样。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除了吻她,他竟然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把她送到住处,就驱车离开了。她愣愣地站在楼梯口,有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直到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冷战,才转身进去。

    经过门卫室的时候,大爷诧异地盯着她看了半天,大概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浓妆艳抹的样子。她强迫自己对他笑了笑,他才恍然大悟,咳了两声,开口道,“简小姐,今天有人来找你啊!”

    “哦,是我妹妹么?”紫杉这个时候来找她也太奇怪了些。

    “不是,是个男人。”门卫室的电话铃正好响了起来,大爷关上玻璃窗,转身去接电话。

    她奇怪地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会是谁,便作罢。酒喝得太多让她头痛欲裂,她有些头重脚轻地走到电梯间上楼。

    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她看见了一个穿着长风衣的人影斜靠在她的房子门口,似乎睡着了。但是走廊的灯光暗着,那个人又戴了顶鸭舌帽,她实在看不清。犹豫了一下,才走出电梯。

    她走出来的震动把走廊的灯光震亮了,那个人被灯光惊醒。他站直了身体,转过脸来。有几秒钟,她以为自己醉到有了幻觉。启白居然会站在她的面前,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她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酒嗝,向他走过去。她以为自己可以像做梦的时候一样穿过他的身体,但是这次不行,她撞到了他,撞得好痛!她倒抽了一口冷气,酒醒了大半。她抬头看他,他直直的站着,双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专注地仿佛要将她吞拆入肚。然后她听见自己尖叫了起来,旋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白色的窗帘被夜风吹得飘起来。她呼出一口气,又梦见了启白。

    她坐起身来,打算下床喝水,房门却突如其来的被推开,她惊叫起来。而随之出现的身影更是让她以为自己仍然在梦中。

    “启,启白!”

    “我回来了,千屈!”他走向她,声音嘶哑。

    “回,回来?”她结巴起来。

    “我答应过你,我会回来,我还带了钱回来,很多很多很多的钱!”他蹲在她面前,仰视她。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有如此荒唐可笑的梦。她伸手抚摸他的脸,粗糙扎人,满脸的青色胡渣,和她以往梦中的他完全不同,唯一相同的只有那双漆黑闪亮如星辰的眸子。

    “我说过不会和你分手,过几天我们就去把钱还给他们!”他把脸埋进她的手心,亲吻着它们。

    千屈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全身僵直,动也动不了。是了,是梦,只有梦才会如此美妙,只有梦她才会无法动弹,上帝啊,你是因为她今晚企图拯救莎莎,所以才赏赐给她一个如此美妙的梦么?

    他顺着她的掌心吻上她的手腕、到她的胳膊、肩膀,直至她的颈项,以及她的唇,然后又慢慢下移。她被他唇上的灼热烫到了,但是她不敢动,生怕一动,梦就会结束。他的吻从一开始的温柔变得越来越急切,滚烫的气息拂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胡渣弄得她裸露的肌肤敏感得发痒,但是她还是不敢动,担心他会突然消失。但是躯体交缠的感觉太真实,真实到她能感到他一开始进入她时的那种痛楚,真实到她能感到他的坚硬在她体内的滚烫,真实到她能感到他每一次冲撞带给她的充实,在他带领她穿越星辰攀上高峰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在缺氧的窒息中死去。但当他在她耳边叫出“我爱你”的时候,她不顾一切抓住他,尖叫起来,“启白,启白,启白——”

    阳光穿过白色的窗帘从窗户透进来。千屈缓缓睁开眼,长吁出一口气。昨晚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她现在还觉得腰酸背痛。她又闭上眼睛,微笑起来,还好,她没有背叛启白,所以老天爷赐他来入梦。

    “你笑什么?”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让她再度吓得失声尖叫。她跳起来,回头望向声源处,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孔正躺在床上满面笑容地看着她。

    “从昨晚你第一眼看见我到现在,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尖叫了。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种习惯来欢迎许久不见的情人!”启白一只手撑起头,一边好整以暇的上下打量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无寸缕,衣服触目惊心的散落了一地,而他身上正裹着她的被子,肩膀裸露在外面。

    她连忙蹲下来去捡衣服,冷不防被他伸手重重一拉,跌倒在床上。她羞红了脸,想要爬起来,却被他翻身再度压住。他低头不停地轻啄她的脸,渐渐地又顺着弧线往下游走,她试图挣扎却被牢牢钳住。

    “别动,我不会再那么傻的放手了!”他抬眼对上她的眼,温柔地笑起来。

    千屈却心一沉,无边无际的恐慌蔓延上来。如果昨晚不是喝多了酒,她绝对不会以为他是梦,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荒谬的事情。可是现在,她要怎么办?

    启白见她不吭声,以为她默许了,于是又开始吻她,但外面突然响起一阵交响乐的声音,她吓了一跳,猛地推开他。

    “shit!”启白直起身,从地上拣起一条长裤套上,往外面走去。

    千屈趁机下床穿衣服,听见他在接手机。她穿好衣服,定了定神,也走到客厅。启白听见她的声音,扭头对她笑了笑,然后又转身继续说话。千屈盯着他的身影,好容易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抱住他的冲动。她走近他,在离他一米外站住,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近似贪婪地看着他。但他光裸的背上靠近右腰部有一道直径约五公分的圆形伤疤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忍不住要走上前碰触它,正好启白挂了电话。

    看见她走近,他伸手就要抱她,她连忙后退了两步,他抱了个空,两个手臂怪异的半圆在空中。他有些变色,立刻又上前要抱她,千屈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沙发前面坐了下来,“我想,有些事情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他皱眉,“你指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昨晚上喝多了。”

    千屈语塞,但还是说道,“事实上,我确实喝多了!”

    “简千屈,你还是那么不会说谎!”他走上前,蹲下来,和她的视线平齐。

    千屈挪开视线,不愿看他,“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做了什么,想必你也不知道这些年我做了什么。启白,我想,过去的就过去了!”

    “就算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他拉起她的手勾住自己的脖子,“我知道你为了抚养妹妹在夜总会陪酒。”

    她愣住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呼吸,“你知道?”

    他点头,凑上来吻她的脸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就算我不想知道,也有人会告诉我。”

    “那,那你——”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张口结舌。

    “嘘——”他吻住她的嘴,“不要问我会不会介意。我是个男人,我当然介意。但是我只介意,我不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你,我不能让你放心的依赖我。请你,请你原谅我,我离开了这么久,让你一个人!”

    “不,不是这样的!”千屈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她感觉自己羞愧得要死去,她何德何能可以让他如此对她?

    “你嫁给我吧!”启白突然说道,让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玄关处,拎起一个旅行袋,又走回千屈面前。千屈呆呆地看着他打开拉链,从里面掏出几沓钞票,炫耀地对她说,“你看,我带回来很多很多很多钱!这里面全部都是!过两天就可以去把钱还给他们!然后,我们就结婚!”

    千屈几乎要晕过去,除了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根项链给她戴上,“我一等通航就飞了回来,来不及准备戒指!这个,千屈菜的项链,就暂且充当求婚礼物,好不好?等有空了,我再去买戒指给你!”

    千屈在他怀里拼命摇头,心脏就像被盐腌过,已经结疤很久的伤口又开始隐隐胀痛,眼泪像泄了洪的闸门一样关不住,“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能,我不能——”

    “你当然能!”启白低吼出声。他抬起她的下巴,眼神哀伤的望着她,原本兴奋洋溢的声音突然低沉压抑地让她的心都抖了起来,“你以为我疯了么?你以为我傻了么?我没有忘记,也?br/>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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