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对叶莲

对叶莲第20部分阅读

    我几乎死在中东,为了她,我连自尊都可以任人践踏,可她做了什么?你说我不爱她,可是至少我努力过,可她又为我们的感情做过什么努力?一句‘需要钱’就可以轻描淡写地出卖所有的一切。就算我母亲逼她,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逼她,她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抹杀了我所有的付出。那我算什么?我在她心中,不如她母亲,不如她妹妹,不如她儿子,我的价值就只是一个恰好可以利用的摇钱树么?”他猛地站起来,不顾走廊里人来人往的侧目,“你问问她,我不相信她,她就相信我么?”

    金香大口大口喘着气,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彼此瞪视,却都毫不退让。直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相信你们两个!”

    第五部第一章转机3、

    方紫杉静静地站在走廊中央,纤细的身材在长发的环绕下更显瘦弱,一双清澈的眼睛在苍白的脸上更显得硕大。

    齐启白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没有说话,金香则因为她那种安静内敛的气质倏然觉得自己焦躁而不好意思起来。

    方紫杉走到金香面前,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金香姐,我和启白单独谈谈可以么?”

    “哦,好!”金香吸了口气,“我本来也想找你的,边城哥说后天就要再度开庭,可千屈这个傻瓜居然说要认罪!你必须去劝劝她!”

    “我知道!”方紫杉点点头。

    望着金香的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走到齐启白边上的长凳上坐下,但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坐着。倒是齐启白靠在门框上淡淡地先出声,“我很抱歉,隐瞒了和你姐姐的过去!”

    方紫杉俯首轻轻摇了摇头,“好像这是回国之后第一次你用这么平静的口气和我说话!”齐启白没出声,她继续道,“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的态度为什么会变化那么大。我一向自以为聪明,想不到却被隐瞒得这么深刻。不过,我并不埋怨,就像我对郁律师说过的,我一直生活在姐姐塑造的童话世界里,美好而单纯,有什么值得埋怨呢?”

    “我一直记得第一次在伦敦演奏大厅里碰见你时的情景。我迟到了,又不小心摔碎了叔叔留下的水晶小提琴,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你走过来递给我一块手帕,我抬头看见你的一瞬间就那么爱上了你,完全毫无预期毫无准备!我以为这就是一见钟情,以为你也一样!虽然我一直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直到昨晚照镜子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原来我哭的时候是那么像姐姐!”她的声音低却清晰,齐启白的靠着门框的身子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

    “我不怪你把我当成姐姐。因为在我心里,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姐姐。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怎么说她,她在我心里依然是那个会抱着我哄着我睡觉、善良干净清白的姐姐。我相信她,她不会杀人,不会去杀帮助过她、唯一给了多多名分的人,更不会去做打碎我的童话世界的人。尽管她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保护我和多多,还有你!”

    她吸了吸鼻子,扬起头望向齐启白,他低着头没有动,门框在灯光的映照下投射出的阴影将他的侧脸掩盖在黑暗中。

    “你说姐姐不相信你,你说姐姐不爱你,你说姐姐没有付出过努力,那么我很抱歉,为我夺走了姐姐那么多的爱和努力。可是,那时候的她真的没有那么多的能力去让每一个她爱的人满意。她要照顾我的生活,要忏悔她对母亲造成的伤害,还要顾虑你母亲的感受,你要她怎么办?你不明白么,就是因为爱你,姐姐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让你恨她,让你可以无牵无挂地回到本应属于你的世界!”

    “我知道你还爱她,”她苦笑了一下,“你那么恨她就是因为你忘不了她!金香说的没错,你是在妒忌!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那种恨不得吞拆入腹的眼神,恨不得咬碎揉进骨血的眼神,只是我那时没有想到,其实那都是说不出口、欲罢不能的痛苦。”

    “当然不是!”齐启白看向她,但是眼神却不那么坚定,语调也不那么坚决,她站起来,靠近他,把头埋进他的肩膀,语气轻柔而低幽,“但是我相信你,你也不会杀人,不会去杀自己的亲人,更不会去破坏姐姐的幸福。尽管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舍得,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流连在她身上的心思是那么难以掩饰,以至于你都不堪忍受面对我这张和姐姐相似的脸。不,你别否认,其实你们两个都一样。她怀疑你,所以情愿把嫌疑拉扯到自己身上;你怀疑她,所以你隐瞒警察你曾经看到的一切。你的演技真好,好到所有人都以为你恨不得杀了她!”她的笑声从他肩窝里传出来,闷闷的,“如果不是郁律师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恨’一个人的!”

    齐启白直挺挺地站着,感觉到肩膀的地方湿湿凉凉的,而除此之外,从手指到四肢,一直到胸口都仿佛麻掉了一般,丧失了知觉。

    仿佛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齐启白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他的心脏缩了起来,纠结成一团,这种感觉就像他当年坐在角落里看着她的感觉,失落却仍然有期待。

    透过玻璃窗,他看见门被打开,穿着囚服的简千屈走到门口。她看起来比在医院里更憔悴,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突然间呼吸变成了一种煎熬。不知道要说什么,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一时间,他觉得应该要骂她才能驱除这么多年对她的怨恨,可一时间,他又想要质问她,才能解除这么多年来放不下的那种郁结。紫杉的话还在耳边缭绕,“恨也好,爱也好,我都不计较。可是,如果你继续这么‘恨’下去,姐姐继续这么愧疚下去,你们却不把话说清楚,恐怕就永远成了一个死结,结果却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恨?爱?其实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么多年,他都不能忘记她那么绝情的眼神,不能忘记她那么绝意的话语,无数次发誓此生绝不原谅,可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脑海里荦荦扰扰的还是她那双眼睛,绝情的、哭泣的、模糊的、清晰的。直到遇见紫杉,看见她缩在角落哭的像个孩子,他以为自己又看见了当年的她,他以为此生终于可以重新来过。却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牵牵扯扯,还是让他们再次相遇,却是那么可笑无聊的场合。弟弟的情妇,紫杉的姐姐!那一瞬间,心里面的一个角落突然坍塌了,他才明白,原来憎恨不能代替遗忘。

    简千屈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突然顿住了脚步。齐启白看见她转头对狱警说了什么,狱警点了点头,她转身退出了房间。齐启白呆住,直到狱警走到玻璃窗前拿起电话对他示意,他才木木地拿起话筒,听见话筒里传来陌生的声音,“犯人不愿意见你。她说请你原谅。”

    齐启白沉默了一秒钟,在对方放下电话前沉沉地开口,“请你告诉她,我绝不原谅!”

    第五部第二章开庭1、

    “关于简千屈故意杀害齐开褚一案继续开庭审理。”

    随着审判长的话音落下,公诉人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微微鞠了个躬,声音宏亮地开始发言。

    “审判长,根据这段时间的证据搜集,我们有了新的发现和证据。首先,我们有证据证明齐开褚的遗孤,也就是齐方白,并非齐开褚的亲生子,而是简千屈与他人所生。这无疑再次印证简千屈因爱生恨、谋财害命的杀人动机。请允许我传新证人出庭。”

    “可以。”

    一个男人走到了证人席上。

    “请问你的职业?”

    “医生。”

    “请问你和死者的关系?”

    “没有关系,只不过我曾经急救过死者的儿子,也就是齐方白。”

    “请问齐方白发生了什么?”

    “他出了车祸,送到我们医院进行救治。”

    “当时的情形如何?”

    “他失血过多,需要立即输血!我们在对他进行血型鉴定之后,立即进行输血。”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齐方白的血型是很常见的o型血,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但不巧当天正好发生大事故,所以血库告急。医院就询问是否有亲属愿意捐血,但是没想到齐家的人在听说他的血型之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我们问了一下,才知道竟然没有人是o型血。所幸后来有其他人自愿捐献,才救了齐方白。”

    “我很好奇,为什么齐方白的亲属会没有一个人和他血型相同呢?”

    “如果齐方白的血型和母亲一样,这很正常。但是当天他母亲不在。”

    “我听说,o型只有和o型才能生出o型,是不是?”

    “当然不是!”证人笑了笑,“事实上,大部分血型都有可能生出o型。”

    “那么有什么情况可能生不出o型呢?”

    “如果一方是ab型的话,就绝对不可能。”

    “谢谢!”公诉人转向审判长,“齐开褚恰恰就是ab型,所以说,齐方白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儿子。更有可能,齐开褚发现了这一事实,所以不但要与他人结婚,还打算公布于众,简千屈与之争执不下,不惜杀害以隐瞒儿子的身份。不过很可惜,还是因为一场车祸将一切大白于天下。”

    “我反对公诉人将推断当成事实!”郁边城反对道。

    “反对有效!”审判长转向郁边城,“辩方,你有没有问题?”

    郁边城在原位站了起来,“刚刚你说,当时齐家人的脸色很难看,那么你觉得是因为焦急呢,还是因为震惊,或者愤怒?”

    “这个——”证人明显迟疑了一下,此时公诉人站起来打断了他,

    “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这种似是而非,很难回答,且和案情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

    “反对有效。”

    郁边城不以为意地走到证人边上,“刚才您说有人给齐方白捐了血,那请问是谁呢?”

    “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秦示宏。”

    郁边城点点头,“谢谢,我没有其他问题了。”随即转向审判长,“我想请秦示宏作证。”

    “可以。”

    秦示宏走了上来。

    “请问您和死者的关系。”

    “我们是表兄弟。”

    “您是否曾受托于死者家属对齐方白做过亲子鉴定?”

    “是的。不过不是亲子鉴定,是亲缘鉴定。”秦示宏口齿清楚地纠正他,“因为开褚已经火化,所以我们只能进行亲缘鉴定,和我姨父,也就是多多的爷爷进行dna比对。”

    “你解释的很清楚。谢谢!”郁边城微笑了一下,“那么请问结果如何?”

    “多多和他爷爷是有亲缘关系。”

    旁听席传来一阵马蚤动,审判长敲了下手里的锤子,“安静!”

    郁边城皱起了眉头,“哦?这个我就不是很明白了,这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多多确实是齐家的血脉,但是父亲不是齐开褚!”

    “你确定么?”郁边城的口气突然变得异常凌厉。

    秦示宏望了眼被告席上的简千屈,她不在看他,他又看了看旁听席上的方紫杉,后者正紧张得盯着他,头不自禁地摇着。他呼了口气,放低了声音,“除非齐开褚还留有dna,否则我们谁都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

    “为什么?”

    秦示宏一时语塞,愣愣地看着咄咄逼人的郁边城。郁边城勾了勾嘴角,“我来替你回答。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齐开褚不是ab型。”

    “我抗议辩方律师作出无意义的假设。”公诉人猛地站起来。

    “审判长,这绝不是无意义的假设。”郁边城提高了声音,“事实上,我没有找到任何记录齐开褚是ab型的书面资料,只有他家里人知道。我完全可以据此推断齐家的人为了剥夺齐方白的继承权,而假造其血型记录。”

    “抗议,抗议辩方胡乱推断。”公诉人再次起立。

    “审判长,”郁边城突然笑了笑,“我只是想借此告诉公诉方,他刚才的推断也是毫无意义的。其实齐开褚是不是ab型都无关紧要,因为亲缘鉴定已经证明了齐方白的血统,他是齐家人,毫无疑问。试问,如果齐开褚不是他的父亲,那么是谁?齐建兴?齐启白?齐开蓝?或者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齐姓人氏?”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齐建兴的手杖声刺耳的敲打着地面,他怒瞪着郁边城,直至审判长再次用锤子敲了桌面,法庭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我严重抗议辩方律师天马行空的想象。”公诉人望着郁边城,大声反驳。

    “辩方律师注意言行方式。”

    “我为我的口气道歉,但是这很重要。这关系到我当事人的声誉和生命。”郁边城微微颔首鞠躬,“我只是想证明,只要我当事人不否认,那么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证齐方白不是齐开褚的儿子。那么公诉方对我当事人杀人动机一说就完全不能成立。”

    待郁边城回到位置上,审判长转向公诉人,“公诉人还有问题么?”

    “没有,但是我们有新证据证明被告企图毁灭罪证。我要求再次传召齐开绿和齐启白出庭。”

    “传齐开绿。”

    第五部第二章开庭2、

    “齐开绿小姐,请您把您在发现死者死亡的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再详细的描述一次。”

    齐开绿吸了口气,缓缓道,“发现二哥死的那天早上,我听见阿姨尖叫,就跑到楼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在二楼的楼梯口碰上千屈,她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正要往楼上走,看见我,她有些慌乱,但立刻很镇静地让我下楼和其他人呆在一起,说要拿杯水给房间里的多多。这件事,我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后来我想起来,那天看见千屈的时候,她手里的杯子不是多多的,而且那个杯子是空的。”

    “这说明什么呢?”公诉人紧紧盯着她。

    齐开绿抿了抿嘴,好一会儿道,“她撒了谎,她不是要给多多喝水。”

    “那么她要干什么?”

    “她,”她微微偏头看了眼简千屈,后者正白着脸望着她。她咬了咬唇,终于还是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公诉人扬了扬眉,转向简千屈,“被告其实是要销毁那个杯子,那个可能会让人发现指纹或者毒药的杯子!她想下楼去丢掉那个杯子,但是却不巧碰到了齐开绿,所以她立刻假装反身正在上楼。被告不可谓不是费尽心机,但很可惜,还是被人揭穿了她的诡计。”说完他得意的看向郁边城,等着他提出反对。但是出乎他意料,郁边城一声不吭。公诉人皱了皱眉,随即转向审判长,“我的问题问完了。”

    “辩方,你有问题么?”

    “没有。”郁边城欠了欠身,再次引来公诉人疑惑的目光,但他仍只是靠在椅子上,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那么传齐启白。”

    齐启白面无表情地走上证人席,公诉人看着他道,“请把你看见的事实告诉我们大家。”

    齐启白扫了一眼被告席,“发现开褚死的那天早上,我睡得不沉,隐隐约约听见阿姨在叫,于是我开门看走廊外面出了什么事,正好看见那个女人和开绿站在开褚门外,她脸色很难看地让开绿下楼。我觉得奇怪,回到房间穿好衣服,又走到开褚门外。开褚的门开着,她弯腰站在茶几边上,背对着我似乎在擦什么东西。等到听到我的脚步声,她才回过头,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砰’地摔碎了,我才看清是一个杯子。我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而她也只是煞白着脸看着我,然后,我看到了躺在窗台那里的开褚,发现他死了。”

    他停了下来,公诉人问道,“你觉得她当时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耸耸肩。

    “那你觉得像在干什么?”

    齐启白呼出一口气,“可能在擦杯子!”

    “是擦指纹!”公诉人指向简千屈,满意地看见她发白的脸孔,大声道,“很明显,被告在擦指纹。她本来想丢弃那个杯子,但不巧碰到了齐开绿,于是只好转而擦掉指纹,却又被齐启白撞破,这确实是‘天理昭昭,疏而不漏’。这一次,我想被告律师应该再也没什么可以来辩护的了吧。”说完他又看向郁边城,这次郁边城遂了他的意,站了起来。

    “我反对公诉人曲解证人的证词,并做出误导审判团的推断。”郁边城从容不迫地开口,望向审判长,“审判长,请允许我问证人几个问题。”

    审判长点点头,“可以。”

    郁边城慢慢踱向证人席,“齐启白先生,请问你为何没有立刻向警方说出这一事实?”

    齐启白直视他,“我当时看见开褚躺在那里,其实已经呆住了,根本没有多想简千屈在干什么,只是想着叫人来帮忙。而后来没多久简千屈就被警方带走,很快就直接判了死刑,我想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你撒谎!”郁边城突然提高音量,把所有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包括公诉方和被告席上的简千屈!

    “其实你撒的不止是这一个谎。”郁边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齐开褚死的那个晚上,你从他房间出来,也就是11点半到11点45分之间,你曾经碰到过简千屈,甚至说过话。但是你也没有对警方提起,为什么?”

    庭上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集中在了齐启白脸上,他微微扫了一眼被告席上的简千屈,她的神情极度紧张,嘴唇几乎要被牙齿咬出血来。他收回视线,下颚微微地紧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当时没有觉得这很必要。”

    “没必要?当然必要!”郁边城转向公诉人,“如果证人和被告说过话,那么被告在那15分钟之间杀死死者就完全没有可能,因为时间根本不够。你不说,就是意图陷害被告。”

    “反对,我反对辩方律师混淆视听。下毒只需要一会儿的时间,根本不需要十几分钟那么长。”公诉人站起来,大声驳斥。

    “下毒是不需要十几分钟,但是要接近红酒,避开死者的视线,投毒,还要等死者死去,却绝不止需要一点点时间。”郁边城回视公诉人,毫不相让。

    “被告只需要把毒扔进杯子,完全不需要等死者死去,只要死者会喝下毒酒就可以。”公诉人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那么被告又怎么肯定死者一定会喝下毒酒?她如何确保死者一定会喝那个杯子里的酒?”

    “被告在两个杯子都下毒!然后离开。”

    “说的好!”郁边城突然叫了一声好,笑眯眯地看着公诉人,公诉人立刻醒悟过来,汗意顿生,却只能看着他胜券在握地转向审判长。“公诉人已经帮我证明了被告不会是凶手。第一,假如被告确实在两个杯子都下毒,那么为何只销毁一个杯子?第二,如果只需投毒,不需等死者死去,那么只要进过死者房间的人都有嫌疑,而并非只有我的当事人。”

    “那你怎么解释齐开绿在走廊碰到被告的事情?”公诉人不依不饶。

    “其实,这正好进一步证明了我当事人的无辜。事实上,当我听到齐开绿和齐启白对我当事人的指证时,我就完全确定了我的当事人不是杀人凶手。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是被告下毒,其实她大可以直接擦拭指纹就好,没必要那么显眼的冒着被人看见的风险带走杯子,结果又只带走一个。对,你们会想,她当时犯糊涂了,之后就企图擦拭指纹了。但是这样说的话,她无疑应该知道下毒下在哪个杯子里。但警方记录里指出,现场打碎了的那个杯子没有指纹但是却也根本没有毒,而另一个有毒的杯子却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请问被告为何要擦一个没有毒的杯子?这只能说明她根本不知道毒在哪个杯子里。当然不可能是她下的毒。”

    “那么她何必擦杯子?”公诉人再提出异议。

    “这个就是我为什么说证人撒谎。”郁边城看向齐启白,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要么是他撒谎,要么是我的当事人事出有因。”

    法庭上一片沉寂,随即审判长转向齐启白,“证人请注意,如果你在法庭上说谎,那么你将涉嫌作伪证妨害司法公正!”

    “我发誓我没有撒谎!”齐启白抬眼看向郁边城,清楚地说道。“我有什么必要说谎?”

    郁边城眉毛弯了弯,“我相信你。”庭下又是一片哗然,一时之间悉悉索索议论纷纷不知道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我抗议辩方一再胡言乱语拖延时间。”公诉人吸了口气,看了眼郁边城,突然转口,“审判长,我要求问询被告。”

    郁边城知道他避开了自己意图再次撒下的诱饵,走回自己的位置。

    “被告,你承认刚才证人齐开绿和齐启白说的事实么?”

    “是。”

    “那么刚才辩方律师所说,案发当晚你和证人齐启白在走廊上碰过面的事实也承认么?”

    “是。”

    “那么为何在之前的两次口供中你都未曾提及此事?第一次,你没有提及11点半过后离开过房间,第二次,你又没有提及你碰到过证人齐启白。你一再更改口供是为什么?”

    简千屈轻声道,“第一次我真的是没有想起来,第二次是因为齐启白没有提,我自己也就以为无关紧要了。”

    “你撒谎!你根本就是心虚要掩盖自己的罪行。其实,案发当晚,你刚一出房间就正好看见齐启白下楼给死者拿酒,这时你就进入房间趁机下毒,然后离开等在附近,等齐启白把酒给了死者再次离开房间时,你假作刚刚出来碰到,想借此作为你的不在场证明。但你万万没有想到齐启白忘记了。”

    “我抗议公诉人一再妄加推断。”郁边城说道。

    “审判长,被告一而再再而三的推翻自己的口供,就足以证明其完全不可信。加上人证、物证俱在,其杀害死者的犯罪事实确切无疑。”

    “辩方律师,你有什么问题问被告么?”

    郁边城看着简千屈好一会儿,才慢慢转向审判长,“我不需再问我的当事人什么问题,事实上,如果她会说她早就说了。

    “双方是否还有新的人证和物证?”审判长环视了一下控辩双方。待双方摇头后,他宣布,“现在休庭,下午结案宣判。”

    第五部第二章开庭3、

    “郁律师,我们有多少把握?”方紫杉在走廊里截住郁边城,急切地问道。

    郁边城微微摇头,“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齐开绿和齐启白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我也做了能做的。”

    方紫杉低下头,“无论如何,谢谢您!”说着跑向走廊另一头刚刚出来和庭警站在一起的简千屈。

    郁边城往餐厅走,金香跟了上来,“为什么我们不说出千屈是为了维护齐启白?”

    “简千屈还是不同意!而且这个时侯,如果我们自己提出来,那检控方绝对会就她的过去大做文章,肆意歪曲她的动机,甚至连齐启白的证词也变成了无用功。这对她绝对不利!所以我在赌!”

    “赌什么?”金香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郁边城嘴角勾起一抹说不出什么意思的笑容,“赌有人先沉不住气。”

    “关于简千屈故意杀害齐开褚一案继续开庭。鉴于公诉人提出有新证据,因此本席宣布继续审理。”

    金香远远地望向郁边城,看见他嘴角似乎露出了一抹狐狸般的笑意。

    “传证人王勇。”

    公诉人问站在证人席上的男子。“你是齐方白的主治医生么?”

    “是!”

    “齐方白得了什么病?”

    “白血病。”

    “严重么?”

    “比较严重。不过现在已经得到了控制。”

    “哦,我听说白血病不容易治疗,是怎么控制的?”

    “他得到了相配的骨髓。”

    “哦?真是幸运啊!我听说这种机率不高,是骨髓库里找到的?”

    “只有几十万分之一的机率。不过他还是比较幸运,他的亲属里就有和他配对的。”

    “是哪一位?”

    “呃,是齐启白先生。”

    “我好像听说,父母和子女的配对机率会高很多。”

    “反对,反对公诉人询问一些与本案无关的事情。”郁边城喊了一声。

    公诉人看了他一眼,“我马上就可以证明绝对与本案相关。”

    “是不是齐方白所有的亲属都做过骨髓检验?”

    “不是,一般年纪超过60岁我们都不会建议进行骨髓配对。”

    “那么也就是说,除了齐建兴,齐启白、齐开蓝、齐开绿和简千屈都进行过骨髓检验。”

    “是的。”

    “那您应该知道他们的血型了?”

    “是。那么您可以说一下么?”

    “齐启白和齐开绿是a型,齐开蓝是ab型,简千屈是o型。”

    “谢谢您!”公诉人转向审判长,铿锵有力地说道,“审判长,很明显,既然齐方白是o型血,简千屈也是o型血,按照亲缘鉴定的结果,齐方白的父亲只可能是齐启白!”

    旁听席上一阵哗然,审判长敲了好几下锤子才将秩序稳定下来。

    公诉人看向简千屈,“事实已经很明显。被告作为死者的情妇,在多年前秘密生下私生子,本以为可以凭着假太子母凭子贵嫁入豪门,没想到却发现私生子的父亲居然是死者的哥哥,而且又即将是自己的妹夫,为免事迹败露,被赶出齐家,就将也已发现真相的死者杀害。更在发现齐启白与死者当晚对饮之后,企图嫁祸。而因为害怕他人得知,所以又一而再再而三隐瞒可能会让人识破和齐启白相识的事实,不停更改口供。被告处心积虑、心狠手辣,请审判长维持原判。”

    郁边城站了起来,“公诉人的推断完全没有逻辑可言。不过我还是很感激公诉人,因为,公诉人再一次印证了我的当事人没有杀害死者的事实。其实,原本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当事人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更改口供,但是现在我彻底明白了。这个原因绝对不是像公诉人所说的,我的当事人处心积虑隐瞒真相嫁祸他人,而是,她处心积虑隐瞒真相保护他人。上午庭审的时候,公诉人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我的当事人要企图丢弃、销毁一个没有毒的杯子,但是现在,我想我们大家都可以换个思路了,她是在试图保护凶手,或者说她以为的凶手,这个人是除了死者之外最可能在杯子上留下指纹的人,也是那个在她之前最后看见死者活着的人,而她一再更改口供对谁最有利?答案呼之欲出,就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齐启白!”

    旁听席上再度响起手杖敲击地砖的响亮声音,公诉人又站了起来,“辩方律师的一番说辞真是感人至深,把被告从一个唯利是图、不惜谋财害命的拜金之徒说成了一个大公无私、自我牺牲的可怜人,但是这还是不能排除被告杀人的可能,她很有可能是杀了人之后才想起来可能会牵连齐启白,便不得已更改口供。更有甚者,二人合谋也不是没可能。但是,如果合谋,齐启白没有必要现在才说出和被告在走廊上碰面的事情。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公诉人停了下来。这时所有人都看向郁边城,等他反驳,但是他居然像怔住了一样,一声不吭。

    金香和方紫杉心里一惊,以为郁边城认输了,金香急的差点儿叫出来,公诉人转向审判长,面带自得地准备继续说话,郁边城突然开了口,表情可以用一派轻松来形容,“多此一举,真是多此一举!我不得不再次感激公诉人给我的当事人提供的帮助!审判长,我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的当事人无罪。我希望延至明日再审。”

    “我不同意。这个案子已经拖延了太长时间,对死者及其家属造成了非常大的创伤,对社会也造成了极其不良的影响。现在人证、物证俱全,被告犯罪动机、犯罪时间、犯罪行为都已确凿,强烈要求审判长当庭宣判,死刑,立即执行。”公诉人立刻反对。

    “审判长,公诉人一直都以被告杀人的观点先入为主,却忘记了我国法律判决的原则是‘疑罪从无’的。现在这个案子,关于我当事人所谓的犯罪时间、犯罪动机、犯罪行为都存在重重疑点和矛盾,公诉人根本没有确实、充分的证据加以证明,本案本应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判决无罪。何况我已经有了十足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的当事人无罪。我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将证据带到法庭上来。请审判长再给一点时间。”郁边城言辞恳切地道。

    审判长考虑了一下,问郁边城,“你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郁边城想了一下,“一个小时,我只需要在案发现场拍张照片。”

    “好,那么一个小时后再审。但是不可以再多于一个小时!”审判长敲了下锤子,宣布暂时休庭。

    郁边城立刻打电话给张立辰,请他赶往齐家大宅。

    第五部第二章开庭4、

    “高架上遇上车祸,我跑的快没命了。”当张立辰将东西送到郁边城手里的时候,审判长几乎已经准备开始结案宣判。郁边城看着浑身汗透的张立辰,对他感激的点点头。

    “审判长,”他将东西递给审判长,“这是刚刚在案发现场拍的照片。”

    审判长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郁边城,然后再将东西递给公诉人。公诉人看了之后,也是一脸的莫名,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冰箱?”

    “是的,冰箱!”郁边城将照片请法庭助理放到幻灯机里,放映了出来,“这是我在死者的房间里拍的照片,这是死者房间的冰箱,冰箱里的东西大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总共有四层冷藏和一层冷冻。最上面的冷冻室里放了两盒满满的冰块,冷藏室最上面一层放了五瓶喜力,第三层里有三瓶酸奶,门上还有两大瓶纯净水和一大杯牛奶,都没有开封。这些东西警方都化验过,但没有发现毒理反应。其中酸奶的生产日期是案发前三天的,到现在早就过期很久很久了。也就是说,这里面的东西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能否请辩方律师尽快说重点。”公诉人颇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郁边城抬了抬手,拿起桌子上一直激光笔,指向冰箱最上层,“重点就是,这两盒冰块!”郁边城放下笔,望向审判长,“我问过齐启白,死者当晚喝红酒时是否加了冰块,他的回答是肯定的,而且不止一块;我又问过齐家的佣人,他们都说在警方封闭了现场后就没人进去过,更不用说整理冰箱添加东西了。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会有两盒满满的冰块?”

    满场鸦雀无声,连公诉人都瞠目结舌。

    “答案毋庸置疑,有人案发后添加进去的。那为什么要去添加冰块?连酸奶过期了都没人扔,却多此一举的去添加冰块?”郁边城在说“多此一举”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公诉人,“答案也很明显,毒是下在冰块里的。为了不引人怀疑,在有毒的冰块被用掉之后,凶手重新添加了干净的冰块。而冰块放进酒杯也就化成水了,所以警方完全没有怀疑毒不是直接下在杯子里的,我的当事人也是以为毒是直接下在杯子里才会去多此一举的擦杯子。可是,”他顿了一顿,进一步加重了语气,“我的当事人几乎在案发之后立刻就被警方逮捕了,她绝对没有可能去添加冰块。刚才我又让人再次向齐家佣人确认,以前死者房里的冰块就是两天放一次,也就是说,只要在案发前两天之内进过死者房里的人都有嫌疑。凶手只要在下面的一盒冰块里放毒,然后就可以安安静静的呆在几十公里甚至几百公里之外坐等死者喝酒的时候中毒就可以,凶手的作案时间绝对不是公诉人所说的案发当晚的11点半到11点45分那15分钟。”

    郁边城走回被告席,指着简千屈看向审判长,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虽然不能确认凶手究竟是谁,但是我却可以确认,我的当事人绝对不是凶手。”

    “本庭宣判,被告人简千屈杀害齐开褚一案,由于证据不足,撤销原判,无罪释放。”

    旁听席的人潮三三两两散去,方紫杉和简千屈拥抱着伫立在被告席上的身影尤为凸显。郁边城低头收拾桌上的案卷。

    “恭喜!”公诉人走过来笑着握握郁边城的手,“连这种案子都能给你翻过来,真是后生可畏!”

    “承让!”郁边城点头微笑。

    “郁律师,真是太谢谢你了!”方紫杉挽着简千屈走到郁边城面前,眼睛红红的,但笑意盎然,“今天晚上我打算给姐姐接风,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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