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爱你的法文怎样说了…
他之前在山顶废屋时想,如果能用法文写情信给阿心,那有多浪漫啊。
于是缠着闷到快发霉的哈雷教他法文,哈雷的法文原来也不怎么样,他不像阿心是混血儿,所以大抵上是能听,但读写就差点儿。他们拉着会法文的柳丁们研究了好久,趁阿心在忙的时候,他还用树枝在树森的泥地上做笔记,什么我想抱你、亲爱的、非常挂念你的甜言蜜语都想学起来……但是,现在,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
彷佛忘记了“我爱你”的读音是罪大恶极,极其严重的事般。
他满脑子只转着“糟了我忘记了”,其实也没想过要在何时何地跟阿心说,更不会是现在。
就像要抓住从指缝间溜走的沙子,却发现没可能而闹脾气的孩子般。
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但不安却这样强蛮,彷佛再记不起来就会害阿心受伤般,他招架不住……
他苦恼地摇摇头「……我爱你的法文怎样说?」
他说得太轻了,熊仔听不清楚「什么!?皑哥你在说什么!?心哥会没事的,我们先出去等他吧!!」
「我爱你的法文怎说?」
他猛然抓着熊仔的手臂,熊仔给他吓到了。又或是不敢置信他在这危急的关头还这样悠闲。
但是直升机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由远至近接近……
旋桨轰隆作响,很低,印像中从没看过直升机会飞得这样低的,简直像在头顶掠过一样。
熊仔说了句脏话,仰头看向天空中的黑点。
黑色机身上漆上意大利文,他猜想是警察的意思。
直升机越过他们了,刮起的风刃横蛮地辗过来,他第一次被风吹到脸颊生痛,头发全往后扬……
熊仔转头想察看哈雷的方向,却被强风刮得打不开眼,只能拉着他走。
「熊仔,我爱你的法文怎样念!?」他第三次这样问,杂音太大,必须吼出来。
彷佛他其实在问熊仔的银行户口密码般焦急、难耐又迫切。
「什么!?我听不…法文的我爱你!?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熊仔只能大声地压过所有该死的旋浆噪音。
然后熊仔将他推向neln的方向,快跑越过他们「皑哥你去问nel吧,我先去拿车!!我去拿车!!」
为免大伙儿听不清楚,熊仔必须大声地重覆三四次「nel,你保护皑哥!!」
「条子来了!!皑哥快点!!」
neln立即挨近他,用更快的速度向前冲。
「nel,我爱你的法文怎念?你教过我的!!」
「我爱你的法文是
声音与声音间,句子与句子间突然被打了缺口。
他看见男人的嘴唇开合,但那是无声的。下一秒,一阵阵爆破的声音炸开。
白色的雾气弥漫在他们之间,他离爆开的位置有点距离,清楚地看到那圆罐型的东西击在地面,反弹了一下,然后在地上虚空乱转,要不了半秒,白雾像浓缩的海水般喷发而出。
而波浪,从非常贴近地面的弧度席卷而上,直到把全部东西包围。
两秒后,已经看不见彼此,只有从手臂的麻痛感知道,nel还抓着他不放。
咳嗽跟咒骂的声音此起彼落,到最后只剩下不舒服的干咳声。
他们彷佛置身于一片雾林之中,看不见前后左右,那种将空气迫走的气体也太过恶毒,即使不吸入,光是沾到眼睛跟鼻腔都令人辛苦得不得了……他下意识地掩住口鼻,眼睛失控地滑下豆大的、一滴又一滴的泪水。好痛、好涩、好痒。
像被火焯过般疼痛不堪。
白海之上,他隐约可以看见黑色条状物。
黑色藤蔓般的东西连接了天与地。
眼睛像被人绑上了玻璃纸般模糊不清,光是泪水就让他无法对焦了,他看了数秒才猛然惊觉……那些像树干或藤蔓,弯弯曲曲的东西,不是从地上突长而出的怪物植物,而是从天上垂下来的……直升机找不到位置降落,条子只能用游绳一个又一个降下。
条子脸上都戴上了防气体的脸罩,而即使他没看见,也知道他们的火力多强。
彷佛在天上虎视眈眈已久的大鹰,终于抓准时候,决定用利爪精准逮捕小动物,一只又一只地附冲而下,只朝目标而去。
一只又一只,都是来带走阿心的死神。
第一下枪声响起。
彷佛中枪的人是他,陆皑浑身一震。
枪声不知是远是近,也不知道究竟是条子还是柳丁跟hugo他们开火了……
他只知道枪战开始了。
「阿心——!!」
他甩开neln的手,尽全力往回跑。
男人大惊失色,赶紧抽出手枪来跟在他身后「皑哥、皑哥!!不要回去!!」
手枪…啊对了!!他也有手枪,那把从leo手上抢过来的手枪!!
他可以自保,他还可以去帮……
风开始把雾气吹散,他还是在干咳,但流过泪后眼睛已经好一点。
他跑了几步,有点漫无目的、有点失去方向,还是向枪声响最密集的地方跑去。
每一声枪声都让他心头一颤,他怕阿心会是下一个中弹者。
neln没来得及制止他,只能跟着他身后跑,保护他的安全。
在雾特别薄的地方,阳光能穿透过去……
突然,他眼角一痛。
不知道被从那个地方折射来的光射到,特别敏感的眼睛被射痛了。
是光柱,一闪而逝,他确定。
附近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他确定。
「nel!!」他停下来,伸出一手截住neln,不让他再向前冲或鲁莽乱撞。
不像条子用的红外线定位枪,那抹光只闪了闪,比较像是没有预谋的、不小心的曝光了……
比较像是……比较像……对了!!阳光映在表面的反射!!
他跟neln亦步亦趋,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有太大动作。
他们不知道是敌是友,只知道那个人也在暗中察看他们,更糟糕的是,也许敌在明他们在暗,敌人有备而来,而他们困在重重雾海之中,甚至看不清那人的位置。
「皑哥,我想是条子,hugo那边的人才沉不住气……」
「怎样都好……我们先找个货柜或什么东西后头避一避吧。」
neln大致上点点头、或应了声好,他们没有大声说话,食指早已扣在板机上。
陆皑觉得那像在打warga,他说服自己现在是在打warga。如果中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只不过有点痛,防弹衣上添了红色的油漆弹,这样而已,顶多隔天会在胸口上发现瘀伤。
不用怕。他打warga永远榜上有名,有玩的人没谁没听过他的名字,他战无不胜、技巧超卓。
不用害怕。
如果阿心不怕,他也不会怕。
他们不是共同经历了监狱的暴动吗?他们都活下来了,这次不会是例外。
「nel,我们先到那后面躲一躲,等那个人自动现身吧。」
「好,皑……呜——!!」
突然,neln猛然向前一倒!!
男人的膝盖狠狠撞在地上,发出恐怖的声响,但最恐怖的不是这样。
陆皑反射性地伸手接着他,下一秒,男人的小腿爆出血花!!
纵是七尺男儿都发出了哀嚎,几乎要掐断他的手臂。
陆皑瞪大了双眼,他知道了……他看见刚刚折射阳光的是什么了……
雾壁对面,脸容肿胀的男人握着枪,戴着表——
那是他的表。
那是……他跟可可的对表。
自小屋中逃亡那一夜,那只表就不见了,如今却戴在leo的手上。
他知道是因为表带被小刀砍开了,掉下地了,失去了。
却不知道被男人捡起了,表面裂开仍在戴。
——男人提醒自己,一定要向他报复。
这个神智不清的男人、残酷凶残的男人,脑子里唯一想的
就是向他报复。
二十七、thatdanthg 上
白雾散尽。
哈雷首先看到的不是别的,竟然是阿心握着的黑。
那些该死的烟雾爆出时,阿心已反射性地拔出枪来了。
而立刻注意到的自己也只可以说天生流着混黑的血了。他也很想拔枪(难保hugo会趁乱冲上来抢货),但一手拎着皮箱,另手掩着口鼻,没馀暇。
「掷过来吧。」
彷佛舞台剧中被乾冰烘托着出场的鬼子。
烟雾像从hugo身上发出的,手脚缠绕着白烟的男人就站在前方不远。
他们在白雾爆出时各自防备,须臾,已拉出一大段距离。
「啵~」
哈雷还有心情开玩笑,两指按着眼边,然后露出“仪器破碎”了,惊讶非常的表情
「啊啊~!!能量值破表了呢,悟空你看见了吗?」
阿心鸟也没鸟他。
哈雷顿感无趣,虽然他也没寄望阿心有看过“龙珠”,好歹随便应和一下吧。
那边厢的hugo等久了,再说「如果你没有很怀念蹲牢的日子,介不介意现在就完成交易?」
啧啧,这小子比他迟入行,竟然连尊师重道都不会了,死日本萝卜真讨厌啊。
哈雷俐索地挽起衣袖,一副要干架的姿态,大幅度挥动着手臂「来了、来了,你可站好罗!!」
要他掷过去是吧?他绝对会掷得很·准·的!!「数三声大家一起脱手吧!?」
越挥越快、皮箱的弧度渐渐加大。
「若你掷到我,你会死得很难看。」
男人也摺高了衣袖,不轻不淡地道出一句威胁。
「别抢了我要说的话啊,后辈。」哈雷听见喀躂一声,知道是阿心拉开了保险栓,预防某个万一。他大叫「一——!!」
「二——!!三!!」
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两个皮箱抛上半空之中。
三人的视线跟随向上,彷佛被风筝吸引的孩童们。
两道黑影掩着星状的太阳数秒,快将落下了,但男人们紧盯的已不是货跟钱——
阿心的枪口对准了hugo。
哈雷抽出了枪,手臂是漂亮的九十度角。
hugo隐藏在黑色大衣下的枪口,对准哈雷的左胸。
哈雷无意识地以舌尖磨了磨齿缘。
怎样说呢?二对一,最可惜的是阿心没时间绕到hugo身后去,不然就稳赢了。
即使看不见枪口,他打禖ugo的枪正对准自己。那男人就是这样的人。
钱跟货可以迟点再去捡,他们要全盘皆胜。
他们是同类。
想开口说句什么……
蓦地,枪声响起,划破寂静氛围「咻——」
下一秒,其中一个皮箱被打出两个洞,偏离原本轨道。
皮箱撞上货柜,反弹落地,沙沙几声旋转飞到老远,子弹洞缘还溅着火花。
他们已无暇去留意另一个皮箱了。
枪响就像鸣声,他们像老练的跑手般,快速地分开各自找掩护物。
听见另一个皮箱落地,他的背部已经紧贴着仓壁,拉开保险键。
装了灭声器的枪才能发出的声音。
他知道阿心的枪没装灭声器,现在是明目张胆地交易又不是玩暗杀,没必要。
不是他跟阿心开枪,就是hugo了。但hugo开枪不是射他竟然是射货,怎么可能!?
是条子。
条子来了,手脚竟然这样快。
哈雷离开仓壁一些,尽量不发出声响地贴近边缘。他跟阿心的视线对上。
照理说,这种时候他通常见不到阿心。因为那聪明的小子一早趁机绕到敌人背后了。
虽然不是真的能靠眼波传递信息,但眼神结实地交缠了数秒。哈雷无声动唇:条子。
阿心点点头,将手肘举高。
要睹吗?还是不要?
他们不知道条子总共来了多少人,而这里只得他跟阿心而已。
跟皮箱有些许距离,鲁莽地冲出去很可能踩入条子的陷阱,被他们一网成擒……
唯一庆幸的是,那枪击并非无声,而是从很近的地方发出。即是说,并不是远距狙击手所射。
是有勇无谋的警员求胜心切,单人匹马冲进来捣破他跟hugo的交易?还是故弄玄虚的捕兽夹?
hugo那狡猾的小子,皮箱内有八成机会是假钞,一成半机会是玩具纸。
他要赌那半成机会吗?值得吗?要赌一把还是干脆开溜?
hugo也没有任何动作,无从得知他的位置。
他妈的,这不是摆明怀疑我给你的货是假的吗?……臭小子,果然有点脑子。
真的货还在公主手上。
那声枪响到现在,明明只过了十秒,他却觉得一世纪漫长。
天杀的,好想抽烟。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现在敌不动我不动,趁高嘲戏位前的过场时间点根烟好了。
不多不少的时间,刚刚好。他一手翻出口袋中的烟包,咬开锡纸、咬出一根烟。
对面的阿心瞄到他在做什么,狠狠瞪来一眼。含着烟,他向阿心笑了。
蓦地,脚步声接近。
来人顺着货柜间的狭窄通道而来,以他跟阿心的角度根本看不见。
货柜巧妙地形成横t状,他跟阿心在t的一头,来人不走到交接口,他们是看不见的。
不负众望,戴着可笑的猪嘴形防毒面罩的男人步入他们的视线。
只有一个人,一组脚步声。
停在原地考虑十秒后,这条子还是决定踏入龙潭虎岤了。
条子双手握枪(哈雷有多久没看过这超级正确的幼儿班握枪手势了?),非常谨慎小心地接近皮箱,每踏前一步,都会先看向左右,彷佛随时会蹦出一只鬼怪,情境瞬时媲美鬼片子吓人。
大概他的好长官下了“人赃俱获”的命令吧,真是听令行事的乖宝宝啊。
他都感动都快哭了。
哈雷压下火机,烟头掠过火舌,燃起。
用舌头将烟枝顶到嘴角,他长长地、缓缓地、轻轻地呼出一口雾。
虽然对这位好警察很抱歉,但遇上他跟阿心,也只好请他倒大楣了。
条子弯下腰,想把皮箱子拿起。
他跟阿心比了个手势。
但,在他们冲出去前一秒,两件事同时发生——
第一、阿心被谁从反方向拉走,好像是熊仔。
第二、条子离皮箱把手只剩一点距离,却没碰,反而再站起来,向前走……
条子直直向前走了三步,他屏息静气退回去。
然后,hugo慢条斯理地从条子身后出现,进入视线范围。
男人与条子贴得极近,哈雷不用看也知道,有枪,正顶在条子的后背。
***
「请你把面罩跟耳机全部除下吧,若被警察录了音,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我身上没有任何录音装置,只有通讯装置。」
「那,就当我对你的特殊造型面罩很反感,所以……」
hugo把枪口向前顶一顶,顶在后腰的位置「拜托你了。」
条子气愤,手势粗暴但不拖泥带水地除下造型恶心的面罩。
然后把通讯耳机、腰后的对讲机都除下来,往地上一抛。
他得认同hugo的话,看,脱下来不是可爱多了么?
老实说,在牛奶的脸露出来时,他一点也不惊讶。
他认识会双手握枪的人、不、应该说会单枪匹马,无畏无惧地闯进来的,只有一个小警官而已。
哎哎~你来干什么呢?特意来意大利抓人却反而被抓了。他笑出声会不会太失礼了?
这会儿,小警官因为怒不可遏而重重呼吸着。
但他也知道最好不要多耍花样,因为身后的是意大利最大的毒枭之一。
hugo的手肘再动了动,牛奶愤愤不平地走到皮箱前,那是他的皮箱。
他知道hugo想干什么了,男人叫牛奶替他打开皮箱验货。
牛奶将枪口对准,射了一枪、两枪,火花四溅。
hugo从牛奶的肩膀上伸手,要牛奶把已无用武之地的枪交给他。
皮箱锁头飘出硝烟,然后牛奶走近、蹲下、将皮箱打开一条缝……
「嗨~」
他举起一手,非常轻松地走出来。
像逛街时偶尔碰见老朋友,自在得很。
别说hugo,连牛奶也对他的出现并不讶异。
大家早就知道彼此的存在了,牛奶十成九是为了他而来到意大利的,都不用装了。
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牛奶刚巧地追踪到这儿来、又好死不死被hugo给抓住了、更该死的是,hugo那小子竟然叫牛奶去验货……
牛奶何时在他的体内植入了追纵器他怎么不知道?他们的孽缘有没有这样地强横啊?
他妈的,若牛奶打开箱子,据实回报(想都不用想,他一定会实话实说)那只是满满一箱他妈的中国制洗衣粉,还要是最便宜买二送一那一种(他都觉得被骗了),hugo那还让他踏出这码头?hugo不卯起来追杀他到天荒地老,他就不姓哈。
「hugo,看来在我们分开短短的几十秒内你已另结新欢了。」
他走过去,在他们面前捡起另一个皮箱「那我不碍着你们了。」
彷佛有东西掉下地,他自然地回过头捡起。
「掰罗。」
转过身,他挥挥手,拿着皮箱离开。
没有背对着hugo,他又不是白痴。
「哈雷,既然你都来了,不如陪多我一分钟吧。为什么急着走?难道你给我的是面粉吗?」
男人的声音不缓不疾响起。
嘟嘟!!猜错了,小朋友你抽中的神秘奖品是整年份的洗衣粉,快回家洗到饱吧。
他呼一口气,早就知道没那么顺利,hugo也不是智障,他的衰运也不是第一天了。
都怪他妈的阿心撇下老大跑掉,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公主出事了,那重色轻友的家伙还真是跑得有够爽快的(熊仔也真敢跟他抢人),老子当初属意那没罩门的完人入队,现在,完人那去了?
「唉,这样吧……
我替你杀了那小警官,你放我一马吧。」
哈雷霍地转身,开枪。
枪声响遍云霄,牛奶被子弹的冲力带向后。
二十七、thatdanthg 下
枪口的火花一闪而逝。
几乎是刚扣下板机,哈雷就往前冲去。
以他退后离开的姿态,往前跑花不了两秒。
他惊鸿一瞥,没看见别的,就见牛奶瞪大了一双眼。
彷佛对他突然的袭击、自己“突然的死亡”感到极不可置信,眼睛里写着“怎么了”三字。
事情发生在数秒间——
hugo站在牛奶的身后,被突然向后倒的牛奶撞得人仰马翻。
冲击令hugo擦枪走火,不知往什么方向开了一枪,两声枪响接连响起。
哈雷千钧一发地冲过去,拉起牛奶的手臂。
即使穿了防弹衣,牛奶还是受到那记子弹冲力而抽筋。
他压根儿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又那里中枪时,已被哈雷绑架了。
哈雷管不了他那么多,只管硬将他拉起、扯走,一同往前冲……
在货柜的转角位前,眼见快逃离hugo了,却听到蓄满劲度的警告「全部都不要动!!」
不是hugo的声音。
哈雷转头。
他首先看见hugo,那男人已坐起来拿着枪,枪口正对他的背。
然后他看见那杀进来的条子,脸蛋有点眼熟,却记不起在那见过……
重点是,这早一秒不早迟一秒太迟的警官,非常机灵勇猛,他拿着双枪。
一把是条子们的配枪,另一把却是掌心雷型小巧手枪,即使只有一发也相当够瞧。
两管枪口,一管对着他、另一管对着hugo。
很简单的计算题。
即是说,他是全场唯一被两根枪管指着的人。哎哎~看来他的人缘真差呢~
而他的枪?那还用得着问,现在剩下的选项只有一个吧——
枪口抵上年轻男人的额角。牛奶被他胁持在胸前。
本来还打算来场潇洒的英雄救美,久别重逢就对牛奶好一点,带他脱离hugo的魔掌的……牛奶的命格果然不旺夫啊!!
哈雷看着那边,大手却滑进层层叠叠的防弹衣与警员制服之下。
温热的大掌滑过平坦的小腹,覆上侧腰,年轻男人感痛地震了一震……
掌心下的肌肤炽热,警官倔强地发出压抑的低哼「嗯!!」
看来被子弹打中的瘀伤立即浮现出来了。
哈雷没有收手的意思,他用掌心打圈圈地揉搓,长指在四周按压……按摩应该有舒缓痛楚的效用吧,好歹是他打出来的“枪伤”,不补偿一下怎样过意得去?只是警官好像挣得更剧烈了,咬牙切齿地吐出「快放开我!!你这个卑鄙……」
「现在的情况,我只能请你陪我一下了,牛奶警官。」
哎哎~会变成这样的状况非他所愿,大家互相迁就一下不就好了吗?干嘛要发脾气?
哈雷的臂圈一紧,年轻男人的背更贴紧他胸膛了。
用舌尖舔舔上唇,明知他厌恶,故意在他耳旁呼气「没见你四年,枪法准了很多,有下了苦功喔?」
虽然比较希望他一枪打繡ugo的脑袋,但打中皮箱已经很令人惊艳了。
「干你屁事!!我看你这四年来每天致力发展事业版图吧,也有下不少苦功吧。」
「别太妒忌我可以去跟圣诞老人环游世界啊,包礼物也很辛苦的,小精灵倒是比你可爱多了。」
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倒有时光倒流的感觉了。
当时他要带这戴了手铐的家伙去任何地方,在走廊上都从无例外地被他挑衅到火起来。
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意大利还是同样的情况?牛奶恼恨,不,这次他更被当成丨人质威胁了。
他从来就没有质疑过这家伙的恶劣跟会利用时势,不然他也当不上毒品集团首脑了。
…本来下定决心来抓这混蛋才来意大利,现在竟然成为协助的逃生工具了,他那有面子回香港、那有颜脸面对gilsir!?天啊,倒不如现在就一枪杀了他吧!!他宁愿死也不做警界的耻辱!!
「拖延战术对我不管用,再不走,看来我们下次再见真的是监狱了。」
三个人这样你指我、我指你的互相僵持也不是办法。那条子有通讯装置,很快有人来增援了。
很抱歉他转危为机,现在形势中最有利的人变成是他,衰运终于决定放他一马了。
哈雷向后瞄一眼,他跟牛奶已离转角非常接近,差个两步,绝对应该赌。
他的脚跟才向后一动,条子的一双金晴火眼就瞪向他。
「站住,你再动我就开枪了!!」
喔喔,原来还是有注意到他喔!!
他看这位无端端杀进来的警官好像被hugo那张迷人脸蛋迷得晕头转向的,两人在那边以眼传情,含情脉脉,无声胜有声,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老早就认识了,完全把他当透明了呢。啧。
「警官对自己的枪法这样有自信吗?左手有练得跟右手一样厉害?如果射中同伴闹出个大笑话,刊登上国际头条就不太好看了。」
「不劳大罪犯操心了。你现在放了牛奶,判刑时还可能少判一些。」
仍不适应那不勒斯艳阳的警官,额角渗出热汗,朝他牵扯一下嘴角。
哈雷得认同之前某个女人的审美观,认真工作的男人果然最有魅力。
似乎…真的会开枪的样子呢。并不是对自己的枪法有自信,而是抱着“若能一口气抓住大毒枭两名,牛奶仔你即使壮烈牺牲了在天之灵也会很高兴吧”的想法「你再不放开他,我就开枪了。」
伤脑筋,他今天遇上的一个二个都是“好”警察呢。
这条子来真的,不管他怀中有没有胁持人都打算开枪了。遇上他,来两个只会死一双。
他感到被胁持的“人质”在挣扎,似乎打算慷慨就义,冒着被打爆脑瓜的危险挣脱出去。
「喂喂,你可不要乱动,你一动我就乱了、然后你的好伙伴又乱了、hugo更加可能趁乱一枪打爆那警官的心脏。你要乖乖借我一下还是要害特意前来迎救你的好前辈被射成蜂巢?」
眯起眼,哈雷再向后移动一步。
牛奶没有在动了,脸上写满不服气三个字「gilsir真的会开枪,他不像我,gilsir百发百中。」
哈雷没理他,抬头,向陈娇眨眨眼「gilsir,可爱的后辈借我一下吧。那就后会有期罗!!」
话说到一半,他已经环紧了人质,转身,开溜!!
脚才离地半步,他听到扣下板机的声音。
「咻——」
***
「可恶!!」
竟然真的跑了!!
他刚刚已抓住时机开枪了,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是很有自信的,应该打中哈雷了……
还是说…没有打中,被他给闪过了!?可恶!!牛奶!!
「牛奶——!」
将其中一管枪插入腰间枪套,他往哈雷的方向追去。
才跑了两步,突然,小腿胫被一股力度绊倒!!「呜——」
下一秒,他已整个人伏在地上,拿枪的手被硬生生扭向后!!
「你忘了我是跆拳道跟空手道黑带?」
手臂被勒得更紧,肩膀快要脱臼了。
苦不堪言,陈娇仰高头,汗水滴下鼻尖「我只知道你是他妈的混黑的!!」
「放开我,高晓!!哈雷把牛奶抓走了,不知道他会……啊!!」
陈娇来不及咬紧牙关,呻吟就这样脱口而出。
「但我没有义务去拯救你可爱的后辈吧,阿娇。」哼,这男人倒是很着紧那个嘴上没毛的小子喔?「你真的很不放我在眼内,大刺刺丢下我去追哈雷?我手上还拿着枪呢,你认定我不会射你是吧?」
妈的,你都不知道“射”我多少次了!!
掌心颤抖着,手枪滑出去了。
……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被这男人夺去警枪兼掳走,成为第一个在外国执勤中被黑道绑架的警员,他光想都觉得他妈的太光荣了,绝对会登好几天头条,然后意港两地合作的任务换成搜救他!!他是还好,前科累累也不欠这一次了,但再不追上去,哈雷很可能会掳走牛奶……
妈的!!为了牛奶,他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汗湿的额头抵在地面,他嗅到发烫的柏油味「…痛、好痛…高晓…你先放手,我好痛…」
就算有多痛,他堂堂男子汉也骨碌一声吞了,吃苦当吃补……但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用近乎撒娇的语气,听的不知道上不上当,他自己倒是说得脸都红了,鸡皮疙瘩全都站起来了。
压着他的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
然后,手臂的钳制松开了一些。
「喂,把我转过去。这样久没见了,我想确定你没有被毁容了。」得寸进尺、得寸进尺。
「阿娇,你知道吗?你使的烂演技比三岁小孩更不如。」
这样嘲讽着,hugo却依言抓着他的手腕,把陈娇转了半圈。
hugo知道他在盘算什么,这男人打算骗他将钳制松开一些,然后在面对面的时候,一拳挥过……
唇瓣滑过一下湿。
hugo瞪大眼镜框后的眼,这是…热过头的幻觉吗?
被他抓着手腕,压制在身下的英挺男人,大猫般伸出了舌头,舔了舔他的唇。
被主动邀请,他惊讶地微张了唇。下一秒,反客为主地压上去,拗开男人的嘴巴!!
「嗯!!……嗯、嗄…」
彷佛要把他吞吃入腹的激烈,他荒谬地听到接吻的声音。
陈娇在脑内大吼着要自己保持理智、要保持清醒!!因为在高温之下被这样热吻,他快窒息昏厥了。
毒辣的艳阳在男人的正后方,男人背光的身影覆盖在他身上。
彷佛要将舌头伸进他内脏,男人意犹未尽地一再舔吻……
抓着他手腕的力度、一点一滴地消褪了…他知道就是现在!!
机会只得一次,不容有失。他用尽力气挣脱出一只手,然后抽出腰间别着的另一把枪!!
抽出、平举、拉开保险键,他做得一气呵成。
两秒后,枪口顶在男人的肩头上。
男人与他几乎毫无空隙,脸贴着脸,他坚持用枪把这距离顶开。
对一个警察跟一个混黑老大来说太近、太黏、太热的距离。即使这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让开。」
男人漠视他赤裸裸的警告,无动于衷。
只是用要把一个人点燃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不放,将他困在身前与石地间。
陈娇握紧拳头,一拳挥过去!!「我叫你让开!!」
他恨不得可以把那种让人焦躁的眼神打走。
眼镜框飞脱出去,喀喀地转了几圈。
男人被打到侧了脸,转过来,脸上红了一大片。
「你他妈的说句话啊!!高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种不言不语,不责备却也不表态、不让步却也不求饶的姿态。
明明处于绝对劣势,却彷佛有千军万马、胜券在握…凭什么!!凭什么他就是可以这样!?
被枪口结结实实地顶着肩膀,底下还有一个警察,他的兄弟们正在赶来了,也许下一秒就被包围。
但这个男人却彷佛看着一个耍脾气的无知孩童,带点无可奈何、带些责备、还有宠溺……
不要用接吻时的眼神看着我!!
「你以为我不敢开枪是吧!?」
他另一只手也握上枪。
下一秒,枪声再度在货柜码头的上空响起、回荡。
***
不远的地方好像响起了枪声。
……不知道阿心有没有事?
「呜——」
只是,他也没馀暇去管了。
蓦地,男人跑前两步,一脚踹向他毫无防备的腹部。
小腹受到重重一踹!!他觉得肠子都快给踢穿了!!「嗯哈——嗯…」
他被阿心抱的时候也是叫得这样难听吗?
若严重污染了阿心的耳朵,他会先去一死以谢天下。
就是在脑袋痛到空白一片的时候,才有这样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蹦出来。
他还可以怎样?明知打又打不过,但也不能丢下nel自己一个跑去找阿心……只能捱打而已。
而这捱打的过程明明只有短短五六分钟,他却觉得被虐待了一个世纪!!
「皑哥!!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跑吧!!你打不过这混蛋的!!」
他侧躺在地上,非常难看地蜷缩着身体。
视线刚刚可以对上nel的脸,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似雪的脸,真的是谁看见都乱心痛一把的…都是他不好,若果他没有一意孤行地跑回去找阿心,nel也不会追上来,那中枪的就会是他而不是nel了…他真是天字第一号大混蛋!!在监狱暴动那次跑出去找阿心,是他好狗运、也因为他孑夕然一身所以可以肆无忌惮,这次不同,这次他身后有人,他为什么被情感冲昏了头脑、没有去顾兄弟的安危!?……那一枪应该他受的!!leo要报复的人只是他,就让他虐个够就好了!!
「你快拿些什么按住伤口吧!!我很快…就会带你出去的……」
看见nel的小腿下积着一小滩血,好像快昏厥过去的模样,他那个心痛哪。不过这nel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灭自己威风长对方志气,还好那性变态听不懂中文,不然他就知道“打不过”这秘密了,他看起来…看起来还很游刃有馀不是吗?「还有,我只是还没发挥全力…谁说我打不过他的!?」
好像还听到nel痛昏头了,小声地说了句法文。
大概是对不起的意思吧。
「啊——」
话音刚下,手掌就被男人恣意地践踏!!
他看见自己的手指不能自控地颤抖,男人还用鞋跟转了几下。
他觉得手骨好像被踩裂了,现在就明白阿心当时被狱警虐待的滋味了…这个天杀的混蛋!!
你好胆就不要留我活口、不要让我逃出去,不然老子倾家荡产也要找人把你砍死!!
好像看到男人勾起了嗜虐的微笑。
该死的!!他应该要忍住呻吟,他不应该让这男人称心如意的……
下一秒,男人的皮鞋头切入他全部视线,近到他只看见一片黑色!!
喀勒一声,皮鞋撞上骨头的声音清晰可闻,他被踹到翻了半圈,脸朝天面对艳阳。
他用手掩住鼻,剧痛,满手都是血,鼻血止不住……「你这个…性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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