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赞叹喜悦的美好,或是嫉妒鄙视不满阴鸷的丑恶。然后,她对上了一个人的眼睛。世界变得宁静了。
那是一双充满了忧伤和无助的眼睛。他的主人有着美丽的栗色头发,然而现在它已经长长了却没有修剪;他的主人还有一张英俊的脸,然而现在它也消瘦了,还冒了些青色的胡茬;他的主人还有一双曾经神采飞扬的眉眼,然而如今它却失去光彩,只剩下忧虑。他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说,眼里仍是掩饰不住的哀愁。她却再也看不下去了,只得转移了视线。可是,这个人的名字却渐渐地在她的心底里清晰起来。
……佐维……
似乎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海玲再次抬头看向祭台上的人。彩那紧蹙的眉头并没有松开,仍在凝视着不断变换着七彩光芒的魔盘。那只黑猫也是安静地立坐在一旁,耐心地陪伴着。过了一会儿,海玲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为什么事实已经这么明显了,大祭司还不宣布选妃的结果呢?难道她还在想着怎样把我揪出来?应该不太可能吧,我已经把我的魔力隐蔽起来了啊,一般的魔法师是觉察不到的,更何况她也只是借着魔盘的一点通灵之术。
想到这里,海玲又略略放下心来。忽然间,海玲似乎瞥到了祭台上的人对她神秘而自信地一笑。这一笑竟然让海玲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环顾了一下会场,看向月时,不由暗暗吃惊。她这才发现那些落在月身上的光点似乎没什么变化,而实际上如果很细心地看就会看到一股小小的分流出来悄然没入了虚无中,就像一条奔腾的大河里出来的一支小小的支流没入了地下,转为了地表上看不见的地下溪流。这些光点去哪了呢?海玲苦苦思索着。
耳边传来了天梯下清晰的合唱歌谣,当这些音符携带着优美的歌词振奋着人心的时候,海玲却惊得冒了一身冷汗。她还是太大意了。
“沃德特的月神啊,
她有着令人炫目的光彩,
她携着月之石而来。”
月之石!
月之石还在她那里!她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海玲紧盯着大祭司,脸上露出了丝丝紧张。她开始默念着一连串咒语。
已经有人看到祭台上的大祭司殿下有些不对劲了,关注的目光渐渐地都移到她身上来。彩的身形似乎有点站立不稳了,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正顺着额角滑落下来。
“大祭司她……”“……她怎么了?”“怎么脸色变得这么苍白这么可怕?”欢呼声中多出了一些不和谐的低声议论。
彩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只是很努力地在支撑着。
海玲也没敢放松,心里的焦急有些显露在脸上了。只不过,在这样纷繁复杂的场面里,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的异样。这种情况下,拖延越久,对海玲越不利。情急之下,海玲狠下心下了个猛剂。
彩已经承受不住了,不由痛苦地跪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打湿了鬓角,滴在了地上。可是她仍旧单手托着魔盘,而魔盘的光已经很微弱了。
这下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了。今天震撼人心的事情太多,人们的心脏可以说是经历了一次很好的刺激训练,然而人们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刚才他们眼中的那位恍若神女、光华万丈的大祭司如今却如同一纸苍白,油尽灯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是遭到了神的谴责,还是用生命的代价换取了神的旨意?
全体在场人员又集体进行了一次思想大讨论。
在这样一个热烈的全民讨论甚至跨国交流中的良好学习氛围中,埃及人民看到了他们的大祭司殿下吃力地抬头朝某个方向诡异地一笑,然后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血染红了胜雪衣裙,手中的魔盘也摔落在地,发出“哐啷”一声,在地上划了一个小弧,便熄灭了光芒,没了任何声响。彩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却是一脸欣慰,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番外之花絮一
在这样一个热烈的全民讨论甚至跨国交流中的良好学习氛围中,埃及人民看到了他们的大祭司殿下吃力地抬头朝某个方向诡异地一笑,然后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血染红了胜雪衣裙,手中的魔盘也摔落在地,发出“哐啷”一声,在地上划了一个小弧,便熄灭了光芒,没了任何声响。彩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却是一脸欣慰,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分钟过去了……
现场仍然很吵闹,似乎无人理会刚刚倒下去的祭司同学。
两分钟过去了……
祭台下的见习祭司同学们已经由窃窃私语转为了高声谈论。
见习祭司甲:“没想到这些小东西放出来这么好看。”
见习祭司乙:“唉,不都是为了制造效果。就这么几分钟的场景,就劳民伤财,抓了这么多萤火虫……”
见习祭司丙:“听说刚才那阵阴风是摆了一百台电风扇吹的?”
见习祭司乙:“何止一百!我们这里吹着的是用了一百台,下面的每个群众演员都人手一台小型电风扇,这边吹了,他们下面就自个儿开了避开镜头着吹……”
镜头回放:
风吹花动,衣袂飘舞间,彩的一双长睫缓缓掀开。
就在这一刻,神的子民仿佛听到了召唤。心念意动之时,天梯下四面八方的民众们不约而同地高举双手,在朝着祭台的方向跪地叩拜,用最隆重虔诚的礼仪,接受神的旨意。顿时,静默的卡巴特神庙震撼了。
只见东方的群众们衣裙直往北吹,西方的群众们的衣裙直往南吹,南面的群众们衣裙直往东吹,北面的群众们衣裙直往西吹……见此情景,众使节喟叹:“不愧是古埃及啊,这风吹得也忒神奇了,什么方向的都有。”
镜头聚焦到某处,母亲的衣裙在往东吹,旁边小女孩的衣裙在往西吹,两人的衣裙纠结在一起。
母亲偏过头,和蔼可亲地对她女儿说:“孩子,你错了,应该向着东边吹。”
女孩低头看了看,乖巧道:“哦,知道了,妈妈。
于是这样一个花好月圆的美好夜晚里,母女俩的衣裙飘飞方向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镜头回放结束。
见习祭司们仍兴致勃勃地聊着。
三分钟过去了……
场面的热闹程度有猛增而无减弱之趋势……
彩蓦地睁开眼睛,跳了起来,大喝一声:“停!”
众人定格。
静默一秒。
现场继续。
“停停停!听到了没有!你们怎么回事的!”彩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直接爆发,身后火焰拔地而起直冲云天。据海玲同学目测,火焰高度高达n丈,火焰宽度虽然不过是彩同学瘦瘦的身躯但是其隐性危险程度可以覆盖整个卡巴特神庙,危害程度可以和太阳火焰媲美。
彩导站在高高的祭台上,双手叉腰,毫无淑女形象水仙气质地怒吼道:“你们怎么回事?跟我闹罢工?谁该干什么都不知道了,啊?我请你们来是好吃好喝的吗?就算我没付你们友情演出费,难道这拍摄的布景不是我做的,难道这剧本不是我亲力亲为的,难道这水果这花这月亮这萤火虫不是我投资的?”
众人神情无辜地仰望着彩导。一位代表勇敢地发言:“对不起,彩导。我们只是太兴奋了。原来这么多萤火虫放出来会这么神奇。但我们还是不明白,您是怎么样控制了它们的飞行呢,还有那个七色光点又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呢,还有……”
“闭嘴!这里不是新闻发布会!”众人的身子抖了抖。
彩导继续义正言辞道:“这里是拍摄现场!请注意一下你们的言行,要对照着剧本,记着谁该干什么!”
“是……”现场默哀三分钟,各人自我反省中。
一双透着犀利眼神的眼睛扫过了全场。某些人缩了缩脖子。
“你!”彩眼睛一眯,伸出纤纤玉手,开始指点江山。
“我?”坐在王座上的拉指了指自己,疑问道。
“就是你啊!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
“我?我不坐这里坐哪里?这不是王座吗?”
“拜托,大哥!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情不自禁地奔过来看看我的情况的吗?”
“哦。”拉呆呆地应了一声,尔后又反应过来,说了一句:“我以为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的。”
彩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是指什么程度?”
拉却魅惑一笑,道:“情根深种。”
彩与其怒目相视,百万伏高强电压在俩人视线汇集之处爆出强烈耀眼的……礼花。
祭司与王不可同日而语矣。
“喂喂喂,搞什么搞,还不快点重新开拍,你以为我浑身涂着引虫液呆站着很舒服吗?”(众人听闻此言不由顿悟。)月一边四下挥赶着周围的萤火虫,一边皱着眉头说,“真是的,虽然很酷很炫,但是我还是很讨厌虫子,特别是还引来了蚊子。”说罢,“啪啪啪”连响几声,月冷着眉眼朝彩导摊开了手掌。手心里几处鲜红,煞是让彩导看得触目惊心。
对面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可怜的月,我也帮不了你啊。你看彩导故意让我们离得那么远,然后我还得用我的无敌哀愁眼来凝视你凝视你。”佐维边说着边一脸愁苦地揉了揉凝视得发红了的双眼。
“啪!”一旁有人拍案而起。“你们吵什么吵,有戏份给你们了你们还嫌,我没戏份不也是安分守己地坐着。不知道人家编剧辛苦吗,不知道人家导演辛苦吗?哼!不知所谓的一群人!”安同学横眉怒道。顿时,该女形象在彩导眼中有如正义女神降临。下一秒,安脚尖划地,娇羞地对彩导笑了笑,悄声说道:“彩导你说我这话是不是很对啊?给我加点戏份吧,比如和老大有点对手戏又或者是欺压小纳同学的戏……”
众人一脸黑线。
兰洛特闻言看向海玲,无声问道:你没意见?
海玲眨眨眼,也无声回道:我不管这事的,随便他们。然后她又指了指眼角,无声道:刚才我看着你的时候,发现你眼角还有沾有眼屎。
兰洛特依旧无声道:左边?右边?哦,刚才有点困了,流了点泪,把之前吹进眼的沙子洗出来了。
海玲又道:这样啊,难怪看着你的眼线有点掉了。你去叫兼职剧组化妆师的希娜帮你补补。你跟她说不要用黑色的眼线了,配着你的白色隐形眼镜怪寒碜的。
兰洛特道:那要什么颜色的?
海玲想了想,道:不用了,直接打小亮片吧。
兰洛特道:好,我相信你的审美眼光。
阿雅曼斯在旁看到他们这样用眼神交流,不由心里一阵佩服,轻叹一声:“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们那样用如此环保的交流方式,就不至于噪音污染至此了。真想给他们每人塞一把曼陀罗花。”
她的侍女玫应声道:“殿下,我们殿前的曼陀罗开得正好呢。”
希娜刚巧听到了这话,正想对阿雅曼斯说些什么,兰洛特过来了。希娜只好作罢,转而问兰洛特:“补妆是吧?”希娜从旁边抽了一张椅子:“坐下吧。”
兰洛特把海玲的话对她重复了一遍。
希娜边打开化妆包边端详着兰洛特的脸,听完他的话,叹了一口气,道:“帅哥啊,姐要告诉你句话。姐画的不是妆,是寂寞。”
这时雨落出来了,朝众人拍拍手,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各自准备一下,重拍第五十二章的镜头。”斜了一眼,瞟到某绮在和帅哥侍卫聊天,又提醒道:“谈情说爱打情骂俏等拍完了再私底下进行哈。”
还是雨落比较有大姐风范,此言一出,众人皆归其位,待其戏。
彩导心中愤愤不平,怎么大家都不听我的呢。其内心反映到表象就是一脸的愁苦状。
雨落好心地走到祭台上温柔地提醒她,道:“彩导,你可以起恢复躺倒的姿势了。”
“哦。”彩同学闷闷不乐地趴在地上,一只爪子在空中挥了一下。
“action!”
番外之花絮一(完)
第五十二章痕迹
大祭司吃力地抬头朝某个方向诡异地一笑,然后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血染红了胜雪衣裙,手中的魔盘也摔落在地,发出“哐啷”一声,在地上划了一个小弧,便熄灭了光芒,没了任何声响。彩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却是一脸欣慰,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众人都惊呆了。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究竟有谁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魔盘光芒的熄灭,环绕在月周围的光点也随之消失了。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境。
艾雷立即下达命令:“全体侍卫备戒!”
“是!”王城侍卫队驻守祭台部队整齐划一地回答,迅速排开阵势,把各方重要人物和周围鱼龙混杂的人群的分隔,形成了一个保护性的隔离带。
“艾贺姆特,可以结束了。大祭司受了伤,剩下的事情明天会给大家一个答复。”
“是。”
拉皱紧了眉头,刚起身,黑骑军现任统帅兼亲信索奎立刻提醒道:“王,小心有刺客!”拉抬手制止了他,然后一甩披风,从王座上走了下来,来到了祭台上。他的眉头一直没舒展,看着沾染了血迹的纱裙,他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蹲下来,伸手探了探彩的鼻息。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让我有了机会登上祭台?”拉面对着彩,习惯性地用着讽刺的口吻说话。
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地上躺着的人闭着眼睛,气息微弱却清晰地回答:“阿蒙神会宽恕你的。”
拉的嘴角翘了翘,带了点冷笑的意味,却不十分明显。“你也应该让它宽恕你,免除你因生命垂危而带来的痛苦。”
“……谢谢……”彩说到后面已经在喘着气了,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拉看了看她,又瞟了一眼落在不远处的魔盘,并有打算放过问话的机会。
“那么结果到底如何?”
“月之石……不在那个女孩身上。”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告诉我,你一向引以为豪的直觉在这关键的时刻出来点小差错?”
彩有些无奈,喘着气道:“我只能预知到本质,却无法预知到每一个变数。当然,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知道她应该是谁……”
“是谁都无关紧要。你总是喜欢自作聪明,从小就是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次又给我惹了多大麻烦。你还很无知地跟我说你来迟了。我宁愿你没来!”拉边面无表情地说着,边用手抹掉了她脸上的血迹。
彩的眼眸闪了闪,犹如明月的清辉落入了眼里。“哥……”
“看样子没什么问题了。”拉对她的话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起了身走了,项圈环佩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拉走下祭台,艾贺姆特恭敬地迎了上来。身后几个资格较高的祭司才敢冲到彩的旁边,神色慌张地扶着他们的大祭司。
海玲的脸色苍白,然而这抹苍白在众多同样脸色惨白的夫人小姐间却显得合情合理。尽管有侍卫队的维持,现场的秩序还是有些混乱。时而有些少女的惊呼,急着叫她的仆人寻找她慌乱中掉落的东西;时而有些低声的咒骂,在念叨着这本该是惬意的晚会却破坏了他的好心情。说风凉话的不多,坐看好戏的也不少。不过埃及的官员大部分是坐不住了的,他们一边参与现场秩序的维持,一边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和歉意安抚来使。
原本宽阔的地毯长道上被来来往往的人挤着,凌乱的脚步间散落着一些果子,甚至碎细的珠石首饰。仆人们都忠诚地围着他们的主子,不免有些诚惶诚恐。
希娜早已站了起来,挺立着曼妙的身姿,目光远放。光和影的黑白印制在她脸上,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身边总是不缺那些自诩为救美之英雄的蜂蝶。一个说:“公主万不可上前去,那里危险。”一个说:“公主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谁知道这是不是神降下的惩罚呢,您还是别近身的好。”仆人们也在尽职地劝阻着。
阻止她的声音越多,她就越恼羞成怒:她做什么他们管得着吗?再说,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她是想奔到他面前跟他撒娇问他怎么了,可是她不是没迈出一步吗?希娜憋着气,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哗啦啦的,后面就跟了一队人也走了。
阿雅曼斯瞥了一眼希娜的背影,面无表情。她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静看了一会儿形势,便朝一旁的一个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心领神会,行过礼,尔后匿于人群。阿雅曼斯得意地笑笑,也带着随从们走了。
芭奇娅早已跑到了哥哥身边。然而这也给了她接近佐维的又一个机会。
“佐维,我害怕。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公主还是随同王子殿下回去吧。”
“嗷嗷,不要!为什么你不送我?我是使者,你也有责任保护我的安全!”
佐维心感挫败和无奈,他还是不懂怎么应付芭奇娅这样的女孩。她简直就是他的一个噩梦!
芭奇娅不高兴了,觉得自己很掉价很没面子。她居然说不动他,她怎么可以说不动他?!但是她又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黑暗的夜晚,微弱的灯火,以及害怕着的少女和心仪的他,这一段路程可以发生多少事情啊~!既然自己的气场不够强,那就再拉上她哥哥吧。芭奇娅用可怜兮兮的求助的眼神看向巴比伦王子:“王兄……”。
米亚斯苦笑,显然这个妹妹很让他头疼。他说道:“王妹向来倍受宠爱,纵容惯了,请将军见谅。不过既然王妹倾心于你,那就劳烦将军了。”
王子这么一说,佐维只好勉为其难了。
月身上的光点消失了,可是周围的人(多是些仆人)还是用一种钦慕和畏惧的眼神看着她,没人敢上前来,竟无意中形成了一个小包围圈。她进一步,他们退一步。
“搞什么啊,我又不是重犯嫌疑人!”月嘀咕道。微愠,但更多的是无奈。她知道信仰的力量。
转过眼,她又好死不死看到芭奇娅和佐维纠缠不清的场景,顿时莫名其妙地怒火中烧到快要自燃了。“哼!”月头发一甩,再也不看他们了。
来来往往的人群早已把兰洛特三人看向候选席的目光阻隔了。“纳伦德护驾!”安颇有气势道。纳伦德对之嗤之以鼻:“这还用你说。我向来是时刻准备着的。”安故作严肃道:“这种关乎于王子安全的事,一定要多加谨慎才是!我不提,万一你的脑子忽然变傻愣了怎么办?”
“就你脑子会忽然傻愣。猪脑子一个。”纳伦德面露不满。
“你驴脑子!”安也面露不爽。于是俩人直接杠上了。
“猪脑!”
“驴脑!”
“猪!”
“驴!”
“蠢猪!”
“笨驴!”
“蠢猪和笨驴?挺合适的。”旁边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热气压迅速转向冷气压。
“……”两人都没想到兰洛特会插话,皆是一愣,待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不禁面上一热。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像触电般立即移开,同时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道:“谁跟他(她)合适啊!”
兰洛特笑笑,道:“你们都承认了?蠢猪和笨驴?”
啊?……好像……貌似……被狡猾的某人耍了……
安撇撇嘴,没做声,恢复淑女状端坐于几前。
“安,你在害怕什么?”兰洛特看了看她,问道。
“害怕?你在……”纳伦德正想嘲笑一番,却被兰洛特的眼神打断,改口安慰道,“有什么好害怕的?咱两个男人还不能把你一个女人看得好好的?”
安好像被戳到痛处,不高兴地回嘴道:“又不止我一个女人,海玲呢?”
三人一听皆是一愣。
对啊,从刚才开始,他们就没注意到海玲。
他们下意识地就看向海玲的位置。
空无一人。
三人对视,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嗯哼,刚才是谁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把人看得好好的?”安斜眼看着纳伦德。
纳伦德正要辩解,却看到兰洛特已经离了座位。
“王子!”他喊了声。
兰洛特摆了摆手,转身走远了。
第五十三章水落
丛草藤蔓缠绕环生,蜿蜒在宫墙上。静谧的月光倾泻,只有叶子在微风中簌簌颤抖的声音。
神殿的热闹已经被远远地抛在身后,然而眼前静谧美好的景色仍未能挽留海玲的注意力。海玲一直敛着神情,独自一人先行回宫。待到自己房间前,却见火光一片通明。惊疑不定间,海玲隐在了暗处,透过缝隙看了过去。
火光明亮,照着清晰的人影打在绘着雕刻的立柱上。那些在白日里有些庄严与优雅的绘像此刻在火光下显得有些阴沉不定。一个大约有十来人的侍卫队一字排开在殿前的空地上,手里都举着火把。稍站前面的两个侍卫打扮较为高级,他们似乎在说着些什么。海玲凝神静听。
“……公主的命令是这么吩咐下来的。”
“可是,如果不是的话,我们也会招来杀头之祸。这里的人不管是谁,都不是我们能够惹得起的。”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在想,这么简单的事我们都给不了一个交代,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是皇家的护卫,阿蒙神的忠仆。”
“难道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光点为什么会忽然消失呢?就像它的忽然出现那样,让人捉摸不定。”
光点?海玲皱了皱眉,心下已有所了然。
光点应该就是祈神仪式时的那股“地下流”,从神殿那边过来的。
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海玲隐约觉察到了一阵凉意,猛地一回头。黑色的眼眸里,倾泻了如月的清辉,也注入了惊讶……
“既然我们能看到光点,那么也就应该有的人看到。范围大概就在这一带了。不如我们问一下这里的人吧。”
“也只好这样了。”
两个侍卫边说着边走上了海玲殿前的台阶。门口守着的两位侍女是埃及王宫里分配下来的,她们一早就看到侍卫们在殿前,却不敢上前问些什么,脸上隐着丝丝的恐慌。
“两位小姐,”侍卫甲有礼地问道,“请问这里住的是哪位贵客?”
“……哦,是赫梯公主。”一个侍女有些紧张地回答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呃,也没什么事,我们只是想问……问一下而已。”侍卫甲歉然地笑笑,和侍卫乙对看了一眼,继续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现象,比如莫名其妙出现的光点之类的?”
“异常现象?”两位侍女稍稍回忆,都摇了摇头。
侍卫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失望。正待要说些什么,却见门开了。屋里走出了一个女子,她便是此次随行的赫梯侍女之一,本是在屋里候着主子归来的,听到门上有些动静,就走了出来。
“两位大人,请问有什么事吗?”赫梯侍女看着侍卫,不由地蹙紧了眉头。大概是生活在宫廷的缘故,赫梯侍女保持着一种本能的警惕。
“大人不敢当,在下不过区区侍卫。只是有任务在身,故冒昧问一句,小姐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现象?”
“异常现象?没有啊……哎……不过……”
“你还好吧?”兰洛特的声音飘了过来。赫梯侍女抬头,不由失声道:“啊,王子!”众人皆是一惊,都看向声音的来处。
兰洛特的银发折射着火光的橙黄,一身华丽的赫梯贵族礼服闪着幽光。他的出现,都让在场的人都觉得蓦然地一冷。
“妹妹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事的。”兰洛特又说话了。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兰洛特扶着的海玲。海玲一直垂着头,额前的头发直直地遮着她的双眼,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在兰洛特的搀扶下,她的步子有些虚弱地迈着。
“公主!”赫梯侍女又是一阵失声喊叫。她赶紧上前去扶着海玲。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主子的事才是最要紧的,其它的事都是无关紧要的。
兰洛特微微偏过了头,犀利的眼光扫过侍卫们。“你们是?”
“回禀王子殿下,我们是当夜值班巡逻的侍卫。”情急之下,侍卫搬出了这一个理由。“请问殿下有何吩咐?”
“哦,确实是该加强防卫了。今晚的沃德特节可真糟糕,把公主都吓着了。”说完,似是嘲讽地一笑,便不再理会他们,搀扶着海玲进房间去了。
待到海玲安置在柔软的床上,诸般事宜已备好,海玲闪了闪长长的睫毛,道:“你们下去吧。”
“是。”
风过窗台,亚麻帘子在轻轻飘动。明亮的灯光微微摇曳,墙上精致的雕画因之而生动,似真似幻。兰洛特一脸沉静,水色亮泽的银发蜿蜒过俊美的侧脸,沿着低暗而华丽的礼服顺淌。
“戏演完了吗?”兰洛特嗓音低沉然而却锐利无比,直指要害。
“哦。”海玲用手背碰了碰额头,有些无辜道,“我本来就有点不舒服的。”斜了眼看到兰洛特含着讽刺意味的眼神,便笑笑,敏捷而优雅地从床上起来,一改刚才虚弱无力眼神涣散的样子。
随着一道温暖柔和的光线渗入了灯光中,月之石的暖光点亮了兰洛特有些惊讶的银色眼眸。
“果然……”银色的眼眸忽然光彩流转,兰洛特神色不明。
链绳缠绕着海玲削尖葱白的手指,链坠在空中划出温和的弧线,摇晃。
“我认输了。我交出,行了吧?”海玲挑挑眉,带着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只是,我得强调一点,这是我捡的。你大概是不信的,但……”
“这是真的。”海玲很认真地说。好吧,如果偶然看到了然后顺手拿了过来算是捡到的话。
房里有好一阵的静默。兰洛特没有回答,他的银眸里回环流转着变幻莫测的色泽,就像冰河下缓缓流动的水,神情复杂难懂。
“这些都没有关系。拿来。”兰洛特朝海玲伸出手,拿过月之石,接着不无讽刺地说,“埃及人可真有意思。难道我拿着这月之石,他们就要奉我为神,与我联姻不成?”
海玲蓦地弯起了嘴角,然后又赶紧强行拉直了,导致了表情有些怪异。她低了低头,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您说笑了。”
衣料摩挲簌簌作响,海玲抬起头,看到兰洛特已经行至卧室房门前。月之石已经被他放置好,而他修长的手指正停在蜿蜒着华丽藤蔓的门把上。然后只见灯光下熠熠如水的银发晃动,兰洛特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要安分守己。”
“吱——”
“王子!”门外响起侍女们焦急而又有礼的声音。
“你们进去吧。好好照顾公主。”
=====
安分守己……是什么意思?
海玲吹灭了灯光,却没有立刻入睡。
埃及的夏夜完全除却了白昼的燥热,甚至有些寒意。夜风吹来远处荷塘上混合着水气的莲花香,也吹来了微微湿润的枝叶混合泥土的清香。月色澄明,映照空庭寂寞清幽,然而如水月色,并没有漫过窗台,去浸润洗涤某人的心灵。
海玲忍不住一阵心烦意燥,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脱离了她的预测而奔向她无法控制的方向。
好吧,其实幸运之神并没有非常眷顾她,从她一开始来到这里就是这样了。先是穿越地点发生了失误,然后是差点被当做j细给灭了,再然后……就陷入了所谓的联姻门?-_-
海玲想到这里又不由得一阵牙痒痒。
究竟最初她为什么会过来这边的?目的是什么?
海玲敛眉思索了一阵,终于双手掩面无声地苦了脸——她忘记了。她完全忘记她为什么要过来了。或许是担心月而来,或许是为了见证预言验证的奇迹而来,又或许……觉得穿越时空很好玩?-_-
神啊,我错了,我就不该来淌这浑水。
哀嚎归哀嚎,海玲的表面还是一副神色镇定的样子。她走到窗边,微微探头四处观望了一下,了无人烟。转过身来,面对着门的方向,却又想起了兰洛特。
修长的手指正停在蜿蜒着华丽藤蔓的门把上,灯光下熠熠如水的银发晃动,兰洛特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说:“你……要安分守己。”
这算什么,威胁吗?安分守己,不过是想让我好好呆着,别妄想躲避、逃走。兰洛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计着什么吗?在凭借手上的月之石把我誉为埃及女神之后,你可以把我软禁在赫梯,并散播埃及神灵皈依赫梯诸如此类的流言,以此造成埃及统治者的威信降低,民心混乱凌散;也可以让我嫁在埃及王室,以女神之身份收揽民心,并掌有属于埃及王后的统治权力,日后便利于赫梯的扩疆之业。你不过是在衡量,这两种方式,对于赫梯,不,更确切地说,是对于你的王储之位,哪一种有更大的获利价值!
安分守己吗?我的本分该是什么?我可以肯定的是,它绝不会如你所定义的那样。你想要赢得你的大业,还得想想怎么控制住我呢。我可不一定会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大不了我挥一挥衣袖,留下烂摊子给你收拾好了。
海玲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却渐渐漩涡出笑意。随即她以手代梳,把头发挽了起来,翩然转身,手扶窗台一跃,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之下。
你是在寻找我的弱点吗,兰洛特?很好呢,我也想知道,你最后的寻找结果。
皎洁的月光铺洒,这里氤氲着空无一人的静谧。
第五十四章无石
话分两头说。在那场盛大华丽的沃德特节祈神仪式匆忙结束之时,海玲早已趁着人群的混乱而潜走,月却是想走也没有办法,群众各式各样的目光仍然胶着在她身上。
焦点的感觉原来是如此地令人手足无措。
月抬眼,周围的人都是半生不熟的面孔。然而那些装饰华丽或是美丽或是绅士的脸都幻化成一张张如白色面具那般空洞的面孔在嘲笑她,肆意张狂地嘲笑着。紫色的瞳孔猛然放大,月的眼前却是忽然模糊了起来。脑海里急速闪过一道道强光,快到她无法捉住,心却忽然悲哀难过起来,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掉——
半生不熟的面孔,一个个都在恣意地嘲笑她,笑声震耳欲聋。
“金小姐,这个鸡蛋的味道怎么样?这可是在沃尔玛买不到的哦~!”
一阵哄笑响起。
月闻到了一股鸡蛋的腥味,黏稠的汁液在沾在她的头发上,她的手上。
“莉娜,你的鸡蛋从哪来的,不会是空运过来的吧?”
又是一阵起哄。
“这还用得着我说吗?我用的东西,从来都是全美最好的。”
“弗兰克教授可不会喜欢这味道啊,阿特密斯……!”
“真是讽刺,这样的人也配取个女神的中间名。”(阿特密斯,是月的中间名,意为希腊神话中的月亮女神。)
“噢……‘美丽’的女神……!”
……
月伸手擦了擦头发,但是越擦越黏糊,越擦周围的笑声就越大。她再也擦不下去了,垂下因内心气愤而微抖的手。
“啊哈哈哈,你们看啊,还是莉娜有办法,她都害怕到手发抖了!哈哈哈哈……”
月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视线一直紧紧锁着那个指使别人把鸡蛋打在她头上的莉娜。莉娜在笑,毫不掩饰,也无需掩饰。她的女伴也在旁边助纣为虐。
月飞快地走了过去。
够了……
——“够了。”一直紧抿着的唇无意识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然而微弱的声音被现场的喧哗盖过了。
“够……了……”月垂着的手微抖,然后慢慢地,蜷成拳。
一只微凉柔软的手触碰,继而轻灵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月。”
月忽听耳畔的声音,便觉得像是从梦魇里惊醒过来,心情难以回复,神智却清明了。风迎面拂过,吹散了感觉里隐约残留的鸡蛋腥味。那些破碎的影像告诉她,即使是跨越两个遥远的时空,那些刻意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依旧有可能随着搅动而浮出,并且真实再现。
但终究是有区别的。她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月,没事的,跟我来。”
月侧过脸,眼里还有些微愕。“雨落……”
雨落一脸笑容,温暖如落英缤纷的春天。她点点头,道:“来,跟我来。”说着,雨落就拉着月就要走。
“为什么……过来?”
“为什么?”雨落有些奇怪道,“这个需要什么解释吗?”
温暖从手腕处汩汩而上,直抵心房。紫眸里的微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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