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晓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缱绻温柔,她微闭着眼,纱衣随着两人抚摸亲吻的动作渐渐散开,隐隐、约约地露着她的香肩,她浅浅地呻、吟着,完全挂在他身上。苏务观学着她方才的样子,在她的耳边、颈上留下细碎的吻引起她的一片颤、栗。他生涩的动作非但没有引来花逐晓的不快,反而让她觉得欣喜。他从前没有这样对别人过!这样想着,又不免对自己同度陌临的过去感到羞愧。
羞愧的后果是,她更加卖力地想要给予苏务观快乐。她不吝于为他发出欢愉的声音,纤细的腿也缠上他的腰,感觉到他的灼热抵在她的小腹。
(这一章写得可真纠结啊,费尽了我的脑细胞,伪害怕有敏、感词,所以检查了好几遍没有食言哈,写完就传上来了。)
第五十章灵魂出窍
“小妖精,睡吧。”苏务观抽身而起,扶着她坐好,又为她捋顺散乱的头发。花逐晓睁着一双迷蒙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回过神来。
苏务观轻咳了一声,温柔地抱了抱她,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再这样下去,我就忍不住啦。”花逐晓这才反应过来,假装娇羞地低了头。
她刚刚做了什么?勾引苏务观么?花逐晓内心纠结不已。勾引他不算什么,勾引成功了也不算什么,但现在……苏务观居然在最后关头停下来了?她明明都感觉到……
苏务观如果能看到花逐晓的表情,一定会被她抓狂的样子惊吓到。但花逐晓只是垂顺地点点头,与苏务观又亲热地拥抱了一下,便回到了床上,一躺上去,便没了动静。苏务观只当她是睡着了,忍着欢愉过后的余韵,没多久便也睡着了。
待到苏务观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传来时,花逐晓狠狠地转了个身,睁大了眼看着打地铺的苏务观。她想不通,他怎么就能忍住?她明明感觉到他的热情,她舔过他敏、感地带时他颤栗的身体,还有……可是他怎么能把她推开,自己睡着了?
花逐晓闷闷不乐地东想西想,直到后半夜才迷瞪瞪地睡着,晨起时便赖着不肯起床。
“都什么时候了,起来喝碗粥吧,总不能就这么饿着。”苏务观坐在床边好脾气地哄着她。花逐晓恶狠狠地将被子拉过头顶,不理会他。头晚莫名其妙就结束的激、情让她很憋火……
谁知苏务观从被子外将她抱住,双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背,似乎是在安抚她。花逐晓被抚摸得毫无脾气,只得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红着一张脸。花逐晓此刻看见苏务观脸上温柔的表情就来气,张口便咬上他的唇。
可是他眉头一皱,她立马就舍不得了,原本是非要将他的嘴咬破的,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开了嘴,可是苏务观却在此刻衔住了她的嘴,接着便是湿、润的舌头趁虚而入,在口中与她嬉戏。花逐晓迷迷糊糊地想,昨日做不完,今日也成……
两人一吻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梧桐树里充满着暧、昧的气息。未免像昨日一样让苏务观逃脱,花逐晓反身压住苏务观,他们吻得热情,苏务观并没有注意到花逐晓刻意的小动作,花逐晓又刻意亲吻他敏、感的脖颈和耳根,让他更是无暇顾及其他。于是昨晚进行到一半的激、情,今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两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将花逐晓盖在身上的被子扔开了,花逐晓只着薄薄纱衣,跟苏务观紧紧地贴在一起,努力地将他带入到更加无法掌控的局面中。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响起一片隆隆的巨响,天竟然暗了下来。两人听到动静,忙分开了来,从窗户往外看去,只见天空被黑压压一片鸟类遮住,因为娄山圣地外布有结界,所以它们只在结界之外。两人见并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便开门外出查看。
果然如花逐晓的猜测差不离,原来是凤宾凰柏外出归来,引起了百鸟朝凤的景观。只见结界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不同的鸟类,方才的隆隆巨响便是它们飞行时造成的。
这么一闹,苏务观似乎已经从方才的激、情中清醒过来,方才的计划也只得作罢,让花逐晓懊恼不已。不过既然凤宾凰柏已经回来,他们便要做出决定了。虽然这几日两人对此事闭口不提,但两人已有默契,此时相视一眼,便知对方心中所想。
花逐晓更衣完毕,便与苏务观携手来到凤宾凰柏所住的神树。百鸟朝凤的奇景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散去,凤宾凰柏也在两人到达神树树顶时降落下来,化作一对有着绝世容光的璧人。
凤凰的孕期比人类要长,凰柏的身形看不出任何不妥,花逐晓估计还有好些时日。几人坐定,花逐晓便对凤宾凰柏说道:“我们已经考虑过了,你们的提议我们可以接受,但你们打算一辈子不让他长大吗?”
凤宾凰柏相视一眼,凰柏说道:“我们不想妄起杀孽,又不能亲自结果了自己的骨肉,所以希望你能以龙神之力镇压他,让他不至作孽。”
花逐晓被她的话一噎。看这样子,他们倒是很清楚龙族的秘事。可是她不是族长,而现任族长,她的母亲苏倪月昏睡不醒,又怎么传与她龙神之力呢?这样一想,花逐晓猜测,大概凤宾凰柏对龙族之事也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想来此刻她还是能糊弄过去的。苏务观不知其中关系,听得云里雾里,自然也不知道花逐晓在片刻中心思已是百转千回。
只听花逐晓说:“我可以将他带回,还会承诺好好教养他,但此后他便是我的孩儿,你们能保证不再干涉我们么?”
凤宾凰柏心中暗自觉得奇怪。她的孩儿?她明明是龙,明眼人一看便知孩子的真实身份,他们不承认又如何?但还是回答道:“我们把孩子托付与你,它便是你的孩儿了。”
花逐晓点点头,暗捏了一把汗,但表情是极为镇定的,“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商量一下替我未来小叔还魂之事吧,”
之后的讨论,苏务观便被排除在外了。他非神族,许多事不方便参与。苏务观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向凤宾凰柏告辞。他们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喝过忘川的水,便会前事尽忘,莫非你便是这样?”凰柏奇道。
花逐晓蹙眉,“若说是喝了忘川水,为何只忘了在地府的事?”事后她不是没想过,但怎么也想不通。记忆这种东西,是能够一段段地删掉的么?她想不通。听过她这段遭遇的凤宾凰柏也想不通。他们是凤凰,浴火重生,是不用经过地府的,花逐晓是龙族,没有来世之说,自然也应该跟地府打交道。唯一的可能,便是这等逆天之举,是不能容于记忆之中的,或者在地府发生了什么,所以只是没了那一段记忆。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救回苏洛寒的方法。总是这么住在一个屠夫的身体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不良反应,毕竟不是他本尊,想来总会出点什么问题,要是那个屠夫的身体变成了活死人,可就麻烦了,或者苏洛寒的灵魂适应了屠夫的身体,跟他融为一体……虽然这样是不错的结局,但想来苏洛寒是不会接受的。
要是苏洛寒想不通又自杀了,那花逐晓可就不好交代了。所以他们还是得尽力让苏洛寒回到自己的身体去。凤宾凰柏之前已经商议过,待凰柏生产完毕,他们三人或能联手一试。原本是想着由凤宾出手便可,但听说花逐晓现在仍在养伤,便只得等凰柏生产。到时候凤宾将苏洛寒的魂魄印出来,凰柏负责安放,花逐晓护法。
几人商议之后觉得此计可行,便约定凰柏生产完之后完成交易。口说无凭,同为神族,龙凤便商议着定下了契约。花逐晓尽量避开了龙神之力的说法,只说会好好照顾孔雀,尽力不让他作孽。几番下来,花逐晓拿着契约,也向凤凰告辞。该做的已经做完,她也该离开娄山了。
苏务观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当花逐晓出来之时,苏务观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两人相视一笑,花逐晓化作龙身,驮着苏务观一飞冲天。
花影与空仍旧等在客栈里,花逐晓与苏务观与他们会合后,索性决定在客栈休息一晚再出发。已经离开了娄山,花逐晓与苏务观自然是分开睡了。
花逐晓早早便睡下了,迷迷糊糊地想着替苏洛寒还魂的事,许久才睡着,睡梦中,觉得身体渐渐变轻,有飘逸之感。花逐晓觉得奇怪,头也更晕了,似乎是生生地剥离了身体,灵魂腾空!花逐晓似乎觉得不妙,想要想过来,但身体越来越轻,却是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到后来,索性就任自己维持着飘散的感觉,在渐睡渐醒间,竟然感到身体里有一股力量渐渐萦绕,安抚着她的灵魂,令她倍感舒适。
花逐晓并没有觉得过去了多久,鸡鸣声突起,她的眼便睁了开来,身体又重新恢复了知觉。花逐晓起身半坐着,发现已经过去了一夜,自己也没有惊动到任何人,想着昨夜的感觉,倍感新鲜,此刻她只觉得神清气爽,当下也不用睡觉了,索性起身将窗户打开,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打坐,直到另外几人都醒了。
他们今日便要踏上回云浮的路!
(这一章终于也赶完了,赶紧发上来。。话说我老早就觉得第二卷要结束了,还拖到了现在,真是太失败了,爬走。。。)
第五十一章回到云浮
再踏上云浮城的土地,花逐晓和苏务观还都有点儿物是人非的感觉。距刚来到云浮城的那天似乎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她与他已有婚约在身,待处理好云浮城的善后事宜,他们便要前往京都行婚姻之礼。
两人已经商量好了,在娄山外的客栈停留时便已向京都传书,清野王的长子即将成亲,愿意携未婚妻前往京都拜见过皇帝之后再行婚礼。花逐晓细细地想过了,她的及笄礼大概是要在云浮城行过的,但苏务观是清野王后嗣,他成家立业便代表着他可以继承清野王的王位了,他们的婚礼皇帝必然是要过问的。
花逐晓骑在马上,又将一应事宜粗略地想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了,便不免松懈下来。只听花影问道:“小姐,快要进城了,是否先歇一歇?”花逐晓觉得这话颇为耳熟,看看周围,不由一愣。原来这里,正是当日他们主仆一行初初来到云浮城时,在郊外歇息过的地方,也就是侯素霓骗她是“怀山禁地”的此处。
似乎她仍是第一天来到云浮城,而青娘也还好端端地待在她身边,她也还没有打发采丫头离开。在这个地方,她第一次遇到了已经回到京都的干哥哥重光,还有……度陌临。花逐晓想着有些心神恍惚,苏务观见了,便策马到她身边,似乎是怕她一个不小心会跌下马去。
花逐晓回过神来,对苏务观笑笑,说道:“既然已经快入城,便不歇了吧,等入了城,你便同我一道回了文家,我差人去通知子期,再将你的衣物拿些过来。”花逐晓已经同苏务观说过礼苑被收归国有的事,苏务观也不甚在意,花逐晓当时还觉得奇怪来着,怎么说礼苑也是湘夫人的遗物,不过湘夫人毕竟已经过世,花逐晓便不再去想了。
苏务观觉得这样颇有不妥,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住到若是住到苏洛寒那儿反而还会暴露他的身份,想着左右不过几日的事,便就答应了。于是四人便策马直入文府。
同花逐晓想的一样,皇帝知道了苏务观将要成亲的事,便应了他们所求,让他们回到京都成亲,并由皇帝亲自主婚。这可是莫大的荣耀。不出花逐晓所料,大祭司也来信,提醒她行过及笄礼再回归京城。不过令花逐晓感到奇怪的是,大祭司竟然没有做其他的事来阻挠她回京,想来他的气已经消了不少,否则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令花逐晓欣慰的是,和容将云浮城的事打理得极为妥当,能做主的便自行处理了,待花逐晓收拾妥当便汇报给了花逐晓,不能做主的,便一同报给花逐晓。花逐晓走前便吩咐过,要准备好及笄礼所用事物,待她回来便要行笄礼,和容也一应打点妥当,只是主人与正宾的人选却是不好确定。花逐晓的父亲远在京都,又有太医院左院判的职务在身,是走不开的,文家夫妇虽是她在云浮城名义上的父母,且待她也不错,但他们毕竟不是有德望的人,作为花逐晓及笄礼的主人却是不够。
花逐晓与苏务观商议了一番,决定去一趟城主府。
花逐晓打扮出来,看到苏务观,不由勾起一个称赞的笑。他果真是与她心意相通。只见苏务观换了一身云锦衣袍,头发也规矩地束好,较之平日多了几分庄重,腰间佩了一块玉玦,花逐晓一眼便看出那是清野王世代相传的物什。而她自己则是穿了鹅黄飘带长裙,头插鎏金长簪,依旧一把流苏玉质小扇,不言语间,已是大家风范。
苏务观看到她这身打扮,也是一愣,眼中有明显的惊艳。花逐晓掩嘴一笑。她被流放云浮城,自然要事事小心,打扮上也谨守本分,只作小户人家的装扮,如今要拜见城主,自然是要恢复身份再去的。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具是笑意。花逐晓亦是心神一荡。她下意识地想:这个男子,配得上她!
和容还在一旁伸手候着她,花逐晓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同苏务观一道,缓缓地出了门。和容早已差人将马车备好,文家的马车虽然自花逐晓来了以后才添置的,虽然并不豪华,但和容亲自将马车布置得妥帖舒适,花逐晓也不挑剔,此时亦是。与平日不同的是,空与零策马在前,为她与苏务观护卫,和容则坐在车夫旁。
未出门时和容已差人将拜帖送到城主府,故而花逐晓等人到达时,门口已有专人等候。此人花逐晓倒是有印象的,当日姜尧章回到云浮城,见过城主之时,送姜尧章和明思谦的,便是此人了。花逐晓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此人还是孙雅的父亲,城主府的大管家孙墨。
见到花逐晓等人,孙墨忙上来行礼,“给小姐请安,城主和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脸上却是没有下等奴才的谄媚,想来是有极好的教养的,想想孙雅,花逐晓猜想他们在城主府也是很有体面的人。花逐晓对他雍容一笑,说道:“劳烦孙总管了。”便示意由他带路。
城主府自有下人来安置马车,又有人来带空与零去休息等候。花逐晓与苏务观自正门入府,和容作为花逐晓的第一侍女紧随其后。似乎城主对她有所调查,知道她是个极受礼教的,故而还安排了一干丫鬟伺候左右,那派头,俨然是城主府的娇小姐了。
花逐晓手执玉质小扇,脸上是淡淡的妆容,不夸张,也不失礼,表情优雅,步履从容,派头十足,但又不跋扈。苏务观与她并行,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感觉着她的名门风度,心想,他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却是不错呢。何况湘夫人曾对他叮嘱过,花逐晓在京都大臣中有不可小觑的地位,其父花铭溪身为太医院左院判,结交了不少王公大臣,但他为人低调,不轻易得罪人,也从来不给人捉住错处的机会。而花逐晓的母亲,则是龙族的族长,虽然一直昏睡不醒,但龙族没有人能取代她们的地位。
还有就是花逐晓的义父,星辰。花逐晓从小便被星辰带在身边教养,且星辰并没有收别的土地,如无意外,下一任的大祭司便是花逐晓。虽然不知道花逐晓成亲会带来什么影响,但仅仅今日看到花逐晓的风度,苏务观便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城主和城主夫人果然已经候着了,两人皆是穿戴整齐,有些迎接贵客的意思。花逐晓仔细观察二人,城主是中年男子模样,想来是平日保养得宜,皮肤细腻白皙,长相儒雅,眉目间神色倒还算正派,城主夫人与他年龄相当,看起来很是和善。看到花逐晓,城主率夫人起身迎接,“早听说小姐来了云浮城,却不想今日终于有幸得见。”
花逐晓矜持一笑,“城主大名,小女子早有耳闻,所以今日特来拜访。”又着意将苏务观引见于二人,“这是小女子的未婚夫苏务观,隶属清野王一脉。”花逐晓并没有直接说出苏务观的长子身份,但以城主的能耐,自然有办法知道。
果然,城主一见苏务观腰间玉玦,便似已对他身份明了于心,也热情地招待了他。几人坐下,花逐晓优雅地押了口茶,才缓缓道:“花涧听闻城主及夫人之名久矣,得知城主与夫人皆是德望之辈,且城主主管云浮城事务已久,云浮子民都安居乐业,花涧在云浮居住一段时日,也是仰仗城主治城有方。”
苏务观神情专注,仿佛听得很是认真,心中却是诧异,没想到他的未婚妻张口便是这样的客套话,果然是京都里混出来的。却忘了他也是神色不动分毫,任由他的未婚妻在那儿胡掰。
城主和夫人听了花逐晓的话都是喜笑颜开,“哪里的话,云浮城民风淳朴,我并无需多加教化。”又问,“小姐在此还住得习惯?”
花逐晓客气地说:“文家夫妇待我如女,湘夫人亦收我入内室,对我照拂有加。”被湘夫人收入内室,也从侧面反映了花逐晓的能耐。城主对花逐晓的背景自是了解的,明思谦也曾将他当日对她的打探说与她听,所以花逐晓只是寥寥带过,不作他讲。在城主看来,却是花逐晓对这些都不以为意,不由更加打起了精神应付她。
几番客套之后,花逐晓才道:“不瞒城主,花涧此次前来,除了拜访城主及夫人外,还另有事相求。”
城主诧异地说道:“但说无妨。”
花逐晓看一眼苏务观,居然露出一些羞怯,倒是把苏务观看得一愣,只听她方说道:“我与苏公子不日便要前往京都完成婚礼,但在此之前我要先行笄礼。家父远在京都,不便参加,花涧便斗胆请城主及夫人作我笄礼的主人。”
城主却是一愣,与夫人相看一眼,才说道:“多谢小姐厚爱,小姐所求,顾某岂有不应之理。若小姐不嫌云浮简陋,我们便为你完成了笄礼。”
花逐晓上前盈盈一谢,“多谢城主及夫人。”城主夫人忙起身将她扶起,“小姐何须多礼,便将这儿当作自家便好。”表情较之刚才更加和善。花逐晓浅浅一笑,“那城主和夫人可不要再叫我小姐了,唤我的字浅梨便可。”
几个来回,几人仿佛更亲近了。花逐晓又与城主及夫人商讨了及笄礼的一应事宜,约定具体事项由和容负责,花逐晓与苏务观才起身离去。城主和夫人直将两人送到城主府门口才作罢。
马车上,苏务观在城主府万年不变的优雅笑容才略有松动,没有旁人,花逐晓便腻在苏务观身旁,讨喜地说道:“怎么样?我今日的表现可如你心意?”
苏务观好笑地扶好她,“倒是能骗倒一干人了。”又问道,“你怎么就笃定他们会答应呢?”
花逐晓坐好了,语气淡淡的,表情却是含笑,“自我入云浮城的第一日他便知道了,只是不敢随意打扰罢了,早些时日我表哥来云浮城的时候便‘提点’过他,让他不要来烦我,我主动来了,他自然欢喜。”花逐晓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带你前来,又说自己不日便要归京,我被流放的‘谣言’便不攻自破,而且……”她捏捏苏务观的脸,“你又是清野王的长子,成亲之时便要继承清野王的王位,我的身份又是水涨船高,这样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花逐晓说得在情在理,苏务观却不知怎么的高兴不起来。花逐晓很聪明,这是他从前就知道的,但他没想到她这么聪明。聪明,加上洞察世事,对他人的一举一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若她是个男子,自然非池中物,但身为一个女子,便让人感到可怕了。
花逐晓仿佛感觉到了苏务观的些微不快,便不再谈论此事,而是与他商量及笄礼的事。这下主人的人选是有了,但主宾和赞者的人选却是还未定下。令苏务观奇怪的是,花逐晓只与他商量主宾的人选,看来是对赞者已经心中有数。
在及笄礼中,除了笈者本人,主人和主宾是头等重要的人,然后是赞者。主人是主笈者双亲,花逐晓以一城之主替代双亲,也不失颜面。主宾则吟诵祝词,为笈者加笄。主宾一向由公认的有德才的女子担当,若是湘夫人仍在,此位非她莫属。赞者则是笈者的朋友或姊妹,主导为笈者梳头正笄一干事宜。
苏务观提议道:“不若,便由我去请望月楼齐夫人吧,湘夫人在世时与她有些交情。”
花逐晓与苏务观列出了云浮城有德望的女子,齐夫人算得除了湘夫人外很好的选择。此女也是大家出身,年轻时便是云浮城有名的才女,只是夫婿早亡,独自养育一双儿女,云浮城的人对她都颇为尊敬。
花逐晓虽然对时人称赞的守节不以为意,但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便还是同意了苏务观的提议,于是,及笄礼的事便这样定了下来。请齐夫人的事很顺利,两人商议之后,只由苏务观出马,齐夫人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乎,三日之后,花逐晓便要迎来她的及笄礼了。
(四千字奉上,算得是挺多的一章了。某鬼决定下一章完结第二卷,然后开始帝都的描写,大家多多支持哦~~)
第五十二章及笄之礼
这天的她,没有人说她不美。
花逐晓身着采衣,是最素雅的模样,长发整整齐齐地披散着,垂在腰间。偶有清风拂过,一丝、两丝。花逐晓表情庄重,步伐也不似平时轻盈,而是刻意地放缓放重。
和容知道,遇到重大礼节时,花逐晓便是这个样子。花影初时还偷偷问她花逐晓为何会这样,和容只是不甚在意地笑笑,“小姐是大祭司的义女,自小便特别注重礼节,这样的情况多了去了。”见他似乎不是很懂,便示意他仔细观察花逐晓的做派,又挺胸学了花逐晓的步子,“你看这样,岂不是要庄重得多么?”
花逐晓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过去的十多年里,这个样子被她用了无数次,她早已习惯,连一向苛刻的义父也赞她“有巫者风范”。巫,不就是暗示她有资格继承他的祭司之位么。她生来便是天之贵女,所以放荡,所以成狂。
这日风和日丽,在所有人看来,这是个好兆头,意喻花逐晓将一生平顺,合家美满。花逐晓自东房出,手庄重地放在身前,明明未施脂粉,但自有一番气度,让在场的人刮目相看。花逐晓在云浮城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所以前来观礼的除了文家夫妇、苏务观及礼苑部分师生外,便是仰慕城主大名,想要看看是谁家少女能得城主主持及笄礼。
花逐晓缓缓地走着,风过,苏务观远远地看着她的风姿,仿佛还能闻道她刚刚沐浴后的香味,混合着少女特有的幽香,让他沉醉。她此刻没有与他独处时的媚笑,而是端庄自矜地走到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眼神扫过他时,没有作丝毫停顿。
长发,清风,未施脂粉的面庞,苏务观在那么一瞬间有些困惑。
花逐晓行过礼,侧身向西跪坐在笈者席上。赞者自西阶起,苏务观虽然早已知晓,但还是在赞者盥洗手时感到深深的不解。以他对她少有的了解都不觉得花逐晓与玉佩环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可是花逐晓偏偏在玉佩环即将离开云浮城的时候,留住了她。
玉佩环比苏务观更加不解,但她与花逐晓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另类的默契,所以她不仅没有拒绝,反而特地为她多留了几日。此时,她便充当赞者之职,拿着梳子为花逐晓梳头。
第一下,她与花逐晓初初见面,便被她视作劲敌;第二下,此女来历不明,行为诡异,且与吏部尚书熟识;第三下,重归京城,她们,还会再遇!
青丝梳罢,玉佩环将木梳放置在席子的南边。花逐晓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两相对视,这个正在行及笄礼的少女轻轻一笑。来云浮后日益长开的眉眼,这样的气度,不难想见他日的极尽风华。玉佩环匆匆一瞥,心思便已百转。
接下来是宾盥。正宾在主人的陪同下盥洗手并拭干。
齐夫人与湘夫人年纪相仿,生得端庄大方,是花逐晓一向亲近的妇人的类型。花逐晓初时见她,便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湘夫人时的场景。她还记得当湘夫人问她有没有字时,她回答“梨花半掩,浅草才没马蹄。小女字浅梨”,现在想来,湘夫人却是怎么都会留下她的,无论她有才与否,存着什么心思,她都会善待她。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是湘夫人赠与她的话,如今,她却是想要还给她。她真心敬重湘夫人,才安心拜在她门下学习,可是湘夫人,是没有那个机会好好认识真正的她了。
相互揖后,齐夫人与主人各自归为就坐。花逐晓也回神,继续笄礼。
继而是初加。花逐晓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此时,齐夫人走到花逐晓面前,对她一笑,然后高声吟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她的声音已经不似少女的清亮婉转,也不像一般的妇人那样温柔和顺,而是带着一股子威严,许是治家严谨,她的眉间还带有世间妇人少有的刚毅。
祝词吟诵完毕,齐夫人跪坐下为花逐晓梳头加笄。她的动作很迅速,力气刚好不会弄疼花逐晓,也不会让发髻松动,似乎不屑有多余的任何一个动作一般,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
不知什么时候,苏务观已经不在观礼席上。花逐晓虽然没有对他表现出刻意的关注,但是他的行踪却是随时掌握着的,发现苏务观不见了,花逐晓轻蹙了眉。
“怎么样,要交给小姐吗?”和容不确定地问道。她在花逐晓贴身伺候的时日并不是很长,但足以看出现在苏务观这个未婚夫对花逐晓的重要性,因此遇到了这样的事,花逐晓正在行礼,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苏务观。
苏务观看过和容交给他的书信,恰在同一时刻,与花逐晓一同蹙眉。接着,他对和容说:“交给我吧,她便要进屋来了,这种事,她当然要及早知道。”和容得令退下。
这边,齐夫人退后,玉佩环又出,为花逐晓象征性地正笄。然后花逐晓起身,宾客们纷纷向她作揖祝贺。花逐晓并不耐烦这样的祝贺,但还是完美地做完了她应该做的,然后回到东房。这只是初加,及笄之礼并没有结束。她要换过衣衫再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你怎么在这儿?”退至东房,花逐晓看到方才失踪的苏务观竟躲在这里,不禁问道。
苏务观的表情并不是很好,如果花逐晓没有看错,似乎是惋惜,还是难以启齿?于是她又问道:“有什么事么?”
苏务观挥退左右,递给她一封信,说道:“如果你要立刻赶回京都,我们就简单地结束及笄礼,我陪着你。”
花逐晓迟疑地看他一眼,将信打开,寥寥几字,让她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她狠狠地拽着信纸,那么紧,仿佛她的手快要滴血一般。
“母病危。”只有三个字,却似乎让花逐晓在瞬间方寸大乱。
苏务观担忧地看着她,他知道他此时也许应该将她轻拥入怀,但她的表情在瞬间的狰狞,竟然让他心生迟疑。
只是片刻,花逐晓将信放在桌上,苍白着一张脸,说道:“继续行礼。”也不管苏务观的反应,有司等人都已退出,她便自己换好衣服,越过苏务观便要出去继续行礼。刚加笄的她打扮已经成熟不少,表情头一回显得阴鸷,让苏务观也忘了拦她。
一拜,她拜的是城主和夫人,自己的亲生母亲已经病危,父亲受制于人,偏偏还是待她恩重如山的义父。
二加,“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齐夫人的声音威严依旧。
二拜,她簪上发簪,拜谢师长前辈。
三加,“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她渐渐地听不到耳边的声音,只是麻木地进行着及笄礼余下的项目。
从小到大,学习的礼仪无数,走过的盛典数百,她厌烦过,但最终将它们都揉碎了藏在骨子里,仪典天成。从来没有任何一次盛典,如她的及笄礼这般漫长。直到礼成她都没有出过任何错,但表情愈发麻木,到最后,与行僵已无差别。
苏务观看着这样的她,一时间也不知应作何反应。他不懂她的坚持,不懂她现在在想些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召集人马,同时派人去接苏洛寒与他们会合。
(撒花~~第二卷终于完成了~~)
第五十三章进宫面圣
“你回家看你母亲吧,我一人前去便可。”苏务观劝解道。
花逐晓蹙眉,显得很是急躁,语气也比平日生硬得多,“那是皇上,他下了两道圣旨,便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刚回到京城,立刻去谢恩才有诚意。”
苏务观面有难色,“可是你母亲……”
“不用再说了,我自有分寸。”花逐晓急急地打断了他,对车夫吩咐道,“停车,把和容叫来。”
马车停下,很快和容便上了车,恭谨地跪在花逐晓脚边,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花逐晓说:“你带他们回府,我与子悟去宫里谢恩。”虽然只是一句话,但和容已经听明白了,正答应着准备下车去办,却被苏务观给拦住了。
“去你家?这恐怕不合适吧,我们还没成亲,我若是住到你家去,别人不知要怎么说呢。”
花逐晓示意和容出去,才说道:“你放心吧,此去皇宫,皇上必然会给你一个住处,好歹你也是新任清野王,他正是要给你甜头的时候,怎么会让你连个迎娶新妇的地方都没有?我们要进宫谢恩,你的东西不过是暂时在我家放一放,等我们从皇宫出来,我自然会派人给你送过去。”
这话说得倒是很有道理,可是苏务观仍然觉得憋闷得慌。
及笄礼一结束,花逐晓与苏务观便准备往京城赶,好在苏务观早已吩咐人打点上下,只待花逐晓收拾好就可以上路了,谁知就在此时,皇上的圣旨竟然到了,还是一连两道。
“朕听闻清野王长子君子悟,袭父神勇,得奇女子湘夫人真传。且南疆不可无统帅之人,故而特令其袭承清野王位,统领南疆。”
“太医院左院判之女花涧,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今以正妃之位赐婚于清野王苏务观,望尔恭谨持家,得为清野王及皇室分忧。”
这两道圣旨下得颇有深意,苏务观也好生揣测了一番。按规矩,他们是应该进宫谢恩的,不过苏务观想着那日纸上的内容,便提醒花逐晓先回家看看,再入宫也不迟。苏务观知道花逐晓是为了他好,又坚持要他一入京便进宫面圣,便又提议他先入宫,花逐晓回过家再来,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花逐晓心烦得很,不知道怎么才能与他解释清楚,也没那个心思为他解释。他们同样都觉得,事有轻重缓急,只不过,花逐晓的“急”与苏务观的“急”却不是一样的。
皇帝下这样的圣旨,分明是有意的。先封苏务观为清野王,再封花逐晓为清野王妃,从表面上看来,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苏务观与花逐晓即将成亲,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花逐晓先与苏务观成亲,再有苏务观继承王位,苏务观是可以决定是否让花逐晓成为他的正妃的,但如果苏务观先继承王位,由皇帝封花逐晓为王妃,花逐晓的名位就没有异议了。
在苏务观的心中,花逐晓要嫁给他,和花逐晓会成为他的王妃,是没有区别的,所以他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是花逐晓是想过这个问题的,所以才敏锐地看出了皇帝的意思。可是她不能说,不能与仔细地苏务观讨论。
被皇帝戒备,下场可见。不仅是苏务观,连花逐晓也要小心应对。可是如果她直白地说给苏务观听,除了让他觉得她心思深沉,毫无用处。
苏务观却对花逐晓的行为感到非常的不理解。花逐晓的母亲病危,可是她还惦记着赶紧进宫谢恩。若说她对自己的母亲毫不在乎,可是及笄礼那日她看信之后的表情却不似作伪。原本苏务观以为自己与花逐晓之间有着与旁人没有的默契,连日来发生的事让苏务观突然也弄不清花逐晓所想了。
花逐晓不再与苏务观多说,两人仍旧一同进了宫。一路无话。
一入宫门,便有太监前来引路,“小人小双子见过王爷、花小姐,皇上在养心殿批折子,待会儿去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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