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之贵女

天之贵女第14部分阅读

    景阳宫,二位是去养心殿候着,还是直接在景阳宫等?”

    不待苏务观反应,花逐晓便说道:“有劳公公了,就带我们去景阳宫吧。”

    小太监诧异地看了花逐晓一眼。花逐晓的名字他是听过的,进了皇宫她是熟门熟路,因着义父是大祭司,一年之中,凡是大祭司来进宫,必是要带上她的,即便大祭司不来,皇后妃子们也常把她叫到宫里作伴。可是传言她飞扬跋扈,除了公主之类,在京城能算得“第一贵女”。听说她有日子没来,是被流放了,可是现下又成了清野王妃,那性子,怎么也谈不上温婉可人。但是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的确谦逊有礼,对他这个小太监也没有露出半分轻视之意。

    若是花逐晓知道这个小太监是怎么想的,也是要好好想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改变了。

    皇宫的一草一木还是那么熟悉,但再入皇宫,花逐晓的心情已与之前大不相同。从前她跋扈,不仅因为有人给她撑腰,还因为没有人会把她小小的跋扈性子当一回事,现在她成了清野王妃,一举一动都牵连着苏务观,所以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此番被流放,给了花逐晓以不小的打击。她不想再过什么也没有的生活,只能小心地生活在京城里。

    这些心思苏务观都不会懂。他想问花逐晓为什么要去景阳宫,但是碍于小双子在跟前,所以什么也没有问。养心殿是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景阳宫是藏,两相比较,当然是去养心殿觐见更合适,但花逐晓一抢白,似乎是另有筹谋,所以他并没有阻止她。

    到了景阳宫,小双子便退下了,留花逐晓与苏务观在偏殿等候。苏务观看看没有别的人,这才问道:“为什么要选在景阳宫。”

    花逐晓轻声叹息,小声地说:“你若只当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若把清野王这个名位当真,便不得安宁。”

    苏务观皱眉,显然不赞同她的话,“闲散王爷?闲散王爷如何能治得了南疆?闲散王爷如何保住朝廷对南疆的统治?”

    花逐晓摇头说:“你就听我的,在皇上跟前好生应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待我……”她原本想说,待她当上了大祭司,得到了皇上想信任,他就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了,但就在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唱道:“皇上驾到!”

    花逐晓与苏务观对视一眼,暗道他们确是没有选错。以这速度,要是他们去的是养心殿,可就见不到皇帝了,说不定还会跟皇帝在皇宫里绕起圈子来。

    两人连忙前往殿外迎接。

    “臣苏务观,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花涧,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司空耀是个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今年已经四十八岁的他一点也不显老,反而呈现着男子最有魅力的年华。今日的他穿着便服,发饰较平日也松散些,一双龙目已是很和善地看着他们,但花逐晓怎么都觉得那目光锐利得很,刺得她浑身都不舒服,好像被剥光了示众一般。以往见到他时,虽然也有这样的感觉,但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时候。

    皇帝看到他们,并没有露出丝毫诧异的神色,应该是早已得到消息,花逐晓更是大胆地猜测,他根本就不在养心殿,而是在附近的宫殿,如果他二人去了养心殿,他便进景阳宫,花逐晓与苏务观就要扑个空。

    “都平身吧。”皇帝笑着说。如果不是他眼里的审视,花逐晓一定会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有魅力。太子虽然生得像他,但比他嫩多了。

    苏务观没有抬头。他不像花逐晓那样“放肆”,连皇帝的长相也要审视一番,他还没有弄清皇帝的意思,也不敢让皇帝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都坐吧。清野王位属亲王,与朕的亲兄弟无差别,咱们私下里就是一家人,不用太拘谨。”皇帝率先坐了,又有太监倒茶端点心,花逐晓与苏务观便就坐。皇帝又道,“子悟是吧?却是头一回见你。你父亲去得早,也没带你来宫里面圣,这些年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若朕记得没错,你还有个弟弟吧,今日怎么没一块儿来了?”一连好几个问题,也不给苏务观反应的机会。

    苏务观回道:“回皇上,子期重病在身,故而未能前往。托皇上的福,我兄弟二人受湘夫人照拂,生活不曾有亏。”

    花逐晓听罢总算是放下心来。看来苏务观也明白皇帝的心思了。清野王死了这么久,皇帝如果真的有栽培他们兄弟的意思,早就出面了。他在湘夫人门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加打探便能知道,但是皇帝愣是没有过问。若不是苏务观即将成亲,又到了能够继承王位的年纪,皇帝或许会一直假装不知道也未知。

    第五十四章下等奴仆

    好不容易从皇宫出来,花逐晓始终维持着大臣之女的完美形象,倒是苏务观没见过从前的她,否则总会明白她的一番苦心。令花逐晓欣慰的是,苏务观一直应对自如,在皇帝跟前也并不怯懦,而是显示着自己良好的教养。

    虽然他没有如花逐晓所希望的一样同皇帝表明他想要当个闲散王爷的志向,但花逐晓好歹是暂时放下心来。而且,皇帝果然如花逐晓所料,赐予苏务观一座府邸,又对苏洛寒大行赏赐。

    坐上马车,花逐晓靠在车座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从没觉得到皇宫来是这么累的一件事,想要将来少不得要进宫与那些贵人主子周旋,居然开始怀念在云浮城的日子。想着初到云浮城的那一日,她给文家夫妇行礼,还将他们惊着的样子,花逐晓不觉轻笑。

    苏务观坐在她旁边,将手覆在她手上,“辛苦你了。”

    苏务观这话未必是明白了花逐晓为他考虑的一切,但花逐晓听了还是觉得心头一暖。她缓缓地靠在苏务观的肩上,竟累得睡着了。苏务观察觉到肩上越来越重的力量,诧异地看向她。

    没有及笄的时候,花逐晓的打扮已较寻常的小女孩儿要成熟得多,及笄之后,便正式作成年女子打扮。因着要进宫谢恩,花逐晓还着意将妆容化得庄重一些,再穿着华服,看起来便完全是个成熟的女子了。若她自己不说,也没有人能看出,她原是个十六岁的少女。

    苏务观一只手仍覆在花逐晓的手上,另一只便不由自主地抚摸着她的脸,又唯恐将她弄醒了,所以动作极轻极缓。

    这个花逐晓向来行事古怪,他与她相交之时,只觉得此女率真可爱,不似面对别人时需处处提防,所以也愿意与她多亲近些。何况他有求于人,弟弟苏洛寒始终要依靠她,他平日是宁可自己生气也不肯惹恼她。

    可是她真的“无私”地去救苏洛寒,他对她却情愫渐生。但他心里到底是存了私心,只有真的跟花逐晓成亲,她才会在苏洛寒的事上尽全力,而且,初入京城的他,始终也需要有人在旁时时提点,花逐晓自幼便生长在京城,又与皇家关系密切,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他知道这样对花逐晓不公平,所以尽力好好待她,而且,他原本也是很中意她的。

    刚到花府,花逐晓便自行醒来了。她整整妆容,对苏务观说:“子悟,同我去见过父亲吧。”

    苏务观想了想,说道:“还是改日吧,我先去皇上赐给我们的府邸去看看,等我和子期在京城安顿好了,再来拜见花大人。”

    花逐晓当然不满意,但苏务观说的也有道理。他兄弟二人初至京城,大家也都风尘仆仆的,现下去见父亲,难免让人轻视,于是便同意了,在苏务观的注视中下了马车。

    一踏出马车,花逐晓的表情便不再是与苏务观待在一起的温和甚至带着讨巧了,管家花海亲自拿了小凳到马车前,抚着花逐晓下了马车。待花逐晓站定,花海便带着花府前来迎接花逐晓的一干家丁侍卫向花逐晓行礼。

    花逐晓扶起花海,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笑着说:“海叔叔不要多礼了,我要去母亲房里,你替我派人将清野王的东西送到他府里去吧。”末了又凑在他跟前特意交代,“送几个得力的去清野王那儿伺候。”

    见花海明了似的点头称是,花逐晓再看一眼马车,便抬脚往府中走去。

    她看了看花府的门匾,再看看迎接自己的奴仆,一切依旧。可是她已经在云浮城定亲了。不及多想,花逐晓提起裙角,身后跟着一群仆妇,进入花府。

    花府虽然风光无限,但因为只有三位正经主子,所以并不十分的大,其中布局花逐晓便是闭着眼睛也能说出来。花逐晓一路穿行,在经过藏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要去母亲的揽月阁,从藏穿行是最为快速的。

    忧心母亲情况的花逐晓只迟疑了片刻,便踏入了藏。藏已经位属内院,低等的仆妇丫头是不能进来的,故而跟在花逐晓身旁的只剩几个体面的内院丫鬟,以及一直跟在花逐晓身边的空、零二卫。

    藏这条路府里很多人都知道,但没什么人走。花逐晓喜欢在藏呆着,不准别人打扰,若是有人不小心在藏惊扰了她,必是要受到责罚的。管家花海得知此事之后,便下令不许府里的下人随便在藏走动。此时跟在花逐晓身后的丫鬟们莫不是小心翼翼,不敢碰到藏的事物。

    因此,在听到藏旁的院子有劈柴的声音传过来时,丫鬟们脸上都是诧异的表情。

    花逐晓侧耳去听,看到丫鬟们毫不掩饰的表情,皱了皱眉。这几个丫鬟她都不熟,想是因为母亲病情加重,所以人手不够吧。但此刻花逐晓不知为什么看到她们就有一肚子的火,往日的坏脾气也上来了。不过她暂且把这火气忍下,对丫鬟们吩咐道:“去,看看是谁在哪儿劈柴。”

    一个绿衣的丫鬟打开藏侧面的一扇窗,探头看了看,回道:“小姐,好像是……”似乎很为难,丫鬟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花逐晓一抬下巴,斥道:“啰嗦什么,到底是谁?”

    丫鬟这才说道:“是侍卫墨非。”

    “墨非?”花逐晓一愣,似乎是不信一般,亲自走到窗边朝窗外看了一眼。

    一个身着下等奴仆衣服的高大男子正拿着斧子劈柴,他旁边已经堆了好大一堆劈好的柴火,但另一边还有很多没有劈的。此时他已汗流如注,但他仍旧没有脱下任何一件衣服让自己凉快些,汗水太多了,迷了眼睛,就用衣袖擦一擦,然后继续劈柴,周而复始。

    似乎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异,男子抬头往藏看来。

    这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他身形挺拔,纵使穿着下等奴仆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他练家子的身份。他远远地往花逐晓这边看来,正巧碰着花逐晓的目光。他的手一抖,手里的斧头“咚”地一声掉了下去。

    花逐晓狠狠地合上窗,喃喃道:“他怎么还在?”

    绿衣丫鬟还以为花逐晓是在问自己,便答道:“回小姐,是墨非侍卫自己要求的,自愿被贬为下等奴仆,只求能回到内院听差。”府里的下人们听说这事儿,还好生嘲笑了墨非一番。下等奴仆?既然是下等奴仆,又怎么能进内院听差?不过令人吃惊的是,管家还真的答应了他,把他重新调回了内院。她方才并没有看到墨非的脸,因此只是靠他的服侍来辨别的。试想,花府还有第二个奴才会穿着下等奴才的衣服在内院伺候么?

    听了丫鬟的话,花逐晓的眼中蒙上一层阴鸷,抬手便是一耳光,“谁让你多嘴的!”

    这一耳光可是不轻,直将丫鬟打得趴在地上,吓得那丫鬟是连忙哭着跪在花逐晓脚边讨饶。花逐晓看着她惹人厌的样子,心里愈发的不舒坦,正想抬脚将她踢到一边儿去,却听角落“啪啪”几声脆响,一个壮硕的男子从另一个隔间走了出来。

    “花小姐好大的脾气,倒是将府里的奴才调教得听话。改明儿我便叫哥哥向花小姐讨几个奴才使使。”壮硕男子的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和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搭配在一起,在此刻只会让花逐晓更心烦。

    但令丫鬟们吃惊的是,花逐晓竟然没有斥责他,只是左右看一眼,让空、零二位把丫鬟们都赶出去,才对苏洛寒说:“你怎么敢……你怎么就这么把你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苏洛寒不甚在意地说:“我又没指名道姓地说我是苏洛寒,况且就算我说了又怎么样?”那副无赖的样子让方才已经很生气的花逐晓恨不得拿鞭子抽他几下,但是偏偏又知道他哥哥苏务观宝贝这个弟弟,又什么还得自己忍了。

    花逐晓深吸一口气,忍下怒火,对他说道:“这里是京城,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又对空、零二卫吩咐道,“把他送出去,交给清野王。”便自己一人出了藏。

    不过这次花逐晓并没准备有再从藏穿过,而是绕道而行。她不想看到那个人那张脸。

    她曾经的贴身侍卫,墨非。

    第五十五章揽月吟风

    “醉醉。醉击珊瑚碎。花花。先借春光与酒家。夜寒我醉谁扶我。应抱瑶琴卧。清清。揽月吟风不用人。”

    中年人坐在床边读词,一首词罢,便看看床上依旧睡着的人,眼中含愁,以及深深的无奈。床上是一位美貌端庄的妇人,头发终年披散着,却不因她的沉睡而显得枯黄。但是近来她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一头秀发也没了往日的光泽。

    中年人叹一口气,抚摸着美妇苍白的脸庞,说道:“月儿,你怎么还不醒?”

    屋外隐约传来下人们请安的声音,只片刻,一个轻盈的身影便已掠到床边,正是急急赶来的花逐晓。顾不得擦一擦额头的薄汗,花逐晓匆匆地向多日不见的父亲行礼,“父亲,孩儿来得迟了。”

    花铭溪点点头,“看看你母亲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苏倪月依旧是沉睡着,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但是就在花逐晓还在回云浮的路上时,花铭溪便发现了苏倪月的不同。以前的她虽然是睡着,但凭借龙族的神力,她的身体一直没有任何损伤。但某一日花铭溪突然发现,苏倪月有了白发!

    花铭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他还是固执地将他发现的那一根白发剪了下来,但很快苏倪月的身体便出现了其他变老的状况。花铭溪不得不承认,苏倪月已经活不长了,这才派人通知了花逐晓。

    花铭溪起身,将最靠近苏倪月的位置让了出来,花逐晓连忙上前一步,抬起母亲的手,用龙族之力检查她的身体。片刻,放下她的手,对花铭溪摇摇头。

    “母亲的灵力已凝滞不行,已是很明显的衰老之相。”花逐晓看着自己的父亲,小心地说道。

    花铭溪长叹一口气,“这都是命啊,我早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

    花逐晓迟疑着说:“那幅《落花去》呢?可研究出了什么结果没?”

    花铭溪一愣,说道:“这件事你便不要管了,我已经叫花海好好准备你的嫁妆,等清野王来见过我这未来岳父,我就去求皇上早些选个日子把事情办了。”

    花逐晓觉得胸中一滞。一说到姬无相,父亲就左顾右而言它,现在,更是要催她早一点把自己嫁出去!纵然她也明白,父亲这都是为她考虑,眼看母亲已经不行了,若是在成亲之前起了波澜,这桩亲事必然会一波三折,倒不若早日将婚姻的事解决好,再谈其他。

    不敢多打扰父母,花逐晓默默地从房中退了出来。道接下来会很繁忙,便一时不想回房,便在府里随意逛逛。不知怎么的,还是走到了藏旁的院子。

    墨非已经不在这儿了,但地上还留着一地柴火。花逐晓踢踢地上散乱的柴木,看见了落在地上的斧子。她蹲下身,将斧子握在手里。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人手掌的温度。方才看见他,她还以为是她的幻觉。他真是,一点都没变。

    花逐晓扔掉手中的斧子,准备离开这儿,却见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是墨非。

    墨非艰难地往院子里移动着,脸红肿着,衣服也残破不全,看样子是遭了毒打。看到是她,墨非愣了好一阵,才跪下给她请安,“小姐……给小姐请安。”

    花逐晓轻笑,走到他跟前蹲下。他浑身的肌肉瞬时崩紧了,似乎特别的紧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花逐晓挑起他的下巴,“你还是这个样子,墨非。”

    他猛地抬眼,表情很是狼狈。如果不是他的脸上带着伤,花逐晓认真看着他的样子,很像是看上了他。的确,他英俊、高大,若是有心,在花府可谓无往不利。

    “小……小姐?”墨非磕磕绊绊地说。

    花逐晓推开他的脸,他竟一下子坐倒在地。花逐晓起身,轻蔑地看他一眼,“墨非,你可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墨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依旧是傻愣愣的,也不起身,也不检查自己的伤势。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想到还有柴没劈,才起来继续干活。

    花逐晓回到自己的清心小阁,里面已经收拾好了,和容正在整理她们在云浮城时得到的情报,见花逐晓回来,便吩咐丫鬟沏茶,又准备向花逐晓汇报。

    花逐晓一摆手,说:“这个不急。你记好了,等婚期确定了,你让花影去一趟云浮城,帮我去度陌临那儿拿一件东西,顺便把喜帖给他。”然后又让她凑到跟前,小声地跟她说了是什么东西。

    和容听罢睁大了眼睛,惊呼道:“小姐,你怎么把这么给了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花逐晓离开云浮城的时候,并没有要回在度陌临那儿的龙骨,回来之后,便想着索性在要龙骨的时候一同将喜帖送去,也了了一桩心愿。

    花逐晓瞥她一眼,“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和容自知失言,忙垂下了头,“是,和容知错了。”

    花逐晓押一口茶,半晌才说道:“虽然你在我身边伺候的时间不长,但我们主仆一起熬过了在云浮城的日子,且你也算是个有能耐的,所以我才看重于你。但是,我们眼下已经回到了京城,行事多少不如在云浮城时方便,许多规矩你还得好好学学,若是在人前出了差错,我也救不了你。”

    和容向她福一福身子,“和容省得了。和容一定好好学规矩,必不丢小姐的脸面。”

    花逐晓点点头。又说:“这些日子,你就同我一起,准备我出阁所需的事物。”又着意吩咐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花逐晓便令和容退下,“对了,替我把海总管叫来。”

    在花府,虽然花铭溪是家主,但因着花逐晓身份特殊,所以她在这个家也有着特殊的地位。花铭溪不喜欢处理琐碎的事务,便常常交给花逐晓打理,所以,花逐晓与花海对彼此都是十分熟悉的。

    从前的花逐晓飞扬跋扈,性子也高傲得很,一向都是有事直接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只需照办便是,若有违逆的,便逐出府去,十几年内,从未更改。

    所以,当花逐晓回到府里,花海带着府里的下人们迎接她时,她突然变得和善的脸,让花海极为不适应。好在而后又听说花逐晓打了一个小丫鬟,他才确定这真的是他们家的小姐回来了。直到花逐晓让他去办清野王的差事,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姐是在意这个清野王,故而在他跟前才有这么大的变化。

    “老奴给小姐请安。”花海一走到清心阁门口,便忙着给花逐晓行礼。

    花逐晓“嗯”了一声,又问道:“清野王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

    花海回道:“回小姐,都按小姐的意思办了。共派去下等奴仆18个,仆妇10个,内院差使的小厮、丫鬟各5个,都是经过我的手挑选的。”

    花逐晓点点头。送下人,送给自己未来的丈夫下人,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苏务观两兄弟刚到京城,总得有人伺候,但是送多了,不免有在清野王府提前安插眼线的嫌疑。

    花海又说:“老奴还有一事禀告。府里最近正缺人手,现下又送了王府一批人……”

    花逐晓手一挥,“知道了,隔日你便去选。”她想了想,又说,“不过你可得盯好了,让人好好调教,别又弄些没头没脑的丫头回来,平白的惹人生气。”说着又想起在藏时的那个丫鬟,表情是颇为不屑。

    花海连连称是。

    花逐晓又说:“还有,府里头总是有那么些欺软怕硬的,你给我好好收拾了,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这劈柴的不好好劈柴,竟然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后一句却是说得莫名其妙,花海听了却是一喜,笑着说:“小姐说得是。”又小声问道,“小姐可还让墨非回来做贴身侍卫?”

    花逐晓横他一眼,慢慢地喝一口茶,“主子的事也敢管了,真是无法无天。”细看却无愠怒神色。半响,她才说道,“就让他回来吧,不过,脸上的伤得医好咯,不然有碍本小姐观瞻。”

    花海得令,向花逐晓行了礼方才退下。

    (其实这章的章节名跟内容木有神马关联,将就着看吧。。)

    第五十六章祭司星辰

    “思谦恭贺小姐得回京城!”到家的第二日,明思谦便来拜访了。他自从当上吏部尚书以来便有了自己的府邸,不再住在花府了,倒是常来看看花铭溪。

    “怎么才来?”花逐晓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

    “朝廷有事,耽搁了。”明思谦并不避讳,直接进了花逐晓的清心小阁,“花府里……是在整顿门风?”明思谦试探地问道。

    花逐晓白他一眼。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从府外来,到她的清心小阁,必要经过小池塘,方才花影还来汇报,花海在教训奴才,那日惹怒花逐晓的丫鬟被毒打了。花逐晓听罢还轻笑一声,暗道花海真是只老狐狸。

    原来那日花逐晓见了墨非脸色便不对劲,,又怒斥了那丫鬟,丫鬟便自作主张传令好好收拾墨非。墨非以为是花逐晓怀恨在心,只能挨打。花逐晓知晓缘由,自是“隐晦”地与花海提起。眼见墨非又是花逐晓的贴身侍卫了,原本便看好他的花海自然是要帮他出口气的。

    花逐晓略皱眉,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府里的奴才是应该好好调教一番了。”但并没有再多提,转而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替我去清野王府看看,我今日要去见过义父。”想想又说,“他们刚到京城,有些事怕是难以着手,你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明思谦诧异地看着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你对清野王也忒的上心!”

    花逐晓一愣,回过神来不由横他一眼。

    她喜欢苏务观,便对他好,这有什么奇怪的?何况他就要是她的夫君了,她为他做些事,难道就不正常么?花逐晓反倒觉得奇怪,她这样对一个人好,便是异事么?

    想着便不再理会明思谦的促狭,“我这些日子要置办嫁妆,清野王那儿你就多走动走动,他将来也是你的表妹夫……”花逐晓也不再多说,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这时,墨非进房来报:“小姐,马车已准备妥当。”

    明思谦见到他,诧异地看他一眼,又看一眼花逐晓,拍了拍墨非的胸,笑道:“你小子真走运。”看到花逐晓白了他一眼,他才笑着退了出去。

    花逐晓狐疑地看着明思谦离去的背影,对墨非说道:“派人去查查表少爷这几日见过些什么人,做过些什么事。”

    墨非应了。花逐晓却没走,只是多看了他几眼,半晌,嗤笑道:“你是挺走运的。”这才起身出门。墨非跟在后面,不知道花逐晓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老实地不去猜,只是匆匆地将花逐晓的命令吩咐下去,然后跟着花逐晓往神殿去。他知道他曾经犯了错,能够再次回到花逐晓身边的确是他走运,所以他愈发的老实本分了。花府的下人看到他重新回到了花逐晓身边听差,皆是一幅艳羡的神色。

    神殿是皇朝供奉天神的地方,历代大祭司都居住在里面。嘉源皇朝开国之时,便将神殿设在京都主城东方的郊外,意喻神殿对于皇朝来说,如同太阳一般,皇朝受到天神庇佑,能够繁荣昌盛,永世不衰。

    大祭司星辰自花逐晓被流放之时到现在一直没有离开过京城,花逐晓还暗自奇怪,觉得这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身为大祭司,到处巡游是平常事,凡人看到他还不能有诧异的表情,只能当他是个普通人,不然惊动了神使,可是要受罚的。花逐晓从小便跟在大祭司身边,所以对他的生活习性十分熟悉,所以才有传言说她十有八九就是大祭司的传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小到大,神殿里的人都尊称她一声“小神使”,俨然神殿的第二个主子。可是,就是她,也不懂大祭司,也就是她的义父都在想些什么。

    作为花逐晓的第一侍女,和容自然是跟在花逐晓身边的,即便她现在正“奉命”学习礼仪。如果说她之前还并不懂得花逐晓提升她为第一侍女的意义,那么,踏入神殿的第一个瞬间,和容便意识到了。

    如果不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不是花逐晓身边已无可用之人,她,和丫头,是没有那个资格成为花逐晓的第一侍女的。

    和容第一次在花逐晓身边露出一丝的无措,但想到花逐晓并没有撤销她的名位,还吩咐她去好好地学习礼仪,和容又觉得,自家小姐还是对她抱有希望的。于是,她咬咬牙,一边仔细回忆着这几天恶补的礼仪,一步也不敢错地跟在花逐晓身后右侧。而花逐晓身后左侧,墨非神色如常,礼仪上也无可挑剔处,一看便是跟在花逐晓身边许久的人。于是,和容成了今日不知第几个觉得墨非走运的人。

    花逐晓眼下没空注意和容在想些什么,只是对两人的礼仪还算满意。墨非自不用说,跟在花逐晓身边的时日只比司月要短,只因为受伤的缘故,所以走路还有些微的不正常。和容勉强还算合格,倒是让花逐晓倍感欣慰。

    神殿的规模与豪华丝毫不逊于皇宫,到了星辰这一代,神殿的神侍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大的规模。花逐晓时常出入神殿,自是知道,神殿里的神侍都不是凡夫俗子,更不可能是随便拉来充数的。原本花逐晓还不以为意,但是不知怎么的,这次回来,花逐晓看着神殿里层层守卫的神侍,竟觉得暗暗惊心。

    走到主殿门前,守在门口的两名神侍向她行礼道:“小神使,大人已经在里面了。”

    花逐晓点点头,独身走了进去,和容和墨非则退守一边。

    厚重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花逐晓第一次在神殿感觉到了压迫感。

    神殿里不同往日的明亮,反而显得异常昏暗。花逐晓生有龙目,但神智未开,在这种条件下也只能勉强视物。但是很快,她便发现了自身感觉到的压迫感是从何而来。

    神殿的尽头处应该有一尊神像,那是昭阴国的开国皇帝用黄金打造的祭司神像,虽然昭阴国经历了几次改朝换代,但供奉神像这一传统还是流传了下来。

    可是此时,花逐晓清清楚楚地看到,神像不见了!不仅如此,原本立着神像的地方多了几道台阶,台阶上是一把金椅,上面,赫然坐着大祭司星辰!

    花逐晓这一看,冷汗都被吓了出来。但她不敢露出丝毫惊慌的神情,只能故作平静地向大祭司行师徒大礼,“徒儿花涧,参拜大祭司,愿我神庇佑!”在空旷的主殿里,她因为紧张而刻意增大的声音带起一片回音,又让花逐晓的心慢跳了几拍。

    大祭司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若不是他坐在那把金椅上时对她的莫名压迫,她一定以为这是幻象。花逐晓抬起头看着他。

    星辰还是她最初看到那个样子。永远披散的白发,祭司长袍。他长得十分俊美,甚至是妖冶,最惹人注目的,则是他眉角的一颗朱砂痣,从远处看便分外妖娆,凑近来看,便要因这美感而窒息。不同于司月与花影,星辰是带着神仙般飘渺的气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而自花逐晓记事以来,他便一直是青年的样子,直至今日,从未变过。因此,纵然花逐晓喜爱美人,时常因这张脸而失神,但也牢记“反常即为妖”这句话,不敢有所觊觎。

    此时,花逐晓抬头看着他,他亦看着花逐晓,表情平静,甚至可以说没有丝毫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花逐晓行跪拜礼的脚都麻了,他才用一声轻笑打破主殿里的宁静。

    他这一笑,眉角的朱砂痣也跟着一动,美丽不可方物。可是花逐晓动也不敢动。

    星辰看着她谨慎的样子,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思考了很久,然后才语气随意地说:“起来吧。”

    花逐晓答道:“是。”这才起身。还必须稳稳地站起来,否则就是失仪,是对神灵不敬。花逐晓头一次觉得,原本她似乎天生便十分适应的礼仪,什么时候也变了味儿。

    星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花涧。他将她逐出京城的时候,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少女,现下她回来了,带着婚约。他靠在金椅上,懒散地向花逐晓招招手,“过来。”

    花逐晓小心地拾起裙角,踏上台阶,走到他跟前,像以往一样跪坐在他脚边。可是,她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害怕与他亲近!

    似乎感觉到花逐晓的异常,星辰伸手摸摸花逐晓的头,好一会儿,似乎是爱不释手,然后又摸向她的脸。花逐晓一动也不动地跪坐着,星辰摸她的头时她的脸就靠在他的腿上,这下他摸向她的脸,她的头便被迫抬起了。

    花逐晓也摸不准星辰到底想干什么。他的手碰上她的脸的那一瞬间,她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她只能强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星辰才放过她,说道:“回来就好。去吧。”

    第五十七章年少之托

    从神殿出来,花逐晓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急着回到大都是对是错,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大祭司的诡异态度还没什么,跟在他身边这么些年,她也该习惯了。但是,主殿的巨大变化却让她耿耿于怀。那样神圣的一个地方,怎么会……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在马车上换了一件常服,花逐晓决定在外头逛逛,缓解一下方才在神殿受到的压力。墨非是了解她的,命令一下,便叫车夫将马车赶去香满园——那儿汇集有各地特色小点,花逐晓以前便常常要吃这儿的小点心。

    下了马车,看着香满园豪华贵气的大门,花逐晓有一阵恍惚。

    这种地方一向是京中贵胄聚集之地,花家在京里也算得名门,花逐晓更是与常在香满园的客人混了个脸熟。大家都是耳聪目明的人,花逐晓外放的事大都有所听说,只是上头毕竟没有放出话来,想必也是想着为她留分脸面,所以此时见了花逐晓也并不提及,只是像往常一样同她打招呼。被主人遣来买点心的家仆们,认得花逐晓的也纷纷向她行礼问候。

    花逐晓一一笑着应过,要了一个包间。

    和容与墨非一直跟在身后,此时,和容看似随意地低声笑道:“主子外出一趟,京里可添了不少人呢。”

    花逐晓一阵意动,便听见一个声音说道:“多包几份,通通记在尚书府名下。”花逐晓转身去看,一个小厮低声对旁边的丫鬟说:“侯小姐近日来得这么勤,怕是好事近了吧。”随后两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

    花逐晓看着两人眼熟,和容又低声在旁说了一句:“是重府和侯府里的。”虽然说得简短,但花逐晓是听明白了。几人只是一个停顿,便要继续向包间走去。就在此时,身旁好一阵香风,花逐晓便见一个清秀儒雅的男子有些失神地向方才那两个奴才走去。

    待看清此人是谁,花逐晓突然一个侧身挡住男子,笑得极其明艳,“这不是年公子么?可是许久未见了,浅梨一定要跟你叙叙旧。”不及男子反应,花逐晓便示意墨非走到一旁,隐秘地将男子拉住跟他们一块儿往包间去。

    男子只是诧异了一瞬,但奇怪地并未挣扎,倒是省了他们的事。

    坐在包间里,花逐晓示意和容二人退下,方对男子说:“年公子请坐。”

    男子向她施礼,“花小姐多礼,步绾年见过小姐。”

    此人正是在云浮城重府见过的步绾年。原来重光回到大都后,步绾年也跟着来了。只是重家朱门大户,重老爷更是朝廷的重要官员,要见重光,可比在云浮城的时候难多了。若是以自己的那些路子,难免要对重光有所影响,是以步绾年来到大都多时,也没见到重光一面。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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