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高官的精神突围：部长手记》
楔子
楔子
高原辽阔，明月朗照。叶天问牵着祝小莉的手，踏着朗朗月色走进草地深处。
“来吧，亲爱的，来吧。”祝小莉向前跑去，清凉的夜风掀起白色的裙袂，把暧昧的呼唤装点得像梦幻一般。叶天问激|情飞扬，像蜻蜓一般向着祝小莉飘去。随即，两人相拥在一起，燃烧的激|情把草地点燃了。
“噢，亲爱的，你是照耀我生命的幸福之神。”浪漫的女人是高手，沉浸在爱河里仍然不忘吟风弄月。
男人大受鼓舞，拥着女人在爱河里扬帆奋进，大汗涔涔。
在女人暖暖的身体馨香里，叶天问闻到了一丝清幽的异样气息。男人把目光从女人艳若桃花的脸上移开，警惕地投向草地深处。忽然，他捕捉到一点幽冥般的绿光，一点，两点，直至星星点点。叶天问的身子一下子冷了，僵硬了。
享受着鱼水之欢的女人轻声附在男人耳边，诱惑道：“亲爱的，拥紧我，拥紧我。”
男人顺从地拥紧了女人，呵护着女人，不让她因为威胁临近而停止爱河里的欢快畅游。
“呵――”
激越饱满的情绪把女人送上风头浪尖。晶莹的汗水覆满了青春健朗的，女人显得玉润珠圆，温馨宜人。她捧着他的脸亲吻着，喃喃地赞扬道：“亲爱的，你是最捧的。”
绿光一点点围了上来。尽管他用身体把女人遮挡在后面，女人仍然通过移动的绿光，看到危险一步一步逼近。叶天问突地跳起身，拽起女人朝前飞奔。
凶猛的野狼噢噢地叫着，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他们逃到高高的悬岸边上，祝小莉吓得放声大哭起来。叶天问紧紧搂着她，安慰道：“别怕，亲爱的，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你就是幸福的。”
“可是，后面的狼太多了，我们没路可去。”
几只野狼像风扑上来，叶天问奋力与野狼搏斗。另几只狼扑向祝小莉。被野狼包围着的叶天问急得大叫：“跳河，亲爱的，跳到河里去。”
祝小莉深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奔向高高的悬崖，纵身跳向奔腾的大河。叶天问冲出野狼的包围，跟着从悬崖上跳了下去。两人像两片轻盈的树叶，慢慢坠向波涛汹涌的河里。
“我怕，亲爱的，快抓住我。”
叶天问伸手去抓祝小莉飘飘的衣袂，几次伸手似乎都要抓到了，最后都没有抓住。眼看着祝小莉疾速坠落，叶天问急得大声尖叫起来。
“啊――”
叫声把自己给惊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梦境中的感觉犹在，眼前只有清冷的月光挂在窗前。叶天问汗淋淋的身子开始发凉，他朝着夜的黑暗幽然一声叹息。
他打开了灯，拿起床头柜上的日记本，用忧怨的语气写道：
祝小莉，难道你的离去，成了我永远的梦魇吗？谁能拯救我的情感，谁能拯救我的灵魂，谁将是我的一生真爱？
第一章：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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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
老人们常这么唠叨，大约是千百年农事积累下来的经验。经过春的播种、孕育，夏天的生长、开花，秋天时节或收获，或失败，或欢喜，或忧愁，一切都有了一定的结果吧。
自然规律如此，社会规律也大致如此，很多官员都是在秋天被连根拨掉，戴上了镣铐。叶天问几次人生命运的重大转变，及职务调整，大体上出现在秋天。每当时序车轮转到吊诡的秋天，叶天问总是无端的心惊胆颤，在期待某种转机时，又生怕有什么意外从天而降。
果不其然，秋天刚到，叶天问的预兆得到了应验。他原本在卫津市政府副秘书长位置上干得好好的，还想有一番作为，不料一纸调令命他出任宣传部副部长。
履新一个新岗位，在还没有正式谈话之前，同事或者朋友提前给了很多中肯的建议。当然，对于履新领导岗位的人来说，最有诱惑力的职业劝导莫过于对该岗位前景的展望。有朋友说，你那么年轻，领导就让你主持宣传部这么重要部门的工作，一旦生病住院的陈啸天部长撒手西去，你就等于站到了出任常委的最有利位置，即有可能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那么，你的前途将无比远大。一席话犹如十年书，说得叶天问心潮澎湃，把心里的那点疑虑一扫而光。
下文之后，市委书记郝建华亲自找他谈话，肯定了他在援藏期间所做的工作，尤其是对该县民族文化资源品牌的宣传打造，大大提高了所任县的文化知名度，形成了经典品牌。卫津市也是民族文化资源大市，需要通过发展文化来鼓舞士气，凝聚人心，促进经济实现跨越发展。通过打造民族文化精品品牌来推进民族文化旅游和文化产业发展，这方面需要叶天问发挥在援藏期间取得的经验，在卫津市有更好的发挥，多为人民做一些有益的工作。郝书记又站在全局的高度，给叶天问一些重要的指示。叶天问把书记的指示谨记于心，刚开始上任的一段时间里，基本上是认真贯彻郝书记的指示，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
第二章：关于某领导的谣言
不过，叶天问所接受最实用的职业建议，就是提示他每天必须花一定的时间观看新闻，尤其是电视新闻。叶天问把看新闻视为走上新岗位的第一轮培训。
新闻不仅传达着丰富的社会信息，同时，透过新闻，能够了解社会动态，掌握上级领导的行动和思想动态。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表演的，电视新闻无疑给领导提供了宽大而精彩的表演舞台。因此，电视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中国政治的风向标和晴雨表。即便对于省内的新闻也是如此。叶天问看电视的时候，连续几天都没有看到省里一位重要人物出现，叶天问只是感觉新闻给出了某种政治空洞，但是，他并没有在意具体是在谁的位置上出现的。
这天下午，同事们在办公室里传播一条惊人的消息，省委副书记陈孝廉出事了。同事们说得眉飞舌舞，待叶天问走进办公室里，大家嘎然而止，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遗憾神态。
传扬小道消息是市井坊间的习惯，叶天问与大家相处的时间不长，不好慕然与部属讨论这类摸马没得角的小道消息，但他事先的感觉已经得到了验证。立马上网搜寻关于陈孝廉的新闻。
果然，用百度一搜，在省内个别小网站的论坛上，发现了与陈孝廉出事相关的贴子，像大多数网络贴吧的贴子一样，与陈孝廉出事有关的贴子，表明陈孝廉出事与女人同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贴子言之凿凿，说得绘声绘色，由于它来自非官方渠道，叶天问不敢蓦然相信，毕竟一个省委副书记出事，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
坊间的小道消息没有经过官方证实，便是流言。在查处官员案件方面，纪委等方面对官员采取“双规”的措施，无非是掌握了部分证据之后，需要进一步搜集证据而采取的非常措施。既然官方还没有掌握确凿且完全的证据，又怎么能够期待他公布确证的消息呢？但是，纪委对官员所采取的措施又为民间所获悉，流言便风生水起，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了。
陈孝廉毕竟是省里排名靠前的重要领导，叶天问为了验证先前的感觉，把相当一部分时间放在观看电视上面，以期获得一个间接但确凿的证据，以便针对网络贴子的传言采取相应措施，不至于待到流言变成谣言，需要加强整顿与治理的时候，弄得手足无措。
第三章透过新闻看美女
每天，叶天问从市委大院下班走路回到市委宿舍，需要大约三十分钟。六点半钟正好是省电视台《新闻联播》时间。待省电视台的新闻结束，接着是七点钟准时播出的央视《新闻联播》，这一档子节目几十年不变了。七点半之后是市电视台的《卫津新闻》。叶天问负有对本市新闻监督和审查的责任，可以错过省电视台和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却不能错过本市电视台的新闻联播。
办公室每天做的事都实实在在，宣传部好像玩的虚功，二者差别很大。在副秘书长岗位上，陪客吃饭几乎成为每日的必修课，调任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之后，由每日附加的陪客吃饭变成每日看电视和网络新闻，这种转换让叶天问有一种轻飘飘有感觉，一时还难以适应。在外应酬的多少往往代表着这个部门掌握资源的多少，用老百姓的话说，掌握的权力和资源大，吃香喝辣的机会就多，掌握的权力和资源少，吃喝玩乐的机会就少。如此巨大的落差，说明宣传部门并不是一个油水丰厚的部门，而是典型的清水衙门。
上帝把人生的一扇门关上，往往会打开另一扇门。饱口福的机会少了，饱眼福的机会就多了。观天象而知地理和气候，看新闻而知天下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看新闻同样是看美女帅哥。从央视说，虽然表情和着装都有些古板，但美女和帅哥还是有的，老的新闻主播已经渐行渐远，近的新播主播如李梓萌，就由其它新闻栏目调动了七点的新闻联播。这一新鲜面孔的出现，在网络上曾经引起很大的争论，后随着李梓萌在新闻联播地位的稳定，观众的争论自然回归到一种平和的状态。可是，李梓萌本人新鲜活泼的风格，也渐渐地离她而去。从美女主播李梓萌身上，可以看到传统环境对于新鲜事物强大的同化力量。
看新闻最腻烦的莫过于报道领导活动的节目。用民间的俗语说，新闻联播三十分，前十分看中国领导人很忙，日理万机，十分辛劳；中间十分钟，看中国经济蓬勃发展，老百姓生活无比幸福，后十分钟，看外国社会乱象横生，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改革有关领导新闻报道的议案提了几十年，红头文件下了好几个，有关领导活动的新闻报道不是越来越少，反而是越来越多，红头文件相对于领导的权力来说，只是一块可以随意改变的橡皮。一般的领导在看涉及他本人的新闻时，颇有几分得意，观看其它领导表演，心头也挺腻烦的。在叶天问上任谈话时，郝建华书记明确要求，“一定要提升新闻联播的质量，把领导活动的新闻报道时间降下来。”
第四章:网络论坛的贴子
领导希望更多地在电视新播上露面，宣传部和电视台哪里能够阻止呢？不过，郝书记既然有了指示，就不能不采取措落实。叶天问叫新闻宣传处参考和借鉴外省市的经验，出台一个涉及领导新闻报道规定的文件。至于文件规定能够达到何种效果，叶天问心里没有把握，虽然落实文件的责任在他手里，但他的命运却掌握在领导手里。是领导决定他的行为，而不是他能够去约束领导的行为。要他约束领导的报道时间，是一个悖论，就好比要求砧板上的鱼肉，可以对手拿刀柄的宰割者提出额外的要求。
每天晚上，叶天问浏览过大型门户网站的新闻要目之后，回到本地小网站，要到本地网站名不见经传的论坛里溜一溜，逛一逛，看一看有没有会引起领导不高兴的言论或者文章出现，以便指示网络处及时发出提示，要求网站予以删除。按理说，本地小网站的论坛，与大型门户网站的论坛相比，影响力简直就是天上与地下。如果把大型网站的论坛比作是大都市的百货超市，人进人出，熙熙攘攘，一派繁忙的景象。本地网站的论坛，就像小山村里的一个小卖部，每天不过个人问津。贴出一条消息，不过就个人知道，信息传播的宽泛程度，还不如山村水井边上洗衣妇口头传播的小道消息影响大，但如果是对于某单位工作的批评，或者于某位领导不利的言论，偏生会被这位领导用搜狗或百度挖地三尺搜了出来，恰巧这位领导又能够影响或者领导宣传部的话，宣传部的麻烦就大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网络处干部每天的一件功课，就必须得上网转一转，像搜索犬一样张着鼻子把网络论坛的贴子通通过滤一遍，确信没有什么危险的信息出现，方能安心睡觉。
这天有个小应酬，回到家里已经差不多八点钟，三级电视台的新闻联播早已过了，叶天问仍然习惯性地在第一时间打开电视。幸而现在数字电视信息储存和传输手段十分先进，本市新闻联播和省台、各地市的新闻一起，实现了二十四小时滚动播出，随时都可以观看。即使是错过了的央视新闻，等一会儿还可以回到网络上观看。
第五章：民间舆论
由于人们的思维习惯传承了某种政治遗产，上不上新闻媒体的版面，在社会上活不活跃，成为某个政治人物政治待遇的风向标。在这种观念影响下，政治及权势人物极力向演艺明星们靠拢，成为娱乐民众的明星大腕。叶天问今天之所以格外关注新闻，是因为关于陈孝廉副书记的轶闻轶事，省内网络论坛上出现了多种版本的负面消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条消息是，看似作风严谨的省委副书记，居然养着一打，计十六位情人。传言说，为什么陈孝廉的情人不是十五位，也不是十七位，偏生只是十六位呢？论坛中的跟贴解释说，陈孝廉迷信风水学，在任县委书记的时候，就因为县委办公大楼不正对龙脉风水，便施展大手笔，花了数千万元，把县委办公大楼搬到了卧龙岗脚下的龙塘边。后来，陈孝廉果然仕途一帆风顺，很快提任了地委副专员。接着在不长的时间内，跳跃式的登临省委副书记高位。迷信风水学使得他收获了不俗的政治成果，于是陈孝廉在各个方面都迷信起来。十六位情人也是迷信的结果，他认为六六大顺，有利于他进一步登临正省级高位。
叶天问今天下午在办公室看跟贴时，认为这纯粹是无稽之谈。某位官员不出事则已，一旦出了事情，围绕着这位官员的种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各方围绕着这个主题，深入挖掘或者进行人肉搜索，共同进行深度的报道。描述者说得活灵活现，细节生动真实，好像是亲眼所见一般。虽然这种经过加工过的小道消息可信度很低，由于缺乏正规、正式且真实的新闻来源，虚假消息便趁机而入，主宰着民间舆论和网络论坛。
第六章：谣言满天飞
关于省委副书记陈孝廉的问题，尽管民间流言满天飞，一个礼拜过去了，官方却没有发布任何权威性的消息。按理说像叶天问这样从事新闻宣传的官员，对于上级领导进退去留，只能以官员发布的消息为准。但是，无风不起浪，种种迹象表明，民间风传的信息每一条都言之有据，使得叶天问不得不怀疑，这些消息都具有很强的真实性。特别是下午的时候，有一个网站居然列举了陈孝廉的情人名字，其中赫然列着卫津市最年轻的美女副市长段丽娟，市电视台当家花旦、现任主播白雅琪两人。
叶天问对这两个女人一点都不陌生，甚至一度认为她们都是卫津市最漂亮最为优秀的女人，如今，两人却与贪官情人这个肮脏的身份扯在一起，想起来令人如吞苍蝇一般恶心。
对于白雅琪，他只有神交，因为只是在电视上看到她播报新闻，还没有在现实中与她谋过面，对她的性格和生活作风等方面，还没有什么具体的了解，所以别人说了也就说了，他似乎也相信了。唯一有点遗憾是，通过这些天看新闻，通过屏幕近距离观察过她。她端庄大方，播音时神态优雅、举止得体，特别是声音清甜透亮，吐字清晰，与省电视台的当家花旦相比，也毫不逊色。叶天问被她的魅力征服了，就在前一段时间，叶天问看到一卷美食杂志上，登载着白雅琪的素颜照片，长发飘飘，一方红色的丝巾飘逸于胸前，面容皎洁，眼神纯净，神采飞扬。当他翻开这张照片时，叶天问胸口像炸了一颗小炮，就那么轰的一响，整个地被白雅琪彻底征服了。他捧着书卷端详良久，觉得白雅琪的这张素颜照，代表了他理想中的某类纯真女人形象。随后从抽屉里拿出剪贴报的小剪刀，小心翼翼地沿着边线，把白雅琪的照片剪了下来，与身份证贴在一起，放入皮夹中珍藏起来。
第七章：爱之伤痛
就是收藏了白雅琪照片的这个下午，叶天问觉得窗外高原的阳光分外明媚，他浑身像水洗过一般，身体里冬眠了很长时间的爱情细胞，开始感觉到春天般的温暖，慢慢地复活过来，心儿可以自由地呼吸了。
叶天问当然清楚，这种单相思式的暗恋不会产生任何结果，他也不期望产生什么结果。这种对于一个富于青春气息的知性女人无端的爱慕，与其说是一种单相思，不如说是一种自恋。但是，与几年来如死灰一般绝望的感情相比，叶天问仿佛经过了一个长久的梦幻之后，终于复活过来了。
在援藏之前，叶天问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那段爱情可称得上青梅竹马。对方是他在家乡高中时的师妹祝小莉，走在哪里都光彩照人的美艳校花。这样的一朵美丽花儿，偏生一眼相中了他这个贫寒子弟。当祝小莉向他表白爱情的时候，他曾经很怀疑她只是一时冲动。后来，他考取了省城的大学，第二年，祝小莉的分数完全可以考上重点大学，但她放弃机会，选择了跟着他在省城的大学上学。毕业后，他为了少牵累家里，放弃了保研进修的机会，毅然报考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分配到了一个贫困县工作。第二年，她也放弃了读研的机会，同样考选调生来到他工作的县里。就这样，他们在近十年的时间里，从形影相吊的情感幕后，慢慢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前台。然而，在县里负责旅游接待工作的她，在一次接待一位来自美国的青年学者时，对方的一番谈吐彻底把她征服了。几天之后，无论他怎样的劝说，她义无反顾地跟着倜傥的美国学者远渡重洋，成了一只远飞的鸽子。
十年的感情竟然毁于一朝一夕，叶天问在品尝爱情苦果时，也对人的薄情寡义有了更加直接和深刻的感受，整个陷入绝望的深渊。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过着如同地狱一般黑暗的日子。为了摆脱心灵的困境，寻求精神上的突围与解脱，在上级挑选援藏干部时，他主动报了名。青藏高原总会给人诡秘的感受。作家毕淑敏在青藏高原上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发出了一个很经典的感叹：“人生是没有意义的，而人必须找一个意义活着。”在西藏高原的几年时间里，叶天问感受到了天际的辽远博大，人类灵魂的渺小，使得他能够用一种平静而通灵的目光来看待人生，看待感情。
第八章：心仪美女主播
白雅琪用她天使一般清纯而美妙的声音，让叶天问的心灵得到了滋润，沉睡多时的心灵开始抬起头，自由地呼吸着人世间清新的情感空气。然而，网络上的这一段流言，几乎用一种强大得不能抗拒的手段，在撕裂着他的思想和感受。网络论坛上的贴吧，把白雅琪称为“公共汽车”。大凡一个女人被称为公共汽车，说明这个女人不止于用水性扬花来解释，而是超出一般人想象的。
叶天问是一个理性的人，平常间并不习惯于人云亦云，对世事喜欢以自己的视角去观察与判断。对于这个只在屏幕上谋过面的美女主播，他虽然有几分怀疑，仍然接受了流言所传达出来的信息。无论是官场小说里面，还是现实生活中，电视台的美女主播们，与当地主政的地方官员已经发生了太多的绯闻。甚至在一些贪腐高官的案子里，常常有着美女主播的影子。假如把电视台的新闻联播比喻为一个舞台，利用这个舞台表演的，主要是当地行政官员，美女主播则是其中的导演之一，二者共同成为这个舞台上的演绎者。如同影视导演和女主角容易由戏内走上戏外一样，新闻联播这个舞台也极容易把美女主播与官员串在一起，在舞台之外上演精彩的人生大戏。
“难道这些都是真的吗？”叶天问看着贴子在白雅琪的名字，悄悄地把她的照片从皮夹里抽出来摆在眼前，发出这样的疑问。在他眼里，照片上的那双眼睛曾经犹如天使一般纯净。此时，因为有了陈孝廉的故事作为背景，纯净的眼珠儿恍然如同魔鬼一般邪恶。他的手像抓着了烫山芋一般，把照片丢进了废纸篓里，然后长长地吁出了一口粗气。
对于美女主播白雅琪，叶天问可以毫不在乎地把她从心里抛弃，但对于另一个女人，他任副秘书长时的美女上司段丽娟，叶天问真的不敢苟同网络的流言。
第九章：关于美女副市长的流言
人们常说，上帝给人的常常一样多，在给美丽的女人一副令人羡慕的外表时，常会配之一个愚蠢的大脑。这个结论用在段丽娟身上明鲜不适合。段丽娟拥有重点大学的硕士学位，工作思路清晰，作风踏实硬朗，非常注意协调同事和下属的关系，领导和群众对她的评价都很高。叶天问在市政府办工作近一年时间，从未见过她发脾气，每次见到她，似乎都是她主动打招呼，而且总是笑容满面。就是这么一位有着良好口碑的领导，现在居然被传是省委副书记陈孝廉的情人，叶天问觉得这事太荒唐了。如果把这流言加在学识不高、本事不大，单纯靠玩弄姿色和手段往上爬的女干部身上，叶天问倒是相信有这种可能性。像段丽娟这样的领导，完全可以凭着一身真本事，在仕途上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而且会走得很顺当，完全不必成为某位高官的附生物，遭到世人的白眼。
反过来一想，如果流言是针对白雅琪这样的美女主播也就罢了，流言现在是针对陈孝廉、段丽娟这类权高位重，掌握着网络生杀予夺大权的高官，贴子真是造谣生事的话，早就被有关部门通令删除了。如今几天过去了，这类信息不仅没有被删除，反而呈现愈演愈烈之势，令人开始怀疑这件事情本身来。
叶天问不想多事，针对副市长段丽娟的流言刚出现时，他已经嘱咐网络处向本市的网站打了招呼，一律不准转贴有关领导查无实证的信息，否则将对相关网站严肃处理。市区内的网站坚决落实了市委宣传部的指示，但是，网络上针对陈孝廉及其段丽娟的各种流言依然是洪流滚滚。
第十章：主流媒体的静默
刚才在路上遇到市政府办一位同事，叶天问本想向他打听段丽娟的消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段丽娟现在已经成了新闻人物，他所表示出来的任何关心，都会被歧解为别有用心。人们常说祸从口出。对于官场中人来说，空气就是炸弹，语言就是导火线，任何不恰当的言论，对自己的政治生命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叶天问离开卫津有好几个年头，原有并不牢固的关系网随着他离开，曾经全军覆灭，丧失殆尽。他要了解社会所发生事件的真实状况，只能通过报纸、电视和网络。叶天问已经不习惯于看报纸了，在西藏的时候，报纸送到县里，新闻已经成了旧闻，倒不如电视和网络来得快捷和方便。再说西藏与内地不同，印报纸所需的纸张油墨都要从内地运过去，一张报纸的费用比内地高了几成。看报纸常弄得一手油墨，高原缺水，洗掉手上的油墨很费事，西藏的传统食品又常常需用手抓，因此，每每看过报纸没有水洗手的时候，人们在手抓食品时，不得不把油墨拌着食品一起吃下去。担心报纸油墨所含的铅会给身体带来致命的癌变，叶天问一是减少看报的次数，二是勤洗手。要了解陈孝廉事件的进展，叶天问这些天不放过任何一天的报纸。他每天心急火燎赶回家来打开电视，同样是想通过电视了解陈孝廉是否真的出了事。如果不出事，网络又大量传播有关陈孝廉及其情人的流言蜚语，作为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他将罪不可恕。
一个令人奇怪的现象是，自从市井流言蜂起，曾经的新闻主角陈孝廉副书记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从省内所有的新闻媒体上同时消失。如同步调一致地对陈孝廉的消息采取的行动一般，关于陈孝廉案件的真实情况，除了网络论坛闹腾得欢之外，所有的新闻媒体无一例外地保持了静默。主流媒体的静默给了网络论坛发布消息的宽大空间。
对于官方的沉默，对于新闻媒体的静默，人们已经习惯了从反面去解读，即一个长期在新闻媒体中上演主要角色的官员，突然之间从舞台上消失，民间一般的解读就是，这个官员出事了。
第十一章：舆论的影响
去年底曾经发生这样一段小故事，前任市长莫正良提拔交流到沿海任副省长之后，与他关系亲密的一位县委书记东窗事发“进去了”，碰巧这段时间莫正良副省长出国考察去了，报纸和网络新闻上都不见他的消息，于是卫津民间便传出流言，说莫正良副省长受到县委书记案子牵连，已经被中纪委“双规”。信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莫正良的耳朵里，为了平息卫津民间的传言，他回国之后，特地带了一个阵营强大的投资考察团，深入卫津进行了长达十天时间的投资考察活动。那一段时间，卫津的报纸、电视几乎都是卫津市委主要领导陪同莫正良副省长考察新闻报道，坊间关于莫正良的流言这才得以平息。
如同舞台是一个演员艺术生命的风向标，新闻媒体这个舞台也被官员视为个人政治生命的风向标，为了占据舞台核心的主角，便不遗余力地起劲表演。站在配角位置的演员，则努力把脸朝前挤，试图通过几次精彩的出镜，让观众认可自己的演技，想以此挤上一线去唱主角。理解透彻了这一点之后，叶天问心头一阵一阵发凉。前些天，郝建国书记部署宣传部起草《关于规范领导活动新闻报道方案》，明白这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工作，如果红头文件发了，得不到执行的话，他不仅会被郝书记批评，还会影响宣传部的权威和形象。假如坚决执行文件的话，等于了许多配角演员在舞台上表演的机会，得罪的将是一群手握重权的权官，他们会批评宣传部的工作，如果“众口铄金”的话，甚至还有可能主持起草文件的他、及报社和电视台等宣传文化系单位负责人的政治前程。
面对如此困境，作为报社和电视台领导的个人选择，肯定会极其灵活地规避文件所带来的现实困境，必然分解文件所具有的约束力和权威价值，使文件变成橡皮决定，甚至成为一纸空文。古人云“人皆知治民之难，而不知治吏犹为难。”老虎和狮子必须用铁笼子约束，用橡皮筋约束老虎，则不过是装装样子。叶天问认为，诸多规范官员行为的文件，之所以最后都变成一纸空文，其原因就是缺乏具体而强有力的落实措施。
第十二章人生履历的交集
叶天问把电视看过一遍，所谓依葫芦画瓢，省台的电视新闻也与中央电视台报道领导的活动内容如出一辙。原来是中央电视台定了规矩，上行下效，才形成了今日的习惯。领导的活动除了下基层考察的内容与讲话尚有新意之外，参加会议的画面、所表达的内容几乎如出一辙。叶天问耐着性子把新闻看完，按照任职排位，依次把常委排名的顺序，把领导活动新闻过滤一遍，依然没有发现陈孝廉的身影。
至此，叶天问确信，流言变成了真相：陈孝廉真的出事了。
叶天问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把频道调到央视文艺频道上，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架起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散淡地看着电视。发现了真相，看新闻了解事实真相的所谓工作，也就结束了。他所关心的真相，原来与他并不相干。
忽然，副市长段丽娟的形象又跃入脑海。陈孝廉与段丽娟的韵事网络上传得有板有眼，本市电视台的新闻中，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段丽娟的身影了。产生这个疑问的时候，叶天问觉得好笑。新闻媒体是党的喉舌，而不是政府的喉舌，在新闻媒体这个舞台上，唱主角的当仁不让是党的官员，而不是政府官员。段丽娟分管农林水等方面的工作，不属于强势部门，要想在电视新闻舞台上找到她的身影，自然更是难上加难。
第十三章偷窥癖
正在犹疑不定，一道闪光划过脑海，叶天问跳起来跑进书房，很快打开了电脑。无论从职务上，还是从年龄的悬殊等表面情况来分析，段丽娟与陈孝廉两人风牛马不相及，把他们扯在一起的流言，属于“张飞杀岳飞、杀得满天飞”的无稽之谈。世事往往就如同天际间飞舞的流星，表面看起来毫不相干，却因为轨迹出现某种特殊变化，意外地发生交集。像陈孝廉与段丽娟虽属于不同系列，但一同在河边走的人，极有可能在某个时段发生碰撞，因而使他们的关系发生质的变化。
打开百度页面之后，叶天问先输入了“陈孝廉简历”，很快出现了一串的网页。叶天问打开了官方网站上提供的陈孝廉简历。随后，他又输入“段丽娟简历”，官方网站上没有提供段丽娟的详细简历。在后面的条文中，叶天问找到了一个由论坛提供的段丽娟简历，这份简历似乎是人肉搜索得到的结果。发贴者把她和陈孝廉的简历并排放在一起，正如发贴者希望的那样，叶天问一目了然地发现了段丽娟与陈孝廉相交的人生轨迹。
原来，在陈孝廉挂任定安县委副书记时，段丽娟是县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在陈孝廉离开定安县时，参加工作不到两年时间的段丽娟，破格提拔为定安县团县委副书记。段丽娟最为奇怪的一次调动是，在陈孝廉任省委常委、西原地委书记时，三十岁不到的段丽娟，由定安县团县委书记，提拔交流到邻近的地区某县任组织部长，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县委组织部长。
释疑之后，叶天问猜测，发贴者能够提供这么详细的资料，说明他是一个知情者，从背景上分析，甚至还有可能与段丽娟或陈孝廉存在过节。
忽然，叶天问泄气下来。这么费劲地搜寻段丽娟和陈孝廉的故事，好像患了偷窥癖一般，其实挺无聊的。这个念头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肮脏，于是赶紧关闭了网络页面，随之关闭了电脑，离开了书房，重新回到电视机前。
第十四章行凶报复
与还没有建立良规则的网络相比，电视相对来说纯净得多，传播的消息可靠得多、权威得多。像流言这类已经包含着事物发展真相的消息，电视没有传播，并不是说明电视新闻制作者没有掌握这类消息，他没有发布流言主角的正面消息，间接地证明他们掌握了主角的负面消息。只是作为权威的消息发布者，在没有得到官方认可之前，只能以静默来表示他们正直和良知，同时表达愤怒和无奈。作为一个管理新闻宣传的官员，在这个流言已经满天飞的夜晚，面对着电视对流言的静默，他与电视新闻工作者一样感受着某种无奈。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叶天问见是电视台主持工作的副台长郑达非的手机号码，以为是自己心灵的感应触动了对方，着实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紧紧地抓在手里。
“叶部长，我台记者刘必胜被人打伤住院了。”叶天问刚摁下接听键，郑达非把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送进了叶天问的耳朵里。
“谁，谁被打了？”叶天问重复问了一句，待反应过来之后，忙关切地问道：“为什么？伤得严重吗？”
“伤势还是较重，嘴巴被打歪了。”郑达非接着简要地汇报了一下情况，“今晚市里有一个招商引资洽谈会，刘必胜受台里指派去采访，中途被人叫下楼，被强行拉上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等我们的记者接到求助电话赶到，他受伤躺在黄金大道路边的梧桐树下，案件原因警方正在调查。”
第十五章：危险职业
某一著名杂志测评最危险职业时，被称为无冕之王的新闻记者行业位列其中，但记者遭遇的危险大多发生社会动荡地区，在中国，新闻记者与煤矿工人、警察、小商贩等职业来说，还是十分令人羡慕的职业。叶天问还真没有想到，在社会治安在全国能够上排行榜的高原城市，记者在工作期间居然被打伤住院，叶天问刚到宣传部就发生这样的事，想起来挺让人感到郁闷的。
“会不会是私人矛盾遭到打击报复？”这个问话表明了叶天问的期待。
“不是，肯定不是，刘必胜说，施暴的人威胁他，如果再向网吧上发贴，就剁了他的两只手，而不是打歪他的嘴那么简单。”郑达非气乎乎地说。他所处的环境十分嘈杂，旁边有很多人在说话，还有人在向郑达非报告什么。过了一小会，郑达非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向叶天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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