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他闻言低头看我,眸中翻过淡淡的冷意,“不过现在还不算,因为我不会让你嫁给沐晓白。”
由于岤道被制的缘故,我只能无力地把头靠在他胸前,小声开口:“你这样做,究竟是因为喜欢我,还是恨他?”
林悠扬没有回答,将我往怀中揽了揽,准备从侧门出去,我用力闭上眼又睁开,在他怀中轻轻地说:“林悠扬,如果被你这样带走,我宁愿一死。”
他停下脚步,低头直视我的眼睛,眸中喜怒不辨:“哦,你就这么舍不得沐晓白?”
“没错,我放不下沐晓白。”我淡淡地说,“我还讨厌你,尤其是你碰我的时候,我很想吐。”
林悠扬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司冕跟在他身后:“公子!”
他却恍若未闻,只是站在原地连连冷笑了几声,突然将我放了下来,对司冕说:“把她的岤道解了。”
司冕面露不解之意,但还是依他所言,在我胸前轻轻一拍。麻木不堪的手脚猛然间恢复了知觉,却因为岤道被封太久的缘故,让我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林悠扬低头冷冷地看我一眼:“沐晓白应该快到了,我们在这里等等也无妨。”
司冕微微惊讶地看他一眼,最终未发一言,只是将长剑缓缓抽出,站在了林悠扬的身侧。
林悠扬所料果真不错,大约片刻功夫,就有大批人涌进了院子,最先进入院门的萧青芷见我安然坐在地上,不觉眉心微动,眸子转向屋内看了一眼。人群突然分开两侧,沐晓白的身影越众而出,将一人丢至我们面前,那人在地上滚了两滚,才原地狼狈爬起来,他的人皮面具已被拿掉,赫然就是李葱苗,他看到坐在一旁地上的我,顿时惊呼了一声:“苏小可!”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发直,下腹痛的快要失去知觉,只觉有温热液体沿着大腿缓缓流下,对他的呼喊恍若未闻。
林悠扬伸手将我拉起,亲密地揽住我腰让我紧紧靠在他怀中,抬眸对沐晓白挑衅一笑:“多谢沐教主慷慨相让,在下才能同小可破镜重圆。”
沐晓白见状,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我和林悠扬一眼,眸色瞬间变成通红:“林悠扬!”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他竟瞬间欺身扬刀逼了过来。身边有风声呼啸而过,司冕早有准备,立刻提剑迎上了他的攻击,空气中闪过细微的火花,金属撞击而发出的声刺耳音令在场众人纷纷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司冕的长剑在与沐晓白的红色长刀撞击的同时瞬间断裂,受到冲击的身体向后重重倒去,残剑脱手飞射而出,险险地擦过林悠扬的脸颊,钉入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细小的血珠从林悠扬脸颊上的伤口中溢出,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形成了一道血线,他轻哼一声,手掌中翻出了一把匕首,直接贴在我喉间。
沐晓白提刀指向林悠扬,目光落在他手中匕首之上,面上神情变幻不定,却未再有任何动作,只是哀哀看我,小声开口:“小可……”
我全身麻木,靠在林悠扬身上,借力才能勉强站住,沐晓白的声音让我心中一痛,却不想面对他,只能将视线移向旁边,躲开了他的注视。林悠扬显然被取悦,轻笑一声,忽地低下头,在众目睽睽之下重重吻上了我颈侧,他抬起狭长的眸轻轻扫过沐晓白的脸庞,却又极致情/色地吸允着我的肌肤,很快就留下了一片醒目的红痕。
沐晓白盛怒之下浑身颤抖,刚上前一步,林悠扬的匕首却轻擦过我颈间,刀锋划破了肌肤,留下一道浅浅的血印,沐晓白见状立刻停下脚步,急道:“你放开她,我放你平安离开沧水台。”
他身侧萧青芷上前一步拉住沐晓白,夜色中他冰冷的目光在我脸上打了个转:“教主,林悠扬诡计多端,况且他还盗走了静水白莲,教主神功未成就提前出关,此时千万不能众虎归山啊!”
沐晓白甩开他的手:“那小可怎么办?!现在立刻放人!”
萧青芷被甩开,愣了一瞬,突然跪倒在地:“若是林悠扬就此离开,我教日后在江湖中颜面何存!这苏小可与林悠扬本就不清不白,还当众卿卿我我,教主如何能为一个妖女,而置我神教利益和脸面于不顾!”随着他的动作,身后有不少教众也跟着跪了下来:“请教主三思!”
目光落在跪倒在地的萧青芷身上,我突然一个激灵,恨意陡起。
沐晓白烦躁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教众,又转头看我,待看清我眸中之色时,忽然怔了一下,下一刻他抬脚狠狠地踹在萧青芷身上,直接将他踢翻在地,吼道:“放人!”
得到沐晓白的许可,林悠扬挟持着我,同司冕一起,在沧水台边缘登上了林家大船。我下腹一片冰凉沉坠,沿路不断有血顺着腿部淌下,走动之间竟在地面上留下一路血痕。一想起这是我腹中骨血,我便心如刀绞,只是现在说再多亦是无用,只能咬牙强撑着自己不要当场崩溃。
待将要上船之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叫我名字,竟是花玉琅追了上来,只可惜仍是慢了一步,我已被林悠扬拦腰抱起登上甲板。
大船缓缓离岸,岸上花玉琅抓住沐晓白衣袖,神情焦虑地指了指地上血迹,似乎说了什么,沐晓白闻言当场色变,猛地转头,目眦欲裂地大喊了声:“苏小可!!”
他的声音暗哑而悲怆,仿佛快要泣血一般生生地将眼前的夜空撕裂开来,听得我浑身发抖。
林悠扬静静从身后将我拥入怀中,似笑非笑凑至我耳边,轻声道:“今日你我当众亲热,只怕从今往后魔教再也容不下你这位红杏出墙的教主夫人。不过若是你还要坚持留下,我也未尝不能如你所愿。”
我回头冷冷看他一眼:“若我要求下船,你当真愿意把我留下?”
他的身体僵了一瞬,揽住我腰的手紧了紧,却沉默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冷哼一声:“林悠扬,你知道什么叫做死鸭子嘴硬么?”
随着大船越行越远,沐晓白的身影渐渐在消失在视线中,林悠扬扳过我的肩膀,低下头噬咬般地狠狠吻我,我无动于衷地承受着他的索取,身体却越来越凉,视线中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天旋地转之间,我终于重重摔倒在了甲板上。
沉睡的时候,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中的我一直在拼命挣扎,却被沐晓白轻易误会,是萧青芷和胡莉儿想要除掉的眼中钉,又被林悠扬不择手段地从沐晓白身边带开,似乎还失去了什么最最重要的东西。
终于大梦初醒,我从床上猛地弹坐起来,额上冷汗一片,温暖的床榻和透入室内的明亮阳光竟让我一时不能适应,窗外有水鸟鸣叫的声音传来,我挣扎着爬下床,却因为四肢无力而立刻跌倒在地。
坐在地上伸手握拳,经脉中却没有任何内力的反应,我终于恍恍惚惚地记起,我的武功,已经被废了。
原来那晚所有的一切,真的都不是梦境。
有人推门进来,将我拦腰抱起,轻轻放在榻上,继而握住了我的手。我默默地将手抽回,抬头迎向他略带关切之意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才轻飘飘问道:“林悠扬,我的孩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唔……
感觉女主要被作者我给玩坏了~~
63第六十二章
林悠扬无声地冲我摇了摇头。
“孩子没了?”我愣愣地问他,“我的第一个孩子,真的没了啊……”
明明心痛的快要裂开,奇怪的是,我坐在床榻之上,居然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全身手脚麻木,连眼眶都是干的。
林悠扬见我神情呆滞,伸手想要把我拥进怀中,却被我一把推开:“我睡了多长时间?”
他轻叹了一口气:“你昏睡了三日,现在我们已出西域,大概七日后就能抵达林家范围。”
“到林家之后,你会怎么处置我?”我抬头看他,目光平静无波,“林悠扬,我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还是说,你想用我去威胁慕容爱?”
“苏小可!”他终于不耐,微微提高了音量,“难道我们就不能重新开始?”
我的唇角慢慢咧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最后竟乐不可支地抱着肚子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他断断续续地说:“林公子……所谓的重新开始,就是让我做一辈子……禁脔?还是说,你忘了自己还有个未婚妻?”
林悠扬坐在床边,冷冷地注视着我,十分有耐心地等我笑完,才缓缓开了口:“那你想如何?”
我慢慢地躺下:“你走吧。”
“不要想着自尽或是逃走,因为你永远没这个机会!”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注视了我一会,见我没有任何反应,最终恨恨地摔门出去。他走后我睁开眼望向床顶,脑中只余一片空白。经此一事,我当众名节丢尽不说,苦练数年的武功也毁于旦夕之间,最重要的是,连累了浴火堂和慕容世家的名声,腹中骨肉亦从此离我而去。
如今的我,已是废人一个,在林悠扬的控制之下,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难道真的随他返回林家,安心成为一个柔弱的女人,然后一生仰仗他的鼻息和怜爱过活?
不可能!紧紧抓住身下床单,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恨得几乎连自己的牙齿都咬断。如今我落到如此地步,林悠扬绝对是最大的幕后推手,要我甘心接受他强取豪夺的安排,我宁愿去死!
可若是这么死了,我真的甘心?
窗外水声阵阵,我转头望去,立刻被那片蔚蓝澄净的天空吸引,挣扎着起身在窗边坐下。今日天气晴朗,当我面容恍惚地将手探出窗外之时,瞬间有一缕阳光带着明媚之意绕在我指尖之上,带来了淡淡的暖意。如此好的天气在深冬十分难得,虽然这温暖微薄的有限,无法改变寒冷的事实,但只要触摸到一点点,就能让人感到隐隐的生机。
我静静坐在窗前,从清晨到黄昏,又从夜幕降临坐到旭日初升之时,眼眶依旧干涩疼痛,脑海中却终于渐渐清明。
死去容易,如此活着却更艰难,可若是我无法活下去,又如何伺机从头再来?
我要想办法回家,回到东南山小苏派,最初开始的地方。
林悠扬大约还在生气,从昨日离开以后,我这里连送水和送饭的人都没有,一时竟无人问津。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竟嘶哑说话也艰难,好在腿脚渐渐恢复了些力气,就挪到桌边,拿起桌上茶杯用全力地掼到了地上。
冷茶泼了一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明显,门外终于有了动静,一个仆妇打扮的女人探头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我咳了两声,才扯着破锣般的嗓音嘶声道:“给我水,饭,我要见林悠扬。”
几样菜色和羹汤清粥很快摆满了桌子,大约是考虑到我身体的缘故,种类都是以清淡为主。我饿了这些天,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原以为麻木的胃口在饭菜端上桌子的瞬间苏醒,不顾身旁仆妇的提醒,恨不得将这些一扫而光。
林悠扬进门的时候,正巧碰见我在大快朵颐,这让他原本冰寒的脸色微微露出些暖意来,原本伺候我的仆妇十分机灵,见他进来就立刻避了出去,还体贴地将房门为我们带上。
我将最后一丝米粥喝干净,才放下碗筷抬头,愣了半响,终于皮笑肉不笑地对他扯出一丝笑容。
他瞬间怔忪过后,面上神情变的古怪而又别扭:“你想通了?”
我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为避免吓人只能放弃,最终神色冷淡地对他点点头:“如今我身败名裂,武功又全无,魔教更是回不成,除了依附于你,我也无路可走。”
“你答应就好,希望你不要怪我。”他愣愣地看我,面上神情突然变得异常柔软,“你跟我回去,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待日后江湖事了,到时你想做什么,我都随你。”
垂下眼眸,我轻轻说了句:“好。”
他不再说话,而是向我伸出手来,我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握住他,却被他顺势一扯,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强按住自己想要挣扎的冲动,我乖乖将头靠在他肩膀之上,故作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对林悠扬表示顺从之后,我的待遇也同时好了不少,直到晚上之时,有仆从过来,领了我去林悠扬房间。
进门的时候他正披了外衣坐在床前极为专注地百~万\小!说,似乎遇到了什么艰涩的问题,甚至微微歪了脑袋露出一点困惑的神情,墨色乌发被他挽在一侧肩膀之上,两条长腿也交叠着随意搭在床沿,听见我进来的声音,他才轻抬温润的黑眸,放下书带着笑意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灯火下的他愈发面如冠玉,一派温雅翩然之姿,这样的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温和而无害,总让人轻而易举便卸下所有防备。
我恍然记起刚下山的时候,自己曾傻乎乎地深深迷恋过他,甚至为他放下了许多坚持,可如今却时过境迁,现在的心境,与那时相比,可谓天差地别。
“找我有事?”我在他身旁坐下,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迎向他略带探究的目光。
他将手中书随意甩到一边:“今天开始,在我房里睡吧。”
我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却笑道:“是不是太急了?我的身体,船上的郎中和我说近期最好不要……”
“我知道。”他打断我的话,“你昏迷的几天,晚上我一直与你同塌而眠。”
我闻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却无谓一笑:“苏小可,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心爱的女人在身边,我承认自己很难控制住想要碰你的欲望。不过你放心,以你现在的身体,我也不会对你如何,只是想要抱着你睡觉而已。”
我想了想,觉得现在的自己,既然打算豁出去博取他信任了,此时也实在没必要矫情,因为即使矫情了,以林悠扬强的性格,怀疑我的同时,也未必会放我出这个门。
好在他并未食言,熄灯之后除了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吻,便真的依言拥我睡觉,我靠在他怀中,因为两人贴的紧密,甚至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反应,他发觉到我的紧张和僵硬,不由得在我头顶轻笑一声:“不用担心,来日方长,这几日我会自制。”
我闻言抬头看他,他紧盯着我双唇看了一会,眸色渐渐深沉,忽然用力一把将我头按了下去:“睡吧。”
他自找苦吃,我亦干涉不了,既然如此,自然放心睡觉,虽然心中有种趁睡着杀他的冲动,不过我倒没有真的不自量力到如此地步,如今的我,获取他信任,养好身体伺机逃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此温顺听话,几日下来,林悠扬果然对我相信不少,虽身旁仍有人手监视,不过倒是比之前松懈了许多,眼见很快就要到达林家势力范围,我不免渐渐开始焦虑,现在我失去武功,若是在大船靠岸后逃走,只怕不出一日,就会被抓回去,到时等待我的,除了林悠扬的暴怒之外,恐怕就是终身的囚禁了。
好在我身体底子着实不错,恢复的也快,所以逃走的最佳时机,应该就在这两日了。船上人数较少,又在江面之上,如此深冬季节,若是我跳水逃脱,只怕林悠扬就算要停船找我,也没那么容易。
站在甲板上,我扶住围栏,低头看着大船四周苍茫一片的冰冷江水,不由得暗暗苦笑,于我目前的身体和水性而言,这大概真的是一个不成功便送命的愚蠢选择吧!
可若是让我就此被林悠扬带走,我宁愿铤而走险。
身后的两名仆妇见我靠在围栏旁边迟迟不动,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我架开劝道:“姑娘身子未恢复,还是别吹风了,多在房里坐坐陪着公子吧。”
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如此想着,我轻轻地挣开她们的手,依言回了房间。
这几日皆是好天气,晚上的时候,我向林悠扬提议到甲板上喝酒,他嫌天气寒冷,本不大情愿,奈何我乖顺了几日,今日却格外坚持,最终只能无奈点头,命人在甲板上准备了桌椅暖炉和各色酒菜。
我因为身体还未恢复,林悠扬特意命人为我准备了甜味的果酒,他来时原本不情不愿,坐下之后自斟自饮了数杯,反倒自得其乐起来。
我在桌前坐了一会,又劝了他几杯酒,便端了杯子站起来,不动神色地倚在了船侧的围栏之上,周围除了几个仆妇之外,甚至连司冕也静静立在一旁,我若是想要逃走,只怕还没有翻过围栏,就会立刻被人拽住。
思索时身上忽然一暖,林悠扬无声无息地站在了我身后,他将自己的白色狐裘脱下,轻轻地披在了我肩膀之上,他方才喝了不少酒,或许是因为酒意和寒冷天气的缘故,白皙的脸颊和鼻尖上都带着淡淡的红晕,此时冲我微微一笑,神情竟带着些许少年般的天真:“小可,你知道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正转头看着漆黑的江面发呆,闻言漫不经心地答道:“难道不是让林家一统江湖么?”
“不。”他捧住我的脸颊,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让林家站在最高点是我必须完成的使命,却根本不是我最大的心愿。”
夜色中他的眸光似水,明亮宛若头顶的冬夜星辰,带着些许期待,看的我微微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能不能带走苏小可呢?
嘿嘿嘿嘿……
其实作者也在纠结
64第六十三章
林悠扬的目光温和而深沉,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不过我却无心探究,因为迫切地想要逃走的想法几乎占据了我所有思绪。
或许他对我有着些许善意,可我无法原谅他之前所做的一切。
我在他略带希翼的目光中微微垂下了眼眸,余光却悄悄扫过站在他身后的司冕和几名仆妇,一个冒险的主意突然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甚至没有时间思考究竟有多少可行性,我就踮起脚尖,伸手抱住林悠扬脖子,飞快地吻上了他的唇。
冬夜中他的嘴唇微凉,还带着淡淡的酒意,对于我的主动,他先是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揽住我腰热情地回应着我。拥吻之时我微睁眼睛向旁边看了一眼,司冕和那几名仆妇果然十分识相地向后退出了不少距离,我见目的已达到,便闭上眼睛想将他推开,却被他紧紧按住后脑,意犹未尽地加深了这个吻。
同我纠缠了许久,林悠扬才恋恋不舍般将我放开,我强忍住想要用袖子擦嘴的冲动,尽量平静地看着他。他的呼吸明显加快不少,一向清淡的面容之上居然难得的露出了些许喜色来。
“小可。”他向我伸出手,正欲将我揽入怀中,我却把自己的酒杯塞进了他伸过来的手里,指着一旁桌上的酒壶小声说:“我渴了,能不能再帮我倒杯果酒来?”
他闻言果然欣然点头,接过酒杯转身欲走,我紧张地盯着他的身影,准备待他走到桌前背对我之时立刻跳过围栏跃下船去,谁知他刚迈出一步,又突然回头拉过我的手:“身体不好就别老站着,我们同去坐下再聊吧。”
我被他拉住,面上表情僵了一瞬,心中暗道不好,林悠扬比我想象中更为谨慎,不知自己的意图是否被他看穿,若是现在无法逃走,我只怕再找机会就难了。
心中转过万千个念头,过度的紧张竟让我额前微微地渗出冷汗来,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静,我轻轻地挣扎了一下,笑道:“不急着回去坐啊~”
虽然我已尽最大努力笑的自然,不过以林悠扬的敏锐,还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停下脚步,似乎是想仔细打量我一番,此时却突然有一侍卫打扮的人从船舱中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扑倒着在林悠扬面前跪下:“公子,飞鸽传书,太夫人病危!”
“你说太夫人病危?!”林悠扬闻言脸色瞬间苍白,抓住我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我认识他至今,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大事,他始终一副从容模样,像这般惊慌失措还是头次见到,可我此时已无心好奇,因为自己想要的时机已到!
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指尖碰到围栏,我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撑住围栏跃了下去。虽然内力尽失,但我多年苦练的敏捷身手仍在,这样的动作于我而言只是瞬间之事!
身手传来仆妇的呼声,离我最近的林悠扬大惊之下动作奇快地拽住了我的衣角,却依旧无法阻止我的下坠之势,衣帛撕裂的声音格外明显,下落之时我终于听见了他格外暴怒地大声叫了我的名字。
“苏小可,你骗我!”
下一瞬间我的身体便落入了滚滚的江水之中,高处落水而带来的全身剧痛几乎让我当场昏迷,然而强烈的求生意识却让我奇迹般地保持了清醒,挣扎着浮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我开始用全身的力气游水,尽量远离开大船的范围。
船上闹哄哄一片,身后隐约传来几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大概是林悠扬派来捉我回去的侍卫。好在现在是夜晚,江面上一片黑暗,我尽量憋气在水下滑行,不断地变换着前行的方向以免被发现,漆黑的夜色和不断流动的水声极好地掩盖了我的行踪,很快我身后便再也听不到船上的声音。
远远地游出一段距离之后,我才略微松了口气,身体被冰冷刺骨的江水包围,方才因为太过紧张而未加留心,待我松懈下来之后,才发现这种感觉太过要命。从前学习游水之时我有内力护体,在这样的水中虽觉寒冷,倒也不是不能忍受,然而如今大病初愈,又失去了内力,此时竟是完全靠体力和意志在水中强撑。
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在水中颤抖,随着在水中的时间愈长,我的四肢也逐渐开始僵硬,感觉全身的血液几乎结成冰块,就连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拼命控制自己身体的不停地做出划水的动作,而不要被江水吞没,因为剧烈的寒战牙齿不慎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破皮的嘴角流入口腔,微微咸腥的味道唤回了我的一点神志,咬牙在水中小声悲鸣了一声,我一定要活下去!
忽略身体的痛楚,本能而木然地挥舞着僵硬的手脚重复游水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游到岸边,却再也无力站起,慢慢地有冰渣在衣角和发梢处凝结,我绝望地用力在岸边的泥泞中爬行了一小段,终于彻底地失去了所有意识。
七日后,我穿了套农妇的灰布衣裳,缓慢地行走在临安县的街道之上。
偶尔有行人看了一眼我的脸色,均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远远地避开我走路。我无动于衷地看了看天色,从怀中拿出馒头,继续边吃边赶路。
临安县离小苏派有三四天的脚程,是我下山之后第一个到达的地方,当年我就在这个县城的郊外,分别第一次见到了林悠扬,还有沐晓白,然后开始了自己的江湖故事。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临安县的街头还是一成不变的繁华,就连当年我第一次找事做却被嫌弃的镖局,门口也依旧贴着招工的告示,只是不知道当时负责面试的老鼠胡须王师爷,是否还坐在大门后的房间里,等待着挑剔找上门应征的各色江湖新人。
我忍不住低下头去寻找从前那个总是执着拉住我手,站在我身旁的孩子季小白,然而入目左右却空荡荡一片。
从前的事情历历在目,就仿佛发生在昨日一般,却终归还是物是人非。
几日前我昏迷在江岸边,被早起的渔夫所救,极幸运捡回一条命来。我在床上躺了半日,担心会被林悠扬寻到,便挣扎着爬起离开,因为那晚我的身体和脸部皆有严重的冻伤,泛起淤青红肿冻疮一片,看着十分吓人。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找寻我的人看到这幅模样,一定不会认出我来。
不敢去当铺,沿途我用原本身上的锦绣衣服找了户殷实的农家换了些干粮碎银,一路坚持走到了这里。虽然林悠扬没有大张旗鼓地找我,但是沿途我还是听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各色传闻。
慕容世家两位堂主出使倚水教,最终却只剩一位归来,我在倚水教出事的事情已经江湖皆知,然而原因却众说纷纭,传的最凶的说法,是说我与沐晓白定亲之后又红杏出墙,同林悠扬私通,最终被沐晓白愤怒所杀;还有人说我身为慕容世家浴火堂堂主,实际上却是林家j细,成功令慕容家和魔教的和谈被搁置之后就伙同林悠扬双宿双飞。
我麻木地听着这些人眉飞色舞地做出各种猜测,心中却如同死水一般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几日后我行至东南山脚下,出于谨慎却没有立刻上山。林悠扬知道我的出身,必定会在我可能会出现的小苏派附近派人守株待兔。我想了想,在山脚下租了个农家小院,暂时先住了下来。
观察了两日,我用糖果哄了一名村里下山玩的小姑娘,让她回去的时候带了封短信交给我师父,然后坐回院中耐心等待。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院外有人轻轻叩门,我站起身打开门,然后看见我的师父,小苏派的苏打掌门站在门外,平静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熟悉的面容,缓缓跪倒行了一礼,垂首呢喃:“师父……不肖徒弟回来了。”
干涩许久的眼眶湿润起来,下一瞬间,我终于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完结啦~~被妹子们拍死的厚脸皮作者无耻地满血复活,原地蹦跶,撒花撒花~~
第三卷是最终卷,作者我要给被玩坏的女主开金手指了,
而且是超级无敌闪耀着璀璨光芒的大型金手指哦~
期待女主的华丽回归吧~~~嗷嗷
厚脸皮的ps:明日照旧完结请假一天,作者去码第三卷大纲啦~~
丢出殷勤的飞吻~~妹子们表想我哦~~~
65第六十四章
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
永春谷的桃花林中花开正好,一簇簇淡粉花团如烟似霞,放眼望去竟拥成一片连绵不绝的冶丽花海。我半躺半坐地斜倚在一株枝繁花茂的桃树下,手持一本永春谷秘传的回春心经看的入神,日光和熙,偶有柔柔春风拂面而过,身周馨香浮动,直催的人昏昏欲睡。
不久之前我在倚水教被废尽全身修为,又被林悠扬抓走,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逃回了东南山去找到我师父苏打掌门,没出息地跪在师父面前痛哭失声。数日后师父又悄悄下山找到我,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我看着信封上三个红果果的大字:“介绍信”,忍不住问道:“师父你这是要送我走么?”
师父挥了挥衣袖,一派仙风道骨之姿,坐下之后,他一边端庄严肃地挖鼻屎一边说:“小可啊,小苏派受人监视,不是久留之地,况且你现在的问题,为师解决不了哇~不过你放心,为师已托人找到了你失散多年的亲戚,那边同意让你暂时躲上一阵。”
“我怎么记得我家里的亲戚没什么人了啊。”我疑惑地看着师父,“师父你靠不靠谱啊?太远的亲戚人家还不愿意认我呢。”
“不算太远,”师父笑眯眯地抓住我手,“这人也就是你大姨妈的二姑奶奶的三儿子的四大爷的五侄子而已。”
我低头瞄了一眼师父挖过鼻屎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这算是什么辈分啊?”
师父被我问的愣住,低头掐指一算,不确定地说:“也许是你的表表,表表表舅舅?我听说这人的家里是专门看病卖药的,还开了连锁店呢~你这身体,过去之后顺便让他给你瞧瞧,看有没有方法恢复。”
“我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有些失落地说,“师父你以为我这舅舅是江湖第一的名医永春谷谷主吗?而且还专门为了我开专诊?!”
“应该是表表,表表表舅舅。”师父一本正经地纠正我:“是不是第一我不清楚,不过你这舅舅好像真的是永春谷谷主……”
我呆呆地眨巴眨巴眼睛:“我这表舅舅……叫什么名字啊?”
“让我想想啊……”师父抓了抓脑袋,“对了,叫苏圣莲。”
我擦嘞!这个集合了汤姆苏圣父和白莲花于一体的如雷贯耳的大名!真的是退隐多年的医仙圣手,江湖第一名医,也是第一黑店永春谷的谷主苏圣莲啊!
师父见我发呆,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包裹郑重地交到我手上:“这是你和你舅舅相认的信物,你一定要仔细收好。”
我激动地热泪盈眶,双手颤抖着一层层将纸包裹打开,然后在里头发现一只酱汁猪蹄肘子。
我:“师父,你好像拿错东西了。”
“哎呦我的早饭~你小心点别拿掉了!”师父珍而重之地接过猪蹄,又随手塞了一个纸包给我,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拿起其中的一个小药瓶仔细看了看上头的标签:速效救心丸。
“师父,这是什么?”
“这是永春谷的最新产品,价值连城,目前还没有上市。”师父说,“这是你舅舅托我转交给你的相认信物,也是见面礼。”
果然不愧是医仙舅舅,连信物都这么特别~我抱着速效救心丸心中感动之余,不禁问道:“我如何同舅舅相认?”
“你只要站到永春谷入口那里……”师父附到我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我闻言脸顿时绿了。
几日后,我站在了在永春谷大门紧闭的入口处,穿过等候在谷前前来苦苦求医的大量人群,在一片“别插队!”“有没有素质啊!”的抱怨声中挤到最前方,左右手分别高举着介绍信和“速效救心丸”,大吼了一声:“信苏哥,得永生!”
吼完之后四周静默了一瞬,原本挤在我身旁的人群瞬间退散,周围也响起了各种讨论声。
“这丫脑袋有病吧?”
“多明显啊~肯定是重度患者!”
“麻麻,我好害怕,她会不会咬人啊……”
我:……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啊有木有?
正被围观的时候,入口处的大门发出了沉重的声音,然后在我们面前缓缓被打开了,门后站了几个眉清目秀的白衣姑娘,其中一个喊道:“那个信苏哥的,快进来吧!”
我大喜过望,在围观群众的目光变的可以杀人之前,飞一般地溜了进去。
舅舅苏圣莲是个嫡仙般美丽的人物,心地更是如同传说中一般温柔善良,见面以后,他汤姆苏一般耀眼夺目的风采,深深地闪瞎了我的眼。为我检查了伤口之后,舅舅迷人的深紫色眼睛顿时浮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背对着我用袖子悄悄擦了擦泪水,他哽咽着长长叹了声:“小可,我可怜的孩子啊……”
我:……
这位舅舅,您搞出这种充满了的慈母气息的温馨小剧场究竟是要闹哪样啊!
您真的是舅舅而不是舅妈吗?!
我很好奇,像您这样纯真善良的人,为嘛开的永春谷却被誉为江湖第一黑店啊!
舅舅看了看我满是冻疮的脸和手,心疼道:“女孩子这样可怎么行?”说罢从怀中掏出了十瓶药膏递到我怀里,“你先拿回去每日涂在肌肤之上,至于你的内力,舅舅会为你想办法。”
我勉强抱好药瓶,好奇地看着他的胸口位置,整整十大瓶啊,他怎么藏进去的?
低头一看,居然全是永春谷荣誉出品的“疤痕一涂消光光”,不仅可以祛疤除皱,还能增白哦亲~几百两一瓶,江湖万千少女的梦想啊,他居然随手给了我十瓶!
仿佛还嫌我不够幸福一般,舅舅又随口补了一句:“随便涂,不够我再命人拿给你。”
于是从那时起我便惬意自在地生活在舅舅苏圣莲温暖的白莲花之光照耀下,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个多月。
“姑娘,姑娘!”肩膀被人推了推,我一个激灵跳起来,竟然不知不觉在桃花林中睡着了。推我的是舅舅的贴身侍女:“姑娘快醒醒,泡药浴的时辰要过了,谷主四处找不到姑娘要急坏了。”
我一看确实天色不早,若是耽误了时辰恐怕要出大事,立刻急急忙忙跟着她回去。
入谷后舅舅探了我脉象,又问了武功被废当时的情况,因胡莉儿废我内力之时,被林悠扬打断而未完全将我的内力打散,所以还是有恢复的可能,只是我丹田被毁,经脉也有损伤,若想恢复,只有强行令猛药煅体,不过这过程极为艰辛,刚开始之时还需要武功深厚之人将内力输入我体内将药性加以将凶猛的药性缓冲和引导。
于是第一个月的时候,每日我都会被舅舅塞入一人高的药罐中煮一个时辰,其间还不断往药罐中添加各种药材,这常常让我产生舅舅在煲汤原料就是我的错觉,与此同时舅舅又命人上东南山将我师父抓过来,每日在我被捞出汤锅之后,让师父为我灌入内力引导药性。
一个月后被压榨干血和泪的师父恍恍惚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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