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旁边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摆着。
她背对着他们的车,微微仰着头看着漫天的枫蓝,有枫蓝轻轻地飘落,她伸出了手去接,那一片落枫静静地飘躺在了她的手掌心。
明明隔得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但是乔津却觉得自己似乎都能够瞧见她的嘴角是带着一抹的浅笑的,微微的上扬,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些愉悦。
那十足就像是恩真的一贯作风。
不由自主地,乔津就一脚踩下了油门,快速驶过的车子带起了路上飘落了一地的枫蓝,枫蓝像是雪一样地落下,在接近的一瞬间,乔津突然又害怕了起来,他怕自己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发的大。
车子在靠近的一百米前停了下来,乔津下了车,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了头,给坐在后座上处于极度亢奋状态的忆津给解下了安全带。
“妈咪!”
忆津迈着小短腿,却充分地发挥了他这个足球小将的脚力,一会功夫就跑到了人的面前,一把抱住了腿。
乔津慢慢地走近,走近了他才听见忆津正扬着头问着恩真,这段时间来,恩真似乎没有半点的变化,不见老也没有见憔悴,似乎还是和走的时候一个样子,脸上带着笑意,对于忆津抱着她大腿的事情,她一点也不介怀,乔津甚至还瞧见她伸手去揉了揉忆津的小脑袋,他想,她是已经放下了。
“妈咪的工作已经忙完了么?妈咪会不会再走了?妈咪要走的话可不可以带忆津一起走……”忆津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了口。
“不走了,妈咪累了,想回家了。”恩真低头看着忆津,“妈咪已经许久没有见忆津了,似乎长高了,又长胖了?妈咪都快抱不动了!”
“没有长胖没有长胖!”忆津抱着恩真的腿,欢乐地转着圈圈,“妈咪,等忆津长大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妈咪,赚好多好多的钱给妈咪用!”
恩真静静地笑着。这段时间来,她走了很多的地方,看过了很多的风景,见过了很多的人,走走停停的,到最后,她还是倦了,想家了,所以她回来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内,很多东西都改变了,柯立均因为癌症去世了,柯立炎出家了,而潘雪最为凄凉,成了骇人听闻的一场分尸案的主角,至于曾经绑架过她的那个人投案自首了。人人匆匆百态,她经历的却是比别人多上了一些,人生之中过客很多,最后,她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归宿之中。
乔津伸手拿过了摆放在一边的行李,伸出手去牵着她的,“走了,回家了。”
眼角有泪轻轻地划过,恩真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耳边乔津那宛若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声音轻响,安抚了她的悸动的心,听着他诉说着这些年来的事情,雅家的,忆津的,只是只字不提自己的。
乔津不觉得苦,等待并不痛苦,时间其实是流逝的很快的,在睁眼闭眼之中,在手术之中就这么过去了,他终于等到了她。
医生说,我最多活着的时间大约只剩下三个月了。
我觉得三个月的时间对自己来说还是长了一些的,现在很怕自己睡着的时候,只要一睡着了,这思绪便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和恩真有关的,想到她从曾经在我的面前对他说,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我这话。
想来,她也是不会原谅我的了,只是这离死亡的路越近,我就越发的悔不当初。他从报纸上知道,雅千索中风了。
雅千索中风的事情在b市也不算是一件小事,好在雅尔冰这人一向是雷霆手段,这雅氏在他的掌握之中似乎也没有经受住多大的改变,而恩真……
她走了
这是立炎对我说的,在雅千索出院的那一天,这事是立炎对他说的,b市的报纸上同样的也报道了,甚至有不少的媒体都在臆测,在同一天离开是不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这事在b市掀起了好几日的风浪,直到有知名富豪的遗产争夺案子之后,才被压了下去。
这个时候的我,大半的时间已经是看不见了。
如果在以前的时候,告诉他有一天我会完全地看不见的话,我想一定是会很荒谬的,但是现在却是能够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一天之中的大半的时间,他处于失明状态,这是因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视觉神经,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镇定地面对那大阪黑暗的时间,我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的安宁过,眼前虽然是一片黑暗,但是我的心情除了安宁还是安宁。
偶尔,我也会想起独自一人在国外的恩真,在和乔津因为结婚而在加拿大三年,也不知道独自一人在国外的恩真是如何的。在眼睛基本已经到失明地步的时候,我回了柯宅,不再接受任何的治疗,宅子里面的人我也遣走了大半,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晴天的时候,我会在花园里头坐坐,虽是看不见,但是却能够闻到树木的味道,感受得到天气渐渐地炎热了起来。
b市的初夏总是来的稍稍早一些的,在不经意之间,就这么来了。
立炎时常来看我,知晓我瞧不见,所以现在b市里头发生的一些消息,都是他同我说的,从立炎言谈举止之中,我觉得这个本应该还是血气方刚年纪的年纪的弟弟最近言谈举止之中倒是有些四大皆空的味道,身上也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味道很清雅,闻着倒是让人觉得有种安神感觉,问了之后才知道,在没有陪着他的时候,立炎为了忏悔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时常去b市的华安寺找那边的大师畅谈一番心事。
我知道,立炎其实还在责怪着自己当初把忆津的身世告诉了恩真,导致现在这种情况的这件事情,我们三个人之中,恩真的心肠是最软的,但是最勇于承担责任的,我想还是立炎,他的身上其实还是有着这个世界上现在已经算是稍有的侠气,他自有自己的一番见地,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只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我知道,不用说也知道,我们这三人之中最没有良心的人,还是我——柯立均。
v大结局(中)
我喜欢上了立炎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檀香味儿,眼睛看不见了之后,我常常让立炎给我念着一些经书,其实那些个经书是很难懂的,又拗口,立炎倒也聪慧,弄来了一些佛教的歌曲,听着声响之中那传来的吟唱声,我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我让立炎送我上了华安寺,华安寺的香火不能算是特别的鼎盛,但是也不是很破败,跪在佛前,我虔诚地跪拜,不是想忏悔,而是祈求,祈求这活着的人不会因为我这个将死之人而痛苦,祈求这活着的人能够好好地活着。
夜晚的时候,我宿在寺庙的厢房之中,对于一个瞎眼的人来说,陌生还是熟悉的地方都是一个样子的,因为都是黑暗的。
摸索着开了厢房的门,我能够闻到后院之中树木的清香,还有清风吹过的时候树蓝发出的清响声,淡淡的檀香味弥漫,我想外头的月光一定很好,我突然想如果有一天能够在这里安眠也是很不错的。
我在寺院之中住了一周,
除了立炎每天都来看我之外,在他不在的时候,有一个女孩来找了我,她的声音,甜美的,年轻的。
她说,她叫薛芊依。
她说,立炎是她的恩人。
她说,他的恩人想要出家。
薛芊依是一个不多话的女生,没有任何的要求,她似乎是真心地为着立炎,恍惚之中,我想起了恩真,那个时候,她也曾经是那么为着我的,哪些荒唐岁月过后,我才真正地明白了,自己这最后抛弃掉的,到底是怎么样珍贵的东西,这些,我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么,你想我怎么做呢?”
我问。
“若是能劝,就劝着吧,如果不能,也就这样了吧。”
薛芊依这么对我说,我想,她是个好姑娘,而且还是个喜欢着立炎的好姑娘,如果有她相伴,立炎这辈子也算是无憾了。我看不见她,不知道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神情,我猜想,她一定是蹙着眉头,眉宇之中有着有着淡淡的忧郁,却不想成为拖累和负担。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好姑娘,因为立炎从小就是个倔强的孩子,他决定的事情一般来说还真的是很难有改变的时候,那终究还是他的人生,我想。她为我念了一些经文,然后默默地离开了,安静的就像是以前时候的恩真一般。
华安寺的主持是个睿智的人,偶尔他也会同我说上几句的。
“她是你们前世遇上的尸骨,他走过,瞧了一眼接着走了,你为她披上了一件衣,今生她还了你前世的那一点情,而最后和她相伴的,前世挖了坑埋了她的人。”
主持在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很多很多,听说得了脑癌的人最后脑袋都会大上一圈,在失去视力之后,接着失去的就是言语。
我听懂了主持说的那一番话。
“她会忘记你的,这辈子,她会过的很好的。”
主持的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很想说“主持,你是在宽慰我这临死之人吧”,但是即便是宽慰也是好的。
史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遗忘。
我宁愿她残忍许多,至少不要再记得我这个没有半点好的男人。
佛经在我的耳边接着响起,模模糊糊的,我已经不能猜测主持这念得是什么经文,但是想也是知道的,必定是一些超度的经文,这主持的声音之中又带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我知,是立炎的。
他最终还是执意要出家了,拜了主持为师,除入佛门就已经底下一群小沙弥叫着他“师叔”。
我瞧不见他现在的样子,我知,其实立炎才是我们之中最勇敢的一个。
我死,尘归尘,土归土。
他活,用一生去铭记。
潘雪一直在想,自己怎么就会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这一切似乎都已经跳脱了她的预想,她最初的规划不是这样的,就算不能成为柯氏企业的大少奶奶,每天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至少也不是像是现在这样成为这万人唾弃,不敢出了家门,就怕被人认了出来自己就是那被通缉的人。
这风头小了一点的时候,高予卿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辆车子,破败的看一眼都会让人嫌弃,光是看着就让人有些怀疑,这样子的老爷车还能够动么?
事实上,这车子还是能动的,而他们也真的离开了b市,走的是国道,在经过收费站的时候,潘雪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是在喉咙口,只要轻轻一吓,它就完全能够脱膛而出,在车子开过国道,渐渐地远离了之后,她那猛烈跳动的心跳还是没有停下来,直到他们在某一个小村落租了一个房子安定下来了之后,她才觉得那些个纷扰有一种远去的感觉。
高予卿依旧是个好吃懒做的汉子,这小村落里头年轻一辈的不是在外头做活就是在外头念书,留下最多的也就是些个老人,还有在家干点农活,养养鱼塘的中年人,都是各家各户的,一般和外乡人也很少联系,所以对于他们这两个想住在这里的外乡人一时之间倒也没有空余的房间给着,其实不是没有空房间,但是在这些人的眼中,这些房间毕竟是自己家的,每天有着两个陌生的人进进出出地,总觉得有些不安全的,好不容易的才说服了一个孤身在家,两儿子儿媳都在外地搞养殖,孙子孙女都在城市里头上班的老太租了一个平房给他们俩。
村上娱乐项目也不多,闲暇时用来打发时间的不是玩两把纸牌就是搓两把麻将,而高予卿是不想去村边上那些个工厂里面做点力气活什么的,潘雪也强扭不得,她自然是不肯去工厂里面当女工的。
当女工,这种心思潘雪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她十指纤纤的,那么多年吃好喝好地过来了,怎么就能够为这个男人洗衣做饭当黄脸婆呢!
这两人一个每天和那些个老头老太搓着那五毛一块打发时间的麻将,一个每天就在那边无所事事,也不自己做饭,倒是每天都从那老太那边吃饭吃菜,每个月每个人给四百块的伙食费,倒也是过了一个多月。
这日头一热,潘雪就各种嫌弃起这小平房了起来,一到夏天,若是没有空调她要怎么活,这租的时候,这老太就已经说了,这房子里头的电线线路都是老式的,这一装上空调,这线路肯定是要吃不消的,肯定是要跳闸的。再者,这小平房小的装上一个双人床,就只够摆上一个小桌子,转个身都嫌弃困难的,还装什么空调电视机的,就连这厕所都小的用木板一隔,这时间一久,潘雪觉得这整个房间里面,就连她的衣服上,甚至是她的身上都带着一种排泄物的气味,可这高予卿居然还不觉得。
这一天,这老太去了隔壁几个村上的自己出嫁的女儿的家里头,大清早的才五点多点的就敲响了他们的房间门,对着她们两个这睡眼惺忪的人兴冲冲地说着自个要去做客去,把厨房的钥匙留给了他们之后就走了。
高予卿是没有想过雪儿会洗手给他做羹汤的,如果时间倒退十年,或许还是有这个可能的,但是这眼下,是绝对不可能了的。
所以等到睡醒了之后,他就去了厨房,去给这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做一顿饭。
他这菜还没洗,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潘雪拿着自己的里头装着不少珠宝首饰和钱的小行李箱到了他的面前。
“虽然很想不通知你就直接走了,但是好歹也算是一起处了这么久,我觉得还是和你说上一声算了,这种日子,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你要过,你就自己一个人过着吧!”
高予卿的手上还拿着那一把不算是特别锋利的菜刀,这乡下的老太阿婆就是喜爱节省,这菜刀一类的明明都已经钝得和什么似的,就是不舍得扔,每次使用的时候还得用盘子底来刮上两下稍稍磨快之后才能切东西,但是钝是钝了点,又费了点力气些,但是这种刀子用来剁骨头还是不错的,即便是每次都剁的砧板砰砰作响。
高予卿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当然的,他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挽留,以前的时候他贪图她的钱罢了,现在,她要的不过就是他带她离开那困局罢了,现在风头不紧,只要生活安分一点,藏匿上十几年几十年都没有人发现的大有在的,等几年过去了,案子也就搁置了。
“我同你是不一样的,顶多我也就是个交通肇事罪,交点钱,再不然去牢里面坐上一两年牢,等到出来我还是能够过好日子的。而你,那着那么多的钱,没出花,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要是我和你再一起被抓住了,说不定我还就成了你的同伙呢!”
潘雪是想过了,她是再也不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了,了不起,她就找一个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的男人嫁了,按照她的长相,这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v大结局(下)
要是被当成了同伙,只怕不是一两年的事情能够解决的,她是应该走的。
高予卿嗤笑了一声,她果然是个自私的女人。
“你现在要和我撇清关系?”高予卿问着,他在想,自己到底当初是看上这个女人什么,自私至极的一个女人,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想直接把他给扔了,这事她想的也未免也太美好了一些。
“我和你原本也就没有半点的关系。”潘雪皮笑肉不笑。
“你敢说你和我是没有半点的关系的?你敢说这两次绑架案都不是出于你的主意,你现在说和你没有半点的关系,当初是谁求着我,是谁要我去做这些事情的!”高予卿越说越怒,在现在这个关头,这个女人居然想着撇清所有的关系,这种好事,真当是门都没有的,“信不信,我现在去自首,把所有的事情都公布出来,让人瞧瞧你这个女人是个怎么样的货色,我死刑我也认了,你怎么得也得判一个无期徒刑吧!我不过就是挨枪子,你就得在监狱里头过一辈子……”
“高予卿,你他妈不是男人!”潘雪尖叫着,顺手操了案板上的东西就往着他身上砸,五花肉,蔬菜,砧板……
“够了!”
高予卿被那一块硬邦邦的砧板给砸重了头,脑门上刷地一下出了血,涌得整张脸,眼睛都是染上了红。
高予卿事后回忆起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等到他有意识的时候,潘雪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
她就这么倒在他的面前,喉咙间一个豁大的口子,鲜血不停地涌着,在地板上印染了一大片,她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瞪着他,身体有些抽搐,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慢慢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的眼睛怎么都不肯闭上,张得是那么的大,好像在看着他。
他觉得有些害怕,他想让她闭上眼睛,他想让她别在看他,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一切都是意外,真的,一切都是意外,他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拿着一把刀,明明切肉的时候它是那么的钝,却没有想到这一下子划了过去却是开了那么大的口子,他真的是无心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么做的。
“所以,你就把她分尸了?”
两位民警坐在高予卿的面前,他们之间有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的手上和脚上都有着镣铐,在这弹丸之地,他就算是再有能耐,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去逃逸,当然的,他也没有再想过逃逸。
他累了,倦了,也乏了。他不想再过这种有今天没有明天的生活,如果注定是死,在挣扎也是徒然。高予卿知道这天网恢恢,躲不掉的最终还是躲不过的,早点来和迟点来都是一样的。
他想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赎罪,就这样罢了。
“是的。”
细节上,高予卿已经想不起来了,等到他有印象的时候,他已经动手了,然后成了那一场震惊全国的碎尸案。
然后,他投案自首了。
高予卿知道,他这一生,即将要划上句点了,他乖乖地配合着所有的调查,还原了所有的一切,承认他背负了三条人命。
在半个月后的审判之中,他听到了一个并不意外的结局——死刑,立即执行。
他穿着藏青色的僧袍,剔的极短极短,远远看去只剩下青色的印子的脑袋。加拿大的冬天颇冷,自然是和国外的不相同的,在国内圣诞节的时候从来都不是白色的,但是加拿大却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好不漂亮。
在机场出口处,立炎就瞧见了站在那等候着的乔津,他慢慢地走近。
“其实不需要来接的。”
乔津看着柯立炎,以前在瞧见柯立炎的时候,总觉得这个男人多了一些戾气,一些年少轻狂少年得志的狂情,而眼下哪些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祥和,身上穿的是也很朴素,厚实的棉衣僧袍,还带了一点檀香味儿累。
“没事,难得来一次。”乔津伸手去拿柯立炎的行李袋,这柯立炎入了空门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这是乔津从b市回来的之后第一次见到柯立炎,倒是听说这原本是风景画家的他改画起了佛像,在画界又掀起了一个高、潮,很多人都开始转而收藏佛画了。
这一次柯立炎来加拿大只是为了来看看远岚,虽是出了家,但是这七情六欲也不是一下子全部都断绝了的。
乔津带着柯立炎上了车,往着家的方向而去,到了家,乔津把车子停在了车库,领着柯立炎进了门檬。
柯立炎在走进了客厅里头就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恩真,屋子里头暖气开的正好,才走进去,就已经是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了,恩真穿着宽松的裙子,因为坐在沙发上的缘故,腹部已经可以看到很明显的隆起,她的手上拿着针织棒,在那边慢慢地织着,而远岚则是坐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鼓着小腮帮子,似乎正在生气。
一见乔津进来,这生气的小炮弹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跑进了乔津的怀里撒娇。
柯立炎看着远岚,比以前相见的时候,他个头高了一些,那婴儿肥还在,还是像那个时候那么的可爱。
恩真坐在沙发上,不想动,也懒得动,自从怀孕了之后她的日子就过的越发的懒散了,整天懒洋洋的,挺着一颗篮球,走两步就觉得有些气喘,所以也就越发的懒散了起来越加的不想动了。
现在唯一的兴趣就是织织毛线,倒不是织给肚子里面的孩子的,而是想织给乔津和远岚,但是按照她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功夫,只怕是到孩子生了下来,这毛衣只怕都还没有完工。
见柯立炎进门,恩真是楞了一下,但是脸上也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来,她是知道柯立炎要来这件事情的,家里的客房也早早地让佣人打扫干净了。
恩真看了柯立炎一眼,如果说完全不介怀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介怀了现在又能怎么样了呢,死的死了,她还能和一个入了空门的男人计较不成?!更何况,柯立炎说的很是清楚了,他就是来瞧瞧远岚罢了,不会再说些什么的。
“远岚,叫叔叔!”乔津把正在自己怀里面诉说着话的远岚拉了出来,说着。
远岚歪着脑袋,看了柯立炎好一会之后才忍不住地问出了声,那声音带着孩子气,“爹地,为什么叔叔穿的那么的奇怪?”
远岚也不认生,颠颠地跑到了柯立炎的面前,他扯着柯立炎那青灰色的僧袍棉衣,摸着那面料,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却也还是柔软的。
“叔叔是个和尚。”
柯立炎摸了摸乔忆津的脑袋,笑得很是和气,他是从心底喜欢着这个孩子的,不仅仅是因为这孩子是自己大哥最后在尘世间留下的一滴血脉,而是从心底里头喜欢着这个孩子的。
“和尚?和尚是什么?”乔忆津又有些不了解地问着,那一张小脸蛋还朝着恩真方向询问着,“和尚也是和lisa一样每周都要去教堂的吗?”
恩真笑了起来,在国外都是信教的,很少会瞧见和尚,也难怪他会不能理解。
“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懂了。”恩真对着乔忆津说着,现在他还小,就算是现在想要和他解释,只怕他也不能理解。
“乖,叫叔叔。”恩真轻声说着。
“叔叔。”
乔忆津乖乖地叫了一声,朝着柯立炎甜甜地笑着。
到晚饭的时间,这乔津系上了围裙进了厨房,原本恩真倒是想要去帮忙的,但是乔津哪里能让恩真挺着一个大肚子进厨房,万一在厨房一个打滑,他光是想着就已经害怕极了。
更何况,恩真已经三十岁了。虽然说女人在绝。经之前都是能有机会怀孕生子的,但是这年纪越大,风险也就越大,痛苦也就越大。
乔津原本是没打算再要孩子的,本着一切随缘的姿态,但是孩子在不经意之间到来了,他还是很欢喜的,可同样的,他还是得顾着远岚的心情,孩子在这个时候最容易敏感了,好在乔忆津倒也是个叫人省心的孩子,对于孩子的到来还是很期待的,整天嚷嚷着要妹妹,要弟弟。
倒也叫远岚给说中了,恩真这一胎还真的是个双胞胎,在国外的医院里头也还是允许验小孩的性别的,不过乔津倒是觉得无所谓的,不管是男是女的,都会是他的宝贝。
柯立炎看着恩真的肚子,那大大的肚子就像是一个吹得鼓鼓的大气球一样,柯立炎也是头一次瞧见现在这样的恩真,平和而又幸福。
远岚乖乖巧巧地坐在恩真的身边,偶尔还是会和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扯着那一团毛线玩一会。
“听说是个双胞胎?”柯立炎问着,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他已经听说了恩真怀孕的事情,乔津的声音里头透着一股子喜悦。
“恩。”恩真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也没有想到,在乔津有避孕的情况下,还是有了孩子的出现,而且,她也已经三十岁了,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在怀孕初期的时候情况也不是很稳定,所以曾经有一度,乔津半夜里头还是会惊醒过来。
好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肚子里面的孩子们都很健康,而她也每天都过的很惬意。这种安静的生活是她一直都想要的,寻寻觅觅的,终于还是找到了。
“想好名字了吗?”柯立炎问着,他想了想,从自己那略微有些旧色的棉衣之中拿出了三个平安符,那上头系着红线,“原本这平安符是想要给你们一家子的,倒是没有想到你家即将要新添两个孩子。”
恩真接过了柯立炎递过来的平安符,这种平安符并不陌生,小时候的母亲也曾经求过,那个时候,她还嫌弃过,怎么都是不肯戴着的,后来她想戴的时候,却是再也不相信了,因为她的母亲是多么一个虔诚的人,初一十五的总是去寺庙里头吃斋念佛的,但是在哪一天什么神佛都是没有保佑过他们。
但是现在,在接到柯立炎递过来的这个平安符的时候,她觉得有一种很亲切,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却是在寺庙里头供奉,还带着柯立炎的信念和一种希望。
她笑了起来,“孩子们会喜欢的。”
她撑起了身子,给远岚戴上了一个,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衣服里头。
“孩子们的名字还没想好,阿津说取名这个事慢慢来。你呢,就打算着这么过一辈子了?”
听着恩真像是熟人一样问着他,柯立炎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好像回到了他们很久以前,还是那么的熟食,跳过了那一段岁月,上了年岁的他们依旧那么的熟悉,一如无话不说的老者一般。
“这样,挺好的,真的。”柯立炎也静静地笑开了,这样的确是挺好的,“每天念念佛经,很清静,想画的时候画画佛像,整个人也安静了下来,没有功利,每天吃吃蔬菜什么的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恩真听着柯立炎诉说着他的,从言语之中就能够体会出他的平静来,这两年在寺庙里头倒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情。
“如果以后想要来,可以通知一声。”恩真想了想道,她也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一切了,也知道柯立炎虽然是平静了下来,但是还是还是放心不下远岚的。
柯立炎笑了笑,一扫而光从b市出发的时候就一直存在的隐忧,他也知道,恩真是彻底地放下了以前的事情了。
“我没想到,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柯立炎喃喃地说着,也不知道是在说给恩真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过去种种如同菁华浮梦一般过了。
“恩。”恩真应了声,看着从厨房里头端着一锅正在冒着热气糖出来的乔津,他的身上系着围裙,热气灼白了他的镜片,有点像是熊猫一样的可爱和可笑。
恩真挺着肚子上了前,在乔津细细叮咛着说“烫,小心碰着”的时候是是搭上了他的手,把那一碗汤搁到了桌面上。
“吃饭了。”乔津叫着柯立炎,柯立炎知道他是在叫着他的,因为乔忆津在瞧见乔津端着汤出来的时候就乐呵呵地小跑到了餐桌前,乖乖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等待开饭。
他们是一家人,他是客人,很明显的感觉。
在未来的生活之中,她会为他生下孩子,渡过这一生,柯立炎想大哥或许也是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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